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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相声演员盗墓

    常闲叉腰,远远的看着。

    动物凶猛,珍惜生命。

    “常闲,你可是专业人士,你看这块玉是不是古玉啊?这老板说是明朝的,我看着也像。”郑芒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兴高采烈的问道。

    “大小姐,他说这是战国的您也信啊,这玩意儿一眼假啊...…“

    常闲看着郑芒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姐们看什么都像是真的,就这还写古玩报道呢。

    郑芒也不生气,放下手里的玉佩,又奔向下一个摊位,透露出一股北方女孩的豪爽。

    “唉!别走啊!我这怎么就一眼假了?”

    说话的却是那摊贩,一脸不快的瞪着常闲:“劳您给说道说道,怎么就一眼假了?”

    常闲正准备跟上,闻言停住道:“大哥,我们是一起的,我可是没坏了规矩!”

    逛古玩市场当然不好随便说人家的东西假,容易犯忌讳,但是为了劝阻自己人,又没有大声嚷嚷妨碍人家生意,那也不算是坏规矩。

    “呦!跟我说规矩,咱们行里说新不说旧,劳您跟我说说!”

    那人看着常闲年轻,阴阳怪气的道。

    “常闲,怎么了?”

    郑芒发现常闲没有跟上,又返回来问道。

    旁边的摊贩也将目光瞟了过来,知道这位摊贩老板不在理,倒也没人帮腔。

    “没什么。”

    常闲摇了摇头,安抚了郑芒一下,盯着摊贩道:“瞧您这不依不饶的,是想要拿这“狗打醋”斗口?”

    那人面色一变,知道碰上硬茬子了。

    旁边一年长的摊贩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劝道:“小马,你这是干嘛?和气生财,好好的撂摊儿,过会儿喝酒去……”

    又转头对常闲做和事佬:“这位大哥,没事没事,您逛您的,这位今儿早上遇上点事儿,心情不大好就有点不对付,您多担待……”

    常闲淡淡的扫了那摊贩一眼,见那摊贩不吭声,对和事佬说道:“谢谢您,您发财!”

    郑芒拉着常闲走远,一脸兴奋的问道:“常闲,看不出来,一句话喝断当阳桥,挺厉害啊!快跟姐们说说,什么是狗打醋,什么叫斗口,怎么那人一听斗口就不敢接腔了?”

    常闲苦笑道:“姐姐,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逛了这半晌,您歇歇脚,前边有一茶馆,咱去喝杯茶去。”

    京油子卫嘴子。

    从清末到民国,津京两地最爱的艺术形式一是京剧二就是相声。

    为什么津京两地出说相声的?

    也不为什么,要挖人参您就得去东北,要挖虫草您就得去XZ,要找说相声的就得来津京,这两地就出这个。

    鼓楼有一个相声茶馆,但地方比较偏,在一家湾湾餐厅的后头,在老城厢一带名头不小。

    常闲带着郑芒一边问路,一边买着零嘴,等到地方,手头居然拎满了食品小袋,什么二嫂子煎饼,熟梨糕、还有四大张中的皮糖张、果仁张以及崩豆张。

    这茶馆和街边的建筑一样,都是仿古建筑,外墙贴着相声大师马三立的画像,特别逗乐,还挂着几个红灯笼。

    里面跑堂的人都穿着不伦不类的古代衣饰,看见有人进来,门口的一伙计,立刻拖着长音大声喊道:“有客到………“

    马上迎过来一个二十出头穿着旗袍的女孩,只是脚上搭配的运动鞋,颇有些煞风景,看得常闲心中暗笑。

    服务员引着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后,常闲要了两份五十块的茶水套餐,问问郑芒的意见,点了一壶金骏眉,要了几样点心,悠哉悠哉的等着台上的动静。

    厅堂内的看座都是传统的方木桌,最能够唤醒记忆的舞台上,红帘作为背景,左右各有一个“门”,上台的门名为“入相”,出台的则名为“出将”。

    常闲逛了这一阵,也有点累了,一个战术后仰靠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相声,要的就是这原汁原味儿!”

    他嘬了一口:“唉,这茶叶可是欠了点儿哈……”

    “常闲,刚才那事你还没给我解释呢,赶紧着啊?“

    茶好茶坏对于郑芒而言并不重要,北方人喝茶都习惯拿个大茶杯子,口重的就放个小半杯茶叶,一泡就是一天,很少有南方人喝茶的细致。

    郑大记者也不例外,吃着点心喝着茶,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常闲。

    看到郑大记者如此执着,刨根问底的,常闲叹了口气,道:“姐姐,您这好奇心太强,古玩行里道道太多,水深,我也才刚刚入行,现在是文明社会,再怎么着也有底线,搁解放前,那真是会死人的。”

    越是这么说,郑大记者越是来劲,丹凤眼圆睁:“说嘛说嘛!”

    “我新入行,道行浅,我姑妄言之,您也就这么姑妄听之,当一乐……”

    常闲苦笑,看看周边没人,悄声道:“所谓的说新不说旧,意思就是这玩意儿是真的老的,那就不用说了,要是新的,赝品,那就必须要把赝的地方明确的指出来。一句话,说的不是真假,说的是为什么假。”

    他冷笑道:“我又没有坏规矩,凭什么跟他说新不说旧?他要说也行,咱们就斗口。”

    “就是这个,斗口,什么是斗口?”

    郑芒就好奇这个,被吊了半天的味口了。

    偏偏常闲不急不慢的指指前边儿,就说话这会儿功夫,台上开张了。

    常闲举目四顾,台下稀稀拉拉的坐着这么十几二十位,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一个个儿的旁若无人的扯淡。

    郑芒也是微微蹙眉,现在的娱乐形式越来越多,看来这茶馆相声也有点溃不成军啊。

    首先登场的是一位小黑胖子,上去拱拱手,慢条斯理地道:

    “在下姓王,出身津门,与诸位相会实属缘分。我呢,学艺很杂,评书、相声、戏曲都会一点,今天表演的是一段评剧。”

    “古代给人唱堂会,东家高兴了哗哗往上扔钱,我可不敢让诸位扔……”

    小黑胖子来个大喘气,“当然,我让扔您也不干啊!“

    “哈哈!“

    常闲和郑芒对视一乐。

    “今天这段呢,大家耳熟能详,叫《桃花庵》。您要看高兴了,鼓个掌叫个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您要觉着不好,骂两声我低头听着,以后改进….…“

    小黑胖子鞠了个躬,呀呀呀开唱。

    评剧在东北、华北流传甚广,这个年龄的人基本都听过。

    反正听着蛮好,下面也哗哗哗稀稀拉拉的给鼓掌。

    趁着空闲,常闲往口里丢了一粒崩豆儿,继续道:“在古玩行当里有个说法,叫做“斗口”。

    “斗口这个词儿呢,本来是旗人玩鸟的术语,意思是斗口不斗手,不玩真的。”

    “后来演变到古玩行当,就成了卖主儿不是真的要卖玩意儿,而是要考较收宝之人的眼力。”

    “这种试探是明目张胆的,几乎算是一种挑衅,一般只有卖主儿跟收宝的有深仇大恨,成心要砸人招牌,才会这么干。”

    郑芒一边嗑瓜子一边思索道:“你是想在斗口的时候提条件,他要敢应斗,你就敢往死里怼他?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呢?”

    常闲笑道:“斗口下彩是规矩啊,他敢应我就敢提,我都给他提醒了,他的东西是狗打醋,他只能服软了。”

    他向郑芒挑挑眉毛:“就您先挑的那玉佩,连新提油都算不上,只能叫个狗打醋“。

    ……

    接下来是一段相声。

    上来这哥儿俩形象很有特点,小个儿逗哏看上去油滑机灵,大个儿捧哏看上去憨厚老实,但一抖包袱,才发现那捧哏是扮猪吃老虎型。

    两人年纪不大,功夫却老道,包袱抖得脆,时不时就将人逗得哈哈一笑。

    ……

    “你太缺钱了你,没听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吗?”

    “哪句?”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盗墓。”

    “人家是少生孩子多种树。”

    “树,树边上有墓,还得盗。”

    “可是咱说相声的盗墓没得经验。”

    “练呐。”

    “盗墓怎么练呢?”

    “拿你们家祖坟练。”

    “凭什么呀?怎么不拿你们家祖坟练呢?”

    “我们老祖宗什么都不是。你们老祖宗是盐商,再着说你不是说你家老祖宗的那陪葬品……是吧。”

    “对……练。”

    “这么着,咱们先买60斤炸药。”

    “你买炸药干吗?”

    “埋你们祖坟里,埋好了,我一摁,砰……冒青烟了。”

    “哥,太狠了吧,60斤炸药,你快看看吧,我们老祖宗腿都炸树上去了。”

    ……

    这相声确实逗,而且干净,把郑芒笑得花枝乱颤的,她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指指台上道:“麻烦给这哥儿俩送俩花篮儿!”

    服务员脸都笑开了,连声道谢走开。

    这是茶馆的传统,花篮就是彩,一个花篮儿五十,可以循环使用的花篮类似于赏钱,但是又要含蓄而尊重。

    台上那哥儿俩收到花篮,精神一震,对着常闲这边深鞠一躬,继续卖力在台上使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