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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所谓侠客与嘱托

    “悬剑虽然不执着什么慈悲,但是对于厮杀还是很厌恶的。我们圣教灭杀仇人满门这事他一向不屑参与。”

    许灵松轻声道:“可为什么他会帮你?或者说,你与他谈了什么,让他可以放下自己的观念告知你这种决定数万人生死的情报?”

    许灵松看着司马穰,嘴唇微抿:“我可以知道吗?”

    看着许灵松平静的目光,司马穰踌躇半天也下定决心说出了这句话。

    “此事涉及我个人的秘密..目前确实不是坦白的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所交谈之事对圣教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不论是白雀还是悬剑未说完的神话。其中涉及的秘密和因果确实不是能轻易诉说的东西。

    而到达能诉说这些东西的时刻或许只有在参悟了悬剑说的金色古文,等回忆起他所说的自己曾经的东西后才可以吧..

    “这样啊..”

    在司马穰坎坷的心情下,许灵松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司马穰无法判断许灵松的心情,就在脑子里组织词汇理解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的时候。

    许灵松走上前来,目光柔和低声道:“需要我帮忙杀敌吗?”

    司马穰愣了愣看着许灵松如夕阳下湖水平静柔涟的面旁,似笑非笑。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悸动压在心里摇了摇头。

    “两军对阵,江湖侠士的招式还是用处甚少。恩,说到底江湖侠士的招式还是适合刺探情报的。”

    许灵松点了点头将这点记了下来,低下头不再说话。

    司马穰看不见她的神色一时也有些沉默。而就在气氛稍许尴尬的时候,司马穰看向窗外乌黑的夜色,开口道:

    “能为我戴甲吗?”

    许灵松轻嗯一声,两个人一起捡起先前地上脱下的铠甲部件穿戴起来。

    司马穰固定着掩膊,许灵松则在司马穰的指挥下帮其披上固定札甲。闻着淡淡的花香与铠甲的血臭味,司马穰做好了心理准备。

    “破敌回来,我想跟你探讨如何尽快速修无心天。待我有能力自保之时,我会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你。”

    许灵松将固定札甲的绳索紧紧系上,又晃了晃确定固定好后继续为司马穰固定着胷甲与腹吞,回道:

    “其实我只是想收集一些悬剑的信息告知少主。少主对他有兴趣极了,总说观其人,看其行,仿其道。

    奈何悬剑对少主一直浅尝辄止,不肯过多交流心得。以至少主一直自己研究那蝌蚪文。”

    许灵松眉眼微舒有些打趣道:“少主一直跟右使哀嚎自己研究蝌蚪文头发掉了不少,但还是没日没夜的钻研。

    我也只是可怜少主的头发,想帮一把罢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必挂怀。”

    听着许灵松的话司马穰顿时放宽了心只是听着许灵松的描述,一个苦恼书生模样的形象在司马穰心中缓缓浮现出来。也不禁道:

    “听你言,少..教主倒是个毅力可嘉的妙人!”

    许灵松不置可否,将胷甲与腹吞也固定好后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穿戴者铠甲颇为威风的司马穰绽放出笑意。

    “模样不错。”

    “天下猛士可都以能有一副自己的铠甲为荣。”司马穰先是自豪后看着自己一身黑甲,又有些可惜道:“可惜此行为了减轻负重没带我那吞云兽铠和马槊。不然我第一天就让田成坐镇城中,自己去冲杀一阵挫败敌方士气。”

    “这点我到不怀疑。”许灵松回想着那日出乎意料的对杀心中也隐隐有些兴奋,一时巧笑嫣然。

    司马穰见美人笑颜也露出不经意的笑容,只是他很快就收敛心中的柔软摆正了心态。

    战机不可失,哪怕这个战机的时间很长!

    “我走了。”司马穰说完这次不再等待许灵松回复直接错身而过。

    身后许灵松轻轻嗯了一声,司马穰也未回头直接出了望楼。奔向远处持火把的驻守士卒。

    那士卒听见声响,顿时警惕的拿起长枪将火把对准了声音来源。待见到是司马穰时申请些许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了长枪,上前询问道:“将军怎么从望楼出来?”

    司马穰挥了挥手直接道:“快马传唤田成,让夏种奇暂时接替防护,让他即刻角亭见我。”

    士卒闻言神色一整,立刻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司马穰回头看了一眼望楼,见望楼一道黑影掠出便转身走向了角亭。

    他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来掩盖悬剑的信息来源。毕竟如此破敌之策没有来源,是无法说服士卒和田成的。

    在准备好东西后,大约半个时辰便听一阵铠甲交错之声传来。司马穰看向城墙石梯处,只见一个削瘦的脸庞在火把下若隐若现。

    “司马兄!”

    那人走上来后见到站在角亭下等待的司马穰立刻叫了一声。

    司马穰见状神色动容,只十日田成便瘦这么多!当下便几步上前拉住田成的手,看着对方激动关怀的眼神,二人都激动的摇了摇手。

    司马穰关切道:“怎么如此憔悴,莫非粮草出现了问题?”

    田成叹息一声,道:“并非粮草,只是如司马兄一般,十日未眠不过形容憔悴不碍事。倒是听夏种奇说司马兄中了一箭,不知可有痊愈。”

    闻言司马穰心中感慨一番田成野外驻防的不容易后,也认真道:“小伤不值一提,倒是这次我有重要机密与你商议。”

    见司马穰认真模样,田成也收起了关怀的心思深吸一口气肃容道:“莫不是有了破敌之策?”

    “正是!”

    司马穰拉过田成坐到角亭下,掏出刚刚等待之时特意准备的告密信递给了田成。

    “这是江湖侠士打听到的情报,飞箭与我的。”说着司马穰又掏出一支准备好的箭矢,这箭矢乃是倭寇的箭,方才寻来的。

    田成接过书信和箭矢,看完上面内容后不禁喜笑颜开,但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司马兄,虽说我不了解是否有正派侠客知晓倭寇语言。但这会不会是别的侠客刺杀你不成想借敌之手除你?须知开圣年的前车之鉴啊!”

    开圣年,谥号为夏成王的年代。也就是司马穰曾随齐君去过奉天觐见的年代。

    成王在位曾召集北俱芦洲诸侯,帮他们数征草原蛮贼而屡屡大捷。

    以至蛮贼远遁草原腹心不敢再南下打草谷。北俱芦洲也迎来了一段时间的祥和。

    成王凯旋时又曾放言要在未来十年彻底剿灭蛮贼将北俱芦洲成为真正的一洲!

    成王此言自然得到了北俱芦洲之民山呼海啸的拥护。也被史官激情高昂的赞叹,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便称其为数代未出的雄武之王!

    这位雄武之王确实也不是空口放言。他回国后致力打造一支能够适应草原环境的军队,称其为狩军。

    寓意是,狩猎天下之军!

    而这支军队称谓和寓意不光震慑了蛮贼,也深深震慑了当时年少的司马穰与天下诸侯。

    然而就在司马穰满怀期待和诸侯瑟瑟发抖的情况下,首先震惊世人的不是这支传说中的军队,而是这位雄武之王死在了深宫的消息..

    死因也被史官悲痛的写为:

    神威远武,一代雄君!惜好乐乱淫,兴也忽焉,亡也忽焉!

    其实好色没什么。毕竟一洲之国有多少女子想要当上王后?

    只是成王的色又有些与众不同,他独好江湖名盛的美妇人与女侠客。

    为此曾数次组建军队去玄门或江湖‘选美’

    最终遇上一个甘愿献上自己妻子与女儿的人..也由此迎来布衣之怒,血溅深宫。

    而成王一死,天下缟素。蛮贼复扰北俱芦洲以致数战之功功亏一篑不说,他的儿子们都无法掌控朝局而被三公作乱。以致李无彻底掌控朝局让夏猱继位,才迎来了安稳。

    但现在的朝局到底是谁说了算?

    是天子?还是自己在奉天结识的好友父亲,李无?

    不过夏猱继位后也曾深恶痛绝江湖之人,发誓要斩尽杀绝一切敢自称侠义之人。

    要命的是他不光说了,还做了!

    他让自己的心腹在中洲创建了一势力名唤司妖卫。

    按夏猱的意思是说:江湖人妖并行,身为天子有权择妖杀之。

    司马穰虽不知司妖卫到底是何物。不过在今年里,边境守卫蛮贼之将屡屡被江湖侠客刺杀倒是传遍了天下..

    这无疑是报复,但也引来了两种不同的江湖声音。

    一个骂引贼入侵枉称侠义。

    一个驳斥天下已无侠客立锥之地,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再造乾坤?

    这个意思说简单点也就是要反了。

    而田成的疑虑也就来源于这里。于他观之江湖人实在没有什么大局观。

    因为自从他们坚壁清野后,田成也遇到了刺杀。

    但他还好,毕竟他们早已强行撤离了人群。由此也下令除了营寨正门,周围出现的人尽可射杀,事后一律不予追究。

    但身处城中的司马穰就没这么好的处境。正面直接偷袭和暗中偷袭的,就有数十次左右。

    以至司马穰都认真考虑过,那些说反了的侠客到底有多少人在东胜神洲。短短十日竟就有如此多的人要杀自己引倭寇过关。

    听到田成的疑虑,司马穰倒是想起了华郎的儿子华远和那个受伤的赵芗和死掉的郭馥。

    这三个人中,郭馥只闻我名就下了死手,而华远对自己也挺仇视。

    但那郭馥是郭府之人,郭府基业尽在龙城绝不会明目张胆造反。

    若说郭馥脑子蠢到不顾家族要博名声..这个说法也有点可疑。

    身为家族宗亲自幼所受的教育岂会真的弃之不顾?

    华远的话,有华郎这种开明的父亲教导,不应该想不到自己的重要性,那就是那个赵芗的问题了..

    到底是赵芗口才了得还是华远和郭馥太蠢?

    恩,是要捉来好好审问一番。

    “司马兄思虑如何?可不要告诉可能是正派的侠士这种话啊。”

    见司马穰似乎有明悟之色田成也微微放下心来,打趣道。

    司马穰笑了笑,道:“你所说确实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想探他一探!”

    “这!”田成诧异又急道:“我军人数远不如倭寇!就算司马兄想奇袭,满打满算也只有不超过八百人才对大局无甚影响!可八百人奇袭又岂能撼动数万大军!?”

    “八百就八百!”司马穰拍着铠甲道:“憋屈了十日,我一肚子的火已被这封信给勾出来了!此番不论真假,我定要一探!”

    闻言田成一脸你是谁的表情!

    你一个良将著名的人怎么比我这个猛将还莽!?

    “司马兄,请恕田成不能答应!”田成霍然起身,郑重道:“司马兄防守城池只要保证粮草不断,田成足以让倭寇进退两难!如此防守两月,彼时大军回归,司马兄想怎么杀贼我都无怨言,但如今不可以!”

    “不!”司马穰也站起身,看着田成眯起眼,他先转头向一旁有些战战兢兢的士卒道:“你再跑一躺,告知夏种奇,营寨由他防守!权利与田成无二可无忧虑的承诺赏赐!”

    士卒闻言怔了下立刻抱拳道:“喏!”说完这名士卒并没有走,反而在田成急着开口时又打断道:“若将军执意出城奇袭,请带上小卒!小卒愿以死相拼!”

    司马穰与田成闻言都是一怔,田成面色难堪的叹息一声。司马穰反应过来后上前拍了拍士卒的肩膀,柔声道:“好,快去快回。”

    士卒面色一喜,应声后立刻跑下了城池。司马穰转过身看着田成一脸无奈的神情,也沉声道:“田将军,我以君命命令你,若我未归可行我职。”

    田成看着司马穰苦笑道:“在下无法保证能给夏种奇准时运粮,还望主帅收回成命!”

    “我意已决!”司马穰喝道:“你若真担不起重担就让滋城城主协助你,明白了吗!?”

    见司马穰真的主意已定,田成也咬牙应下不再多说什么了。见田成应下,司马穰一改严肃模样笑着拍了拍田成肩膀。

    “不须如此担心,随我点兵吧。”

    田成听着司马穰的安慰和轻松的语气,却也放松一些,只是他还是劝导:

    “若形势不利,请将军速归,莫要做出傻事。”

    司马穰听着田成的话也只笑了笑,继而转头看向那灯火人影绰绰的营地,面色冷冽。

    “让他嚣张够久了,今日便让这群贼寇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