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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观神色知晓真情 狠心父上门寻女(下)

    至正十六年六月,天气晴好,孙瑾凌与林月儿正在后院的石榴树下,哄八个月大朱标玩耍,这时郭惠的丫头燕儿来到林月儿跟前言道:“月儿外面有人来找你。”

    林月儿回头问道:“谁呀?”

    燕儿摇摇头言道:“不清楚,我给我家小姐买针线回来的时候,碰见有人在门口说要找你,我便替守门的传个信儿,信儿传到了我先走了。”说完燕儿便离开了。

    在一旁的孙瑾凌把孩子接到怀里对她轻笑道:“是谁找你,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月儿起身有些纳闷地往外走去。

    林月儿从西门出来左右看看,也没见有人,正欲回去,忽听有人喊道:“月儿!”

    林月儿回头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满脸陪笑地走到自己跟前言道:“你还真住在这儿,这高门大户的,你看,你连绫罗都穿上了。”

    这时林月儿才看清来人的模样,一脸抗拒地向后退去:“我不认识你!”说完林月儿就往回跑。

    来人边急忙拉住林月儿,边撩开自己的蓬乱的头发边言道:“月儿,我是你爹啊,你不认识我了?”

    林月儿怔怔地看着此人一会儿后,使劲想要挣脱来人的束缚喊道:“你不是我爹,我也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林月儿这一喊府上的侍卫赶紧过来帮忙,来人哪里是侍卫的对手,很快林月儿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从西门跑了回去,侍卫将中年人轰出去不让靠前。

    中年人喊道:“我是刚才进去那姑娘的爹。”

    侍卫言道:“月儿姑娘说了,不认识你,你快走吧。”

    说着就向阶下轰他,正说着只见一名少年,头顶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亮稠面的乳白色长袍,腰间系着淡墨色的腰带,脚上穿着青色皮靴,骑着一匹通身黑色的骏马来到府门前。

    侍卫一看是朱文忠,连忙过来牵马言道:“少爷您回来啦!”

    朱文忠手执马鞭,利索地下马边往府里走边看向与侍卫纠缠的中年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侍卫拱手言道:“他说他是月儿姑娘的父亲,可月儿姑娘刚才出来了,说不认识他,我估计是个骗子。”

    中年人连忙上前言道:“我不是骗子,俺真的是林月儿的父亲,俺叫林石,俺是滁州怀安人,逃荒到这儿的。”

    朱文忠一听地方对的上,便吩咐守门人把他领到门房准备点吃食。

    回到府里朱文忠找到林月儿,把她带到假山后的枫树下直接问道:“外面的那个人是你父亲吗?”

    不想朱文忠的话刚说出口,林月儿便激动地喊道:“他不是我爹,我没有那样的爹!”

    说完林月儿就跑到假山的亭榭下,背倚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双手抱着膝盖,红着眼圈,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滴答滴答’落到衣襟上,看的朱文忠心如刀绞,坐到林月儿对面慌乱地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林月儿。

    林月儿拿过手帕边擦拭眼泪边平复心情,言道:“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为了袋大米就将我卖给人贩子,那时候我怕极了,苦苦哀求我爹不要抛下我,可他·····,我恨他!”

    说完林月儿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朱文忠看林月儿哭的这么伤心,着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心爱的姑娘,就在他手将要落到林月儿的肩膀的时候,林月儿一头扎在朱文忠怀里,寻求安慰。

    林月儿扎到他怀里的那一刻,朱文忠有些心跳快急了,他知道林月儿现在需要安慰,伤人最深的,往往都是人身边你最亲的人,恨也不是,放过也不是,那种伤痛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少顷,朱文忠问道:“那你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林月儿听到朱文忠的问话,此时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从朱文忠的怀里退出来,继续擦拭眼泪言道:“人贩子要把我卖到青楼去,我就先假装顺从他们,不哭也不闹,看他们放松了警惕,趁他们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说着林月儿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一阵心疼,后来的日子就碰到朱文忠他们,心里的情绪缓和了些,继续言道:“跑到滁州城外的一个破庙里,是没有人贩子了,可我也因为几天几夜没进米水,昏了过去。若不是碰到你们,我早就饿死了。”

    说到最后林月儿的话语了充满了感激,自己命运的转折都是因为碰到了他们。

    自己如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此刻说起父亲倒是没有之前那样咬牙切齿了,但要放下这些敞开胸怀原谅父亲、接受父亲也是不可能的。

    朱文忠重新坐到林月儿跟前继续问道:“你爹那样对你,是他不对,可他也是迫于无奈,若是不卖了你,你二人恐怕都得饿死。”

    林月儿听到朱文忠的话,心头的委屈又涌了上来,遂哭道:“我宁愿和他一同饿死荒野,也不愿委身青楼,你知道,清白对女人有多重要吗?”

    朱文忠继续劝慰道:“你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就不要老记恨以前的事了。”

    月儿撅着小嘴言道:“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说不记恨就不记恨!事儿不在你身上,在你身上你试试。”

    朱文忠低声言道:“此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便好了,最起码你还有个父亲可恨,可我叫一声父母又有谁能答应!”

    月儿一听朱文忠的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朱文忠,遂擦擦眼泪连忙好声言道:“对不起,文忠哥,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怪我。”林月儿自知不对,后一句话声音极小。

    朱文忠宽慰她言道:“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想着你我命运相似,可你比我还幸运些,你还有个父亲在世,假如有一天你想叫父亲了,他还能答应一声,岂不是你的幸福。”

    月儿言道:“可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原谅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说完林月儿又哭了起来。

    朱文忠看着心爱的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如同被油烹一般难受,遂扶着月儿的肩头进行安慰。

    林月儿顺势又扑到朱文忠的怀里,嘤嘤的低啜。朱文忠抚着林月儿的肩背,怜悯的言道:“不认就不认,都听你的,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听了朱文忠的话,林月儿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文忠对她的心意,她岂会不知,遂停止了哭泣。

    朱文忠见林月儿不哭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言道:“这事儿我来安排,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不想见他,我定不会让他来打扰你,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再带你去见他。”

    林月儿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朱文忠,也没反驳,朱文忠便知道林月儿这事默许了他的决定。

    林月儿头一次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半头的朱文忠,在他的眼中林月儿看到了真诚、关切。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双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只是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这帕子是方才朱文忠为她擦泪的帕子。

    不一会儿林月儿发现这个手帕,是她自己以前绣给朱文正的,当初还因为朱文正将手帕送给朱文忠还大闹了一场呢。

    没想到朱文忠还将这手帕留着,两件事儿加在一起,浇灌着林月儿的心,她心中甚暖,遂站起身细声言道:“今日谢谢你,文忠哥,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着林月儿就要回去,朱文忠叫住了她:“哎!你手里的帕子能还给我吗?那帕子挺好的。”

    林月儿回头边看手中的帕子边对朱文忠言道:“这帕子都旧了,赶明儿我给你绣个新的。”说完就离开了。

    林月儿的意思是专门给朱文忠绣一个手帕,朱文忠见林月儿不肯还他手帕,心里还有些失落,之后一小会儿反应过来,她要给自己重新绣一个专门属于他的手帕。

    朱文忠遂激动地跳了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瞧瞧四周无人,又装作无事一般,在亭下站好,也离开了亭榭,到门房去找林月儿的父亲。

    朱文忠找到林石,给他租了一个小院儿,朱文忠交待林石:“日后您不要主动去找月儿,我会不定时地来给你送些银钱,月儿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接受你。我会好好地规劝于她,不要心急,月儿也不是心狠的人,你们毕竟是父女一场,今日租下这个院子也是月儿的意思,月儿早晚会认下你的。”

    林石有了落脚的地方,又有了依靠,对朱文忠自然是万分感激,遂言道:“月儿恨我,我不怪她,是我这个当爹先对不住她的,小伙子,你替我捎句话给月儿,就说我对不起她。”

    朱文忠言道:“话我会替您带到的,您就在这儿安心的住着,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说完朱文忠便离开了。

    话说林月儿的父亲林石正在大街上讨饭,一个身穿淡紫色薄衫的姑娘给了他两个铜板,只见姑娘皮肤如雪,他打眼一看,眼前的姑娘眉间有一颗痣,林石一下子认出了这是她的女儿。

    他的女儿已不是两年前那个骨瘦如柴的黑丫头,时过境迁他的女儿找了好人家,出落的亭亭玉立,若不是眉间的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他断不敢确定那就是自己女儿的。

    于是,林石从后面跟着林月儿来到了朱元璋的府上,看着府上的漆红大门,心想这可是集庆城里最大的府邸,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能随便进入这豪门大院。

    眼看着林月儿从西门进到府里,林石本想跟着进去。门口的守卫侍卫上前拦住他,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问他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