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月照往年夜
当夜，天庐城各怀心事，人人沉重。
天虹心里堵得慌，望着初生的新月，信步上了观月楼。刚登上楼顶，倚栏站立，身后就传来声音：
“姑姑，到处找你呢，”
她回头，见天萤气喘吁吁的跑来，道：“我就知道你准在这里。”
“鬼丫头，慌慌张张的，不去睡觉，找我干什么。”天虹心不在焉的问。她眉头轻锁，眼神被月色割落，洒下满地清幽。
“我要和姑姑睡。”天萤嘟嘴道。
“你先去我房间吧，找半荷服侍你睡下。我今天困乏了，吹吹风静静神。”
“你等着，我去找半荷姐给你要一碗禾莲汤来。”
“大半夜的，又去闹腾——”
话未说完，天萤已经跑走不见了。天虹苦笑一下，转过头去，看万家灯火的城堡。大街上，各处流动的光影。月色如水，倾泻着辽阔无边的天庐城。
明天就要启程去渔陵城了。她烦躁得要命。
凡人童锁，双鱼女神开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天神指引的人间，无私欲，无杂恋。可她心中有了私欲，每次和古风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像在天堂里，吹着酥麻的风。和徐儒在一起的时候，便觉索然无味。
难道自己是妖心侵体？
她颤抖了一下，不寒而栗。
传言，妖心是喷情女魔头留下的巫毒，中此巫毒者，心中无神明，只有情欲。
其实，徐儒是天庐城万里挑一的。徐儒是天庐城大学士徐文豪的独子。大博士徐文豪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徐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读书过目不忘，精通天文地理、晓熟古今神凡，相貌也儒雅，是天庐城独一无二的才子。
她欣赏他的才华，崇拜他的博识，但对于未婚夫身份，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可是，放眼天庐城，和她同龄的，除了徐儒，还能有谁呢？徐儒是人中翘楚，能得徐儒相伴，也算人生幸事，她时常这样宽慰自己。
她得到了全天下的爱，但心中堆积着无人倾诉的忧愁。她时常记起童年的月色，圣洁得像童话。在那个童话世界里，她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如今，长大了，头顶冒出了童话世界的城堡围墙，看到了外面糟心的世界。
她仰望夜空，点点繁星，如地面撒向天空的雪花，密密麻麻闪烁。月牙如水，照得她心神晃荡。陈年的月色，又从回忆深处，铺泻开来。
……
五岁那年。
生日那天，她的国王哥哥送给她五个武士，作为生日礼物。双鱼王国传统，公主五岁生日，会得到五个武士，保驾护航一生。
天庐城虽非双鱼王国可比，但天庐城向来自成一体，况且数百年才有一个公主，自然而然，王国公主有的，天庐城公主也必须有。
五个武士，只有一个四岁，其余皆与她同龄。四岁的那个，名叫古风，灵活的小胖子，一张欢快的脸，配上狡猾乌黑的眼珠，异常可爱。滑溜的小嘴，说话像海风吹起的波涛，欢快的笑话一浪接一浪。
古风是天庐城大将军古沧海的二公子。他陪她读书，陪她练剑，陪她玩耍，陪她淘不尽的皮。冬去春来，他们在欢乐的时光里疯长，日子真快。
转瞬又是五年。她十岁生日前夕，她和古风在屋顶跳台上吹夜风，听他胡诌来的星空的故事。
“星矢世界，每个星矢人都是发光的。他们是精灵，有通天入地的本领，哪个地方黑暗，就去照亮那个地方。你看，有黄晕的那颗星是国王，最亮的那颗星是公主。”
他煞有其事的说，装出老气横秋的神态。
“鬼扯，星星是凡人过世了，灵魂升空，凝聚成的光晶。哪有什么星矢世界？”天虹不屑一顾的反驳。
“那是民间传说，以讹传讹。还有说星星是凡人悬挂在高空的梦呢，你说可笑不。凡人哪能有如此闪光的梦想，这就是人们往自己庸俗的脸上贴星。”古风一本正经的语气道。
“照你这么说，头顶是星矢世界，数不尽的星矢人，那我们头顶有千千万万的星矢人朝我们拉屎撒尿？”
“可不是么。冰雹是星矢人拉屎，下雨是星矢人撒尿。”
“你真恶心，不许你讲了。”天虹小手指按在他额头上，命令的口吻道。
“还有呢。下雪是星矢人在拉稀。”
天虹瞪了他一眼，小拳头敲打他胸膛，一边说：“打死你，讲得这么恶心，害得我冬天堆雪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公主，快看，流星！”
古风突然道。天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恰好一颗流星划过，只见一道燃烧的光弧，瞬间就划过山背后去了。
“我去山背后，把这颗流星找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古风问。天虹道：“稀罕！”她才不想要一个在头顶上拉稀的星矢。她还没有从他讲述的恶心气氛中缓过来。“后天是你生日了，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古风又问。她瞪了他一眼，“我要月亮，你有吗？”
“包在我身上。”古风拍胸膛保证。
她不信，但好奇心起：“真的？”古风道：“欺骗公主，那是砍头的罪，何况我是你的武士呢，跟我走，我们这就去取月亮。”
说罢，古风捏住她的手，两人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下。落地后，古风在前，牵着她，朝城外跑去。一路上，月影斑驳，鸟啼虫鸣。
他们朝海边跑去，到达时，已是午夜。海滩上，夜风轻卷，不知名的海鸟呱的一声掠过海面。月亮高悬，正当空。古风牵着她的手，高兴得手舞足蹈，指着水底月影，兴奋道：“公主，你看，月亮！”
天虹原以为他有什么魔术玩意，热情高涨，原来是看水底月，顿时没有了兴致，嚷道：“认真的吗？你个傻子！”
“我马上就能打捞起，献给公主。”
古风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平时耍魔术时候，见证奇迹的手势。天虹道：“不和你疯了，我们回去吧，这么夜深了，等下我哥要派人四处搜寻我了。”古风认真道：“等我一刻时辰，我捞上月亮。”
他一边说，一边朝海水走去。
“影子能捞吗，脑子被凉风吹坏了？蠢蛋。”
她拽住古风，不让他下水。
“能捞，心影月！”古风坚定的道。
她一愣，心影月，是有这么个传说。
相传，天山海泉是地心水被月亮吸出来，形成海洋，流经大地末梢的地坑，又被月亮照回地心，如此光水循环。月亮在吸出地心水的时候，月色精华溶化在水中。泉水喷出地心，在天山海口形成有一个旋涡，溶化的月精在漩涡里凝聚成光，返回月亮。在漩涡中，如果人能将凝聚成影的水中月吞入肚中，经人心烘烤，如果心赤城至纯，即能生成“心影月”！
她回过神来，古风已经挣脱掉，踏水面飞奔到海中心的旋涡去了。
“古风，回来！”
她大声喊。声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一阵夜风袭过，水面掀起鳞波，在月色映照下，魔影憧憧。
她吓得直打冷颤，高声尖喊：“来人，来人！”她朝港口狂奔，一路拼命呼叫：“来人，救命！来人，古风钻进海口旋涡了，救命！”
嘶喊声，瞬间炸裂了宁静的夜空。
港口的守卫闻声而来，得知原委，点了紧急信号弹。眨眼功夫，守城大将军带领十二海将飞奔而来。一守卫向大将军禀道：“公主和二公子海滩看月，公子要捞‘心影月’给公主，钻进海心旋涡了。”
大将军神色肃穆，吩咐守卫道：“你们护送公主先回城。”说完，带领十二海将朝旋涡飞掠而去。
天虹朝守卫吼道：“你们也快去救古风，拉我干什么！”
守卫不敢轻举妄动，只陪在公主身旁。海心旋涡，从未有人敢靠近，任何船只，只要靠近，就被吸入旋涡，葬身海底，气泡都不会冒一个。飞鸟都不敢低空飞过旋涡上方，旋涡被人们称为死亡涡。
大将军等人从旋涡周围潜下去，好一阵了，海面上没有任何动静。月色依旧照着，白惨的光。海风吹拂，波涛声呜咽滚滚，回荡不绝。天虹害怕得有些绝望，眼泪一汩汩的淌出。突然，在水面扫望的守卫大声道：“左斜三百丈，有上浮物，快！”
话音未落，另一守卫已经奔出。守卫踏水如飞，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声音也从海面上传来：“是古公子……是古公子……是古公子！”
天虹身旁的守卫点燃了一信号弹升空。“咔嚓”的一声闪亮，炸散了她窒息的焦虑。大将军和十二海将闻讯冒出水面，片刻功夫，回到了海滩。大将军抱着古风，半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把古风平躺在沙滩上。古风圆鼓鼓的肚子，脸如冷霜，一看就是死得透透的浮尸。大将军运气罩向古风，古风嘴中喷出一股水柱，四五口气时间后才停了。
半个时辰后，古风有了动弹。他睁开眼睛，迟缓的转动眼珠，目光落到天虹脸上时，淌出了欢快的笑意。
“公……主……”
古风张嘴说话，水又一股股的冒出，稀里哗啦的。
天虹这才安心了，蹲在他身旁，忍不住掐他脸颊，嚷道：“你个傻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古风咳嗦，吐了一阵水泡，平常的笑容又渐渐浮上脸颊，声音明朗了些，道身旁的守卫道：“取我刀来，取心影月！我记得，在旋涡中，我已经把月亮全部喝进肚子里了。”
“消停，整个港口的胆子，已经被你吓破了。”天虹紧紧的攥紧他的手，这回肯定不让他傻逼了。都不敢回想，心有余悸。
“`海东，你告诉古风。”大将军看了那个满脸粗犷的海将一眼。叫海东的海将会意，近前躬身道：“公子，心影月在你冒出海面时已经吐出，已安排守卫送去古今斋。心影月出水就要钻孔，才能佩戴。明天我会去古今斋给你取来，你再送给公主。”
“不是要剖腹取月吗？”古风不解的问。海东道：“公子，你心诚，且又是送给公主的，哪需剖腹这种血腥方法。心影月是旷古烁今的灵物，万物之灵，自有定数，不落凡尘俗套。”
古风这才信了，朝天虹道：“公主，生日快乐！”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天庐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称颂与惊叹的事迹。人们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古风是九天门神转世，把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古风“天下第一骑士”的名号也由此而起。也有人闲得蛋疼，无事生非的感慨，天设地造的一对，可惜不同龄……
……
“姑姑，我来了。”身后传来天萤的声音，打断了天虹纷繁杂乱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感觉眼眶进了风，伸手一抹，月色滑出了泪珠，些许冰凉。
她摸了摸项链的心影月吊坠，欢笑又从泪光的眼缝里洒了出来。
“姑姑，咋了？”天夕已经到了她身旁，正好奇的盯着她。
“没事，风凉，吹了眼睛。”天虹把天夕搂在怀里，轻抚小丫头的头发，淡淡道。
“风凉，哄鬼呢，骗呆子叔差不多。对了，呆子叔到处找你呢，我说你睡下了，他就悻悻的回去了。”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你又骗他干什么？”
“姑姑说要清静，呆子叔来还不是添堵。”天萤坏笑道。
“就你不添堵。”天虹疼爱的抚摸天萤的头发。
“姑姑，刚做好的禾莲汤，快喝一口。”天萤把汤碗递到天虹手里。天虹喝了一口，拉着小丫头一起下楼。
天虹魂不守舍的，走路都有些恍恍惚惚。她满脑子都是古风，像远古千年吹来的风，吹进她心里，撩起满心忧烦。
明天，就要启程去渔陵城参加寻情节了！
天虹心里堵得慌，望着初生的新月，信步上了观月楼。刚登上楼顶，倚栏站立，身后就传来声音：
“姑姑，到处找你呢，”
她回头，见天萤气喘吁吁的跑来，道：“我就知道你准在这里。”
“鬼丫头，慌慌张张的，不去睡觉，找我干什么。”天虹心不在焉的问。她眉头轻锁，眼神被月色割落，洒下满地清幽。
“我要和姑姑睡。”天萤嘟嘴道。
“你先去我房间吧，找半荷服侍你睡下。我今天困乏了，吹吹风静静神。”
“你等着，我去找半荷姐给你要一碗禾莲汤来。”
“大半夜的，又去闹腾——”
话未说完，天萤已经跑走不见了。天虹苦笑一下，转过头去，看万家灯火的城堡。大街上，各处流动的光影。月色如水，倾泻着辽阔无边的天庐城。
明天就要启程去渔陵城了。她烦躁得要命。
凡人童锁，双鱼女神开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天神指引的人间，无私欲，无杂恋。可她心中有了私欲，每次和古风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像在天堂里，吹着酥麻的风。和徐儒在一起的时候，便觉索然无味。
难道自己是妖心侵体？
她颤抖了一下，不寒而栗。
传言，妖心是喷情女魔头留下的巫毒，中此巫毒者，心中无神明，只有情欲。
其实，徐儒是天庐城万里挑一的。徐儒是天庐城大学士徐文豪的独子。大博士徐文豪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徐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读书过目不忘，精通天文地理、晓熟古今神凡，相貌也儒雅，是天庐城独一无二的才子。
她欣赏他的才华，崇拜他的博识，但对于未婚夫身份，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可是，放眼天庐城，和她同龄的，除了徐儒，还能有谁呢？徐儒是人中翘楚，能得徐儒相伴，也算人生幸事，她时常这样宽慰自己。
她得到了全天下的爱，但心中堆积着无人倾诉的忧愁。她时常记起童年的月色，圣洁得像童话。在那个童话世界里，她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如今，长大了，头顶冒出了童话世界的城堡围墙，看到了外面糟心的世界。
她仰望夜空，点点繁星，如地面撒向天空的雪花，密密麻麻闪烁。月牙如水，照得她心神晃荡。陈年的月色，又从回忆深处，铺泻开来。
……
五岁那年。
生日那天，她的国王哥哥送给她五个武士，作为生日礼物。双鱼王国传统，公主五岁生日，会得到五个武士，保驾护航一生。
天庐城虽非双鱼王国可比，但天庐城向来自成一体，况且数百年才有一个公主，自然而然，王国公主有的，天庐城公主也必须有。
五个武士，只有一个四岁，其余皆与她同龄。四岁的那个，名叫古风，灵活的小胖子，一张欢快的脸，配上狡猾乌黑的眼珠，异常可爱。滑溜的小嘴，说话像海风吹起的波涛，欢快的笑话一浪接一浪。
古风是天庐城大将军古沧海的二公子。他陪她读书，陪她练剑，陪她玩耍，陪她淘不尽的皮。冬去春来，他们在欢乐的时光里疯长，日子真快。
转瞬又是五年。她十岁生日前夕，她和古风在屋顶跳台上吹夜风，听他胡诌来的星空的故事。
“星矢世界，每个星矢人都是发光的。他们是精灵，有通天入地的本领，哪个地方黑暗，就去照亮那个地方。你看，有黄晕的那颗星是国王，最亮的那颗星是公主。”
他煞有其事的说，装出老气横秋的神态。
“鬼扯，星星是凡人过世了，灵魂升空，凝聚成的光晶。哪有什么星矢世界？”天虹不屑一顾的反驳。
“那是民间传说，以讹传讹。还有说星星是凡人悬挂在高空的梦呢，你说可笑不。凡人哪能有如此闪光的梦想，这就是人们往自己庸俗的脸上贴星。”古风一本正经的语气道。
“照你这么说，头顶是星矢世界，数不尽的星矢人，那我们头顶有千千万万的星矢人朝我们拉屎撒尿？”
“可不是么。冰雹是星矢人拉屎，下雨是星矢人撒尿。”
“你真恶心，不许你讲了。”天虹小手指按在他额头上，命令的口吻道。
“还有呢。下雪是星矢人在拉稀。”
天虹瞪了他一眼，小拳头敲打他胸膛，一边说：“打死你，讲得这么恶心，害得我冬天堆雪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公主，快看，流星！”
古风突然道。天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恰好一颗流星划过，只见一道燃烧的光弧，瞬间就划过山背后去了。
“我去山背后，把这颗流星找来，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古风问。天虹道：“稀罕！”她才不想要一个在头顶上拉稀的星矢。她还没有从他讲述的恶心气氛中缓过来。“后天是你生日了，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古风又问。她瞪了他一眼，“我要月亮，你有吗？”
“包在我身上。”古风拍胸膛保证。
她不信，但好奇心起：“真的？”古风道：“欺骗公主，那是砍头的罪，何况我是你的武士呢，跟我走，我们这就去取月亮。”
说罢，古风捏住她的手，两人纵身一跃，从楼顶跳下。落地后，古风在前，牵着她，朝城外跑去。一路上，月影斑驳，鸟啼虫鸣。
他们朝海边跑去，到达时，已是午夜。海滩上，夜风轻卷，不知名的海鸟呱的一声掠过海面。月亮高悬，正当空。古风牵着她的手，高兴得手舞足蹈，指着水底月影，兴奋道：“公主，你看，月亮！”
天虹原以为他有什么魔术玩意，热情高涨，原来是看水底月，顿时没有了兴致，嚷道：“认真的吗？你个傻子！”
“我马上就能打捞起，献给公主。”
古风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平时耍魔术时候，见证奇迹的手势。天虹道：“不和你疯了，我们回去吧，这么夜深了，等下我哥要派人四处搜寻我了。”古风认真道：“等我一刻时辰，我捞上月亮。”
他一边说，一边朝海水走去。
“影子能捞吗，脑子被凉风吹坏了？蠢蛋。”
她拽住古风，不让他下水。
“能捞，心影月！”古风坚定的道。
她一愣，心影月，是有这么个传说。
相传，天山海泉是地心水被月亮吸出来，形成海洋，流经大地末梢的地坑，又被月亮照回地心，如此光水循环。月亮在吸出地心水的时候，月色精华溶化在水中。泉水喷出地心，在天山海口形成有一个旋涡，溶化的月精在漩涡里凝聚成光，返回月亮。在漩涡中，如果人能将凝聚成影的水中月吞入肚中，经人心烘烤，如果心赤城至纯，即能生成“心影月”！
她回过神来，古风已经挣脱掉，踏水面飞奔到海中心的旋涡去了。
“古风，回来！”
她大声喊。声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一阵夜风袭过，水面掀起鳞波，在月色映照下，魔影憧憧。
她吓得直打冷颤，高声尖喊：“来人，来人！”她朝港口狂奔，一路拼命呼叫：“来人，救命！来人，古风钻进海口旋涡了，救命！”
嘶喊声，瞬间炸裂了宁静的夜空。
港口的守卫闻声而来，得知原委，点了紧急信号弹。眨眼功夫，守城大将军带领十二海将飞奔而来。一守卫向大将军禀道：“公主和二公子海滩看月，公子要捞‘心影月’给公主，钻进海心旋涡了。”
大将军神色肃穆，吩咐守卫道：“你们护送公主先回城。”说完，带领十二海将朝旋涡飞掠而去。
天虹朝守卫吼道：“你们也快去救古风，拉我干什么！”
守卫不敢轻举妄动，只陪在公主身旁。海心旋涡，从未有人敢靠近，任何船只，只要靠近，就被吸入旋涡，葬身海底，气泡都不会冒一个。飞鸟都不敢低空飞过旋涡上方，旋涡被人们称为死亡涡。
大将军等人从旋涡周围潜下去，好一阵了，海面上没有任何动静。月色依旧照着，白惨的光。海风吹拂，波涛声呜咽滚滚，回荡不绝。天虹害怕得有些绝望，眼泪一汩汩的淌出。突然，在水面扫望的守卫大声道：“左斜三百丈，有上浮物，快！”
话音未落，另一守卫已经奔出。守卫踏水如飞，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声音也从海面上传来：“是古公子……是古公子……是古公子！”
天虹身旁的守卫点燃了一信号弹升空。“咔嚓”的一声闪亮，炸散了她窒息的焦虑。大将军和十二海将闻讯冒出水面，片刻功夫，回到了海滩。大将军抱着古风，半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把古风平躺在沙滩上。古风圆鼓鼓的肚子，脸如冷霜，一看就是死得透透的浮尸。大将军运气罩向古风，古风嘴中喷出一股水柱，四五口气时间后才停了。
半个时辰后，古风有了动弹。他睁开眼睛，迟缓的转动眼珠，目光落到天虹脸上时，淌出了欢快的笑意。
“公……主……”
古风张嘴说话，水又一股股的冒出，稀里哗啦的。
天虹这才安心了，蹲在他身旁，忍不住掐他脸颊，嚷道：“你个傻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古风咳嗦，吐了一阵水泡，平常的笑容又渐渐浮上脸颊，声音明朗了些，道身旁的守卫道：“取我刀来，取心影月！我记得，在旋涡中，我已经把月亮全部喝进肚子里了。”
“消停，整个港口的胆子，已经被你吓破了。”天虹紧紧的攥紧他的手，这回肯定不让他傻逼了。都不敢回想，心有余悸。
“`海东，你告诉古风。”大将军看了那个满脸粗犷的海将一眼。叫海东的海将会意，近前躬身道：“公子，心影月在你冒出海面时已经吐出，已安排守卫送去古今斋。心影月出水就要钻孔，才能佩戴。明天我会去古今斋给你取来，你再送给公主。”
“不是要剖腹取月吗？”古风不解的问。海东道：“公子，你心诚，且又是送给公主的，哪需剖腹这种血腥方法。心影月是旷古烁今的灵物，万物之灵，自有定数，不落凡尘俗套。”
古风这才信了，朝天虹道：“公主，生日快乐！”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天庐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称颂与惊叹的事迹。人们说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古风是九天门神转世，把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古风“天下第一骑士”的名号也由此而起。也有人闲得蛋疼，无事生非的感慨，天设地造的一对，可惜不同龄……
……
“姑姑，我来了。”身后传来天萤的声音，打断了天虹纷繁杂乱的思绪。她回过神来，感觉眼眶进了风，伸手一抹，月色滑出了泪珠，些许冰凉。
她摸了摸项链的心影月吊坠，欢笑又从泪光的眼缝里洒了出来。
“姑姑，咋了？”天夕已经到了她身旁，正好奇的盯着她。
“没事，风凉，吹了眼睛。”天虹把天夕搂在怀里，轻抚小丫头的头发，淡淡道。
“风凉，哄鬼呢，骗呆子叔差不多。对了，呆子叔到处找你呢，我说你睡下了，他就悻悻的回去了。”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你又骗他干什么？”
“姑姑说要清静，呆子叔来还不是添堵。”天萤坏笑道。
“就你不添堵。”天虹疼爱的抚摸天萤的头发。
“姑姑，刚做好的禾莲汤，快喝一口。”天萤把汤碗递到天虹手里。天虹喝了一口，拉着小丫头一起下楼。
天虹魂不守舍的，走路都有些恍恍惚惚。她满脑子都是古风，像远古千年吹来的风，吹进她心里，撩起满心忧烦。
明天，就要启程去渔陵城参加寻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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