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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疑点

    在年拥军的家里发现了两颗头,这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年拥军的房东更是夸张的连看都没有看到那两颗变形苍白的人头,就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害得田蜜一边打电话通知田阳把刑技人员派过来这边支援,一边还得照顾着被吓得浑身瘫软的房东。

    其实别说是年拥军房东这种从来没见过凶杀案的普通老百姓,就连田蜜这种已经破过几起案子的年轻女警,刚才冷不防看到袋子里面人头的样子,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要不是极力忍着,估计已经跑到一旁去呕吐了,即便如此,一面照顾着别人,她自己的额头上也浮出一层虚汗。

    别的不说,今天的晚饭八成是可以省下了,只要一想到那泡的白花花的肉,田蜜就觉得恶心,别说是肉食,就连豆腐估计都好多天不想碰。

    毕竟和云顶村的那起案子还不同,那个时候是寒冬腊月,虽然也是碎尸,虽然尸块也是从水里找到的,但是基本上一大半被河里的小鱼啄食成了“肉骨头”,还有的贴着冰面冻住,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可怖。

    今天却是大大的不同,之前在铁路桥下的小河附近找尸块的时候,有的在水里,有的在土里埋着,加上人多乱哄哄的忙成一团,她还没顾得上害怕和反胃,现在对着两颗人头,那种刺激的程度,显然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不仅是她,田蜜看得出来,就连墨窦也脸色不大好看,想必是也有些超出承受范围了吧。

    程峰以前说过,作为刚刚开始办案的年轻刑警,都有过面对死尸恶心、反胃、甚至呕吐的经历。毕竟都是食人间烟火长大的肉眼凡胎,胆子和承受能力也需要一点一点逐步加强。

    相比他们两个,陆向东这个“外行”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这一点倒没让田蜜有什么好惊讶的,对于她来说,“陆向东”三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和“外星人”是可以划等号的。因为压根儿不能指望他时时刻刻都表现出地球人一样的正常反应。

    “我有一个疑问,刚才一直没空说。”田蜜好不容易劝了两腿直打颤的房东回家休息。又折回来,趁着等待的时间,对陆向东和墨窦说,“刚才检查房间里头的时候,我注意到年拥军的床上面虽然凌乱,但是被罩床单上都干干净净的。”

    墨窦尽量不去看袋子里的东西,脸色比之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但状态并不是很好,似乎一下之间没明白田蜜的重点是什么,表情有点茫然。

    “他去局里自首的时候,身上穿着沾了血污的衣裤,对吧?衣服裤子皱皱巴巴的,他还说自己是一觉醒来,失忆的病症恢复过来了,发现自己一身血衣,于是很害怕的立刻跑去局里报案自首,对吧?”田蜜提醒墨窦。

    墨窦这才回过味儿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年拥军是穿着那身衣服睡的,被褥上应该会留下衣服上的血印?”

    田蜜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想啊,假设年拥军是凶手。这里有两种可能的情形,一是年拥军作案后因为疲倦或者其他未知的原因,顾不得换衣服,就到头睡着了。”

    “这倒是有可能的,”墨窦插嘴,“毕竟把两个人分尸,可不怎么轻松,绝对是体力活儿!”

    “那既然如此,在杀人、弃尸之后回到家中,累得连血衣都没空处理就倒头睡下,为什么衣服上的血迹却一丁点儿都没有占到被褥上?今天早上的年拥军我们也都看到了,除了衣裤之外,手上脸上也不见一丁点儿血迹。杀人或许有不流血的办法,但是分尸,从他身上的血迹来判断,分尸的时候局里死者死亡时间不会太久。”

    “有可能在作案的时候,戴了手套和围巾?或者抛尸之后回家有做清洗?”

    “如果戴着手套围巾,那些东西又扔在那里了呢?如果是你所说的,回家做了清洗,既然能想到丢弃手套围巾或者清洗手脸,又为什么会不理会更加醒目的血衣?”

    田蜜的疑问倒是把墨窦给生生的问住了,愣了半天,硬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别说,这里头还真有点说不通!等一会儿勘察现场之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答案吧!”

    陆向东站在旁边,眉头微微隆起,似乎也在想着什么,对于田蜜和墨窦的话题,似乎并没有挺进耳朵里去。

    “你在想什么?”田蜜好奇的问。

    陆向东摇了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但看到田蜜直直盯着自己的询问眼神,又松了口:“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头在年拥军的菜窖里,身子却抛在其他地方。”

    “有什么问题么?”这回换成田蜜的大脑不在状态了。

    “为什么要把头留在菜窖里?”陆向东问。

    “为了让我们不那么容易辨别清楚死者身份,从而达到逃避惩罚的目的?”田蜜这么回答,语气却不是很笃定,这个答案是她能想到比较合理的解释,却也还是有些说不通。

    经陆向东这么一提,她也觉得有些疑惑起来了。

    “如果单纯是为了躲避惩罚,为什么不干脆把尸体藏在自己家的菜窖里?为什么还要把身子肢解了丢弃到别处?”

    “如果死者确认为吴亮父子的话,或许年拥军是怕自己和吴家父子属于雇佣关系,会比较容易引起警方视线?”田蜜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那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要把头留在自己家里头?这不是欲盖弥彰了么?”

    “这就是我的疑惑,年拥军的自首,他的失忆,家中菜窖里的人头,被抛弃到野外的碎尸,这里面有很多矛盾点。”陆向东说。

    田蜜一听他这么说,有些气馁的撇撇嘴,两手一摊:“连你都没想通,那我就更别指望能想通了。”

    “我能够代替你么?也对,所以我长脑子了,你就不需要长脑子对不对?”陆向东不赞同田蜜的态度,忍不住刺了她一句。

    墨窦原本还脸色难看的在一旁站着,听了他们俩的对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田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

    “没什么,没什么,”墨窦赶紧把笑意忍回去,虽然知道时机不对,还是忍不住说,“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刚才的话,好像打情骂俏一样。”

    他的话一出口,不仅田蜜的脸瞬间着了火,就连一向情绪内敛的陆向东也颇有些不自在,手虚握成拳头,掩在嘴边轻咳两声,抬腿离开后院,进屋去了。

    “臭乌贼!你跟谁学的呀满嘴跑火车!”田蜜恼羞成怒的抬手朝墨斗胳膊上砸了一拳。

    墨斗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被田蜜打疼的胳膊,颇有些委屈:“什么啊,我哪有满嘴跑火车!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原以为你们俩能有什么进度呢,谁知道竟然就这么胶着,不上不下的,作为旁观者我都替你们着急!”

    田蜜的脸更红了,连忙用手掩着脸:“哎呀求你了,别说啦!我这点事儿是不是地球人都知道了呀?!”

    “前提是认识你,并且长眼睛的地球人。”墨窦很没有诚意的回答。

    “完了!我成了司马昭了!这怎么办呐!”田蜜羞得直跺脚。

    墨窦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之前因为人头的不适早就不见踪影。

    “其实,陆博士这人,我觉得别看特别聪明,脑子一个顶俩,但是他感情方面好像还挺害羞的,不像我们,脸皮和装甲车差不多,”墨窦拿肩头碰碰田蜜,朝小屋的方向努了努嘴儿,“要不你发扬一下巾帼女英雄的风范,主动点儿?!”

    “你的意思是,倒追?”田蜜一听这话,头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为啥?”

    “拜托!就算在你们眼里我没什么女人味儿,也不代表我不是女孩子啊!”田蜜压低嗓门儿抗议,生怕被屋里的人听到他们密谋的内容,“让我去倒追一个大男人,像话么?”

    “有什么不像话的呀!”墨窦倒没有她那么大惊小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性强势一点很正常嘛!再说了,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吧?如果真的喜欢他,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一起,而不是谁追谁!人家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上次查案受伤的时候,陆博士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在病房里一坐就是一宿!你说,都这样了,你们之间连纱都不是,至多是一张纸,还是面巾纸。”

    田蜜听他提起陆向东在病房里守自己一夜的事情,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

    “你就说,自己敢不敢先伸手戳破那张面巾纸吧?”墨窦估计激将她,“你要是说不敢,我可瞧不起你啊!犯罪分子都不怕的英勇女警,难道到了陆博士面前就变成老鼠见猫了?”

    “呸呸呸,我才不是老鼠见猫呢!就算是,我也是吃猫鼠!”田蜜不服气的顶回去。

    “那言外之意,就是你敢倒追喽?”墨窦一脸坏笑。

    田蜜讷讷的清了清嗓子:“我……再考虑考虑。”

    “得!白费口舌!”墨窦气馁的摇了摇头,夸张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