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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

    周六,许墨凡起了个大早,收拾好房间,开车到花店买了一大束花,然后到商场给思羽买礼物。看来看去,最后选中了卡地亚的一款项链。等到他开车到机场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思羽远远就看见许墨凡戴着一顶棒球帽,捧着花束张望着,向他招招手,两人相视一笑。

    “欢迎回家!”

    “谢谢!”

    两个拥抱过后,推着行李上车了。

    “丫头,这次出差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采访的地方环境特别好,这次工作绝对是享受级别的,以后出差都是这个标准就好了!”

    “那就好,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饿了,先吃东西吧!”

    许墨凡和何思羽来到一家西餐厅,点完东西,许墨凡拉着思羽的手说,“你不在的这一周,我度日如年,你还是第一次出这么久的差,太不习惯了,身边空落落的。”

    思羽抽出手说,“黑哥,你要不要这么肉麻?听的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我自己也觉得挺肉麻。”

    “你这一周都干啥了,是不是没有我在身边烦你,过得特别充实?”

    “怎么可能呢?我烦自己也不可能烦你,这周就是工作、健身,对了,和同学们出去聚了聚,完全是健康生活方式。”

    “对了,我们单位下周组织出去烧烤,可以带家属,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好啊,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咱们就一起去。”

    “嗯,那我就报名了啊。”

    两人吃过午餐,许墨凡把思羽送回了家,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项链忘了送给思羽。算了,还有几天才是生日,等到生日当天再送也不迟。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许墨凡和何思羽一起参加单位的烧烤活动。

    活动定在南郊的山脚下一处农家院里,有的带着家属、有的带着孩子,大家聚在一起好不热闹。许墨凡和几个年轻人一起负责烧烤,羊肉串刚烤好,他就给思羽拿过去尝尝,“这算不算第一次给你做饭?尝尝我这烧烤的手艺正不正宗?”

    “嗯,好吃。”

    “你俩这样算不算是秀恩爱啊!让我们这些单身大龄青年很是羡慕啊!”思羽的领导杜晨,在一旁和他们开着玩笑。

    “杜哥,正好讲讲你有啥择偶条件啊,让墨凡在学校的老师里看看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

    “我没啥要求,能谈的来、投缘就行,麻烦许老师帮我多留意留意。”

    “没问题,我经常听思羽提到您,她初入职场,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幸好有您的关照和帮助,应该是我麻烦您才对!”

    “许老师太客气了!思羽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元安大学的高材生,文笔又好,我们俩在工作中是相互学习,相互帮助,我也常听思羽提起您,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杜晨说完,大家都笑了,举起水杯,碰了碰,算是认识了。

    傍晚,聚会结束后,大家都各自回城,回城的路上,许墨凡的手机响了。

    “墨凡,你这两天有时间吗?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吗?”

    “记得,我明天没有课,明天可以见面聊,来得及吗?”

    “好,那就明天上午十点,永安路的咖啡馆见。”

    “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何思羽说,“明天你要去永安路的咖啡馆吗?”

    “对,大学的同学,说有事需要我帮忙。”

    “那正好,你去的时候帮我带一份他家的提拉米苏吧,我好久没吃了。”

    “当然没问题啦,还想吃啥,我一起买回来。”

    “其它就不需要了,一定要记得啊。”

    “放心吧。”

    第二天,许墨凡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咖啡馆,陈薇已经在那了。

    “你提早到的话,会显得我每次都迟到的。”

    “我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提早半小时到。一个人静静地坐会,也是一种享受。”

    “说吧,找我什么事?”

    “嗯……这件事……让我再想一想,该从哪开始说起。”

    “没关系,想到哪说哪吧。”

    “好……墨凡,你为什么不问我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这……一切都过去了,你有了幸福的家庭,我也有了最爱的人,我们两个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当初的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对,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知道了他也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是这样,当初我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你先喝咖啡,我慢慢讲给你听。还记得我们照毕业照的那天吗?我和你说最近总是不舒服,下午要去医院检查检查。下午,我确实去了医院,到了那,医生检查后告诉我怀孕了。”

    许墨凡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陈薇,愣住了。

    “对,没错,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讲完。我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害怕到了极点,我该怎么办?刚刚毕业,一切都还没有安顿下来,自己的将来都是未知数,有什么能力来照顾一个新的生命?”陈薇喝了一口咖啡,接着慢慢说道,“本来,我的父母就一直劝我毕业后出国深造,但因为当时我们的感情稳定,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想每天和你厮守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当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整个世界彻底变了样。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我的将来、你的将来、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的将来……那时候你刚保研成功,前途一片光明,我不想你早早地被家庭所羁绊。而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成为让你立即娶我的筹码。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去一个全新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把这个生命带到世界上来。”

    “所以……”

    “所以我选择了不辞而别,到了英国,我先申请到了学校,怀孕期间也坚持上学,再后来,生下了果果,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天在商场里。我预想过很多次你们见面的场景,但机缘巧合使你们相遇。生下果果后,我休学了一段时间,专心的抚养他,他生下来就像一只小狗,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我,他需要我,我被他依赖、信任、需要着,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再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先生,他知道了我的经历,觉得我是一个很酷的女孩。他对我非常好,对果果也非常好,视为已出。我们三个一直幸福的生活着,直到去年的圣诞节。”

    “果果上小学了,有一天放学,他很认真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和爸爸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学校里也有混血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父母各自的特点,但他的外貌完全就是一个中国人!”

    “于是,我和我先生商量的结果就是告诉他真相……”

    “他从小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当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在中国时,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过了几天后,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回中国,他想认识一下这位从未见面的父亲。”

    “所以……”

    “所以,我带着他回来了……”

    陈薇见许墨凡的神情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非常地理解。

    “墨凡,我非常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孩子,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让果果见见你,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我承认这一切都是由于当初的我自私,我的决定造成的,为此,我向你道歉。”

    “本来,我先生计划和我们一起回来的,但是他妈妈生病住院了,所以只好做罢。至于,你要不要或者想不想再见见果果,和他聊一聊,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可以先考虑考虑,那天在商场,我没有告诉果果,他撞到的人就是爸爸。你知道我从不信命,但这次回来后我的想法改变了,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有安排,人和人的缘分躲不掉的。”

    许墨凡看着陈薇,此刻的他,有着太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对她自私的愤怒、因她隐瞒的气愤、世上有一个儿子的震惊、相认的纠结……所有的情绪在相互拉扯着,找不到输出的通道。

    “你刚才说的一切,都很难让我接受,我要冷静一下,先走了……”许墨凡尽最大的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在陈薇面前失态,他微微颤抖的手拎起包,快速走了出去。

    坐到车上,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在发抖。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个快8岁的儿子,这些年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任何责任,怎么面对孩子?怎么相认?还有何思羽,连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何思羽该怎么想,对她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打击?还没有结婚,就要当后妈?!许墨凡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彻底乱了阵脚,他只想赶紧回家,关上房门,任何人都不要打搅他。

    一个下午,何思羽已经给许墨凡打了七八个电话了,手机一直关机,她有些担心了。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关机的情况,思羽和杜晨请了假,去许墨凡家里找他。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思羽心想,难道是和朋友出去,手机没电了?那不对啊,之前还说让他给自己买蛋糕呢,如果是手机没电,可以借朋友的电话打给她啊。又敲了一会门,还是没人,不巧的是今天没带他家的钥匙,思羽只得先回自己家拿了钥匙过来,打开门,屋子里没有开灯。难道墨凡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黑哥?黑哥?”思羽打开灯,向屋子里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她索性走到里边,每个屋子都查看一下。可是,走到卧室时,门反锁上了。思羽拧了两下,没有打开,赶紧拍门,“墨凡,墨凡,是你在屋子里吗?怎么了?你睡着了吗?赶紧起来,快开门!”任她在门外拍打,里边一点声音也没有。

    思羽害怕了,“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墨凡,你怎么了?!”正当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的时候,许墨凡打开了门,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门前,“你走吧,离开这,离开的越远越好!”“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思羽想上前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何思羽,我们分手吧!从今天开始、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关系了,请马上离开这!”

    思羽睁大了眼睛,惊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所事所。她不知道一向沉稳成熟的许墨凡遇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的心性完全变了,她担心他,怕他会有危险。“墨凡,你别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慢慢说给我,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不是经常说……”

    “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你走吧!”说完,转过身,砰!把门重重的关上,又反锁上了!

    这下,思羽彻底地呆住了,她使劲地敲门,试图让许墨凡出来,但完全没有效果。她不知道,此刻的许墨凡比她还要难受一万倍,从咖啡馆回来后,他一直蜷缩在床边,无力感、失落感……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把他击倒。直到何思羽来找他,他才稍微清醒一下,他意识到,不能拖累到思羽,不能让她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不如就还给她自由吧……

    思羽不知所措的坐在房门前的地板上,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该去问谁,该怎么办,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坐在房门前等他出来,她一直在哭,惊慌地抽泣着,忽然,她想到了岳子恒,他会不会知道许墨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拿着手机打给他,“你在哪?你知不知道墨凡遇到什么事情了?知不知道他怎么了?“岳子恒一头雾水,但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安慰思羽,“思羽,你别急啊,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找许墨凡。”

    半小时后,岳子恒和吕晓月赶到了许墨凡的家,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也无所事从。“晓月,你先把思羽送回家,照顾好思羽。墨凡这边交给我,你们走了我做他的思想工作。思羽,你别担心,墨凡就是一时的气话,等他缓过劲来,就好了。有什么事情咱们随时联络。”

    吕晓月带着思羽走了,岳子恒轻轻地敲房门,“墨凡,她们都走了,只有我,你出来,我们聊聊。”门开了,岳子恒被许墨凡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走出来,到客厅的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咕嘟咕嘟就往下灌,岳子恒一把抢了过来,“你到底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说出来,有我在,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怎么解决?”许墨凡顺手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就喝。

    “你别这样,坐下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岳子恒把许墨凡拉到沙发上,他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摆在茶几上。“只有咱俩,想说啥说啥!”

    许墨凡喝着酒,把上午的事情和岳子恒说了一遍,“你说,扯不扯淡?太TM扯淡了!”

    “忽然有一天,她跑过来告诉我,我和她有一个儿子,她太TM的自私了!拿我当什么!我怎么和父母交待、怎么和何思羽交待?!”

    岳子恒没有说话,他也被这件事震惊到了,陈薇的一个决定,对所有人都产生了影响。打破了所有人的宁静。

    “墨凡,这事搁谁那都不好接受。你把情绪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我听明白了,陈薇她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只是想让孩子和你相认,然后再带孩子回英国,继续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她真TM的搞笑,一切都被她操控着,我像个木偶,她太可怕了。”

    “来,喝酒!”岳子恒不知道该怎么劝导许墨凡,他的心情和许墨凡大致相同,陈薇啊陈薇,你既然选择了不辞而别,干嘛还要回来!你回来也就回来了,干嘛还要选择这么伤害许墨凡、伤害何思羽呢?!你为了你儿子的一个愿望,就回来让他们父子相认,把其他所有都忽略不计,这对许墨凡公平吗?

    两个就这样,一直在沙发上喝酒,喝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