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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虐恋

    此后,陆沉日日会过来问一次,一连三日,在确定她的情况大有好转时,拜访景宣侯府就提上了日程。

    第四日,封意寒坐在马车里,心里困惑的同时看陆沉格外的不顺眼!她醒来的次日,燕中月回了岐王府,便再也没来过,楚言倒是来过两回,没待两分钟就走人,急匆匆的态度都摆在了脸上,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确认她还活着就行。

    予安据沐阳说被第五请去帮忙了,但好像是予安主动要求的,似乎包含隐情,当时说的贼兮兮,等她问了却一问三不知,她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内伤更重了,之后他每天露个脸,再乐呵呵的被自己骂走,再一天不见人。

    柳无恙跟她舅舅倒也天天来,她舅舅天天来数落,对方就在旁边天天看热闹,也不提离开,一问才知道原是她受伤寻回的消息传进了柳府,柳爷爷贼心不死,想让他借机嘘寒问暖促成好事,这不硬逼着他来探望,他为了不忤逆老人家,就只好天天到她这里报到,有时候陪她说两句,大多都是她问他说,气人的是他还老走神,一个问题问三遍才能给点反应,就站在她的窗前眺望远方,那背影落寂孤单的厉害,严重的影响她休养的心情,偏又赶不走他,每天准时来准时走,不早一刻不晚一分,堵的封意寒忍不住和她舅舅抱怨,然后就又被她舅舅一通埋怨数落,说的她耳朵发痒,头昏脑胀。

    以至于这几天她最喜欢的就是看见陆沉,这人就是一个行走的百晓生,虽然沟通有些困难,问东答西,直白点问就气人的让你猜,但是多少能了解点东西。

    例如翊歌,这几日之所以没有见到,是因为翊歌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抽不开身,商铺接连受到挤压排斥,名下各店每日都有人守在门口禁止宾客选购,说是从林氏商铺购买的产品,有质量问题,被朝廷勒今休整调查。

    事件的起因要从公孙恪定亲解足后说起,老国公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请了一众亲友办了一场家宴,名单上就有翊歌和定国,公府准孙媳妇王摘星。

    这两人撞一块摆明了不是鸿门宴吗?

    据说翊歌原是不想去的,后来国公夫人亲自上门,也不知沟通了什么,那丫头竟也傻的赴宴了,这一去可不就被抵制埋汰,先是让唱歌不会就让弹曲跳舞,还是燕江平为她解的围,自动献了一曲凤求凰,却激怒了六公主,导致刁难升级,谈话奚落间话题渐渐的往不入流的方向走,从暗讽翊歌上不得台面,到最后直接嘲笑她生意做的这般大,是不是因为在各色男人之间周旋得来的,就差没有直问她被几个男人睡过,起初翊歌还能稳得住,到后来直接气的甩了巴掌,最后还是燕江平挡住了发怒的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了翊歌,反观公孙恪从头到尾都十分冷漠的瞧着,姿态十足的渣男。

    事后,王摘星怂恿六公主专程针对翊歌,就有了最开始说的事情。

    听陆沉提起这事的时间,正是她在凤鸣别院受伤昏迷的第二天,封意寒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得对不住翊歌,此时想来,当时的翊歌应该不只是因为担忧她才上的凤鸣别庄,更多的是想与她倾诉难过吧,却不想遇到自己也正难过,她便咬牙不提了,难怪那时燕中月那么反常,心上人受了羞辱,却还一如既往着想着那个给自己造成一切苦难的男人,还老是将他往别人身边推,换谁心里能好受,偏生那时的自己还火上浇油……

    她后来还问了风止,想着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这个弟弟该出面保护的,怎的她回京之后反倒没再见过他了,一问才知风止在她回来的不知第几天就受友人邀请外出游历了,翊歌想让弟弟见见世面涨涨见识,就没有阻止,之后更没有通知他京都里发生的事,可能那孩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安心游历呢。

    心堵得不得了,这事陆沉起初没告诉她,还是昨天晚上才松口说的,串联了一众人,说是想让她安心休养。

    还有那个送她入棺材回京都府的人……

    她眼光如刃的盯着老神在在闭目休养的陆大人,再问“你确定真的没有瞒着我的了?”

    陆沉睁眼看着她质问的表情,把懒得答理挂在了脸上,那眼神若有实质的嘲讽,就像无声在问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欺骗的,闭眼的同时又送了她一句废话“你猜。”

    封意寒立刻以手支额看向窗外,拒绝交流,决定速战速决,返程找翊歌。

    景宣侯府在一众的显贵府邸中没有太大的突出之处,陆沉报上名后不久,唐少言亲自出门迎接,他顺带介绍了封意寒,两人点头便算行礼而过,进府时陆沉阐明来意,言说封意寒也算是事发当天的亲身经历者,重伤几日近两天方才可下床,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想入府询问贵夫人关于令爱的情况,封意寒看得出这个景宣侯想拒绝远大于想同意。

    她趁机好好打量起这位年轻的侯爷,在容颜上不得不再次承认,古时风水好,养出的人也确实不错,尤其是这繁华的京都,高门家的贵公子似乎就没几个是长得差的。

    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她觉得明星都很好看,现实中却常常遇不见几个,古今相联系,难道真的只有贵圈才出美人?

    她想的很认真,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人已停止了交谈都在望着她,几目相对,她顿时就有些小尴尬,立刻捂住自己尚未复原的脸颊,佯装不好意思的解释“抱歉,脸伤未痊愈,有些担忧吓着人,所以走神了。”

    陆沉极不给面子的转身。

    唐少言笑的迁强,大约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确实是影响到了他,眉目还透着疲惫,但依然表现出理解“是本侯考虑不周,只顾着询问陆大人情况,忘了封将军脸伤未愈,该注重的。”说完一展长袖手引一方“两位里边请,只是内子刚服了药,大夫嘱咐不能太过刺激……”他面色痛不能言,像是不忍心发妻再因女儿受到刺激,艰难的说“若可以,两位有什么问题,不妨问我。”

    “因为当时打斗间听见匪首交谈,他们分了几队出去引开侯爷带去的人马和后续的追兵,以混淆视听,我今日前来就是想确定几件事情,既如此……”封意寒像是无所谓询问的对象是谁,也不勉强“不知侯爷可知道您女儿当日穿的是什么款式的衣服?着什么装扮?什么颜色?又佩戴了哪些饰物?”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唐少言面上,使他出现一阵恍惚,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耳边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声又在脑中轰然炸开“唐少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自锦色出生起,你抱过她几次?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会走的路,开口说的话吗?你为了叶朝颜放弃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有没有想过她才两岁,她会怕的……”看着她声嘶力竭的样子,不顾腹部的伤势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将他排斥在了外,绝望的呜咽“唐少言,你对我们母女从来没有过心,从未有过,你把心全部放在了她身上,我后悔了……”

    后悔了?后悔什么?

    “侯爷?侯爷?”见对方盯着自己失神,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封意寒唤道。

    瞧他这伤神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渣男,她下意识看了眼陆沉,以眼表达疑惑。

    陆沉像是见惯了高门之间的情仇纠葛,冷眼旁观。

    “抱歉,唐某失态了”唐少言勾唇,他神情依旧有些迷茫,显然是还没有从那些意识里彻底回神,想到封意寒的问题,心疼的无法抑制“抱歉,锦儿自出生就是内子和乳娘在照顾,一律穿着佩戴,我从未问过……”他越说越说不下去,尴尬,愧疚,自责,扭成一个结不开的麻绳,狠狠的裹着他的心,每一步深一次,然出溢出血的颜色。

    如此,封意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简单来说就是他不知道,她笑,眉梢一挑,一丝讥讽闪入眼尾,很遗憾的开口“如此,我们只能寄希望见见尊夫人了。”

    唐少言思考了很多,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封意寒就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他自我挣扎,良久,那人闭上了眼,他不敢想象,心口窒息的疼,若是确认锦儿出了事,那个女人到底会如何,想到她眼底的绝望,想到她看着自己那彻骨的恨意,隆冬里刺骨的寒冷就灌满了全身,喉咙里苦涩漫延,嗓音沙哑“封将军”他开口唤,眉目压抑着难以承受的痛苦,重复“我夫人她受不得刺激……”

    封意寒明白“候爷放心,在下知道的。”

    江华浓的院落在侯府的最西边,曲径通幽,人声罕至,简而言之,偏僻至极。

    院落取名两心阁,由侯府侍卫把守,也不知是防贼匪还是防里面的那个姑娘。

    入院时,正巧遇侍女执盘由屋内而出,盘上清粥色泽轻盈,看之可口,却没有食用的痕迹。

    侍女见到唐少言紧张行礼,浑身都打着颤,既有气也有怕“奴婢见过侯爷!”

    唐少言盯着那碗粥“她又没有吃?”

    侍女唤彩儿,自幼便服侍江华浓,主仆情深,她知侯爷侍小姐不好,早就积了一肚子的怨念,现在见他如此假作深情,怨念更甚,见今日有外客到来,她伏低身子故意挡在唐少言面前,大着胆子阻他入内“侯爷,大夫说了,小姐受不得刺激,您不能进去。”

    唐少言闻言浑身一僵,抬眸看向她在的房间,半晌才出声“她的意思?”

    “小姐什么也没有说,可奴婢就是知道,昨日叶姨娘才把小姐气吐血,您今日便放过她吧,奴婢求您了。”彩儿声泪俱下,原先是故意诉说,可想到她家小姐,最后只余意切“奴婢求求您了,您放了小姐吧。”

    放了她?那他怎么办,是她执意要闯进他的生活里的,曾经如何驱赶她都不走,如今她住进了心里却想走?唐少言冷笑,心底的执拗透过双眸射在彩儿身上,冷声警告“彩儿,这是最后一次,府中没有小姐,只有夫人,江华浓便是死,也是我景宣侯唐少言的夫人。”

    这一刻他浑身戾气,像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

    封意寒忍不住以咳嗽提醒,表达一下她和陆沉的存在感。

    唐少言握紧了拳,狠狠的闭了闭眼,试图收敛戾气,他吩咐彩儿进去通报,声音都还是绷直的“告诉夫人,封姑娘求见,是关于小姐的”

    他话音尚未落下,屋里就跌跌撞撞的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唐少言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她,还没来的及开口责备,对方就拽紧了他的衣袖,满眼急切“锦儿呢?锦儿呢!唐少言,我的锦儿呢!”

    唐少言慌张的看着血色从她的腹部溢出,像是没有疼痛的傀儡只重复的问着锦儿,对于其他的话一概听不进去。

    那一刻即将失去她的恐慌席卷了他的神智,他强硬的扣着她的肩膀,打横将她抱起就往房间疾走,边走边喝彩儿“去叫大夫!”

    可是怀中的人犹如魔咒了一般,不停的挣扎厮打,面容因用力尖叫而变得扭曲“唐少言,你放开我,你把锦儿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我求求你……”

    唐少言将她安置上床,看着他腹部越涌越多的血色,声音颤抖,低声哀求“华浓,江华浓,你冷静点,我求你冷静点,我们的锦儿会没事的,我会救她,我一定会救她的,你别糟蹋你自己,是我的错,我错了……”

    他错了,他不该答应朝颜随自己回府,他不该试图去替她补偿,早在江家灭亡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没有恩怨了,是他犹疑不定下不了狠心,更不该试图维持这样所谓的平衡……

    祈和寺,祈和寺,他双眸渐渐染上赤红,低声呢喃说着保证“江华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信我,你信我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