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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陈凌云的回忆(中)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无法轻易关上。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陈凌云都在向洛川讲述当年发生在他和王萍之间的事情。

    陈凌云在罗西村出生和成长,父亲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母亲在家务农,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不算富裕,但也并不拮据。

    陈凌云是典型的大人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和“全村的骄傲”。他从小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优秀,在村里上小学时,每年都是年级第一;不仅如此,学习之余还会帮助家里干农活儿减轻父母的负担,可以说,陈凌云的父母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儿子操过心。

    进入H校后,陈凌云依然是学校里的优等生,但是农村出生的他与那些打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总会存在一些隔阂,虽然这种隔阂有时是不易察觉的。

    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来自同一地方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抱团在一起。因此,陈凌云和王萍这两个同村的孩子自然就比别人走的更近一些在。

    陈凌云和王萍从小就认识,一开始两人也只是把对方当作童年的玩伴而已。

    但随着少男少女年龄的增长,两人开始产生不一样的情愫。陈凌云是H校的尖子学生,而王萍从小在村里就是最漂亮的女孩,现在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两人因为来自同一个村子,在学校里原本就经常结伴,在初二的时候正式成为了情侣。

    在其他人眼中,陈凌云和王萍男才女貌,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在整个初二上半学期,除了上课和晚上睡觉,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甚至偷食了禁果。

    然而,少年们的恋情总是变幻无常的。陈凌云很喜欢王萍,但王萍并不是他生命里的全部。陈凌云同样在乎自己的学业和未来,他希望能够融入整个校园,而不仅仅是和王萍在只有两人的一方天地中互相抱团取暖。

    但王萍的想法却单纯得多,她只想一直和陈凌云在一起,哪怕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无所谓,陈凌云已经成了王萍生命里的全部。

    随着王萍对陈凌云的依赖与日俱增,她的行为开始变得有些偏激。除了整天和陈凌云黏在一起外,陈凌云的任何举动她都要掌握,参加哪些活动、和那些人说过话、说了些什么......

    久而久之,陈凌云感觉自己时刻被王萍监视着,几乎失去了人身自由。也正在因为这个原因,陈凌云开始在情感上逐渐疏远王萍,虽然他们依然是大家公认的情侣。

    转折点出现在初二的寒假,那年王萍趁着假期回到罗西村的家里过年,而学习成绩优异的陈凌云则留在学校参加暑期辅导班,争取考入重点高中。

    在那个辅导班上,陈凌云认识了其他班级的另一位女生——唐丽宛。

    唐丽宛是H校当时公认的校花,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家庭背景极好。她的父亲是一家大型企业的老总,母亲家族则是当地有名的政治家族,她的舅舅和阿姨都是S市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从小优良的教育和家世令唐丽宛身上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高贵气质。

    陈凌云被这种气质深深吸引了,而唐丽宛也非常喜欢陈凌云。就这样,王萍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然而,在这场感情的对决中,王萍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唐丽宛也是H校的优等生,人缘极好,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再加上强硬的后台,俨然是一位众星捧月的公主。王萍作为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初二下半学期开始一个月后,陈凌云就向王萍提出了分手,并迅速和唐丽宛走到了一起。

    王萍显然无法接受陈凌云变心,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挽回这段感情。但是陈凌云的态度异常坚决,发展到后来甚至拒绝和王萍见面,这也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祸根。

    故事讲到这里,陈凌云露出了悔恨不已的表情,他将自己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却丝毫无法冲谈过去的回忆,反而令他更加悲伤。

    沉默良久,陈凌云有些呜咽地说道:“当时我觉得,与其这样纠缠不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如果当时我没有做的那么决绝,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你和王萍的事情,唐丽宛知道吗?”趁着陈凌云回忆的间隙,洛川见缝插针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提到唐丽宛,陈凌云的脸色柔和了许多,点头说道:“认识丽宛后,我发现自己才真正遇到了爱的人,而自己之前怼王萍的感情,也许只能称得上童年玩伴之间的依赖。丽宛一开始就知道我和王萍的过去,但她不仅没有责怪我,还感觉很对不起王萍。在我被王萍纠缠得快发疯的时候,她总是劝我给自己和王萍更多的时间。如果当时我能够听她的建议就好了。”

    “真是难得,统计数据表明,女性在对待情感时往往比男性要自私得多。唐丽宛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佩服!”洛川感慨道,但同时又带着一丝疑惑。

    “是的,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能被她喜欢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洛川第一次在陈凌云脸上看到笑容,“丽宛当时在学校可以说是大众情人,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我知道王萍后来非常恨我,但是她却自始自终没有恨过丽宛,她们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

    “后来呢?按照你的说法,你和王萍是在初二下半学期一开始就分手了,但是案件发生的时间却是在临近中考的时候,这一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洛川将话题又拉回到了案件上来。

    陈凌云叹了口气,说道:“在我提出分手后,王萍死活不同意,拼命纠缠我,当时闹得校方都要考虑处分我们俩人了,最后还是通过丽宛的关系才把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就在我头痛不已的时候,王萍却突然消失在了校园里,后来听说她因为身体原因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当时我想也许她是想远离校园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无论如何这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情。

    王萍休学后,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我和丽宛的感情一直很好,甚至计划中考时报考同一所高中。当然也有些同学会阴阳怪气地把我比作当代的陈世美,但有丽宛陪在我身边,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一年我分外努力地学习,所有人都觉得我必定能考入重点高中,前途无量。我也在丽宛的陪伴中逐渐淡忘了王萍的事情。只是那时我很少回家,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害怕再次面对她......

    我以为今后的人生会按照自己预想的轨迹发展,直到......直到......”

    陈凌云再次停了下来,看来他始终对触碰自己最痛苦的记忆心存恐惧。

    洛川预感到自己正在接近整个事件的核心,于是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道:“陈先生,是时候说说那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