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燕中月眼眸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陷入疲惫的人，恨不能以身替之护她下台，从比赛之初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人，从楼内到现在近距离站在台下，看着那人压抑的喘息着，苍白的脸，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却死撑着不愿倒下。

    生命有史以来到这一刻，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懊恼自己百无一用，这两日，看着她忙忙碌碌不眠不休的大肆搜寻，他克制着想出面帮忙的念头，恐对方如之前那般明确的拒绝，便耐着自己的性子躲在暗处默默陪着，一闭上眼，都是她随地而靠闭目浅休的样子，心疼焦急就像是捆上心脏越拧越紧的麻绳，他想消除这一份束缚，却不知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封意寒轻轻闭上眼，随之而来的晕眩感铺天盖地的在她脑海里旋转，险些让她站立不住。

    “封意寒……”

    谁？谁在叫她？

    “别打了……”

    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响在耳边，又似乎飘在远处。

    “封意寒…”

    这声音在混沌的思绪中飘荡，心疼到几近哀求，鼻尖忽然泛上酸涩，她努力撑开双眼，微微偏首，几近失焦的视线便撞进了少年清澈的眼眸里，渐渐的再复清明。

    她在台上，他在台下，中间隔着高阶，四目相望。

    少年人眉头紧锁，唇线抿直，俊朗的脸部轮廓紧绷的如同刀雕刻了一般，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生动青涩，将担忧写满了整张脸。

    不知为何，封意寒忽然笑了，有一瞬间的柔软从她身体里释放，淡下了满身杀戮的冷硬。她很早便注意到了少年的身影，不声不响地站在一侧，不远离也不打扰，一如这几天默默无闻的尾随着自已，她拖着僵硬的双腿朝少年走了两步，隔着一步之遥，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你很担心我？”

    累到极致，她的吐息有些沉，尽管整个人处于虚弱状态，对视的姿态也依然保持着桀骜不驯，声音染着笑意。

    瞳孔里的倒影也映着自己的容颜，燕中月直直的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一字也说不出来，看着她暴露在外的伤口，有的依然泛着血色，像火一般烧的他眼尾渐红，涌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想开口劝她放弃，想告诉她，他愿意和戏楼商量买下那个姑娘，这样她就不用那般拼命，可他知道，这一战不仅仅是比试，更是关于尊严的维护，他不能阻止……

    “你不会是想哭吧？”封意寒放低了声音，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

    “封意寒。”少年痛苦的唤着她的名字，嗓音沙哑，眸光中的坚定恍惚让他一下子长大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贴近她，捏紧了袖中的手，保证“我说过，我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总有一天我会护在你身前，而不是这样无能的看着你……”

    少年的神情怜惜而认真，让意寒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交集，不过是两个月的相识，明明也没有记忆深刻的过往，可他眼中目下无人唯见自己的样子，竟会让她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是真的喜欢她，让她的内心忍不住地泛起了悸动和不知所措，代替了她连番打斗的疲倦。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自立自强，柔弱和脆弱似乎与她格格不入。

    她随意的扫视一下四周，即便是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少时便亲如手足的姐妹，她信他们都是担忧自己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如少年这般从看台上站到了自己面前。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两个身上。

    楚一不自主的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胞姐，很识趣的收敛了气息。

    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栏前的楚倾城目光闪烁，想起不久前少年主动来寻他之事，如今看来所言皆出肺腑，他本就是个温柔的人，这唇角染着笑意的神态，怎么看都是对少年刮目相看的满意。

    楚温洛抠着木栏的柱子，死死的抿着唇，嫉妒和自尊让她的一颗心无处安放，恨不能将台上的两人折辱泻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