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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定良缘待娶佳人 抢地盘明争暗间(下)

    朱文正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机警地感觉到屋内有人,透过床帐果然有人坐在卧室的圆桌前背对着自己。

    朱文正立时拿起床边的利剑,撩开床帐,只听坐在圆桌前的人,清冽地声音传来,仿佛珠玉落地:“现在才发现我,是不是太晚了。”

    朱文正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穿好外衣,到床头边点燃蜡烛边言道:“您老人家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着将蜡烛放到圆桌前,借着烛光看清楚眼前的这一位身穿夜行衣的少女,烛光下少女的脸庞如玉般白皙,此人正是孙瑾凌。

    孙瑾凌回头看看朱文正言道:“镇江有人渗透,要挑拨城内官员,你这个专管情报的镇江守将,知不知道?”

    朱文正坐到孙瑾凌对面言道:“这事儿,我们有所察觉,在加强戒备,所有的在镇江担任要职的官员,我都有派人监视。”

    孙瑾凌哼的一声起身言道:“你只派人监视了那些任命要职的人,可人家不按你指定方向走,今日我进城之时,看到了陈保二。”

    说着孙瑾凌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言道:“这是隆平的探子画的陈保二的画像,他说张士诚近日要派此人来镇江,你叔不放心,连忙让我带着画像来找你们,好让你们有所警觉。”

    朱文正警觉地起身试探地言道:“那您进城的时候看见此人,便一路跟着此人?”

    孙瑾凌回头嘴边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言道:“你到是聪明,对,我跟着此人,见他今日三更时分进来,到了一个叫谢再兴的家里,他许此人高官厚禄。虽说这个谢再兴当时没同意,可保不住时间长了会动心,毕竟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诱人的很,你要不要派人将这个陈保二抓起来。”

    朱文正低头摸着下巴,边走边言道:“此法怕是不妥,因为他毕竟是张士诚的人,贸然抓人,恐怕会平生事端,现如今镇江与常州的局面本就紧张。若是抓了陈保二,正好给张士德同我们开战的借口,如今我们的实力,不宜同张士德大面积开战。”

    孙瑾凌也担心镇江不稳而导致的后续问题,思索了片刻,言道:“要不,我在这儿多呆些日子,跟着这个陈保二看看他到底会去见哪些人,然后你们再从这些他见的人当中加以把控,这样,事情也还可控。”

    朱文正一听,孙瑾凌愿意留下帮忙,自然是万分欢迎,于是笑道:“小婶子,若是肯帮我,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您的轻功是军中男儿都比不了的,否则您也不能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地,而我的那些人都毫无察觉。”

    孙瑾凌心里被朱文正这一番恭维的话给说的还挺舒服,也谦虚地言道:“是你与你府上的人无能,”

    随后又想到朱文正开头对自己的称呼,拿着手中的未出鞘的柳叶刀指着朱文正,嗔道:“以后不许乱叫,什么小婶子,没规矩!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

    说完就要离开,朱文正在后面喊道:“哎!”

    孙瑾凌回身看着朱文正问道:“怎么了?”

    朱文正言道:“您还是住在我这儿吧,我这儿房间有的是。您若是到外面去住,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回去没法向我叔交待。”

    孙瑾凌秀眉微挑,又一想朱文正说的也对,在这儿人身安全上,还有保障的,遂言道:“那行,就依你,我自己去找房间,你不要同任何人说,我在你这儿住下了。”

    朱文正言道:“好!都听小···”

    见孙瑾凌面带怒色,连忙改口言道:“都听您老人家的,行吧?”

    孙瑾凌满意地看了朱文正一眼,一个飞身便离开了。看着孙瑾凌离开的倩影,朱文正不禁感叹,什么叫身轻如燕,他算是见识了。

    孙瑾凌走后朱文正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出门去找徐达。

    徐达得知情况,也赞成孙瑾凌留下作为他们的暗牌,盯好陈保二,同时也要派人保护孙瑾凌的安全。

    这样陈保二误以为保护孙瑾凌的人是跟踪他的人,这样虚虚实实好在其中周旋,徐达将此项任务全权交给朱文正来管理,只嘱咐他四个字:“外松内紧。”

    其实徐达一开始将情报任务交给朱文正来管理,便有迷惑敌人的意思。镇江刚刚收复,各种势力都在这小小的镇江城内,元军已不足为惧。

    关键是张士德就在常州,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镇江,故而他挑选了一个有能力胜任此职,但在外人眼里又不太靠谱的人。显然朱文正是这项任务的不二人选。

    再说这两日孙瑾凌一直跟着陈保二,可此人自从两日前见过谢再兴之后,便一直呆在客栈里未曾出过门。

    孙瑾凌不免有些奇怪,他既然是来策反的,为何如此沉得住气,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剩下吃喝玩乐,而不做什么具体的事宜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孙瑾凌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隐约感觉到陈保二此人不是等闲之辈。

    这日夜幕时分,谢再兴从军营里回来,一进卧室的门就看见衣架上放着少说也有二十来件成衣,谢再兴走到衣架前手中摸着各种花色的云锦、杭绸、轻容纱等等,转身看向软塌的案几上,被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摆满了。

    正在纳闷间,谢再兴的娘子安氏笑盈盈地从里屋出来,言道:“老爷,回来了?”说完转头吩咐后面的丫鬟小染,言道:“快把案几上的首饰收了,把给老爷泡好的茶端上来。”小染屈膝言是,连忙将案几上的首饰收了,退了出去。

    谢再兴沉着脸坐在软榻上对安氏言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这又是衣裳又是首饰的,不过了?”

    安氏微笑着来到软榻旁,坐到谢再兴的对面,轻声言道:“我就知道老爷会这么说,这是云湖绸缎庄的老板,为了答谢我们上个月购买他家的货多,特意送来的成衣与首饰,供我们挑选的,这些物件只要两成的价钱。”

    安氏骄傲地向谢再兴伸出纤纤玉手,摆出个二的姿势。此时小染将新泡好的龙井端到谢再兴跟前,谢再兴接过茶杯送到鼻尖轻轻一闻,言道:“嗯,上好的龙井。”

    安氏轻笑道:“老爷果然是品茶的高手,一闻便知。”

    谢再兴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烫气,随后轻吸了一口茶水,遂仰面闭目轻声言道:“这茶不错,哎!你哪弄的?还有你方才说,云湖绸缎庄的老板,给你这些东西只要两成的价格,他们有这么大的利润?再说了,上个月你得买了他多少东西,他这个月给你这么大的优惠。”

    安氏坐好言道:“这茶是绸缎庄的老板给的,他们说这是旁人送的,他也不会品茶,故而就送了二两茶叶。至于说衣裳与首饰的价格太低,这我也问过他们了。我说这镇江比我们家富贵的,比我们家有钱的大有人在,为何偏偏要给咱们这么多东西呢?”

    谢再兴看看安氏,也疑惑地问道:“啊,对呀!为何?”

    安氏言道:“他说我们家要搁在以前,确实谈不上在他们店买东西最多的,可架不住自从红巾军来了之后,这镇江的达官贵人都换了人了,这新来了军官大人要么是光棍,要么就是老婆孩子不在镇江,他们做的都是女人的生意,这主家女主人不在家,自然就卖不出去多少。再加上,上个月我带着思言和思语在他那儿没少买了衣裳与首饰,赶巧,我们家便是他们那儿购物最多的。”

    安氏说这句话是在炫耀自己对他那两个女儿甚是不错,有邀功的意思,果然谢再兴看安氏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说着安氏得意地欣赏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继续笑道:“还别说,他们家这些上乘的物件我早就相中了,就是一直囊中羞涩,舍不得买。今日赶上他们降价降的狠,我感觉挺合适的。”

    谢再兴听着自家娘子的话,有些不放心地言道:“这会不会是变相贿赂?他们还同你说什么了?”

    安氏白了谢再兴一眼,言道:“你呀!就是太小心了,以前元军在的时候,你就事事小心,人家捞肉,你连汤都喝不着,人家老板说了,没有任何事儿要求你办。你老人家!就把心踏实地放到肚子去吧。经商的给你优惠,为的是个好名誉,让你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替他们多美言几句,照顾他们的生意呗。”

    谢再兴听安氏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点儿意思,他不做生意对利润这些不甚了解,或许这个价钱给自己,也就是要个成本价,自己不亏闹个以后的生意好做,生意人吗,向来都是拿钱说话,遂言道:“既如此,那你就好生收着吧,你看着这些衣裳,挑两件给思言和思语送过去”

    安氏手中剥开一个橘子,挑眉对自家夫君言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派人给两孩子送过去了,钗环首饰、上好的桃红色撒花轻蓉衫,都是适合她们这个年纪穿戴的。”

    谢再兴听完,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言道:“有劳娘子费心了!”

    安氏轻笑道:“说到费心二字,俩孩子眼看着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老爷心中可有人选?”

    谢再兴刚要把茶水送到嘴边,抬头看向安氏,有些愧疚地言道:“这还真没想到,娘子心细,想的周全,心中有人选?”

    安氏放下手中的橘子自豪地言道:“我当然给看着呢,今日云湖绸缎庄的老板来的时候说,镇江新来的最高守将还尚未娶妻呢。”

    谢再兴诧异地看向安氏言道:“你是说?”

    停顿片刻谢再兴又言道:“徐达是应天的同佥枢密院事,又是国公爷的把兄弟,岂是我这样的小官儿能高攀的,想要同他结亲的人,在应天就排上长队了。”

    安氏听完自家相公的话,心理便有了谱,说明这位镇江最高守将,不但尚未娶妻,而且还身居高位,这一点正中她的下怀。

    至于这位镇江守将人品怎样,相貌如何,是不是个良人,安氏并不在意,只要让她攀上这门高亲,那她便是同佥枢密院事的岳母,这下她出门,旁人还不得使劲儿抬自己,说不定沾上女婿的光,能搬到应天去住呢。

    于是兴奋地言道:“怎么就攀不上,他人在镇江,就算应天有人想结亲,可咱们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咱家姑娘那也是天生丽质,称得上是绝代佳人,说不定徐大人见了之后,会一见倾心呢。”

    谢再兴摆手打断安氏的话,言道:“好好好,娘子说的都有理,可这镇江想巴结徐大人的,也大有人在,前些日子,就有人给他塞美人,都被他给退回来了。”

    安氏言道:“他们送的,那都是在贱籍的女子,说白了就是玩物,咱们家姑娘那是大家闺秀,是要进府做主母的,岂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说完安氏来到谢再兴身后边给夫君揉肩边言道:“哎呀!好人家是要抢的,杀猪的屠夫不用抢,你去提,他们巴不得立马应亲,我这还不是想给姑娘们找个好人家,思言嫁的好,那以后思语还能差了?思言思语,都嫁的好,岂能忘了我们的儿子,儿子好了我们谢家不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谢再兴想想安氏说的也在理,给女儿找个显贵之家,不说自己跟着沾光,就是对女儿的将来也是件好事。

    徐达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光,心想这倒是门好亲事,便是自己再好面子,也要为女儿争取一番。

    再说了若是思言能嫁给徐达,那二女儿思语的婚事定然也不会太低了,日后对自己以及对儿子的前程也有好处的。

    谢再兴缓缓地点了点头言道:“那我去同徐大人提?”

    安氏连忙阻止道:“那可不行,他没见过咱们女儿,你贸然去提,他定会以为你是有心攀附。得让他对思言有意思了,让他来提亲,这事儿方才好成,不过,这事儿得思言点头才行。”

    少顷,安氏故作为难地继续言道:“思言,若是不点头怎么办?”

    谢再兴言道:“我们为她选的就算不是人中龙凤,那也是才俊之人,她为何不同意,再说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她不应之理。”

    安氏听言,轻声对谢再兴言道:“那你去同女儿说。”

    得罪人的活,安氏向来不干,她绕了一大圈就是等谢再兴应下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