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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救歌女误杀陈子 母爱子计之深远(下)

    翌日,朱元璋回到太平,李善长第一时间便同朱元璋说明了此事,帅府的前厅内,朱元璋坐在主位上仔细听完李善长的叙述:“你说文正是因为救人才误杀人的,可是实情?”

    李善长知道自家主公的担心,他想保住自家的那两个孩子,但是还要服众。这事儿对李善长来说并不难,因为实情本就对朱文正兄弟俩有利,故而办起来很容易,只需把证据拿出来即可。

    李善长站起来:“主公放心,此事就如臣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人证物证俱在,属下这有当日亲眼所见陈奉死亡的茶馆老板的供词,以及仵作验尸验明陈奉的致命刀伤,确是他自己带的匕首的文书。”

    说着李善长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供词与文书双手奉上,朱元璋挥挥手言道:“我就不看了,你看着处置吧,要秉公办理!”

    李善长拱手言道:“是,按律就是将文正公子杖责二十,罚金一千以慰死者,至于文忠公子只参与打仗,没有杀人,批评教育便是。”

    说完李善长对朱元璋言道:“就怕陈野先不会善罢甘休,昨晚他就派人来刺杀两位公子,被我守在牢房的兵丁给抓住了。”

    朱元璋点点头言道:“陈野先那儿,我去看看,毕竟他们家死了儿子,我得去安慰一下,让他出出气,找回点面子。”

    说完朱元璋站起来言道:“至于他派人要杀文正他们,也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无限制的容忍,他若到此为止也就算了,他若没完没了,我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朱元璋思索片刻,继续言道:“你先回去吧,处理一下文正他们的事儿。”李善长应是退下。

    朱元璋来到后堂,见马秀英在收拾屋子,过来帮忙,并把文正他们在太平发生事儿同马秀英讲了一遍。马秀英惊讶地言道:“那这事儿怎么处理?”

    朱元璋坐到床上言道:“按律文正他们就是打几板子的事儿,不会有性命之忧。”说完朱元璋握住马秀英的手轻声言道:“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他们,我只是担心陈野先老年丧子,过于悲痛。”朱元璋没说昨晚文正他们差点儿遇害的事儿,怕她揪心。

    马秀英叹了一口气言道:“看来,这个教育孩子至关重要,否则真是害人害己。”朱元璋点点头言道:“娘子这话说的太有理了,你看咱家这些孩子,就是娘子教导有方。”

    马秀英笑笑:“行了,你还是快去看看陈野先吧,虽说咱占着理。可毕竟他们家死了人,你这个做头领的要安抚好下边人。”

    朱元璋言道:“娘子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想法,我这就去陈野先家去看看。”马秀英起来言道:“那你去吧,我到陈员外家(李淑朦的舅舅陈迪家)去看看淑朦和孩子,明儿把他们娘俩接回来。”

    朱元璋一拍脑门,言道:“哎呦!一回来就这么多事儿,把我大儿子的事儿给忘了,真是不应该。”

    马秀英嗔怒道:“岂止不应该,简直就是该打,光想着儿子,忘了‘鬼门关里走一遭’给你生儿子的娘了。”

    朱元璋刚要解释,马秀英有缓和了气氛轻笑着言道:“好了,知道你忙,这些事儿我替你办了,等他们娘俩回来,你抽空多陪陪他们。”

    朱元璋笑道:“那就有劳娘子了。”马秀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快走吧,再同我客气,便是真真的该打。”说完马秀英准备东西去陈家了。

    朱元璋来找陈野先安慰一番,又同他说了昨晚府衙遭了刺客的事儿,隐喻地说明了他可以理解陈野先的心情,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无法无天的人任意妄为。

    陈野先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朱元璋这是在警告自己,他也知道儿子的事儿,他们家本就不占理,可他们家儿子死了,杀人凶手却什么事儿都没有,陈野先岂能甘心。

    人就是这样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此时的陈野先也不想想当初被他儿子害死的人有多无辜,多可怜,这个时候他可没有什么同理之心。

    朱元璋从陈野先这儿出去之后,就到衙门找徐达他们商议一下攻打集庆的事儿。

    晚上,陈迪富商的家里,李淑朦的母亲陈氏坐在床边,边给孩子整理物件边对看着女儿旁边熟睡的外孙言道:“朦儿,明儿主母就来接你回府了,我同你舅母给你备了厚礼,回去多给主母些。”

    李淑朦言道:“嗯,平时母亲与舅舅没少给我贴补,我在那儿,主母也不少给,你们就不用太破费了。”

    陈氏轻笑道:“那不一样,娘家多贴补点,你在婆家的日子也好过些。再说了,咱们家有女婿这层关系在,那生意是好做的很。看着你日子过得好,我同你父亲也就放心了,明日我同你父亲就回老家了。”

    淑朦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母亲,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要回去了,心中不舍地言道:“再过十多天标儿就过满月了,您二老怎么也得等孩子过了满月再回去,再说夫人把您二老住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李淑朦抓住母亲的手哀求地言道:“母亲,您就多住些日子再回去吧。”

    看着女儿不舍的眼神,陈氏有些心疼,遂好声言道:“不是母亲心狠,实在是老家那边已经催过你父亲很多次了,你父亲的身体你也知道,我不跟着还真不放心。至于主母那儿,我与你父亲已经同她致过歉了,好女儿,你再代我们对你家主母的精心安排说声谢谢。”

    陈氏看着女儿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劝慰地言道:“你父亲说了,这次回去,我们把老家的生意找妥帖的人看管,我们就搬到太平来,这样离你近一些,若是事情办的顺利,便能在我外孙儿过满月时赶回来。”

    “真的?”李淑朦一听这个立马不伤心了,擦擦刚刚滑落脸颊的泪珠,笑道:“父亲,母亲若能搬到这儿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陈氏也心疼地给淑朦擦擦她的脸上泪水,言道:“当然是真的,我同你父亲合计好了,以后啊,你在哪儿,我们就跟着在哪儿置办房子。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如今又有了外孙儿,当然是离你们近一些的好,这样我们偶尔也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李淑朦轻笑道:“嗯,我知道父亲母亲离开故土,是为了解女儿的思念之苦,女儿记得您二老的好。”

    陈氏笑道:“我们之间说这些话就外套了,父母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再说了我还真舍不得我的大外孙呢。”

    李淑朦笑笑言道:“女儿如今做了母亲,才知道为人母的艰辛。”说完李淑朦挽着陈氏的胳膊,头枕到陈氏的肩膀上,言道:“母亲,女儿现在特别感激您与父亲对女儿婚姻的千般谋划。”

    陈氏摸摸了李淑朦的脸庞,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下的父母都这样,都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你们,更恨不得把天下的苦都替你们吃了。”

    李淑朦看着母亲笑道:“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氏点点头,扶起李淑朦言道:“说到这儿,我也想起一件事儿,咱们标儿现如今是家中的长子,可他只占长不占嫡,日后在家中说话就不那么硬气,我听说女婿的义父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了。”

    李淑朦点点头,言道:“嗯,可这事儿咱是挡不住的,还有,你说标儿占长不占嫡,这个我从一嫁给主君时就知道,也不是今日才出现的情况。”

    陈氏言道:“是,我知道,可现在不是眼看着家里又要添新人了吗,这个新人还是夫人的姐妹,怎么也是比咱近一些。若是那个女子再给家里添丁,咱们标儿在家里可真就立不起什么威信了。这庶长子在家里才难做呢,年龄最大,好事儿轮不上你,出力的事儿全是你。这些咱都可以不计较,可下面的弟弟妹妹若不恭敬你,那是一点儿辙都没有。谁让你是庶出呢,这嫡庶之分,虽说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有天壤之别。”

    李淑朦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处,可听自己母亲的话像是要对主母做什么,立马反对道:“那可不能打姐姐的主意,若是那样,主君非杀了我不可。”

    李淑朦自打进门以来,看的非常清楚,朱元璋的底线就是马秀英,谁都不可以触碰,再说了马秀英平日待自己也是亲如一家,她不能做那种不懂情义之人。

    陈氏连忙言道:“谁让你害人了,那可是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现在咱们有了孩子,得给孩子积德,怎么能做害人的事儿呢。”李淑朦怔怔地看着母亲言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陈氏看看四周,转身言道:“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把标儿过继到你家主母名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样咱们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是后面的女人给女婿生再多的孩子,咱也不怕。”

    李淑朦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儿子有些不舍,陈氏看出女儿的心思劝道:“孩子,只是过继给主母,又不是不让你们娘俩见面了,日后他该怎么孝顺你,还是怎么孝顺你,他好了还能亏了你?再说了好多世家,庶出的孩子都不让养在亲娘身边,庶出的身份不变,就是不让小妾养孩子,那才就委屈呢。咱们标儿若是在你家主母名下,那”

    李淑朦打断陈氏言道:“母亲,别说了。”李淑朦弯下身子边满目慈爱地看着儿子边言道:“为了标儿,我什么都能舍。”

    陈氏见女儿想开了,忙言道:“那就趁你家主母没孩子,赶紧同她说这事儿。”淑朦言道:“姐姐甚是聪慧通透,我们这点儿心思,她岂会不知?”

    陈氏继续劝说道:“成不成,咱们总得为孩子试试。”李淑朦想想母亲的话也有理,怎么也得给孩子争取一番,遂言道:“嗯,我这几日就找机会同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