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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剧情突然就狗血了

    很多后来的人并不了解,在这个国家70年代,曾有几个特牛逼的单位。

    李建昆身后这个,则是牛中之牛。

    这年头,两口子吵架,逼逼不过的就会大声说:“走,去供销社评理,我就不信你敢不听供销社人的话!”

    村头干架时,吃了亏的会撒丫子往供销社跑,边跑,边发动嘲讽:“狗日的来呀,有种来供销社打我啊!”

    当你是生产队长、大队支书,你没盐吃了,没火柴点了,没酒喝了,一定会低声下气拎着农副产品,去求供销社的人,成功换到东西后,你必定美滋滋地千恩万谢。

    相较于食品公司和粮管所等单位,供销社根系更发达,能蔓延到大山旮旯。

    也更神气。

    所以,虽有心熟悉一下这年头的物资情况,但想想后,李建昆还是没进去找不痛快。

    在苏式的县供销总社屋檐下,蹲了大约半个小时,小伙伴总算现身。

    一辆能有七成新的二八大杠,既没骑出追风浪子的潇洒,也没有遇见漂亮姑娘故意按铃的骚气。

    结果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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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叔说,家里本来是有几本老书的,可半个月前就被人借走了。”

    李建昆身边,多了个垂头丧气的家伙。

    他这副模样,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自己也没复习资料,而是没能替这货搞到手。

    本来他压根没打算考,纯粹是被这货撺掇的。

    不然以他爸干了两家社队企业的人脉关系,当初风声刚起时就行动,问题不大。

    这不李建昆没赶上趟么。

    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姓王,有一个非主流名字,叫“山河”。

    为啥这么说呢?

    这名字放在农村来说,太大了。

    你但凡叫“江河”都还成,那只能代表水,山河是什么概念?

    那是江山……天下!

    就好比李建昆刚参加工作时,队里有个工友叫段小牛,这名字当然很小了,但人之前可不叫这个,叫段天龙。

    从小一直生病。

    自从将“天龙”改成“小牛”后,说来也巧了,身体倍儿棒。

    农村人信这个,起名都往小了起,所谓名字越贱越好养活。

    不过很显然,这小子镇得住“山河”。

    说来他不信,李建昆一直觉得王山河有大智慧,大智若愚。

    一个人不争不抢,很多东西有也行,没有也罢,可最后什么都有了。

    你能说这样的人不聪明吗?

    俩货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后来王爸搞起社队企业,名义上为了干活方便,才举家搬到镇上。

    王山河停好自行车,愁眉苦脸说:“建昆,说真话,我还是不信啊,哪怕搞到复习资料,就咱俩这点水平,硬啃一个月就能有戏?这么简单?”

    李建昆心说你说你,可别带上我啊,哥们好歹多混了几十年好伐。

    话说回来,如果是前世这会,那肚子里也确实没几两墨。

    他想学,人还不教呢。

    就说他们学校吧,通常一天的安排,上午读报纸,下午参加集体劳动,然后就天黑黑了,睡觉觉。

    学个锤子。

    李建昆继续怂恿,这小子前世真没考,谁知道什么结果。

    “你以为呢,大家不都这点复习时间吗,我跟你讲,题目肯定不会太难,上面现在要培养人才,懂么?敢考就有戏。”

    岂止是不难。

    日后网络时代,有人晒出1977年各地的高考试卷,一摞人不禁泪流满面,感慨“原来清北也曾如此平易近人,但凡让我回去……”

    回你奶奶个腿!

    也不考虑时代背景和教育特征,看不起你爹那辈儿是不?

    诶~不过,哥们还真回了。

    你说气人不?

    键盘侠们大抵是吃撑了,卖力分析这些试卷,得出的综合评定是:

    理科,初一初二的水准。

    文科,除数学外,小学水准。

    不能再高。

    数学啊……也是让李建昆头疼的地方。

    他自然柿子挑软的捏,准备考文科,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和对大环境的了如指掌,让他对语、政、地史三门都有信心,但初中数学,他搞不定……

    容我捂个脸。

    数学是大科,整整100分哪。

    丢不起。

    王山河将信将疑,挠挠脑壳问:“那现在咋办?好像真搞不到复习资料啊。”

    “凉拌,听大课呗。”

    学校倒也紧急启动了文化课程,但能教的老师并不多,只能采取听大课的形式。

    王山河白眼一翻,“我听个响儿吧,挤都挤不进去好吗。”

    大课安排在学校礼堂,就是一个还算宽敞的红砖瓦房,有个高台,底下没座位,有活动时学生自己带凳子。

    现在每次上课,乌泱泱的学生,还有外来的工人和知青,都会将礼堂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晚去一步,就只能在人群最外围,踩着自行车后座够头打量。

    能看见或听见什么全凭运气。

    对此,李建昆也没什么好办法。

    别人提前一个小时去占坑,他们提前俩小时,卷呗,这个他熟。

    俩货正准备打道回府,王山河让他等会,哧溜冲进供销社,出来时,手上多出两块芝麻饼,递过来一块。

    李建昆也不跟他客气。

    这饼那叫一个地道,碗口大,箩筐沿厚,面皮烤得金黄酥脆,上面洒满密密麻麻的黑芝麻,轻咬一口就见馅儿,齁甜,是给日后不少小朋友带来阴影的五仁馅。

    但这货一直蛮喜欢。

    对于年长者而言,味道很多时候不是单纯的味道,同时承载着一份记忆,一个念想,一种祭奠;

    是阖家团聚时,与儿孙的话题开端——“这还是我小时候吃的东西哩,那时候啊,想吃到都不容易……”

    晚辈们对这种忆苦思甜,往往有些兴趣,长辈也能从他们的期待和发问中,收获难得的被需要和满足感。

    蓦然想起前世的儿女,李建昆心情很是沉重。

    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从生物学和统计学的角度讲,即便他重新找到前世妻子,在同年同月同日结婚,还能将他们带到世上的概率,仍不足亿万分之一。

    但凡饮食有差,但凡姿势不对,但凡游慢半拍……

    变数太多。

    叮铃铃~

    王山河蹬车,载着李建昆,向学校驶去,离开大马路转入小道时,突然一个急刹车,险些没把这货送走。

    “干啥呢!”

    王山河没搭理。

    感觉纳闷的李建昆,跳下车向前看去,正好与一个穿打补丁的小蓝袄的姑娘,四目相对。

    后者眼神瞬间慌乱起来。

    在她旁边,有一个推着辆大凤凰的中山装少年。

    王山河飙了句脏话,特没面儿,直接就是狗男女的程度。

    李建昆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刚刚“失恋”。

    曾经还为此失落了好久,多少也影响了后面的高考发挥,如今再回首,当初所谓的永失所爱,不过是与一个在青葱岁月里有过好感的姑娘,逐渐疏远而已。

    但眼下王山河可不这么认为。

    这个叫钟灵的女同学,参加集体劳动时,悄悄给建昆递过手帕。

    这关系忒不寻常了!

    可现在,她又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一块,事实上听说两人走得很近有一阵儿。

    今天正好撞见,传闻变成现实。

    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