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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笑中带泪

    此时的陈安隅正是在和梁竞与田根基构思着剧本。

    那便是先前提到要拍的《夏洛特烦恼》。

    当然说起这部电影,陈安隅其实有了解到的,是属于褒贬不一的那种。

    其实他个人是赞誉比较多的。

    陈安隅感觉很多批评这部电影价值观的观点都是把梦里的事当作真实发生的事在分析。

    确实,如果这些事是现实中发生的,每个人是按照自己的意志采取行动的,那看起来确实觉得扭曲。

    但是电影里并不是真的“穿越”回去重过人生,而是夏洛在梦里构建了一个他认为理想的人生。他认为现实是什么样的,他希望现实是什么样的,梦里的世界就是什么样。

    而他在现实中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卑、抱怨现实的人,所以梦里一切都很扭曲很正常啊,因为设定这个梦的夏洛的潜意识的价值观就是扭曲的啊。

    梦里过去的一切,都按照夏洛潜意识希望的样子改造过了。

    大春还是记忆里那个傻子;他身上更多的投射的是现实生活中夏洛自己。

    袁华这个现实里意气风发,刚刚还在婚宴上写诗羞辱了自己的人,在梦里被自己横刀夺爱不说,还家道中落混得很落魄,要靠自己施舍他一个主编职位,要来巴结自己。

    秋雅,现实中的得不到的女神。现实里他陶醉于自己对女神的感情,实际上可能yy居多并没有实际追求过,所以梦里有那么长一段自己追女神的戏码,满足自己的情圣瘾;而现实中并没有追到的女神在梦里拜倒在了自己所谓的才华下;现实中女神嫁给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胖大叔,至少在夏洛看来一定是为了钱,所以梦里的女神很势利。

    他看不惯袁华配秋雅那种传统的“才子佳人”模式,所以梦里两人每次互动都会特别出戏地变成戏剧腔。

    现实里老师一直瞧不起自己,梦里老师却会保护自己,会在自己成名后以自己为荣。

    现实中母亲已经过世,梦里母亲身体很好一直活着。

    马冬梅,他现实中的老婆。他心里清楚马冬梅是真的爱着自己,自己没有工作也愿意嫁给自己,还养着自己。但他不爱马冬梅,感觉就是个凑合过的老婆。因为他完全不体谅老婆,不工作还把老婆买电瓶车的钱拿来在女神面前充面子。当马冬梅在婚礼上把自己一事无成的真相公之于众,毁了自己在女神面前自认为的光辉形象的时候,他是讨厌马冬梅的,他在厕所里想要离婚。

    他心里一面很享受马冬梅的爱,一面又嫌弃又恨马冬梅。所以在梦里马冬梅对他死心塌地,死缠烂打,卑微地爱着他;而同时又粗鲁无礼,东施效颦,还总是阻扰自己追女神。他在现实中想要摆脱马冬梅,所以梦里在他追到秋雅后马冬梅也远走高飞消失了。

    现实中那些看不起自己、在婚宴上拿自己开涮的同学,在梦里都崇拜自己甚至成了自己跟班。

    而夏洛自己,现实中的一事无成、连生活目标也没有的失败者,在梦里成了凭着唱歌轻松火遍全球的超级明星,现实中40平米的蜗居在梦里变成带花园的豪宅。

    这个梦境就是他潜意识里希望的人生。他觉得这样他就能幸福快乐,成为人生赢家。

    可是他忘了,他在厕所里说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梦境里的东西,也未必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以为自己想要成为大明星,可是成为大明星后他才发现不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的荣誉会让自己越来越心虚。这种心虚让他在听到周杰伦唱原版星晴时恼羞成怒。他毕竟现实中只是一个自私狭隘的小市民,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当他(在电影中)第一次直面被自己偷走荣誉的受害者的时候,他会不安。随后在游艇上他给华哥推荐《屯儿》,这么不搭的风格说明他已经快要没有库存了,已经想不起什么更适合华哥的歌了。再这么下去,很快他会写不出歌,丧失名利,所以他会问秋雅自己写不出歌还会爱自己么,他开始焦虑。大明星的生活没有让他更幸福,因为清楚自己没有才华,他反而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有压力。

    他以为自己爱女神。但现实生活中他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秋雅,当然可能也是没有机会,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过。秋雅在他看来只是公认的女神,是所有人的向往,得到她是人生赢家的标志,而且在多年以后,她还代表着青春记忆。

    秋雅于他只是一个符号,他自以为的对秋雅的爱只是逃避现实的一种精神寄托。因为他内心并不爱秋雅,所以梦里就算跟秋雅在一起了也没有感情交流。他把秋雅当作人生成功的标志,当炫耀的资本,当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经纪人,当打击袁华的工具,唯独没有当作老婆。

    他俩极少的亲密举动几乎都是在袁华面前,唯一一场没有旁观者的亲密接触在游艇上,但那时两人不是情意绵绵,而是各怀鬼胎。

    现实中秋雅嫁了个其貌不扬的老公,他觉得秋雅是为了钱,所以梦里的秋雅是个势利的心机女,为了钱留在自己身边,却背着自己和袁华上床。他不仅不爱秋雅,甚至内心也并不尊重秋雅。女神也没有让他更快乐,他得到了才发现自己陶醉于其中的痴情并不是爱。

    他以为自己想打败袁华。袁华现实中混得不错,当年夺走女神初吻,现在还写诗嘲笑自己“装鸡毛”,让自己成为笑料。他是夏洛最大的假想敌。

    所以梦里他要让袁华被秋雅抛弃,让他家道中落,让他变成落魄渔民遇见光鲜的自己,让他看着成为自己老婆的秋雅羡慕嫉妒恨,最后还要他巴结自己。他让袁华在梦里给自己写诗,把“装鸡毛”变成“盖凤凰”。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觉得自己大获全胜。然后呢?袁华当主编是用自己的才华在写文章,与自己貌合神离的老婆和袁华上了床。他在梦里把袁华设定得很惨,内心深处却还是觉得袁华强过自己。打败他也没有很得意。

    他讨厌秋雅和袁华,他们俩在现实中就是最映衬出自己不幸的两个人,在梦里还要打自己脸,所以他梦里的报复手段是设定自己得那种病。

    他以为自己想要母亲长命百岁。现实中母亲已经过世,她的行事风格没有描述过。而在梦里她是一位作风剽悍的女性。她求校长的方法是耍流氓。说明潜意识里他就觉得母亲是这种风格。现实中母亲已经去世,夏洛以为只要母亲活着就很好,自己不介意母亲的做事风格。梦里母亲一直活着,他应该满意了,但他又开始挑剔母亲的性格。梦里母亲找了自己小弟作男友,出现了小弟又叫自己“哥”又自称“爹”的荒唐场景。他愤怒地把母亲和小弟赶走,发现母亲长命百岁也没有让自己更满足。

    他以为他摆脱了马冬梅会更幸福。梦里他的确摆脱了,马冬梅远走高飞。在他意气风发的日子里,他也确实没有想过马冬梅。直到游艇上,当他问秋雅,自己写不出歌是否还会爱自己的时候,秋雅的回答让他意识到秋雅从来都不爱自己。这个时候他想起马冬梅了。马冬梅梦里梦外都是确定爱他的,很可能也是唯一爱他的。于是袁华出现,提起马冬梅。他有了一个理由去找马冬梅。因为梦是现实的投射,所以马冬梅住在他们现实中家的地方。

    他轻松找到马冬梅后,几番撩拨下,他发现马冬梅果然还是深深爱着他。一颗缺爱的心得到了满足。这时大春出现,他代表的是夏洛现实中的生活,夏洛发现他虽然穷,但有个温馨的家,整日傻乐没有烦恼。而自己拥有名誉、豪宅、娇妻,但终日惶恐不安,和妻子貌合神离,根本没有大春幸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终于发现了平凡生活的美好。梦想的人生开始动摇。

    他回去后退出歌坛,花天酒地,发现妻子出轨。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开始幻灭。

    他开始向往现实中自己的生活。或许这时他才终于找到自己真的想要的东西:妻子的爱,温馨的家,踏实的日子。

    马冬梅是这样的生活的代表符号。在游戏厅中,他向大春要求用自己的一切换回冬梅,就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梦境生活回到现实生活中。大春那一拳,正是他梦醒的开始。

    在医院里,母亲和张扬来探视,他发现梦里唯一还让他留念的健在的母亲也没有让他更满足。母亲走后,他病情加重,加速了梦醒的过程。

    直到冬梅来看他。冬梅和大春一起来,最后却只有冬梅成功进了病房。马冬梅握着他的手唱着那唯一一首他自己写的歌。在他潜意识里,冬梅才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也只有冬梅才是最欣赏他的人。大概现实中夏洛父母双亡,自己又每天宅在家里,老婆冬梅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自此,梦境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留念,他完全清醒过来。

    他冲出去抱住马冬梅,再也不肯撒手。很多人批评说这种考拉状态没有负起男人的责任,反而让马冬梅更累。但个人认为这是一种艺术处理,这里马冬梅代表的是现实生活,夏洛这次是真的开始珍惜喜爱现实人生了。

    总的来说,陈安隅从这片子里学到了两点:过不好现实人生的人,给你个美好梦境你也过不好;偶尔抽离一下,旁观自己的人生,会发现自己还是很幸福的。并没有觉得影片在宣扬什么扭曲价值观嘛。

    所以夏洛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

    三十而立,却一事无成,为了面子穿着从西服店里拿的的标签还没摘下来却和司仪撞衫的衣服。随份子故作慷慨地随了老婆半个新车。不想老同学一聚却被人一眼看穿。还被当年老师,以“二傻子”作为众人的消遣。

    “我这辈子,最缺的就是面子。”

    对的,我是个loser。我知道没人看得起我,但至少在这天,你们他妈的请不要看不起我。

    后一句,也只敢借着酒劲说。

    “只身赴宴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一语揭开夏洛的遮羞布。也是大家开始喝酒的下酒菜。

    没想到在梦里,后一句变成了“越过枝头盖凤凰”。自诩写诗讽刺而落魄到捕鱼的袁华,为了讨好夏洛作的诗,与开头有着强烈对比反差引得荧屏后观众哄堂大笑之余,让人感触更深。

    那个桀骜不驯,自命不凡,才气外漏的袁华去了哪呢?

    夏洛的爱情也是个悲剧。

    准确的说,他的爱情从头开始都是虚假的。

    他根本没有能力爱着自己,何谈爱别人?

    在梦里,那个功成名就,和那姐合作,跟华仔合作,做好声音评委,上时代周刊。风光无比,俨然歌王的夏洛。

    为什么只是因为在那个时间里没有出名的周董唱了他本来的《星晴》,夏洛气得上台要揍他?

    为什么他一脸焦虑地问秋雅:

    “哪一天我不能写歌了,你还会跟我么?”

    他从心底知道,这一切根本不属于他,都是虚假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却又贪恋现实的奢侈安逸。

    他其实根本没多喜欢秋雅,不然为什么要去花天酒地、为什么稍有烦心就去找一堆女人狂欢.,为什么有hiv?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秋雅和袁华躺一张床上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惊讶,而不是悲伤和愤怒。

    秋雅不过是他年少贪恋的一个梦,仅此而已。

    他对于马冬梅,依赖大于喜爱,亲情多于爱情。

    他也没有彻底的爱着马冬梅。

    当然夏洛在梦中再见到冬梅的时候,说起自己的回忆,里面全是冬梅对他的种种好,而没有他曾为她做的,甚至写的唯一的一首歌,也并不是唱给她听的。

    对,这首是夏洛唯一自己创作的歌,电影里一共放了三次,被冬梅打断了两次,完整的,却是冬梅唱给夏洛听的。

    “夏洛,你写给秋雅的歌挺好听的啊,给我唱唱呗。”

    直到我们这些观众离场,也没有过。

    夏洛无情在于他的深情,深情藏于他的无情。

    因为喜欢秋雅,他可以在扮作秋雅的冬梅面前,扮出骑猪插标枪的姿势。很好笑,我也笑得不能自已。

    还有比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模仿自己丑态,嘲笑自己弱点来取悦他(她)意中人更糟心的么?

    可是他又不禁意间的“媳妇”,惹得马冬梅掩面出门,但在出门一瞬间手放下来,那咧开到耳根的夸张笑容。

    在流氓殴打下,护着马冬梅。

    马冬梅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是,那你讨厌我就说。

    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成名已久,仍藏在家里的那根标枪。

    本以为夏洛不是好人,没想到连个人渣都做不好。

    人的心里不怕死过人,就怕装进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重症患者。

    这也是马冬梅悲剧性所在。

    “我在电视里老看到你,换一个台就是你,烦死了都。”

    功成名就的夏洛找到了马冬梅,吃了一碗茴香打卤面,走之后,还剩下一碗面汤。大春跟夏洛道别后,坐在沙发上,端起面汤居然喝了起来。大家又笑了,我也笑了,可是短促的笑声刚离嘴边,长且深的鼻酸和抽泣接踵而至。

    马冬梅的爱情就是一碗茴香打卤面,无论是哪个世界,永远都是端给夏洛的。

    同样,夏洛哪怕吃的再香,也只是顶多把配菜和面都吃光,永远都留一口汤。

    以己度人,我是个爱吃面的人,哪怕面稍微好吃一些,我也会把汤喝完。

    正如夏洛爱马冬梅的程度,永远留着口汤。

    然而大春,毫不在意的,端起那一口汤,一饮而尽。

    “人们都说我傻,其实我一点都不傻。”

    你爱着秋雅我知道,冬梅爱着你我也知道,可我不在乎,哪怕这碗面的配料和面被你吃光,就算留下汤,我也喜欢,我也想要。

    另外,

    “我觉得冬梅比秋雅好看啊。”

    只有这点我大春自信强的过你夏洛。

    不过生活就是这么操蛋,有些好东西你爱扔就扔,有一天突然心疼了,变卦了,过来问我讨要,还大言不惭地说拿一切跟我换。

    这个世界,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么?

    雨夜里,大春看着碰落的自行车,嘶吼着:“这他妈是谁干的?“

    问的真是自行车么?

    到了最后,看着依赖着冬梅的夏洛,我根本升不起任何一丝暖意。

    这是个好的结局,却是残忍的结局。

    如同婴儿般依赖着妻子的男人,会给妻子带来幸福么?

    夏洛陶醉于跟冬梅一起,真的是多爱冬梅么?

    陈安隅看未尝不是见识到自己弱小和无力,缩起头来找个避风港而已。

    即使到了结尾,他还是在逃避。

    粘着冬梅的每时每刻,你们可曾看见过他睁开过眼睛看看这给他苦痛的世界?

    看似温馨而搞笑的结尾,隐约可以看出另一个人即将的牺牲和酸楚。

    种种细节,不胜繁多。

    从头看到尾,笑出了眼泪,哭进了笑声。

    陈安隅对于这部喜剧的喜爱之情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