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水弩虫》

    在一座山绕着的零落的村庄，这里的房舍错布在山下的缓地上，有一个大池塘，水色清绿，水面起着微波，远看整个村庄散发着平淡的详和。

    许谊和小忆走在村庄的小路上，这条蜿蜒的小路时而经过一户人家，时而有棵大树出现在路旁，也有长得比他们还高的草，有矮小的树丛结着一粒粒红色的果子，天空从这里仰望，胸襟顿觉高广。云淡风轻的心情，许谊感觉自己正身处其中。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一个人，没有一番惊天的成就，不做出点让人觉得伟大的事情，这样的人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至死，都会抱憾终生！

    可是现在，他开始了解到这样平静生活的真义，为什么要去做些自己不想做，做不到的事情呢？剥开自己的雄心壮志，发现它们不过是名利这些外物，所谓的成就，不是给世界带来伤害就是在伤害中解决伤害，他发现自己不过是以自认为的正义在伤害世界的同时成就自己的私心！

    离开了他所生活的世界，他才渐渐明白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似乎在向心中的某个人接近，他是谁？是自己，那个真正的自己，他从未了解过自己，现在，他想找到他。

    许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可是它们来了，他接受了。

    许谊和小忆走在山石向上延伸的曲路上，遇到一位老者，他背着一个光滑的木柄做的锄头，面容和缓，看上去像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他像是要回山下的家。

    “你们这是要上山吗？”老者见他们在往上山的路走，接着说：“这座山上的小溪有水弩虫，不要在溪水中玩，被水弩虫射中会生病！”

    “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许谊问。

    老者放下背在肩上的锄头，开始回忆自己的经历，说：“儿时，我曾到山上的小溪去玩，溪水清凉，当时玩得很开心，回来就生病了，现在已经忘了当时有多痛了，有游医从这里经过，让我喝了药才好，若不及时救治，我在那时恐怕就活不了了！病好后，我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所以，再也没去过那里！”

    “您喝的是什么药呢？”许谊问。

    “是粪汁。”老者平静地说。

    许谊失色，稍后恢复常态。

    老者平静地说：“当时我也无法接受，可不喝药就会死，所以医生不在当时告诉我实情，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也慢慢理解了。当时在溪水中玩，现在想想，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回忆。我也曾怪过水弩虫，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后来一想，它也不过按自己的本性在做事，我能做的，就是避开它。这也让我懂得了，危险的事情，应该避开。”

    老者说完，背上锄头，向山下走去。

    许谊和小忆继续往山上走，山间散着轻雾，宛如身处仙境之中，山路有的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他们要爬过石头才能继续前行，有时一棵大树垂下的枝丫横在路中间，像个天然的木藤秋千，时而有小动物从路旁穿过，路边还未成泥的腐叶时而藏着颜色相近的动物，山石上钻出一棵棵树木和花草，无法想象它们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拥有令人敬畏的生命力，有的地方低洼，大大小小的石块散布其间，雨后的积水停在其中，有的地方是一个小瀑布，水缓缓的从上冲下，一块平地伸出山边，可看到周围山色。

    当他们到达山顶，再环视周围，看到的景象又不一样，放眼远望，是山与山的线条，天仿佛伸手就能触及，胸中的情感激荡。

    比翼鸟飞来，许谊和小忆坐着比翼鸟，离开了那座山。

    许谊不知道老者所说的溪水在哪，水弩虫是什么样子，在登山的时候，他会看一看所经过的事物，他只是想和小忆登上那座山，途中看一看那座山上的景物，登上山顶，看一看山顶所看到的景物，然后离开，他们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空中，许谊想了很多事情，有些当时没想明白的，很自然的懂得了。至于还未明白的，也许以后会渐渐懂得。

    醴泉

    2016.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