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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混乱的脑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指挥中心乱了手脚,陈更重伤濒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地下掩体深处。

    绝密实验室内。

    纯净的巨大无菌水晶球有序输入各种药剂和珍贵灵物,陈更浑身衣物祛除置身其中,身上插着近百道无菌管。

    头发雪白,已经有百岁高龄的国医张老炮制着手中的带土药材,另外两个九十多岁的国医站在水晶外,查看着代表陈更生命体征的种种数据。

    呲。

    由振金铸就的实验室门突然打开。

    徐一雯走进实验室,三个老人各忙各的,都没有去看她。

    “陈老,情况怎么样?”徐一雯走近查看数据的老人问道。

    “全身超一度烧伤百分之九十八,有六十多块骨骼产生骨裂,心肝脾脏肺严重位移,奇怪的是脏腑伤势非常严重却还在自我修复,但由于过度透支消耗能量,产生了严重的持续性贫血,另外头部受到严重脑震荡,海马体成像模糊不清,怀疑会造成长期晕厥,总体来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陈老扶着眼镜,将自己的检查结果平静说出。

    徐一雯皱眉:“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陈老跟着皱了皱眉头,叹气道:“从目前的各项检测数据和以往的经验来看,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但这个时代毕竟不同,如果生命科学领域的S-1型药剂能研制成功,苏醒的可能性很大,最低也能保证肉身活性,不再用依靠仪器维持生命。”

    徐一雯点点头,道了声辛苦后走向另一个收拾着手术刀,袖口整齐外翻露出小臂的老人。

    “崔老。”她轻声道。

    眼神浑浊但手脚利索的老人回头一笑,放下手中收拾好的东西。

    “来了。”

    徐一雯点头,问道:“情况如何?”

    崔老摇头:“得亏他体修一道走的远,身体素质极强,我割除了烧坏的烂肉和组织没有引起并发症和感染,五脏六腑没有破碎,但是内里依旧被灼伤的很严重,不过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没有受伤,按道理来说核爆的热量让他身体都重度烧伤,眼睛这种脆弱部位应该是会被直接融化掉的,这算是一个奇迹了。”

    徐一雯点点头,又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让他伤势恢复?”

    崔老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这里查到一个古方子,可以治愈他的烧伤,不过缺少一味稀有的天山雪莲,以前也得是海拔高度七八千米以上的地方才有的,现在这个高度,恐怕已经绝迹,但我研究了药性,昆仑那边的雪山上如果有珍惜的寒性灵花,也可以代替这个引子。”

    徐一雯默默记下,随后走向炮制着药材的张老。

    这位国医圣手熟练的将药材处理分堆,双手宛如精密的仪器,测试重量的高精度电子秤几乎每次测试的重量都符合标准。

    徐一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这位百岁国医处理好手中药材,随后见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卷在一起的布囊。

    展开布囊,上面戳着大大小小数百根银针,最中间还有十二根金针,看着像是针灸的用针。

    将十二根金针尖端朝下放入一个个玻璃载体的培养皿中,明明是透明如水的液体,却好似有粘性的果冻,十二根金针笔直的插在其中。

    做好这一切,张老回过头,看着徐一雯道:“目前一共有三个棘手的问题。一是过度透支生命力,身体陷入深层次沉睡,老陈的S-1药剂如果研制成功可以补充。二是烧伤程度已经超过一级烧伤,皮肤细胞几乎完全坏死,没有可供移植的空间,老崔的古方如果能做出来,肉身的烧伤引起的肉身畸形配合他的外科可以纠正。但最棘手的是他的意识,CT和射线透视结果显示,他的脑域受损过于严重,脑干和垂体百分之八十的功能不能运转,而且记忆区域的海马体一片模糊,根据脑电波仪检测,他的意识非常不稳定,常人的脑电波风平浪静,偶尔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浪花,可他的脑域却像十八级台风一样,非常混乱,如果意识彻底紊乱,那肉身也会跟着崩溃掉。”

    徐一雯看向培养皿里的金针,想起一则秘闻。

    “您这是要?”

    张老点点头:“如今只能用古法记载的十二金还针来试试,看能不能释放出他意志的混乱力量,让脑域恢复平静。”

    徐一雯重重点头,随后离开实验室。

    几分钟后,寻找高山寒性灵花的任务通过各种渠道发了出去,生命科学关于S级-1型的生命补充药剂的研究支持力度提高到最大。

    长青城里,看着小师弟在水晶球里的照片,在不同地方的九鼎小队成员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

    秦烈撕碎一只重狱谷里出现的土猿,浑身气息在半步陆仙境中上下起伏,体修一道也已经来到了炼肝境中期。

    休息时,他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有些发懵。

    桂花树下。

    梁语冰看着照片的眼神一滞,再没有心思吃东西。

    雷霆谷内。

    刘鸿收到李桑的电话,看到照片后给家人传递消息,发出悬赏寻找有关高山寒性灵物的信息,另外在黑市中有关系的他联系上了一个大佬的电话。

    小木屋里。

    李桑扒拉着所有现存的记载和秘境的药草书,花费几个小时挑出了几百种可能存在地球的高山寒性灵花。

    楚河背着剑对一旁背着包的秦烈说道:“青木城暂时离不开你,而且你已经面临天劫了,不易大动干戈,我的剑术遇见瓶颈了,刚好去寻找一丝机缘。”

    李桑流着汗从房间走出,把手中一沓资料交给楚河。

    “二哥,我给你手机也发了一份,你保存好就可以查看,这个手稿你带着,留个备份,万一手机坏了,还可以有个看的。”

    李桑说完又拿出一个双肩包:“这里面是一些储存灵花的容器,最好是连根装着,有些可以用无菌袋,有些必须用特质的玉质瓶子。”

    说完他看着秦烈:“大师兄,你就留下吧,整个华夏都在帮忙寻找东西,而且小师弟你知道的,每次都能大难不死,他体修一道比你还强,最多也是暂时醒不过来而已,就让二师兄一个人去吧。”

    秦烈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可是身为老大,不能给小师弟做点什么,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自己很无用。

    楚河拍拍他的肩膀:“守着他在乎的城市和人,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小师弟你还不了解?他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希望我们都能过得更好。”

    秦烈想起小师弟过去修炼之余默默去城中帮忙清理废物和修缮房屋,想起他带回很多肉和食物给瘦弱的小孩子们补充营养,心中忽然有一点光亮闪烁。

    “我会保护好这座城市的。”他重重点头,随后转身走向重狱谷,双眼精光仿佛在宣誓。

    感受到秦烈心境的变化,楚河笑了起来。

    “走了。”

    楚河背对着李桑挥挥手,很快离开秘境。

    走到小黑屋外,楚河看着梁语冰背着行囊在门口站着一愣,随即板着脸道:“再怎么也轮不到让你去。”

    梁语冰没有理会他冰冷的语气,只是原地稳稳站着。

    楚河眼神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活着的人没一个是容易的,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精神是没办法根治的。”

    “逃避可耻。”她凝视着楚河,“但是有用。”

    楚河摊开双手。

    “那还真有一件事必须得你去办。”

    梁语冰平静道:“我不认为有什么事能让我留下。”

    “也没什么大事。”楚河看向天空随意道,“你父亲的踪迹有消息了。”

    梁语冰瞳孔猛地一缩,修长手指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仿佛还是普通人的时候置身在冬天的寒气。

    楚河转身背剑离去,没有一丝犹豫,一路向着昆仑山脉赶去。

    ……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记忆的浪潮席卷过来,黑暗吞噬了视觉感官。

    空气中没有一丝味道,喉咙上下撕扯着,但耳边仿佛真空,声音无法传播,四处挥舞着肢体,没有一处可以触碰到的东西。

    小时候的同学,玩伴,老师,陌生人,网友,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和名字划过脑海,时不时伴随着一些已经遗忘的想法和某一瞬间的感受。

    记忆里,因为出租屋只有一把钥匙在妈妈身上,妈妈在外做活,每天六点钟回来,七岁的他趴在水泥楼梯的台阶上用铅笔写作业,黄昏的阳光倾斜在本子上,照着满是被大人批评写的很慌的字体。

    某一刻,他从床上爬起,外面是正午很热的太阳光。

    他穿着棉袄,划着双轮的游龙滑板车,双脚晃动下飞速前进,浑身被汗液打湿,棉衣里柔软的毛毛粘在身上有些刺痒。

    他想着这样排汗解毒,效果应该很好。

    门口的小区保安看着从身旁一闪而过一次又一次的滑板车。

    “这孩子大夏天穿着棉衣,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滑板上?”

    那时候,好像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是否是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滑板下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发热,他坐在台阶上,用手感受这种粗糙的热感。

    突然来到熟悉的广场。

    石头上五颜六色的斑痕,一定要去闻一闻摸一下。

    为何树底下要刷成白色,再在上面刷一圈红漆?

    什么味道?

    爬在树上,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透过枝叶的缝隙观察着四周往来的人群。

    心中为何有些窃喜?

    要是脚下有一节横着的树枝就好了,这样就能坐着。

    像比耶手势的两根粗壮分枝上,一颗圆乎乎的脑袋架在上面。

    想象着头顶有着雪亮的闸刀落下,血水四溅。

    “倒挂秋千是吧?”

    “你能比得过我?”

    “我腰摔了!扶我起来啊!”

    “我不念了,回去种地就种地!”

    “人活着为什么要那么假?啊?”

    “你妈打你就朝你鼻子打,你鼻血流了一池子,咋就那么狠?”

    “每次包包子都舍不得放肉,你看婆做的,哪次肉不多!”

    “你看你妈……”

    嘭!

    电动车子停在路旁,拳头落在仪表盘上发出巨响,出现一丝丝血迹。

    “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

    嘈杂声音消失,周围安静有如深冬覆满雪的清晨。

    忽然,阳光明媚,核桃枝繁叶茂。

    “别动。”

    一片落在黝黑头发的树叶被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取下。

    是此生最后一次。

    “为什么!”

    “你好蠢啊。”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深夜。

    双腿在床上猛地一抽搐,整个人在噩梦中惊醒。

    路在何方?

    山上。

    长江旁。

    黄河边。

    让雨水落在鼻尖,一片冰凉。

    我是我。

    很幼稚。

    但从未停止成长。

    你在哪里。

    雪山。

    黏糊糊的胡辣汤。

    赤道。

    泡脚。

    秋天?

    这世界究竟有什么是可以的。

    流浪者。

    心无处安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