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相

    午休过后，李娟和思羽一起来到球馆，其他同学早已经到了，大家提议做做拉伸，先打混双热热身，这时田野从旁边的场地走过来了，“思羽，你也来打球了？”“呀，田野，这么巧！来多久了？”“刚到一会，你们人多，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才两个人。”思羽班里一共来了6个同学，除了打混双的4个人，其余2个正好可以和田野他们组队，“好啊，那我和李娟过去，咱们4个来场混双。”思羽和田野一队，李娟和田野的同学一队，打起来才发现，双方棋逢对手，一局对后，思羽和田野三分险胜。“哇，打的太带劲了！好久没打球，这次打的真痛快啊！”“思羽，看不出来你是能文能武，琴棋书画还得再加个运动，样样可以啊！”思羽和李娟相互打趣，“娟子，我越来越发现，咱俩有共同的磁场了，思想合拍，干啥都合拍！”

    开学快两周了，思羽和李娟每天一起上课、吃饭、散步、学习、生活，两个人都觉得好像认识了很久，没有初识的局促感和拘束，一见如故。这些是思羽以前没有想到的，她性格独立，不愿意花太多时间用于交际，和同学们之间除了学习没有过多的交集，所以身边的好朋友并不多。初中的时候，班里有女生搞小团体，在背后说她装清高，思羽知道了也是淡淡一笑，证明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错。她不喜欢女生们的聒噪和故作神秘，一点点小事都要俯首低语，生怕别人听了去，其实事情小的如同芝麻；为了得到别人的注意，整天叽叽喳喳，声音高的要把房顶掀掉，到了课上，被老师叫起回答问题，却又支支吾吾，低声细语。所以，她的好朋友不多，但却都是交心的好友，她们普遍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学习上不甘落后，有强烈的进取意识，生活上细致周到，有严格的自律意识，三观一致。她们在一起谈天说地，也会聊明星八卦、好看的电视节目，为紧张的学习生活撒下佐料。遇到李娟后，思羽发现她和自己的想法是同频的，在很多事情上看法相同，角度相似，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就能心领神会，这让离家千里的思羽很有安全观，也很庆幸。

    本打算三局两胜的，但是大家打的尽兴，最后以大比分2比2友好地结束了比赛。“你们以后要是有时间，咱们每周都过来约球吧。”田野一边擦着汗一边向思羽和李娟发起了邀约。“好啊，就这么定了！”四个人收拾好球包往外走，“这么巧！你也来打球了！”有个男生迎面正往球馆里走，笑着和思羽打招呼，“你好，你是……？”“我是文体部的张帆，那天看你弹古筝，忘了？”原来是他啊，思羽笑了笑说，“没忘没忘，你是来视察工作还是亲自打球呢？”“不带这么取笑我的啊！”张帆挥了挥手上的球拍说，“来的有点晚了，不然在球场上碰到能一起切磋切磋。”“下次见了再切磋也不迟，我们先走了，再见！”“这是谁啊？没听你提起过呢，啥时候认识的文体部领导呢？跟我还有秘密啊！”李娟说完捂着嘴笑。“别笑话我啊，回宿舍我再给你细细讲来，根本就不熟，见过一次而已。”两人打打闹闹，把田野和他同学忘在了身后。“两位女士，你们接下来有啥安排，要不要一起赏脸共进晚餐啊？”田野望着她俩的背影喊道，“不用啦，我们晚上减肥，不吃了，下次约球提前联系啊！”

    九月的傍晚，微风抚过发梢，远处是红红的落日，像极了定格的电影画面，思羽想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一直走进这个沉醉的季节里。

    晚上快到熄灯的时候，思羽的手机响了，是田野发来的短信，“还没休息吧，我室友说你特别像江南女孩，说你是我初中同学，人家都不信。”思羽笑了笑，没有回复田野。开学以来，除了每天上课外，一下子有了大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她不是一个爱玩爱闹的人，但是周边的同学们把课余生活安排的有声有色，也都愿意叫上她一起，所以每天显得格外忙碌。大家都满足于集体生活带来的自由和自主，再也不是父母羽翼下的小鹰，可以支配每天的时间，支配每月像工资一样的生活费，没有生活上的压力和烦恼，是一场步入社会前的狂欢。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演出时间的临近，思羽除了上课，把大多数时间放在了练古筝上。还有三天就是迎新晚会了，文体部提前给有演出任务的同学们开了一次会，对晚会内容和流程进行了讲解和布置，定在今晚进行一次彩排。彩排在下午5点钟开始，思羽拉着李娟一起到了现场。彩排的时长大概两个小时，她的节目被放在了后半场，去签到的时候刚好碰到张帆，“嗨，又见面了！”张帆热情地打着招呼，“全场我最期待的就是你演奏的《东风破》了，加油啊！”思羽笑着点了点头。通过几次简单的相处，张帆的性格简单直接，阳光外向、开朗乐观，这样的男孩一般都有着很好的家庭环境和条件，他们从小有机会看外面的世界，开眼界、长见识，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没有什么烦恼，高中的时候学校里也有这种类似的男生，尤其是在篮球场上，只要他们上场，从来不缺女生的尖叫和助威。

    思羽走上台，李娟和张帆同时向她挥着手，待到主持人报完幕，思羽缓缓抬起手，勾、托、抹、打之间，一首《东风破》从指间流转而出，台下的同学们和着节奏一起哼唱、摆手，配合着舞台上旋转的灯光，呈现的效果非常好，一首终了，台下满是掌声、喝彩声。“弹的太好了，虽然我不专业，但现场的感染力、节奏感非常棒！”思羽刚走下台，张帆已经在台阶处等候，“谢谢，你过奖了。”思羽对他总是那么淡淡地，淡淡的回应，淡淡的打招呼，可越是这样，张帆越觉得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不盲从、不轻浮，有一股自带的力量，吸引着你去想靠近，尤其在羽毛球馆外遇到她后，用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来形容最为贴切。

    彩排完，又和节目对接的同学聊了几句后，李娟和思羽就回宿舍了，四个女生正商量着明天周末一起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再去打卡特色小吃，这时思羽的手机短信响了，“思羽你好，我是张帆，在签到表里看见了你的号码，第一次见面就是冒昧打扰，今天又是冒昧打扰，猜你大度，不会和我介意。”思羽看着短信笑出了声，“大家正讨论明天的行程呢，你又干嘛呢？”黄丽说完，一把抢过手机，“哎呀，我给大家念一下啊，我们的思羽同学不会介意的！”思羽的脸一下就红了，站起来想抢回手机，可是李娟和于响都好奇起来，抱着思羽不放，黄丽把短信的内容念完，大家一起起哄，“我就说你彩排的时候他怎么在一边那么激动呢，原来是多次冒昧打扰的同学啊！”“这才开学几天？我们的思羽同学就认识新朋友啦？”大家开着玩笑，思羽的脸更红了，把怎么认识的张帆和室友们解释了一番，“我觉得这个男生应该是被你的才华和美貌双双吸引了，一见钟情就是这个样子吧。”“哎哎，越说越不靠谱了啊，你们开开我的玩笑就好了，不要曲解啊！小心我生气了，明天不和你们一起出去玩了。”思羽假装生气的说着。“好了，不开你玩笑，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男生也会喜欢思羽这种类型，温婉美丽又满是才情，但我更好奇的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于响一本正经的问思羽，思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就搪塞她说，“没有什么既定类型，只要是感觉对了就对了！都这么晚了咱们再不睡觉，明天别说出去玩了，起都起不来了！”

    元安是古都，名胜古迹美不胜收，大家在外边逛了一天特别开心，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傍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听有人喊思羽，原来是张帆。“嗨，这么巧！你们这是刚回来啊？”张帆热情的打着招呼，李娟拉着黄丽和李响先上楼了，一边走一边笑，“对，你在女生宿舍楼下干嘛呢？”“哦，我来找班里的女生拿东西，等她下楼。”“那不打扰你了，我先上楼了，再见！”思羽转身就要回宿舍，“期待你明天的演出啊！”张帆向着思羽的背影挥了挥手。

    迎新晚会终于来了，黄丽早早地为思羽化好妆，挑选了一身白色纱裙，高高挽起了头发，再别上一根簪子，整个人清新淡雅、气质不俗。来到礼堂，室友们在台下找好位置，思羽就去后台找副导演对接流程，张帆站在幕布后远远地看着她。

    “嗨，眼睛都看直了！”旁边的同学用胳膊怼了怼张帆，“你眼光可以啊！开始行动了没？”

    “哪跟哪啊，我们是非常纯洁的男女关系。”张帆回怼了同学一下。“都男女关系了还纯洁？！”同学对张帆开着玩笑，笑着走开了。

    张帆从第一眼看见思羽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清冷又活泼，疏离又亲切，既矛盾又不违和，就像她弹奏的《东风破》，柔弱中又带有力量。每一次偶遇都让他心跳加速，甚至期待每天都能相遇。

    礼堂里坐满了人，前排是校领导和各院系的主任，张帆望了望台下，走到思羽旁边轻轻地说“台下人不少，一会演出的时候就当他们是大土豆，不要紧张。”思羽抬起头，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好的，谢谢！”思羽有着非常丰富的表演经验，从小学开始，大大小小的表演参加了不少，奖杯也捧了不少，只是高中学业紧张，没有再继续练下去，通过近段时间的练习，感觉早就上来了，应付这样的晚会不成问题。

    到了思羽表演的时候，一亮相，就赢得满场掌声。一曲终了，同学们有点意犹未尽，又赢得了一波掌声和欢呼声，张帆在后台也跟着鼓掌，这时他才意识到，思羽是个“老”演奏家了，台风既稳又大方。待到思羽走到后台，张帆递来一小束花，“祝贺首演成功！”这是一束黄玫瑰，花束不大，但包装精美，上面还有一张小卡片，思羽愣了愣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接过花说谢谢。

    迎新晚会顺利结束，校领导们上台和演员握手祝贺，走到思羽面前的时候，一位校领导说，“小姑娘弹奏的不错，学校再有活动的时候要积极参与啊！”“谢谢领导，一定积极参加！”拍完大合照，思羽往外走，张帆想跟过去再聊几句的，但又怕思羽会觉得是一种打扰，就在这时，田野和李娟他们一起迎面走过来，“思羽，你这表演风采不输当年啊！”“田野和我们说了，你可算的上是老艺术家了。”张帆目送着思羽在同学们的簇拥下走出礼堂，有些淡淡的失落。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思羽成了班级里的话题，大家都在讨论着昨天的迎新晚会，“你这华丽的亮相，敲打着我的心房，押不押韵？”思羽打了一下黄丽，“你就贫吧，快帮我把头发挽一下吧，今天忘了带皮筋，拿根笔当簪子吧。”思羽面向教室门侧坐着，黄丽在她身后帮她挽起长发插上簪子，正当这时，教室的门开了，古代汉语的老师走了进来，老师走进来的一刹那，和思羽的眼神碰在了一起，就是这一个对视，思羽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