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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超级英雄

    残破的大地蔓延出无数条裂缝,黑色的乌云遮蔽住天空,将本该倾洒在大地的阳光如数遮拦,数以百万计的难民艰难地行走在黑暗蔓延的道路上,脸上布满污垢和绝望,不时有人在心如死灰或疲累中跌入缝隙,哭喊声从未在人群中消失。

    延绵数百里的难民队伍两旁,浑身穿戴黄铜色甲胄的士兵手握长剑和刀枪,不时奋力一击,击杀那些饥肠辘辘想要以人为食的猛兽。

    一只百人队伍末端,两只野猫大小的变异老鼠扑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妇女看到变异老鼠,紧紧抱住孩子尖叫,周围人群一片骚动,却都选择了避开。

    噗嗤!噗嗤!

    剑锋入骨,两颗老鼠头咕噜噜滚地,穿着干净衣服的青年手持黑剑砍掉两只变异老鼠的脑袋后收剑归鞘。

    金发碧眼的妇女看着陈更,紧紧抱住怀里哭泣的孩子,嘴里一直说着我的上帝和感谢之类的话。

    周围人群看着这一幕,却诡异的传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更扫过难民们的脸色和眼神,知道如果不是他手里的剑刃,只怕这些人已经要扑上来抢夺这两头死去的变异老鼠。

    在这漫长的逃荒路上,食物和水是最珍贵的东西,尤其是前者,毕竟这块超级大平原上,流域广阔,水系网极为发达,水不稀缺,可野菜水果这些东西是钱都买不来的,更别说肉,那是能救命甚至让女人心甘情愿出卖身体的东西。

    在死亡面前,尊严、荣辱、贞洁,人能放下来的东西太多了,只有你想象不到的,在十数个月的漫长逃亡中,放不下的人早已经成了一具具尸骸。

    很快有四个五大三粗的难民从队伍中走出,手里拿着砍刀、铁铲,甚至还有一把已经上膛瞄准的手枪。

    嘭嘭嘭嘭!

    四道黑影从人群中被抛飞,重重砸在地上,手枪和武器留在了地面。

    陈更没有痛下杀手,为了活着抢夺食物,在他看来罪不至死。

    他左手一挥,充满不详和阴暗意味的黑色火焰包裹住两只变异老鼠的尸体,几秒钟后,诱人的香气飘荡在周围空气,勾引着每一个难民的眼神和肠胃。

    在这黑暗压抑的空间,一点点肉的香味就像是黑夜中的月亮般明亮,很快吸引了数以百计的人围观。

    难民们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烤肉,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烁着渴望,有几个虽然土灰头脸,可身段还算姣好的女子意动上前,想要换取食物。

    虽然渴望,但当难民看见黑色火焰,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超人在这里混迹,但他们依旧保持了对死神一般的敬畏。

    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超人们,难民的生命和蝼蚁相比强不了多少,呼来喝去都是客气的,随意打杀也是吃饭喝水般的事情,法律的惩罚和威严早已成了笑话。

    至于反抗,那些不惧热武器的超人拥有非人的力量和速度,和他们对比仿佛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一般,本就手无寸铁的难民没有丝毫办法可以伤害到他们。

    嗖嗖嗖。

    两份烤熟的变异老鼠肉被陈更分成了大小均匀的一百份,随后眨眼间就破空飞到那些老弱病残的手里,虽然仅仅只有勉强够一个小孩吃饱的量,但那些得到食物的难民都很激动,立马把食物吃进肚子,不给旁边的人一丝抢夺的机会。

    陈更留下两份递给眼前哭泣的女人,怀中的小男孩看见面前飘着的肉,连忙抱住一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显然饿了很久。

    女人用袖子擦掉眼泪,脸上的脏污花掉一片,她拿着另外一块不烫手的烤肉,劝孩子吃慢点,不要噎着,等小男孩吃完第一块,看见妈妈手里的烤肉,他说自己要。

    女人犹豫了一秒,还是把烤肉给了孩子。

    母爱的光辉,在这一刻不经意间击中了陈更。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别玩游戏了,快吃饭。”

    “儿子,过来给你吃个核桃,保证你没吃过,好东西,是红皮核桃。”

    “你吃,妈不吃。”

    “妈不饿。”

    “想要啥,妈给你买。”

    “回来了?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这长时间也不给妈打个电话,你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你给你爸也说一声,只给我打电话你也不关心他,他一个人在外头打工不可怜吗?你也要心疼他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海浪退散,温柔的声音一去不返,独留他一人在世上搁浅。

    “你好,请问你是?”

    询问声将陈更从回忆的温柔里拉回现实,一个腰佩长剑穿戴甲胄的男人说道。

    陈更看着他沾满血迹还四处破损的铠甲,挥手把地上的手枪拿到手中递给抱着孩子的妇女,连带一把铁铲。

    妇女流下热泪,一直在道谢,说着上帝保佑你之类的话,随后抱着孩子离开。

    看着妇女重新融入长长的难民队伍,陈更这才回头说道:“你好,我是华夏人,今天从太平洋那头过来的。”

    士兵听到陈更的话,结想刚才的火焰,尊敬道:“您好先生,我叫约翰尼亚,是这支队伍的护送士兵首领。”

    陈更点头,问道:“我听难民们说已经这样逃荒了好几年?”

    想起关于东方国度被频频提起的一些美好传闻,身在到处是废墟和逃亡的国土,士兵面露尴尬,无奈如实道:“是的。”

    “头顶上的乌云就是柯伯龙神吗?”

    “是的。”

    “你们要逃去哪里?”

    “再有两百里就是洛基山脉,翻过去就到了科迪勒拉山系。”

    “可再过去就是西海岸了。”

    士兵首领约翰:“我知道。但是没有其他办法。”

    “你一直保护了他们几年?”

    “是的。”

    “你的家人呢?”

    “不在了。”约翰抬起头,顿了一息道:“所有。”

    “我很抱歉。”

    “没关系。”

    “你一直保护着他们?为什么不去堡垒呢?”

    “我不是蜘蛛侠,也不是美国队长,没有超能力,也买不起基因药剂。”

    “你还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陈更笑道。

    约翰愣住,道:“是的。那些士兵大多也是。”

    “谢谢你,兄弟。”陈更忽然心头明亮起来。

    他拍拍约翰的肩膀,随后向东走去。

    “先生,那边是亥伯龙神的方向,没有食物,阳光。”约翰大声喊着。

    “我知道。”

    啪嗒。

    约翰看着空中突然出现的东西,他下意识伸出手,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出现在他手里。

    他看向东方,先前孤独的背影已经消失,他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很香,肉的。

    粗壮树枝横贯天空,遮天蔽日的巨树矗立在平原之上,世界一片黑暗,大地被撕裂,越靠近,越能看到处翻腾的粗壮根茎,宛如一条条贪婪的大蛇掠夺着土地里更多的养分。

    忽然,一道温暖的红色身影宛如一颗火星冲撞进黑暗,越来越快。

    “当你有能力阻止一件坏事的发生而无所作为,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责任。”

    彼得在叔叔死后,终于在痛苦中明白了这件事。

    在跨洋过海来到西州,本是为一场交易而来的陈更遇见一个普通的人,他的名字是最普通的约翰,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家园毁灭,失去所有家人,成为逃亡人群中一个最普通的身影,可他没有选择自我了结生命,哪怕他是弱小的普通人,可他依旧保护着那些更弱小的弱小。

    当城市被毁灭,机器人收割生命,小男孩戴着蜘蛛侠面罩站在所有人面前,那一刻,他就是蜘蛛侠。

    当约翰行走在难民队伍,挥舞手中长剑,杀死一个个企图择人而噬的怪物,从裂缝里救出一个个难民,那一刻,他就是超级英雄。

    置身天地烘炉之中,总有些意志因人薪火相传。

    这一刻,在刚才回忆起老妈所有温柔点滴的陈更,燃烧起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心意前所未有的纯粹,通透,像孩提时代夜晚降临,只要躺在老妈的怀里便对一切毫无畏惧。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人有魂撑,世有木举。建木借法——寂灭·十方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