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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二)

    茨冈女巫预言卡尔亲王将成为布拉达坎之王,并统治狭海以南广袤土地的时候,陪同出行的布拉达坎士兵们颇感认同,甚至有的还打赏了几个银毫子。

    但是女巫所讲的箴言故事逐渐变得瘆人,这就让士兵们接受不了了,纯朴的他们认为女巫是在恶毒攻击王储,诋毁布拉达坎的前途。待到女巫讲到居鲁士国王的悲惨遭遇,这些小将们简直完全忍受不了,围着他们怒骂着、诅咒着、叫嚣着,声浪一层高过一层,仿佛风急浪高,大风过境的北海。

    然而,茨冈女巫依然静默不动,如同怒海中一叶顽强漂着的舟,又好像对凡世的一切漠不关心。坐在她对面的卡尔亲王起初眉头略紧,但当听到最后,他好像反而不在乎起来。

    “果然,你们这些茨冈人。只会危言耸听。无论是你说的什么大草原,还是游牧部落,和我布拉达坎有什么关系?什么世界之王居鲁士,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看呀,你们不过是通过渲染一些子虚乌有的恐怖故事夺取人们的关注,借机骗取钱财。要我说...”

    没等他说完,陈实看看旁边米哈伊尔的脸色,决定维护自己这位最忠实的属下。他装作惊喜地样子,“卡尔殿下,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卡尔亲王被打断正欲发作,见到陈实也只好寒暄几句,“弗拉基米尔大公,幸会。您来这里不会也是为了找人算命吧?”

    陈实耸了耸肩,“我没有兴趣,只是我的两个随从刚才没听完这位女巫的箴言故事...”

    保持沉默的女巫插嘴道,“算命一人一个银毫子,演化箴言故事两人两个金克郎。”

    陈实没好气地望了望身后的两人,看来这俩人找到自己,部分原因也是实在没钱了,又好奇属于自己的故事究竟是什么。

    谢苗和米哈伊尔也很尴尬,虽然手上一堆金银珠宝,但是他们身在纳尔瓦这个军事要塞,根本没处兑换。陈实随身倒是预备着不少钱,随手扔下两个金卢布。

    “两个金卢布才能抵得上一个金克郎。”

    陈实又扔了三枚金卢布,“二一添做五吧。卡尔亲王,茨冈人未必是保准灵验的预言家,但他们一定有很多故事。反正她说的也不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命运,为何不随便听听,渡过这漫漫长夜呢?”

    说罢,他把剩下的钱袋扔向吧台,“酒保,请在座的每人一杯琴酒,要画着驴头的。”

    陈实一番做作,便把卡尔亲王和周围的人都安抚下来。早已迫不急待的谢苗一屁股坐在卡尔亲王腾出的位置上,“我的箴言故事是什么,是不是当了元帅打了一场大胜仗?”

    女巫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双手伸到水晶球上默默感应起来,片刻后,她开始讲第二个故事:

    在世界中央的奶与蜜之地,生活着一位希律王。他生性狡诈荒淫,在自己的弟弟死后娶了行为不端的弟媳希律底为妻。宫廷之中的先知约翰因此而进谏,要求王从者不义之事中悔悟,并讲明如果王不愿悔悟,依旧沉沦在罪恶的泥沼中,那么天罚便离他不远了。希律王因此震怒,便将这位先知关押进了中庭的水井之下。

    希律底皇后的女儿莎乐美在中庭中听见了先知的吟哦,好奇的她打开了水井,下入到了水牢之中。月光照在先知的身上,他就站在铁网栅栏的另一边,宛如一尊纤细的象牙雕塑,一幅银色的肖像。莎乐美立刻爱上了高洁俊雅的先知,但先知却斥责她为索多玛之女,不仅回避莎乐美从另一边伸出手的触碰,甚至都不愿回头面对她。

    沉迷于爱情的莎乐美每夜都来到这里,恳求先知回头看看她,抱抱她,甚至亲一亲她的身体,哪怕只是鬓角。但先知始终木人石心,莎乐美得到的永远是拒绝和排斥。

    在最后一夜,莎乐美哭泣了,她崩溃得诉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事,在她的世界里之前从未有过男人的身影,之后也从来不会有其他男人存在。莎乐美哭泣着祈求先知的理解和爱,毕竟她早在希律王同希律底皇后结合之前就已诞生,她不应为希律王的罪恶遭受如此沉重的惩罚。她说:

    “我在最深的地渊深处向你祈求,先知约翰。不,我更愿叫你约翰。请你回眸看我一眼,即使我永远也无法攀上你的胸膛,不能低头凝视你的朱唇,我都贪看你的颦笑,都想在你的注视下为你起舞。只要你施我哪怕最小一点恩惠,我都会立刻从地下的深处升到山巅。”

    然而,先知约翰的回应只是让莎乐美往更深处坠落了。“命运已经决定了,在我看到你起舞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

    莎乐美没有细究先知的回答,她以为这仍然是一次拒绝。就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她既心痛,又恼怒,既迷惘,又坚定。

    第二天,莎乐美参加希律王举办的盛大宴会,坐在母亲希律底皇后身旁。但是希律王一直拿眼去看莎乐美。

    “莎乐美,来和我一起吃点水果吧。我喜欢看你那小巧的牙齿在水果上留下咬痕。在这只水果上咬上一小口吧,我来把剩下的都吃掉。”

    莎乐美把希律王递来的苹果啃得只剩下苹果核里面的籽,希律王看了,只能无奈丢在一边。

    “莎乐美,来和我一起吃点烤羊腿吧。我的牙口不太行,你先帮我啃软一点,我来把剩下的都吃掉,这次你可不能再都啃掉。”

    莎乐美从烤羊排中选了羊腿底端切出来的羊蹄。她用年轻人的有力牙齿啃掉了一半,希律王接过来,立刻崩掉了两刻早已松动的牙齿,满口流血的他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希律王把血止住了,“莎乐美,希罗底的女儿,为我跳一支舞吧。”

    希罗底劝道,“别去惹她了。”希律王心意已决,“我命令你跳舞,莎乐美。”

    莎乐美在对付一串葡萄,“我不跳,陛下。”

    希律王道,“莎乐美,莎乐美,为我跳一支舞。我求你为我跳一支舞吧。今天晚上我感到很难过。对,今天晚上很难过。我在中庭听到了空中有翅膀拍打的声音,是巨大的翅膀拍打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很难过。为我跳一支舞吧,只要你为我跳舞,可以向我求一样你要的东西

    莎乐美站起身来“我要什么您都会给吗,陛下?”

    “什么都可以,我的孩子。”

    于是莎乐美开始翩翩起舞,她踏着竖琴的节拍,双脚前后交替。她轻舒双臂,仿佛飞向天空,她轻扭腰肢,波浪般晃动腹部。面容宁静舞步不歇。众人都被这绝美的舞蹈所吸引。

    一曲终了,希律王和蔼的问,“那么,你想要什么,我的孩子?”

    莎乐美冷酷的答道,“我想要先知约翰的头。”

    希律王急忙劝导莎乐美换一个选择,但是他始终无法扭转莎乐美的心意。只能颓然跌坐回椅子中,“就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吧。”

    刽子手从水牢回来了,他们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盘子,用红布盖着约翰的头。莎乐美一把揭开红布。“你为什么不愿看我,约翰?如果你生前看过我的话,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的,爱情的美好要远远胜过死亡的神秘。我,只想着爱。”

    “约翰,你不是不想让我亲吻你的嘴唇吗。瞧,我现在要亲了。对,我要亲吻你的嘴唇,约翰,我跟你说过的,不是吗?我跟你说过的。瞧,我就要亲了……”

    但莎乐美的嘴唇最终也未能触及终点,约翰的遗体和头颅突然化作绿色的飓风,腾空而起,摧毁了希律王的宫殿,埋葬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