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地油条
灯火通明的街市，穿梭的人群，个个神态各异，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面如死灰，动作迟钝。
看似热闹的市墟，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生机，而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充斥于空间，让人身处其中，莫名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
叶姨自从眼见阿龙被黑白无常带走，便游荡在各个街道深巷，希望能将他寻回，但多日苦寻无果，整个人看来疲惫又憔悴。
此刻，身边擦肩而过的百姓，偶尔与其肢体接触，竟未感半点温热，这让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是多日所遇怪事不少，但也仍感背脊发凉。
莫不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她开始迷惑，内心也忐忑不安着，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地府，还是在人间。
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转了几天，就这样把自己给转糊涂了？
就在她还在纳闷之中，一股烈风，倏地平地刮起，犹如猛蛇，向她扑来，一口将她吞噬。
眼前即刻变的一片浑浊与灰暗，她惊慌失措，开始尖声叫喊……
眼见烈风将她越拖越远，忽见一只长长的手，穿风而至，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来。
烈风似乎不甘示弱，夹杂着沙尘，噼里啪啦，化作旋风，穷追不舍。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不知哪来的另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与旋风迎面相撞，旋风骤散，街上又见灯火通明。
“别动，坐下！”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清晰地送进耳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接着，她感觉屁股一阵冰凉，是张硬邦邦的冷板凳贴上了她温热的臀部，诱人的面香也随之扑鼻而来，使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摊炸油条档，台面上还摆放着一盆热乎乎的豆浆。
“先把它喝了。”一碗热豆浆推到了她的面前，低沉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无比温暖。
摊档上一盘油条，整齐排列，叶姨心数着，有九根。
老者双手不停地搅动着油锅里的油条，滚烫的锅里在嗞嗞响，很快又是一根金黄金黄的油条出锅了。
她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整个人顿觉精神了不少，于是，一口气就将它喝光。
眼看着老者挟出锅里刚炸好的油条放进盘中，却意外的发现，盘里竟然不多不少，依旧是九根。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心里又默算了一遍……
“别数了，是九根。”老者好像读懂她的心思一样，淡淡说道。
叶姨错愕道：“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老者道。
“有卖过吗？”叶姨又问道。
“没有。”老者道。
“没人来买，也要继续炸？”叶姨道。
老者点点头。
叶姨又不解的问道：“那盘子上的油条……？”
老者说道：“盘子装不了太多。”
叶姨道：“既然盘子已经装不了，那么多炸出来的油条，也没有卖出去，究竟哪里去了？”
她虽然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但也看不明白多出来的油条哪里去了。
老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盘子就像一个人的肚子，装的量有限，一个人吃饱了，自然不会再吃，一个盘子装不下了，自然不可能再装进去。”
叶姨道：“但一个人吃不下了，剩下的东西还在他的碗里。”
这就像你一只手拿着两个馒头，吃掉了一个，手里肯定还剩下一个。
老者却淡淡道：“拉了。”
“拉了？”叶姨眨了眨眼，更感困惑不解，又问道：“拉哪里去了？”
老者不语。
叶姨盯着他，好像这个问题不解开，就不罢休了。
时间一点一滴在走着，她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盯着新炸出来的油条放进盘中，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环节，但另一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而你永远不知道，也看不见另一根的去处。
老者突然叹了口气，凝视着叶姨，说道：“好吧，我刚才说，盘子就像一个人的肚子……”他语气故意一顿。
叶姨转头望着盘上油条，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肚子骤感不适，赶紧捂住口鼻，嗯声道：“难怪你一直不让我吃！”
老者轻轻的，淡然一笑，道：“这油条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
他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它也不是面粉做的……”
油条不是面粉做的，那是用什么做的？
他话未说完，叶姨已经转头，忍不住吐了起来，半晌，才缓了过来，问道：“那，人吃了会怎么样？”
老者依然淡淡的口吻，说道：“不怎么样，就是离死不远了。”
叶姨脸色开始凝重，道：“可是他吃了？”
老者道：“吃了。”
叶姨道：“你知道他不能死？”
老者道：“他不会死，他死了，阿三怎么回来？”
叶姨瞪着他，心想，你知道就好。
老者似乎知道她的顾虑，继续道：“其实油条，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叶姨道：“哦？”
老者道：“这叫天地油条，吃了它，阴阳两界，便可以自由进出。”
叶姨闻言，缓缓舒色，说道：“你是说，这油条他吃了不会死，不但不会死，因为他必须与阿三在一起，还可以救回他一命？”
老者道：“不错。”
叶姨道：“这本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老者道：“是的。”
叶姨幡然醒悟，一会又叹道：“阿三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者又在不停地炸着油条，这油条老者，正是刘三口中的夜魂。
而叶姨口中的阿三是谁？难道是刘三？
那个吃了夜魂的天地油条的，又是谁？是阿龙？
因为刘三请阿龙吃过这老者的油条，那他们口中的阿三就是刘三不假，那个他，应该就是阿龙了。
那么叶姨与夜魂本来就是相识的，刘三与叶姨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三人在计划着什么？
阿龙又怎么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叶姨有些失望的样子，迷离的眼神，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远处微弱的星光闪烁，似乎在向她打着招呼，她却不以为然，半晌，才轻叹说道：“好几天了，都没有他的消息？”
夜魂应道：“有。”
她突然两眼放光，惊喜的看着夜魂。
夜魂淡淡的，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已经成功了。”
她倏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欣喜若狂，抓着夜魂的双肩，道：“成，成功了？”
夜魂嗯了一声，却是淡定得仿佛世间沉浮，与他全然无关。
叶姨眼里泪花打滚，终于禁不住掉了下来，激动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担心死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我的阿三回来了……”
“快二十年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回头擦干眼泪，声音依然激动万分。
“这次回来，他将不再是原来的阿三，你可得要有心里准备。”夜魂道。
她苦笑着道：“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
夜魂看着她，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看着自己心爱的小棉袄。
他的心里也是感触万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此事过后，命运赋予他的，又将会是另一个未知的征途。
但这一切，必须等到阿三回来。
夜空中，陷入一片死寂，只听着油锅在嗞嗞作响，原本亮着的街灯，突然闪了闪，还灭了好几盏，一下子，街上变得灰暗了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上的魂灵也已经不见，冷清的街道，寒气逼人。
叶姨打了一个寒颤，顺着夜魂的眼神，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神经一下子也绷紧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轻声问道。
夜魂没有作答，但看得出，他如临劲敌，正在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放松。
一小股旋风，忽从地上生起，卷起了一片落叶，慢慢飘了起来，随即已了无影踪。
叶姨身子一震，以为刚才那股吃人的风，又要再来一回。
阴凉的夜风吹来，带来远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声惨叫，一下子，这个夜里又变得诡秘又恐怖。
蓦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提着一只袋子，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看似热闹的市墟，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生机，而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充斥于空间，让人身处其中，莫名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
叶姨自从眼见阿龙被黑白无常带走，便游荡在各个街道深巷，希望能将他寻回，但多日苦寻无果，整个人看来疲惫又憔悴。
此刻，身边擦肩而过的百姓，偶尔与其肢体接触，竟未感半点温热，这让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是多日所遇怪事不少，但也仍感背脊发凉。
莫不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她开始迷惑，内心也忐忑不安着，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地府，还是在人间。
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转了几天，就这样把自己给转糊涂了？
就在她还在纳闷之中，一股烈风，倏地平地刮起，犹如猛蛇，向她扑来，一口将她吞噬。
眼前即刻变的一片浑浊与灰暗，她惊慌失措，开始尖声叫喊……
眼见烈风将她越拖越远，忽见一只长长的手，穿风而至，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来。
烈风似乎不甘示弱，夹杂着沙尘，噼里啪啦，化作旋风，穷追不舍。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不知哪来的另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与旋风迎面相撞，旋风骤散，街上又见灯火通明。
“别动，坐下！”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清晰地送进耳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接着，她感觉屁股一阵冰凉，是张硬邦邦的冷板凳贴上了她温热的臀部，诱人的面香也随之扑鼻而来，使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摊炸油条档，台面上还摆放着一盆热乎乎的豆浆。
“先把它喝了。”一碗热豆浆推到了她的面前，低沉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无比温暖。
摊档上一盘油条，整齐排列，叶姨心数着，有九根。
老者双手不停地搅动着油锅里的油条，滚烫的锅里在嗞嗞响，很快又是一根金黄金黄的油条出锅了。
她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整个人顿觉精神了不少，于是，一口气就将它喝光。
眼看着老者挟出锅里刚炸好的油条放进盘中，却意外的发现，盘里竟然不多不少，依旧是九根。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心里又默算了一遍……
“别数了，是九根。”老者好像读懂她的心思一样，淡淡说道。
叶姨错愕道：“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老者道。
“有卖过吗？”叶姨又问道。
“没有。”老者道。
“没人来买，也要继续炸？”叶姨道。
老者点点头。
叶姨又不解的问道：“那盘子上的油条……？”
老者说道：“盘子装不了太多。”
叶姨道：“既然盘子已经装不了，那么多炸出来的油条，也没有卖出去，究竟哪里去了？”
她虽然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但也看不明白多出来的油条哪里去了。
老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盘子就像一个人的肚子，装的量有限，一个人吃饱了，自然不会再吃，一个盘子装不下了，自然不可能再装进去。”
叶姨道：“但一个人吃不下了，剩下的东西还在他的碗里。”
这就像你一只手拿着两个馒头，吃掉了一个，手里肯定还剩下一个。
老者却淡淡道：“拉了。”
“拉了？”叶姨眨了眨眼，更感困惑不解，又问道：“拉哪里去了？”
老者不语。
叶姨盯着他，好像这个问题不解开，就不罢休了。
时间一点一滴在走着，她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样子。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盯着新炸出来的油条放进盘中，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环节，但另一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而你永远不知道，也看不见另一根的去处。
老者突然叹了口气，凝视着叶姨，说道：“好吧，我刚才说，盘子就像一个人的肚子……”他语气故意一顿。
叶姨转头望着盘上油条，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肚子骤感不适，赶紧捂住口鼻，嗯声道：“难怪你一直不让我吃！”
老者轻轻的，淡然一笑，道：“这油条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
他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它也不是面粉做的……”
油条不是面粉做的，那是用什么做的？
他话未说完，叶姨已经转头，忍不住吐了起来，半晌，才缓了过来，问道：“那，人吃了会怎么样？”
老者依然淡淡的口吻，说道：“不怎么样，就是离死不远了。”
叶姨脸色开始凝重，道：“可是他吃了？”
老者道：“吃了。”
叶姨道：“你知道他不能死？”
老者道：“他不会死，他死了，阿三怎么回来？”
叶姨瞪着他，心想，你知道就好。
老者似乎知道她的顾虑，继续道：“其实油条，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叶姨道：“哦？”
老者道：“这叫天地油条，吃了它，阴阳两界，便可以自由进出。”
叶姨闻言，缓缓舒色，说道：“你是说，这油条他吃了不会死，不但不会死，因为他必须与阿三在一起，还可以救回他一命？”
老者道：“不错。”
叶姨道：“这本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老者道：“是的。”
叶姨幡然醒悟，一会又叹道：“阿三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者又在不停地炸着油条，这油条老者，正是刘三口中的夜魂。
而叶姨口中的阿三是谁？难道是刘三？
那个吃了夜魂的天地油条的，又是谁？是阿龙？
因为刘三请阿龙吃过这老者的油条，那他们口中的阿三就是刘三不假，那个他，应该就是阿龙了。
那么叶姨与夜魂本来就是相识的，刘三与叶姨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三人在计划着什么？
阿龙又怎么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叶姨有些失望的样子，迷离的眼神，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远处微弱的星光闪烁，似乎在向她打着招呼，她却不以为然，半晌，才轻叹说道：“好几天了，都没有他的消息？”
夜魂应道：“有。”
她突然两眼放光，惊喜的看着夜魂。
夜魂淡淡的，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已经成功了。”
她倏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欣喜若狂，抓着夜魂的双肩，道：“成，成功了？”
夜魂嗯了一声，却是淡定得仿佛世间沉浮，与他全然无关。
叶姨眼里泪花打滚，终于禁不住掉了下来，激动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担心死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我的阿三回来了……”
“快二十年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回头擦干眼泪，声音依然激动万分。
“这次回来，他将不再是原来的阿三，你可得要有心里准备。”夜魂道。
她苦笑着道：“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
夜魂看着她，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看着自己心爱的小棉袄。
他的心里也是感触万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此事过后，命运赋予他的，又将会是另一个未知的征途。
但这一切，必须等到阿三回来。
夜空中，陷入一片死寂，只听着油锅在嗞嗞作响，原本亮着的街灯，突然闪了闪，还灭了好几盏，一下子，街上变得灰暗了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上的魂灵也已经不见，冷清的街道，寒气逼人。
叶姨打了一个寒颤，顺着夜魂的眼神，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神经一下子也绷紧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轻声问道。
夜魂没有作答，但看得出，他如临劲敌，正在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放松。
一小股旋风，忽从地上生起，卷起了一片落叶，慢慢飘了起来，随即已了无影踪。
叶姨身子一震，以为刚才那股吃人的风，又要再来一回。
阴凉的夜风吹来，带来远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声惨叫，一下子，这个夜里又变得诡秘又恐怖。
蓦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提着一只袋子，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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