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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遇见

    封意寒在陵地又呆到日暮西山,来时带的酒,除了敬泉下之人,剩下的她只喝了几口,还是自言自语时嬉皮笑脸和墓碑里的人商量偷饮的,怕过分贪杯,外公在地下都要念叨她。

    翊歌全程陪同,偶尔在意寒沉默的时候插上两句,向温老将军问好。

    两人骑着马,返城时,意寒幽幽直叹“小时候盼望长大,长大了却又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外公走哪都带着我,逢人就夸他外孙女聪慧,让那些叔叔伯伯每次看到我就拿这事打趣,教起来也是格外的严厉,说不能把我教笨了,打外公的脸。”

    军人的笑声爽朗不羁,透过时间从记忆的缝隙里荡回耳边,叔叔伯伯们的嬉笑调侃,那些永生难忘的军训时光越过岁月长河在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每张笑脸她都铭记于心,最后汇成那个人坚毅和蔼的面孔,温柔的牵着她的手,走过她幼时曾因身高不够而越不过的门槛处,笑着唤她小乐儿,从嗷嗷待育到黄口稚龄……

    “外公……”她喃喃低唤,神色哀思“逝者虽逝,却永远是那束照着我前进的光,永不磨灭,种在心尖。”

    她错过了外公生命最后的几年,没能让他见到他夸着长大的丫头凯旋而归,也没有机会喝上一杯他给的祝捷酒,这遗憾永不能弥补,只能化作动力,不让他失望。

    “独乐”翊歌知她此时怀缅,但过于言论的安慰,她们在温老先生的墓前已说了太多,太多过于感性的话她说不出,但见她太过沉浸,最终还是憋出一句“过去我不能陪你返回,但未来,我陪你一起变老。”

    封意寒没心没肺惯了,情绪向来转的极快,又因鲜少听对方说这么煽情的话,目露诧异加震惊。

    翊歌能说出本来就用了好大的勇气,见对方这一副惊呆了的表情,越发的不自然“你……”

    “你这么突然的跟我告白,我瞬间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什么坏心情都没了。”意寒扮作脉脉含情,无比感动“幸福感爆棚,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知林掌柜意下如何?。”

    “你没个正经。”翊歌不再理她,扬鞭娇喝,加速前行。

    意寒啧直叹“脸皮真薄。”然后扬鞭追上。

    入城后,万家灯火的温馨热闹直扑而来,她用力地嗅了嗅,十分陶醉。

    翊歌对她的做派见怪不怪,牵着马往人群中先走。

    意寒很快又追上,脸上笑嘻嘻“林掌柜好狠的心,也不等等我。”然后她觉得今天的心情应该放风的不错了,开始进入正题“对了,跟我说说你和那位到底怎么了?”

    翊歌的脚步无意识放慢,到最终停下来,本来已经放松了心情,再一次变得沉重,呼吸都粗重了不少,陷入沉默。

    意寒也没追问,等她自己调整情绪自愿开口。

    约过了一刻钟后,翊歌牵马启动,声音自嬉闹的人群幽幽传来“以后别再与我提他,他要成亲了。”

    “确定吗?”封意寒跟着她,回想与东方恪有过的两面之缘,瞧这人也不像是薄情寡义之辈。

    “重要吗?日子都定下来了。”翊歌低落自嘲“原本定国公府也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现在不过是认清事实罢了。”

    士农工商,门户之见,自古根深缔重,对于三朝传承下来的定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先定国公东方烨,历经两代皇位更迭的动荡,辅佐过两代帝王,如今高龄七十有五。

    二十年前请旨传位于现定国公东方陌,传闻父子俩都曾受过商户所骗,所以对翊歌的身份极为反感,可谓是恨乌及乌!之前东方恪没有得到翊歌的认可,他们的事也对其家里瞒着,偶有只言碎语也被东方恪应付过去,这一次东方恪得到心上人首肯,肯定是想早日三媒六聘,娶其回家,那么首先要过的就是家中长辈,原以为以东方恪受宠之状况,只要他磨一磨父母,态度坚硬一些,问题不会太大,不想这一次刚提,还没闹起来,老国公就出面阻止了,更是以自己要挟禁了他的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定下了亲事,东方恪一日不答应,便一日不解禁,熬了几日,老国公的身体熬出了问题,连夜请了太医,百善孝为先,东方恪拗不过长辈最终答应,定婚期于十月初十,娶王丞相嫡次女王摘星为妻。

    直觉告诉自己东方恪这人肯定不会轻易就妥协,这件事能不能成,意寒觉得要敬请期待,只不过沉浸在情伤中的姑娘自动拒绝一切言论,她觉得还是保留自己的想法比较好,假如一个失蹄猜测错误,那就对不起翊歌了,所以她很识相的没有多说。

    抬手揽过对方的肩,封意寒逗她“美人愁眉苦脸,可就不好看了,来,给姐姐笑一个!”

    翊歌神色缺缺,敷衍的笑了一下,比哭还牵强。

    意寒无奈“走,我请你喝酒,一醉解千愁,绝对忘的了负心狗。”

    翊歌皱眉回视她,下意识觉得狗这个比喻不大好,但是一想是形容那个人,她瞬间又觉得非常贴切,思绪一被洗脑,她豪迈的一声吼“好!忘了负心狗,不醉不归!”

    声音清脆倒把自己吼清醒了,她尴尬的看着四周,怕引来围观。这一观察就发现周围有些奇怪,几乎都在往前方涌,而不远处围堵了一圈人,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意寒一拍,听到对方说“前面好像有热闹,去看看。”

    然后热闹一凑,经典桥段立现!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萧予安和沐阳。

    予安拉着沐阳,以防他冲动动手。

    他们对面有一个笑的极为肆意的公子,瞧穿着又是一个纨绔二代,年岁和赵时渊有些相似,微微一瞥,竟有些眼熟的感觉。

    身后有打手围着年轻的姑娘,姑娘怀里抱着吐血的老妇哭的梨花带雨,旁边还有一个饿的有些脱了相的孩童,瘦骨嶙峋的手拽着姑娘的衣裳,满眼惊恐,他的脚边躺着一个卖身救母的牌子,以血写成。

    老妇人奄奄一息,姑娘声声唤娘,恳求有好心人出手相助,救一救她的母亲。

    但是她周围被阻,无人敢上前伸出援手,只能哀求的看着唯一敢站出的两人,也就是予安和沐阳。

    沐阳怒火上涌,要不是被人拽着,他早就上去和对方干起来了。

    予安身份不及他正统,加上他们刚从战场归来,看不惯的大有人在,若是闹出事情,恐有人说他们恃功而骄,祸及家人,于是耐着脾气和对方商量“小王爷,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先送老人家去就医如何?”

    那人笑着,似乎格外好商量,只是说出的话尽显阴狠“没问题,只要美人跟我走,送老人家成仙都行。”末了他叹了叹“毕竟收了小王的银子,就是小王的人,给丈母娘看病,也是本分。”

    沐阳当即喝道“我呸!你当街强抢民女,踢打老人,就不怕有人明日参你东陵王府一本?!”

    那人像是听到笑话“有人?谁?你承南伯府?还是这群蝼蚁?”

    他口中的蝼蚁集体愤怒,但是碍于身份天壤之别,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抱怨宣泄不满。

    对方的话可谓是藐视至极,意寒碰了下翊歌的肩,靠近她低声问“这人谁?这么嚣张。”

    “东林王唯一嫡子,母亲是先皇第七女孝廉长公主,是皇上的亲表弟。”

    “关系很好?”

    “东林王当年为救皇上,以身试毒,废了双足,长公主又为拥皇上登基,毒杀了自己的另一个兄长,揽下了弑兄的罪名,双生子夭折了一个,皇上感念他夫妇的恩情,对这位小王爷是恩宠不断,比自己的儿子都要好,这种情况只算是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在意,之前就有人参过东林王教子无方。”她习以为常的叙说完,留了一个悬念。

    意寒问“结果呢?”

    翊歌冷笑“结果参他的人没过多久就举家流放了,最后死无全尸。”

    意寒纳闷“可我似乎没见过他?”后台这么硬的人,不应该那么低调,自觉闭门不出。

    “东林王有封地,算算时间陛下的寿辰要到了,他们应该是进京祝寿的,不过会呆到明年才走,每年皆是如此”说完她想到好友的性子,忍不住提醒“以后如果遇见他转身就走,这个人不仅阴狠还很难缠,要小心。”

    意寒口上应承着,心中忍不住诽议,这事她可能控制不了,毕竟麻烦若是自己找上门,她想躲也躲不掉。

    就比如现在,麻烦找的不是她,但却是和她有关的兄弟,还偏偏被她撞见。

    予安和沐阳明显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并且顾及着,所以占不了上风。

    东林小王爷顾澜轻描淡写的看着这两人,那姿态倒是摆的很矜贵“怎么,两位不反驳了?”

    那模样气的予安和沐阳险些吐血!尤其是沐阳当场就撸了袖子准备开打。

    哪知对方笑得更欢,吐出的话却跟刀似的插在对方身上“沐小世子,可别怪小王没有提醒你,你们再拦一会儿,人死了可不怪我。”

    “妈的,你别拦我!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不揍他一场,我tmd不姓沐!”沐阳叫器着就去推予安“你放手!”

    对方还在挑衅“沐小世子,小王需要再提醒你,你父亲这个爵位,可不一定经的起你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