36.黑夜
“王春，探望时间到了。”
陈祸耳朵一动，这是李医生的声音。
黎城监狱守卫严苛，一次探监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而且只准一个月探监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王春不耐烦地向门外回答。
王春转头看向陈祸，问道：“你是真不记得吴瑕了？”
“不记得。”
“那我呢？”
“还有点印象。”
13856个七年，加起来几乎10万年，王春出现的次数却很少。
“……呵，那等你出去之后我就帮你好好回顾一下……”
“回顾我们的过去。”
陈祸笑道：“好。”
王春推门离去，一个身披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陈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道：“李医生，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李铭略显疲惫，回答道：“你可真是喜欢给我添乱子。”
“李医生，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没有添乱，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
“又是拯救世界？”
“当然。”
“……那么我希望你能给我私自劫客运车，去23号奇域的具体理由。”
陈祸不答。
这次去23号奇域原本不在计划内，这只不过是陈祸的灵机一动。
计划原本有三个目的。
一是陈祸熟悉23号奇域地形，可以以此找到一些类似彩虹花花粉的东西强化自身。
二是他想锻炼一下白道衡，这样未来发生灾祸时他就能更早扛起大旗，毕竟仅凭陈祸一人，无法保护所有人，更无法阻止灾难发生。
三是寻找一些可能的变数，陈祸一开始只把这作为一个添头。
让陈祸没想到的是意外频发。光是一开始的方令就差点直接让陈祸投胎转世，之后又遇到龙形蚯蚓、水晶兽之王、吕鸿、黑……
如果不是凭着陈祸对23号奇域的熟悉，他恐怕已经死了上百遍。
沉默良久后，陈祸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
“你也不知道？”
李铭额头青筋一跳，他一把拉住陈祸，骂道：“那你知不知道方进是怎么死的？”
“可别告诉我他是被异兽咬死的，他身上的伤口明明就是你的心象!”
陈祸握住李铭抓在他衣领的手，语气平淡地说道：“他要杀人，他就该死。”
“可是你明明可以制住他，交给法院审理……”
“法院？在现在这个时代？在当时那种情况？”
“可是……可是……”
陈祸叹了口气。
“李医生，你为什么还那么天真。”
李铭脸色难看。
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曾经拯救过无数濒临死亡的生命。那些染血的，苍白的，渴望活下去的面孔，都鲜活地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曾经在黎明小队时，刘青就提醒过他，不要太天真，总想着救人，在现在这个时代，生命的价值是有次序的。
但李铭不听，他一意孤行。身为黎明小队身份特殊的他，依旧常年游走在黎城各处，默默为病人治伤，不索取一分报酬。
他相信生命是等价的，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即使是在这个末世。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执着和善良，三年前周城主才会把将“黎明”交给黎明小队里最不擅长战斗的李铭保管。
对于这样的人，陈祸却欣赏不来。
在陈祸眼里，无条件的善良只是一种傲慢。
既然方进那时要杀死陈三，那陈祸为什么不能反杀方进？非要等到陈三重伤或者死亡，才能反制方进吗？那才是真的可笑。
李铭缓缓放下了抓住陈祸衣领的手，颓然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铭眼神望向远处，而后说道：“方进这个人我知道，喜欢虐杀囚犯，你杀了他……或许也是间好事吧。”
“这次我相信你，是因为他要杀人所以你才把他杀了。”
“李医生，那我可要提醒你，或许以后你还要相信我无数次。”
“……”
李铭凝视陈祸，似乎是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一些杀人之后的愧疚或者恐惧，哪怕是别的什么情绪。
然后陈祸一直只是微微笑着，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这表情让李铭反感，他已经看了三年这副面孔。
三年前，李铭把陈祸抓入黎城监狱第三层，成为他一对一的看守者。
在此期间，陈祸预言了黎城的很多事。比如某所新型建筑的落成时间，比如一些重大的气象灾害，比如潜藏在黎城各个角落的犯罪份子。
这些甚至让现在实际上拥有黎城管理权的李铭能更好地治理黎城。
也正是这些事让李铭对陈祸说的“轮回”、“拯救世界”有了几分相信。
但没想到陈祸一出狱就做出那么出格的事……
陈祸突然问道：“陈三他们怎么样了？”
李铭一愣，心道：看来还是有些人能触动到这个少年内心的。
李铭回答道：“他们都没事，你放心。”
“那头白龙在哪？”
“在家里。”
那头白龙极为不凡，血肉之力堪称恐怖，在陈三的哀求下，李铭把它带回了家，给它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现在屋子里又有血眼鼠，又有白龙，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医生。你知道黎城五大家吗？”
李医生皱眉，道：“王家，吕家，方家，白家，周家。你以前不是问过了吗？”
“那你还记得周家家主吗？”
“周城主？她三年前把‘黎明’给了我，你几年前也跟我聊起过。”
陈祸却突然冷哼一声，问道：“那你还记得她名字吗？”
李铭一呆，刚想张口，却突然硬生生止住。
周城主……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还记得她的样貌吗？”
样貌？……好像长得很好看，但具体的容貌……
“你知道她的实力吗？”
周家的心象是器类心象光之剑，但周城主是怎么用光之剑来着？……
李铭的汗水蹭蹭地往背后冒，他居然连三年前的城主都忘记了吗？
陈祸道：“李医生，不是你一个人忘了，其实我也不记得她的名字。”
“什……什么？”
“源器‘黎明’，拥有光之力，能产生一个领域，强化领域内的自身和队友，还有种种强大的功能。”
“这是件强大的源器。但有光就有暗。‘黎明’的背后有着‘黑夜’。”
“伴生源器‘黑夜’，作用未知。但据我推测，这件源器能够屏蔽人的认知，让人自动地忽略具体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尤其是针对手里握有‘黎明’的你。”
“这件源器现在就在周家手里。”
李铭眉头皱起，问道：“他们要这件源器做什么？周家都已经是黎城五大家之一，他们的家主还是黎城城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追求？”
“统治世界什么的？我不知道，但这一定与黎城中的血眼鼠族群有关，我的记忆是那么告诉我的。”
“血眼鼠，就是黎城下水道里那种最多2级的低级异兽？”
“呵呵……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黎城里更多的可不是大象，而是比蚂蚁还弱小的米粒。”
李铭心中一紧，想到黎城无数普通的百姓，他盯着陈祸，沉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陈祸哈哈一笑，回道：“我对天发誓!”
“……好，就再信你一回。”
李铭立刻马不停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之后他就回来了，向陈祸说道：“走吧，你暂时出狱了。和我一起去周家调查。”
早已有所准备的陈祸点点头，站起了身。
……
李铭带着陈祸走出了黎城监狱。
夏季已快结束，耳边的蝉鸣已不再那么热烈，只是太阳依旧红扑扑的，照在光明的大地上。
突然，李铭停下了脚步。
他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陈祸，警惕地问道：“我刚刚为什么把你放出来了。”
陈祸轻笑一声，笑中却有无数苦涩与无奈。
他回道：“谁知道呢。”
陈祸耳朵一动，这是李医生的声音。
黎城监狱守卫严苛，一次探监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而且只准一个月探监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王春不耐烦地向门外回答。
王春转头看向陈祸，问道：“你是真不记得吴瑕了？”
“不记得。”
“那我呢？”
“还有点印象。”
13856个七年，加起来几乎10万年，王春出现的次数却很少。
“……呵，那等你出去之后我就帮你好好回顾一下……”
“回顾我们的过去。”
陈祸笑道：“好。”
王春推门离去，一个身披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陈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道：“李医生，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李铭略显疲惫，回答道：“你可真是喜欢给我添乱子。”
“李医生，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没有添乱，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
“又是拯救世界？”
“当然。”
“……那么我希望你能给我私自劫客运车，去23号奇域的具体理由。”
陈祸不答。
这次去23号奇域原本不在计划内，这只不过是陈祸的灵机一动。
计划原本有三个目的。
一是陈祸熟悉23号奇域地形，可以以此找到一些类似彩虹花花粉的东西强化自身。
二是他想锻炼一下白道衡，这样未来发生灾祸时他就能更早扛起大旗，毕竟仅凭陈祸一人，无法保护所有人，更无法阻止灾难发生。
三是寻找一些可能的变数，陈祸一开始只把这作为一个添头。
让陈祸没想到的是意外频发。光是一开始的方令就差点直接让陈祸投胎转世，之后又遇到龙形蚯蚓、水晶兽之王、吕鸿、黑……
如果不是凭着陈祸对23号奇域的熟悉，他恐怕已经死了上百遍。
沉默良久后，陈祸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
“你也不知道？”
李铭额头青筋一跳，他一把拉住陈祸，骂道：“那你知不知道方进是怎么死的？”
“可别告诉我他是被异兽咬死的，他身上的伤口明明就是你的心象!”
陈祸握住李铭抓在他衣领的手，语气平淡地说道：“他要杀人，他就该死。”
“可是你明明可以制住他，交给法院审理……”
“法院？在现在这个时代？在当时那种情况？”
“可是……可是……”
陈祸叹了口气。
“李医生，你为什么还那么天真。”
李铭脸色难看。
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曾经拯救过无数濒临死亡的生命。那些染血的，苍白的，渴望活下去的面孔，都鲜活地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曾经在黎明小队时，刘青就提醒过他，不要太天真，总想着救人，在现在这个时代，生命的价值是有次序的。
但李铭不听，他一意孤行。身为黎明小队身份特殊的他，依旧常年游走在黎城各处，默默为病人治伤，不索取一分报酬。
他相信生命是等价的，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即使是在这个末世。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执着和善良，三年前周城主才会把将“黎明”交给黎明小队里最不擅长战斗的李铭保管。
对于这样的人，陈祸却欣赏不来。
在陈祸眼里，无条件的善良只是一种傲慢。
既然方进那时要杀死陈三，那陈祸为什么不能反杀方进？非要等到陈三重伤或者死亡，才能反制方进吗？那才是真的可笑。
李铭缓缓放下了抓住陈祸衣领的手，颓然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铭眼神望向远处，而后说道：“方进这个人我知道，喜欢虐杀囚犯，你杀了他……或许也是间好事吧。”
“这次我相信你，是因为他要杀人所以你才把他杀了。”
“李医生，那我可要提醒你，或许以后你还要相信我无数次。”
“……”
李铭凝视陈祸，似乎是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一些杀人之后的愧疚或者恐惧，哪怕是别的什么情绪。
然后陈祸一直只是微微笑着，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这表情让李铭反感，他已经看了三年这副面孔。
三年前，李铭把陈祸抓入黎城监狱第三层，成为他一对一的看守者。
在此期间，陈祸预言了黎城的很多事。比如某所新型建筑的落成时间，比如一些重大的气象灾害，比如潜藏在黎城各个角落的犯罪份子。
这些甚至让现在实际上拥有黎城管理权的李铭能更好地治理黎城。
也正是这些事让李铭对陈祸说的“轮回”、“拯救世界”有了几分相信。
但没想到陈祸一出狱就做出那么出格的事……
陈祸突然问道：“陈三他们怎么样了？”
李铭一愣，心道：看来还是有些人能触动到这个少年内心的。
李铭回答道：“他们都没事，你放心。”
“那头白龙在哪？”
“在家里。”
那头白龙极为不凡，血肉之力堪称恐怖，在陈三的哀求下，李铭把它带回了家，给它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现在屋子里又有血眼鼠，又有白龙，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医生。你知道黎城五大家吗？”
李医生皱眉，道：“王家，吕家，方家，白家，周家。你以前不是问过了吗？”
“那你还记得周家家主吗？”
“周城主？她三年前把‘黎明’给了我，你几年前也跟我聊起过。”
陈祸却突然冷哼一声，问道：“那你还记得她名字吗？”
李铭一呆，刚想张口，却突然硬生生止住。
周城主……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还记得她的样貌吗？”
样貌？……好像长得很好看，但具体的容貌……
“你知道她的实力吗？”
周家的心象是器类心象光之剑，但周城主是怎么用光之剑来着？……
李铭的汗水蹭蹭地往背后冒，他居然连三年前的城主都忘记了吗？
陈祸道：“李医生，不是你一个人忘了，其实我也不记得她的名字。”
“什……什么？”
“源器‘黎明’，拥有光之力，能产生一个领域，强化领域内的自身和队友，还有种种强大的功能。”
“这是件强大的源器。但有光就有暗。‘黎明’的背后有着‘黑夜’。”
“伴生源器‘黑夜’，作用未知。但据我推测，这件源器能够屏蔽人的认知，让人自动地忽略具体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尤其是针对手里握有‘黎明’的你。”
“这件源器现在就在周家手里。”
李铭眉头皱起，问道：“他们要这件源器做什么？周家都已经是黎城五大家之一，他们的家主还是黎城城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追求？”
“统治世界什么的？我不知道，但这一定与黎城中的血眼鼠族群有关，我的记忆是那么告诉我的。”
“血眼鼠，就是黎城下水道里那种最多2级的低级异兽？”
“呵呵……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黎城里更多的可不是大象，而是比蚂蚁还弱小的米粒。”
李铭心中一紧，想到黎城无数普通的百姓，他盯着陈祸，沉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陈祸哈哈一笑，回道：“我对天发誓!”
“……好，就再信你一回。”
李铭立刻马不停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之后他就回来了，向陈祸说道：“走吧，你暂时出狱了。和我一起去周家调查。”
早已有所准备的陈祸点点头，站起了身。
……
李铭带着陈祸走出了黎城监狱。
夏季已快结束，耳边的蝉鸣已不再那么热烈，只是太阳依旧红扑扑的，照在光明的大地上。
突然，李铭停下了脚步。
他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陈祸，警惕地问道：“我刚刚为什么把你放出来了。”
陈祸轻笑一声，笑中却有无数苦涩与无奈。
他回道：“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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