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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虚实部署收宜兴 权衡利弊保实力

    马秀英看着谢思语离开的背影,感慨道:“谢家尽是好女儿。”

    桂姨在一旁含笑言道:“夫人,是不是喜欢二小姐?”

    马秀英边走下台阶边轻笑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明事理,实属难得。”

    桂姨言道:“我也觉得,这谢家二小姐,嫁到安家,着实有些可惜。”

    马秀英转身轻笑道:“嗯?此话何意?”

    桂姨颔首笑道:“夫人,这古有‘娥皇女英’········”

    马秀英打断她,言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文正·····”

    桂姨言道:“少夫人姊妹俩,感情至深,若是能共侍一夫,或许能成为一段佳话呢。夫人之前也说过,少夫人太过心善,若是能有二小姐在一旁帮衬着,日后定能应对各种困局。如此以来,对侄少爷也是甚有好处的。至于这安家的婚事吗,自然有的是法子解除掉。”

    马秀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言道:“嗯,你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翌日晌午,朱标坐在文英旁边与朱元璋对弈,最后落子分出胜负。朱标失落地回头看看文英言道:“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赢了!”

    文英失笑道:“那没办法,差一点儿!我们也是输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朱标回头瘪嘴,少顷,抬头对朱元璋言道:“父亲,孩儿扎马步的时间能少一些吗?”

    朱元璋玩弄着棋笥里的黑子,问道:“为何?方才是谁闹着,输了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正在这时,马秀英端着一盘葡萄笑盈盈地过来,朱标赶紧下榻,伸出小手儿,抓起一串葡萄递给朱元璋,言道:“父亲,吃葡萄!”

    朱元璋接过葡萄,轻笑道:“贿赂父亲?”

    朱标看看朱元璋,又回头看看马秀英,小跑过来,抱住马秀英的大腿,仰头央求道:“母亲,孩儿今日早上,已经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了。”

    马秀英蹲下柔声言道:“你是不是不想扎马步?”

    朱标认真地言道:“孩儿,不是要耍赖,是孩儿实在扎不了一个时辰了。”

    马秀英抬头看看朱元璋言道:“你看,要不就通融一下。”

    朱元璋对朱标言道:“你这个救兵,找的甚是重要。可惜,规矩就是规矩,事先约定好的事儿,事后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文英起身,拱手言道:“儿子应替标儿受罚,毕竟,标儿若不是见我上前帮忙,他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赌注。”

    马秀英坐到椅子上,言道:“依我看,就你们两个一起受罚吧,二人共摊这一个时辰。”

    说完马秀英看着朱元璋,问道:“你说,可好?”

    朱元璋失笑道:“主母大人都发话了,那就这么办吧。文英、标儿,你二人共摊这一个时辰。”

    朱标拍着小手儿欢快地言道:“好好好,我终于不用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了。”

    说完冲着朱元璋与马秀英拱手鞠躬道:“孩儿谢母亲说和,谢父亲宽宥。”

    朱元璋言道:“只谢父亲与母亲,不谢谢兄长,与你共摊责罚。”

    朱标听话,冲着文英作揖道:“谢谢哥哥帮我。”

    文英扶住朱标,失笑道:“你我是兄弟,互相帮衬,本就应该。”

    朱元璋起身欣慰地言道:“这就对了,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行了,你二人都出去领罚吧,若是偷懒,我可不轻饶。”

    文英与朱标都站好,拱手作揖应道:“孩儿绝不敢偷懒。”朱元璋点头示意,允许二人离开。

    文英与朱标离开后,马秀英问道:“这两日,你很是有空闲陪孩子,怎么,前边的事儿不忙?”

    朱元璋失笑道:“夫人,这话是何意?。”

    马秀英边摇曳着手中的团扇边言道:“这大牢里,还关押着阻碍修渠的人犯,你不定下来,他们也就不能做出判罚。”

    朱元璋看着案几上的棋盘,言道:“时候未到,先不急着定案。秀英,闲来无事,同我下一盘儿。”说完朱元璋将黑子放到棋盘中央。

    马秀英嗤笑着坐到朱元璋的对面,言道:“神神秘秘的,算了,你不乐意说,我也懒得知道。”说完拿起白子开始落子。

    朱元璋失笑着摇摇头,未再言语,继续落子,马秀英不满地言道:“你这个表情是何意?”

    朱元璋言道:“夫人,是在替人来问案子的进展?”

    马秀英将白子都扔到棋笥里,嗔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不明事理的人?”

    朱元璋解释道:“你看,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生气了呢?”说完要握住马秀英的手要劝慰,马秀英直接将手缩回,偏头不理他。

    朱元璋继续言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更没有认为,你带出来的孩子不懂事儿。”

    马秀英瞥了朱元璋一眼,言道:“好了,我是好奇心作祟,才开口相问,你有你的顾虑,这个我明白。可你就没有想过,文正若真想徇私,他有的是办法,让谢泽炎名义上消失。何必要将谢泽炎关押起来,等着你处罚,他承担的压力也是甚大,你那样说孩子,我就不乐意听!”

    朱元璋大笑道:“我就说吧,一遇到孩子的事儿,你这脑子····”

    话说到一半儿,见马秀英双眸瞪视,遂连忙改口道:“我是万万不能及的。”

    马秀英瞥眼言道:“算你识相,继续下棋。”说完执白子落入棋盘,两人继续对弈,未再说起方才的话题。

    常州城外营帐,鼓响三遍,所有将领披甲进帐,徐达端坐在中央,目光如炬,环视四周。众人挂剑悬鞭站立,看此情境,皆预感到进攻宜兴的时辰到了,遂都表情严肃。

    徐达起身言道:“即日起,取消所有士兵休假,常遇春,限你明日午时之前,将常熟的士兵都开拔到宜兴附近。”常遇春出列拱手应是。

    徐达继续吩咐道:“巴布思将军,今晚就将你的兵,开拔到宜兴周围。”巴布思出列应是。

    徐达继续言道:“周德兴,”早就按捺不住的周德兴,兴奋地出列,大声喊道:“属下在!”

    徐达言道:“将你的士兵都撤出宜兴周围,回到常州待命。”

    周德兴瞪目喊道:“凭啥?我的人包围宜兴半年有余了,这时候你让旁人的士兵,都开到宜兴,关键是还让一个蛮人过去!”

    周德兴的话还未说完,汤和起身厉声呵斥道:“周德兴!这里是中军大帐,休得放肆!”

    此时的周德兴哪里还听汤和的呵斥,遂怒目言道:“老子就是放肆了,怎么着!堂堂一军统帅,看人下菜碟,俺老周可不管你那一套!”

    汤和吩咐道:“来人!将周德兴架出去。”话音方落,进来两名军士将骂骂咧咧的周德兴架出去。

    周德兴被轰出去后,徐达起身言道:“好了,所有部将都回去各自安排吧。”

    众将退出后,汤和单独留下,他凑到徐达跟前,言道:“天德,周德兴的脾气急了些,你别同他计较。”

    徐达伏在书案上,边低头看地图边言道:“都是发小,他的脾气,我自是知道的,我也想到了,今日他定会对我安排有所不满。”

    说完徐达起身言道:“你帮我去劝劝周德兴,这事儿对他来说,是有些突然,但军事机密,我也是不得已。”

    汤和笑道:“好,周德兴那边儿,我去劝说。”说完汤和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达轻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如此重要的军务,要交给巴布思?”

    汤和想顺势问下去,但一想到涉及军事机密,遂言道:“我是有些不解,不过你的安排,向来谨慎,我这就去找老周。”说完汤和便离开了。

    汤和离开后,聘婷端着饭菜从后面屏风过来,将饭菜放到书案上,轻声言道:“先生,该用晚饭了。”

    徐达低头言道:“嗯,放旁边吧。”

    聘婷劝说道:“先生!您午饭就没怎么吃!这样下去,身子怎么能受得住?我临来的时候,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要照顾好先生。您的身体若是垮了,夫人可是要责罚我的。”

    徐达抬头看到聘婷,眸光带着哀求以及关切的眼神,失笑道:“好,那就听你的,不忙其他的,先用饭。”

    娉婷‘哎’了一声,欢喜地将饭菜端到徐达跟前,言道:“先生,您尝尝我做的鸭血汤,软兜长鱼,还有这个桂圆魔芋丸。”

    聘婷一个劲儿地介绍自己费尽心思做出来的饭菜,徐达边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边轻笑道:“你的手艺,向来甚好!”

    聘婷双手交叉紧握,含羞低头笑道:“先生喜欢就好。”

    周德兴被人押到单独的营帐内,他气得在营帐内来回转着圈儿,双手叉着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一个蛮人来气老子!你们不让老子打宜兴,老子就要你们好看!”

    正在这时,汤和拿着两坛子酒,进到营帐,微笑道:“你要如何让他们好看?来,消消火,我来陪你喝两盏。”

    周德兴挥手言道:“去去去,你小子也是个叛徒!别忘了,可是你把老子轰出来的!”

    汤和边往碗里倒酒边言道:“主帅在布置军令,这时候你出来反抗,再任由你胡闹下去,可就不是轰出去那么简单,而是要军法从事了。”

    周德兴坐到榻上,喝下一碗酒,怒目言道:“你少吓唬老子,老子是怕死的人?”

    汤和竖起大拇指,赞扬道:“你老周,自然不是怕死之人!可话又说回来,死在战场的,那才是英雄好汉。如今你这是内讧、不服从军令。再说了,你之前是如何同大哥保证的?”

    周德兴将酒碗重重地放到案几上,言道:“俺是说过,以后凡事都听主帅的,可你也看见了。徐天德,他明摆着是欺负俺!”

    汤和耐心劝解道:“不得胡言!天德是什么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再者说,巴布思已是大哥的部下,自然是会效忠大哥的。”

    周德兴不满地言道:“可他毕竟是蛮夷之人!跟咱们,能是一条心吗?”

    汤和失笑道:“他的妻儿皆在应天,你说,他敢有异心吗?”

    周德兴继续言道:“那就是为了笼络那个蛮人,让老子让道儿?”

    汤和接续倒酒言道:“老周,咱们是从一个村儿里出来的,咱们不顾全大局,帮着天德点儿,你指望谁帮他?”

    周德兴端过酒碗,喝下之后,言道:“你要是说这话,那兄弟有难处,俺老周,不能不仗义。可,这事儿怎么也得事先同俺老周通个信儿,俺也好同下面的弟兄解释解释。现在好了,他突然下这么一道军令,俺回去都没法同兄弟们交代。”

    汤和言道:“军事部署要高度机密,你老周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点儿道理不明白?”

    周德兴立时被堵住了话口,遂言道:“怎么说都是你的理,俺说不过你,俺这就走了。”

    说完拿起身旁的鬼头刀,就要离开,汤和急忙起身问道:“唉!你作甚去?”

    周德兴回身言道:“不是让俺将士兵都调回来吗?才多大会儿工夫,你就忘了,俺看你这脑子,也不怎么样!”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汤和一个人站在原地失笑。

    翌日清晨,探子向宜兴的将军吕珍禀报:“禀将军,宜兴城外竖起了元军的大旗。”

    话音方落,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吕珍问道:“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元军吗?”

    探子言道:“确实是元军,小的们冒死出城,见宜兴城外的军士都换成了蒙古骑兵,少说也有八九千人。”

    这时一名谋士赵元出列,言道:“将军,朝廷的军队突然打到宜兴,说明朱元璋的人很有可能被打散了。”

    此话说完,下面开始有人议论:“就是,说不定,那朱元璋早已成了朝廷的刀下鬼。”

    “说的有理,还是朝廷的人厉害,一夜的工夫,就让那帮讨饭的家伙消失了。”

    吕珍呵住众人道:“都闭嘴!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外面的元军,是他朱元璋的敌人。同样也不是我们的友军,说白了,不过是换了一群人同我们抢宜兴。”话音一落,众人都低头不语。

    吕珍起身对探子言道:“你们多派些人再去打探一下,常州的情况如何?”探子拱手应是出去。

    探子刚出去,又有人来报:“禀将军,外面有人射来一支箭,箭上附有一封书信。”说完将书信呈上。

    吕珍打开书信,上面赫然写着:“吾乃大元征讨大将军巴布思,奉旨讨贼,本意将尔等一举拿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限尔等今日亥时开城投降,如若待吾等攻进城后,定斩不恕!”

    吕珍合上书信,叹了口气言道:“看来,外面真的是变天了,元军限我们今晚亥时开城投降,否则就要强攻宜兴。”

    赵元言道:“将军,元军远道而来,而宜兴城池坚固,我们只要坚守不出,耗尽他们的精力,而后谋定。”

    吕珍点点头,言道:“嗯,目下来看,只能如此安排了。”

    下午,徐达命令汤和带人在宜兴城外,开始掘地道,城外的活动被报到宜兴城内,吕珍同赵元商议道:“看来元军这是要挖地道进城,我们坚守城中不出的策略,怕是不行了。”

    赵元言道:“将军派去打探常州的探子都没回来,倒是有探子打探到宜兴周边的情况,东边方向没有一个敌军。”

    吕珍背身回头言道:“东边没有敌军,为何?可会是敌军故意布下的迷魂阵?”

    赵元解释道:“回将军的话,宜兴的东边是太湖,元军不善水战,东边没有敌军,也属正常,将军,这是个机会。”

    吕珍反对道:“那你的意思是,放弃宜兴,出城逃跑?我等武将,应当死战守城。出城逃跑,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吴王?”

    赵元言道:“将军,这不是逃跑,如今宜兴牵住隆平大部分的精力,致使吴王在浙江的用兵计划,一直未有太大的进展。将军若是此时出城,一、可以保住那些守城将士的性命;二、留有用之躯,将来为吴王建功立业。”

    吕珍未再回应,低头思索,赵元继续言道:“如今宜兴没有常州、常熟互为犄角,孤立无援,已是失去了坚守的意义。依属下愚见,将军撤兵回隆平,他日搬王命之师南下,还有机会夺回宜兴。”

    吕珍背手沉吟半晌,言道:“就这么撤走了?大丈夫行走天地间,不战至最后一刻,就做了逃兵,我这心里实在是不甘。”

    赵元言道:“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吴王多次派人冒险送信,言语之间,对将军被困于宜兴,甚是烦扰。也说过,若是将军能领兵攻打浙江,那才是真正的,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吕珍仰天叹了口气言道:“容我再考虑一下。”赵元未再多说,拱手告辞了。

    夜幕时分,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城外一阵炮声,紧接着厮杀声一片,巴布思率领骑兵领先向城内射箭,瞬间箭入雨下,城墙上的守军倒地无数。

    周德兴、常遇春各领两万人架云梯,撞门,顿时火光四起,喊杀声一片。

    宜兴城内的将士,收到巴布思的书信,就有人在城中四处宣扬,军中士气备受重挫,城内的防御自是不堪一击。

    吕珍听到炮声后,也知晓了城外的敌军,是不给自己机会了,遂带着自己的本部兵马,从东门逃离。

    半个时辰后,城门大开,常遇春、周德兴率先领人进城,宜兴的守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徐达立马于高山,望着吕珍的船只离开,巴布思乘马上前言道:“徐元帅,末将愿领五千精骑讨贼,定将首将擒来。”

    徐达勒住缰绳言道:“穷寇莫追。”说完徐达调转马头,往宜兴城内方向去了。

    普日布看着徐达离开的背影,对巴布思言道:“这汉人打仗就是怂,明明打赢了,还畏手畏脚,将人放了。”

    巴布思言道:“这是战略部署,张士诚的实力远比朱元璋雄厚,他们还不想同张士诚撕破脸,故而要放对方一马。”

    普日布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占宜兴,直接做个人情,将宜兴送出去好了。”

    巴布思失笑道:“心理战术,殊不知退进之间,皆是谋略。就拿这次攻打宜兴来说,本来宜兴对徐达的围攻早已麻痹,但当他们看到我们突然包围宜兴之时,城内的守将就开始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心生波动。以至于晚间攻城之时,城内的人都忘记了部署防御。”

    普日布哼了一声言道:“这些汉人,一肚子鬼主意。”

    巴布思大笑一声,言道:“手段你可以看不上,但结果已见分晓。”说完巴布思扬鞭抽马离开。

    至正十八年十月,徐达领兵攻陷宜兴,进城后安民修整,同时将捷报到应天。

    应天城,潞园内,张士德正在书房内看书,下人小跑进屋,急忙禀报:“先生,国公爷来了!”

    张士德起身,缓缓整理好衣裳,言道:“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