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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千夫所指

    张羽见那刀疤男子朝自己走了过来,低声道:“事情经过我刚才已经都讲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刀疤男子笑道:“你的确说了个说的很清楚明白,但偏偏我有事情没想清楚!”

    “什么事情?”

    “你说那西门伯玄和王仲儒同归于尽后,但那名高手就第一时间出现夺走宝藏秘密,可明明你们四人有更好的时机下手,你们为何错过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呢?”

    “很简单,因为我们中的毒未解,身体尚未完全复原,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因此被这贼人给捷足先登了。”

    “我再问你,那高手用的兵器是什么?穿的什么衣服,容貌如何,年龄大概有多啊?”

    “他拿了一把长剑,浑身上下穿着黑衣,看不清容貌,至于年龄我就更不清楚了。”

    刀疤男子笑了笑,指了指那两行足印,大声道:“如此说来,这人是男是女无人知晓,是老是少更无从查证,你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这么一位人物身上,还真是聪明的很啊!”

    “阁下的意思是我在说谎了,难不成是我和丘贤弟得了失心疯,亲手杀了上官胜和刘正飞,然后又故意刺伤自己,去诬陷别人吗?”张羽说的义正言辞倒令刀疤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但我们在外围瞧得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黑衣人出去,你的这番说辞,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刀疤男回头瞧了瞧至真子,笑道:“真人法眼无边,这是我听至真子前辈的,不知前辈意下如何啊?”

    至真子心中也对此事颇有怀疑,但他不敢妄下断言,抬起头仔细看了几眼,却未答话。

    “我看此事八成是假的,这两位施主好大的本事,编造的谎言居然将诸位好汉耍的团团转。”不知何时走进了个中年光头和尚大声笑道,柳西来见这人生得五短身材,但一颗头却硕大无比,长在他那矮小的身上显得很不协调。

    “是迦叶寺的大智和尚!”

    见有人认出自己了,那大智和尚忙道:“你们两位年轻施主实在是太不该了,满嘴胡言乱语。大智和尚看了眼至真子,见至真子扭过一张脸去,嘴角微笑。

    那丘黎太过紧张,话都不敢说。却是张羽反驳道:“你这和尚才胡言乱语,我们四人乃是奉了闯王军令前来,若不是这贼人身手太过厉害,我俩猝不及防,就是豁出性命也要留下他。”

    大智和尚听到闯王的名号脸色微变,眨了眨眼笑而不语,过了半晌才道:“我且问你,他是如何在瞬间刺死那二位施主,又是如何刺伤你们二人的?”

    “当时我就站在此处,正准备进去寻那李公公,但居然觉得黑影一闪,只听到上官胜和刘正飞二位兄弟齐齐惨叫,那人一剑就将他们刺死,我见他正要刺伤丘黎师弟,正要往前跑但他身影如鬼魅片刻间居然就到了我后方,一剑刺中我左腿,我们二人即刻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拿走了宝藏秘密。”

    大智和尚忽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至真子,见他仍是背着脸,忙道:“你们二人足有三丈多的距离,要一瞬间使剑同时刺伤你们,这绝不可能。天下纵然高手如云,但似施主说的这种剑法太过玄乎,贫僧可不敢相信。”

    “今日以前我也不相信天下间会有此等剑法,但今日既然亲眼所见,那也只有相信了。”

    大智和尚有些不甘的摇摇头,忽道:“贫僧断言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老道士,这事情你怎么看啊?”

    至真子自这大智和尚现身以后一直扭过头似乎不想理他,但忽然听到至真子叫自己,缓缓回过头,低声道:“大智大师说的自然有理,但天下间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未必也不会有此等剑法。”

    大智和尚忽然来了兴致,叹道:“贫僧倒忘了,便在玄妙观中便有一套举世无双的剑法,可惜一直无缘有人学会。”

    原来大智和尚是个十足的武痴,数十年前他曾上玄妙观求学青萍剑法,但却被至真子一口回绝,两人因此结下了梁子,大智和尚十余年来苦练武功,曾数次上门挑战至真子但都落败。但至真子实在是烦了他,因此以后每次他上门挑战都避而不见,甚至路上遇到都绕道而行。

    大智和尚忽然提起青萍剑法,至真子不禁看了一眼,见那张羽和丘黎身上的伤口比寻常剑宽了半寸,又入体仅仅有三寸多,心中暗自惊叹。他又见两人的距离足足有三丈远,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大智和尚见他这副神情,心中忽然笑开了花,大声道:“诸位好汉,谁能借我一柄剑呢?”

    莲花帮一名弟子扔出一柄剑,但两人距离太远,那宝剑到了大智和尚身边时已到了小腿处,但大智和尚右脚轻轻一踢,那宝剑顿时向上扬起,大智和尚伸手抓住剑柄,将宝剑抽了出来。他脚尖点地剑尖闪动。忽然回身一转,长剑瞬间回转急刺后方。

    众人见他这剑法施展开来时身体伸展到了极点,剑尖一前一后,先刺后方又刺前方,显然是按照张羽所述的情况施展一遍,但他剑尖勉强能够着二人,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力刺伤对手,况且张羽所说的剑招是在片刻之间使出,但他这一下已是自己的极限,无奈的摇摇头,将剑收回鞘,掷还给了那名莲花帮弟子。至真子心下忽然有几分不安,又见大智和尚所使的招数有些熟悉,忽然想起青萍剑发中玄妙无比的身法,不禁看得出了神。

    大智和尚见自己做不到此事倒也不恼怒,本想请至真子出手一试,但却见至真子有些恍惚,忙道:“至真子道长,你在想什么呢?”

    至真子脸色微变,忽然朝张羽问道:“这位小兄弟,那人所使的剑是什么颜色,你可看清楚了?”

    那张羽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但他脑子转的飞快,瞬间就想到要相瞒过着许多人,应该顺着这位至真子道长的话,忙道:“他剑光一闪便已入鞘,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但那剑身的颜色与寻常宝剑大大不同。”,又扭过头看着丘黎问道:“贤弟可看清楚那剑是什么颜色了?”

    那丘黎自然也知道他心意,忙道:“我被那剑光晃得未看清楚,只隐约觉得那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至真子闻言不语,大智和尚见他这副神情,料想他知此中缘由,又见那刀疤男子和莲花帮的路大龙都盯着至真子,忙道:“是黑龙门的弟子吗?”,但他话一出口就摇头道:“黑龙门已经没落的,绝不会有此等好手,况且他们用的剑是墨色的,不会发出光芒。”,顿了会又道:“乌金帮吗?也不对他们忙着在辽东对抗建奴,哪有功夫来做这事。”,他连着说了几个门派,但又一一否认。

    柳西来见上方的人越说越离谱,此刻竟然都认定了那张羽虚构中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探讨起剑的颜色来了,心中觉得大大的不妙,心想:这么多好汉就这样被他们糊弄住了,实在是太蠢了。

    过了许久,至真子才叹道:“无量天尊,大智大师可还记得在我观内收藏百年的赤焰剑吗?”

    “这等宝剑贫僧怎会忘记,不过贵观对那剑看管极严,想来也不会有人偷走。”大智和尚一面说一面打量至真子神情,又道:“那剑比寻常剑倒是确实宽了几分,莫非玄妙观最近遭了贼,那宝剑给人盗走了?”

    见至真子连连摇头,大智和尚有些懊恼,忙道:“老道士你再这样吊人胃口,可就没意思了!现下死了这么多人,又事关宝藏机密,可不该吞吞吐吐的。”

    “玄妙观没有遭贼,即便是贼人来了也没人能在我们师兄弟眼皮子底下盗走宝剑。那宝剑是我在数日前亲手赠送给了一位年轻公子。”至真子道,“贫道奉祖师遗训看守宝剑,就是在替宝剑寻找它的主人,那人既然已经出现了,自然不敢再留那宝剑了。”

    大智和尚惊道:“什么?道长是说宝剑遇到了主人?可那宝剑不是非青萍剑法传承人不可得吗?”,他又喃喃的说了几句,大声道:“难道那年轻人已经学会青萍剑法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至真子也不答话只点了点头,大智和尚立即面如死灰,骂道:“好你们这些个臭道士,贫僧当初求了几次你们,你们连青萍剑法的皮都没给看一眼,现下居然让一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学了,而且还传给他赤焰剑,你们实在是……”,这毕竟是人家观内私事,他气愤之下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道:“监守自盗,这绝对是监守自盗。”

    “这其中自然有机缘巧合,大师是佛家弟子,又何必执着呢?”

    大智和尚兀自气愤不已,那刀疤男却道:“晚辈听二位所言,莫非是说这得到赤焰剑的年轻人就是拿走宝藏秘密的黑衣人吗?”

    柳西来听到他们几人一番神奇的逻辑之后,居然硬生生将此事甩锅道自己头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是什么操作啊?居然能赖到我头上?

    至真子也未否认,叹道:“赤焰剑重现江湖,贫道本就担忧这剑戾气太重,常人难以掌控,好生定住了几句,不想那位公子还是没能把持住,早下如此杀孽,实在是不该啊!”

    众人听他如此说,顿时都面露喜色,刀疤男也笑道:“道长,那年轻人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不如你将他的姓名、来历告知我等,让我们替贵观追回宝剑。”

    至真子自然知道他们已在宝藏秘密,稽首道:“诸位,此事真相若真如贫道猜测的一样,玄妙观对此事又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与师兄弟们自然会合力追回那位公子。”

    众人本来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见这老道士不肯如实相告,又想独自去找人,顿时无名火起,但玄妙观至真子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他们都不敢动手,齐齐望向大智和尚。

    但大智和尚依然在懊恼此事,莲花帮一名胖胖的弟子忽然道:“大师不必烦恼,只要抓到那小子宝剑和剑谱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大智和尚猛然醒悟,大声道:“好,我们就先去抓这小子,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咱们大伙的对手。老道士,你还是将那小子的名号说出来吧,即便您老人家不肯说,在场的好汉也有办法打听出来的。”

    至真子却闭上了眼,不想理会众人。

    张羽和丘黎见自己的计谋完全成功,将祸事完全转移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物身上,都暗觉好笑,丘黎更是不自禁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心想:想不到这些人这么好糊弄,看来这宝藏是属于我的了。

    一时间一人一句,都劝说至真子道长尽快说出此人姓名,刚开始大家还客客气气,但所谓人多力量大,很快众人的言辞就变得有些激烈起来,至真子眉头紧皱,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诸位,贫道刚才已说的清清楚楚,此人由我玄妙观负责抓回,诸位难道不肯相信贫道吗?”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但彼此心照不宣,又熙熙攘攘的了起来。

    柳西来在下方是越听越难受,

    “各位,我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几日前有一男一女二人上门挑战玄妙观六位真人,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居然将玄妙六子给击败了,此事可是轰动苏州一时。”莲花帮的路大龙忽道,“我更听说这而为年轻人被获准在玄妙观藏书房内遍览群书,三日后才离开了玄妙观。我猜想至真子前辈口中的赤焰剑传人定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位,赤焰剑也是在那个时候交给了此人。”

    至真子早知道事情迟早会被揭穿,只长出了口气,并未答话。

    大智和尚却是怒不可竭,暗道:不可能,才待了三日,这至真子就决定将赤焰剑传给他吗?这人何德何能,敢夺此绝世神兵。

    眼见众人议论纷纷,陆大龙笑道:“前辈不出口否认,那便是承认此事了。我知道这人姓柳,是大名鼎鼎的浙江六虎之一,但以前却没听过此人名声,只知道他身法诡异、剑法超群,曾经击败过苏州叶家的高手。”

    莲花帮本就消息灵通,况且柳西来与马夫人等人合作之事早已不胫而走,北方的莲花帮众自然也早就视柳西来为心腹大患,因此对他的消息颇为上心。陆大龙来苏州前帮内长老就叮嘱他要注意此柳西来,因此他一下便联想到柳西来。至真子却未答话,但众人都明白他不出口否认便是默认了此事。

    这边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凭空捏造出来的黑锅偏偏就扣到了自己身上,柳西来只能苦笑:看来需得早日离开此地,这消息一传出去,我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得安宁了,只是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家伙。

    众人这下有了目标,有的暗自盘算自己和浙江六虎实力差距太大,有的却心存侥幸心理想浑水摸鱼,又有人自觉武功不错跃跃欲试,那大智和尚想了片刻便道:“和尚先走了,各位好汉留步莫送。”

    余下众人自然风卷残云般瞬间就走了七七八八,但也有三个人却止步不走,只直勾勾的盯着。莲花帮众以陆大龙马首是瞻,他下令众人带走张羽、丘黎和李公公三人,打道回府。

    至真子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忽然道:“莲花帮诸位好汉,这几人可不能任你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