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田丰献策
王旭带着侍卫返回太守府，寻到前院五官曹署，正巧碰到田丰在审阅公文，他也不多解释，直接拉着田丰去往后院书房。
田丰以为发生大事，踏进房门就急问：“主公，可是朝中有事发生？”
“朝中？曹操的父亲曹嵩进献一亿钱给洛阳西园，陛下升他做太尉，这算不算大事？”王旭顺口回一句，径自走到胡床坐下来。
看他还有心情调侃，田丰放下心来，笑着跪坐到书房的客垫。
“属下看主公这么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零陵目前不可能有重大急事，想来只有朝中。”
王旭笑着摇摇头，径自翻找桌案右侧的竹简，不疾不徐地说：“哪有什么大事，有你主持零陵政务，一切都有条不紊，我可是省心，今天就是想跟你聊聊郡内的蛮族，治一治我这块心病。”
他从堆积的书卷里抽出一捆竹简，轻轻在桌案展开，一边看着竹简，一边笑说：“我初步的想法是安抚，最好是把他们彻底融入，成为郡内的普通民众，彻底免除后顾之忧。”
田丰笑着点头：“主公所言不错，不安抚蛮族不足以匡扶天下，属下原本是打算收服他们的首领，恩威并重，抑制为主，眼下主公如此开明，愿意教化蛮夷，当然更好。”
当今天下绝大部分士族都反感蛮族，田丰竟然能接受？
王旭心中诧异，抬头看田丰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田丰微微一笑：“凡事当然以大局为重，在下岂能不识大体，蛮族问题由来已久，杀伐只会激化仇恨，威服也只是一时，唯有安抚融合是长远考虑，早前那刘虞担任幽州刺史，便曾提倡接纳各族百姓，深得爱戴，属下亲自前往看过，颇有成效。”
这番话让王旭无心再看竹简上的平蛮内容，轻轻放下竹简，看着田丰问说：“元皓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田丰沉凝片刻，徐徐起身走到书房西墙边，指着挂在墙上的荆南四郡地图。
“主公，荆南蛮族主要集中在武陵郡西部和南部山区，人数占据荆南四郡的三有其二，长沙，桂阳和零陵则占据三有其一，其中又以我零陵郡最多，真正说起来，实现主公的想法最好就从零陵入手，蛮族过少，施政以后的影响不够大。蛮族太多，初期实施起来比较困难。”
王旭皱眉接话：“这个我知道，却不知该如何入手，刘虞当年在幽州确实得到边塞各族敬重，但同样遭到很多抵制，苦心经营多年也没能化解各族矛盾，等他被调走，一切都变回原样，我如今怎么在短时间做到？”
“主公莫要自己给自己添设障碍。”
田丰微笑着走回原位落座，从容笑说：“幽州与荆南全然不同，塞外匈奴和鲜卑与我族有数百年矛盾，即便是臣服的南匈奴，近百年来还不时有部落叛变，边塞百姓多有深仇大恨，安抚融合的举措自然很难实施。
荆南蛮族却大不相同，他们臣服已久，与我族交流极多，不少地方都有两族混居，很多蛮族人识得教化，即便比起扬州的山岳各族和益州南蛮，他们也更容易交流，尽管不时有叛乱发生，起因都是地方官吏的压迫和歧视，眼下只要制定合理有效的政令，严格实施，达成目标并不难。”
王旭闭目沉思半晌。
“具体该从何入手？”
田丰轻轻抚弄下颌短须，面色沉静：“其一，颁布政令安抚全郡百姓，让他们容忍。如今大难刚过，正是零陵百姓最信任和爱戴主公的时候，没有排斥心，容易接受。
其二，派遣能言善辩的人去说服蛮族首领，宣扬蛮族将获得平等对待，把蛮族村落并入郡府管理，根据他们的风俗特殊治理，最好再许诺蛮族首领可在军中任职，明之于理，诱之以利。
其三，严令两族不得歧视，彼此不得谈论关于族群矛盾的话题，依律法行事，若是官吏违背，罪加一等，定期派人巡查监督，听取两族百姓谏言。”
田丰深吸口气，加重语气接道：“主公，大乱刚定，民众忙于生计，无暇它顾，可以大大渐少阻力，以主公目前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和威望，必能压住一切反对者，正是大好时机。”
“元皓这三条举措真是大合我意。”王旭笑着接道：“我觉得还可以加一条，修改朝廷针对蛮族的兵役和徭役律条，减少蛮族服兵役的人数，允许他们与普通士卒混编，承诺他们可以凭本事获得升迁，徭役则改为与普通民众相同，元皓觉得如何？”
“可行！”田丰点点头，补充道：“这需要军中将领支持，务必保证蛮族兵员的待遇与普通士卒相同，注意军中纪律，杜绝欺压，不然会有相反作用”
“我会跟高顺他们好好谈谈，他们治军很严，应该不会有太大差错。”王旭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觉得派遣谁去与蛮族头领沟通最好？这个人既要能言善辩，又要有急智，还要深明政令的含义。”
田丰眼中精光闪烁，笑着反问：“主公心中已有定夺，何须问我？”
“哈哈哈……”王旭大笑出声：“我只是想看看你我二人想的是否相同。”
“庞季，庞子幼！”田丰微笑回应。
王旭再无疑虑，大笑着站起身：“那此事就全权交予你负责，遇到阻力可随时告诉我。”
“来年开春以前，必定完成此事。”
田丰应一声，却没有告退，微笑着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王旭非常惊讶。
这田丰未免太神了，怎么知道我还有事情想说？本还打算卖个关子，等他起身再叫住他，现在反倒变成他在等我说。
想到这里，王旭灵机一动，想诈诈田丰，故作疑惑地问：“元皓，你可是还有别的事？”
田丰从容地锊着胡须，望着他半晌，陡然大笑。
“哈哈哈……主公何必故意戏弄我，既然主公已提到蛮族，必然是打算迈出稳定零陵的最后一步，为何还有一事避而不谈？”
心思被拆穿，装那啥没装成，王旭有些尴尬。
“元皓，你真是太聪明，跟你开个玩笑都很难……既然你早有准备，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件事明显比蛮族的事难办得多，田丰的脸色很严肃，沉默许久才叹口气。
“近百年来，地方官员上任最怕受当地士族门阀抵制，这个无可避免，我近来仔细了解过，零陵先有蛮族叛乱，后有区星等盗贼为祸，本地士族门阀受到极大损失，以主公的家世和名望，他们不敢与你对抗，主公适当限制便好，不用挂心。”
田丰顿了顿，略微降低声音：“若是放眼整个荆州，那就非常困难，荆州名门望族极多，比之北方也不遑多让，实力和影响力非同凡响，主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制定限制的措施。
尽管对现状意义不大，但今后掌控其它郡，特别是荆州以北，便能顺理成章地照搬套用，不至于太过突然，然后逐步拉拢、限制、分化、削弱，驱逐掉不听号令的家族，方能彻底掌控荆州。”
王旭思考良久，缓缓追问：“有没有具体措施？”
田丰立刻摇头：“没有！必须逐条推出，根据这些家族的反应再行下一步，不然必定动摇根本，一旦引起激烈反弹，主公难道去找不识字的百姓来做官吏？若是逼迫过急，他们联合起来架空主公怎么办？
近来通过考核被征用的官吏，每十个中就有五六个与本地门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三四个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在他们兴办的私学读书，是他们的门生。
不过零陵郡的士族门阀大多都在战乱中没落，影响力大不如前，正好在他们身上尝试新的政令措施，为应付荆州的名门望族探路，属下初步设想是把他们引向钱财，削弱他们对权力的影响。”
“元皓此言极是。”王旭斩钉截铁地道：“他们有多少钱不管，土地范围必须控制，家族实力必须控制，附庸的民众数量要控制，权力的掌控必须限制，不然根本无法彻底掌控荆州，将来兴起义兵，极易横生变故，你务必多帮我出谋划策，争取早日着手执行。”
“属下定然尽力而为！”
田丰轻声应命……
田丰以为发生大事，踏进房门就急问：“主公，可是朝中有事发生？”
“朝中？曹操的父亲曹嵩进献一亿钱给洛阳西园，陛下升他做太尉，这算不算大事？”王旭顺口回一句，径自走到胡床坐下来。
看他还有心情调侃，田丰放下心来，笑着跪坐到书房的客垫。
“属下看主公这么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零陵目前不可能有重大急事，想来只有朝中。”
王旭笑着摇摇头，径自翻找桌案右侧的竹简，不疾不徐地说：“哪有什么大事，有你主持零陵政务，一切都有条不紊，我可是省心，今天就是想跟你聊聊郡内的蛮族，治一治我这块心病。”
他从堆积的书卷里抽出一捆竹简，轻轻在桌案展开，一边看着竹简，一边笑说：“我初步的想法是安抚，最好是把他们彻底融入，成为郡内的普通民众，彻底免除后顾之忧。”
田丰笑着点头：“主公所言不错，不安抚蛮族不足以匡扶天下，属下原本是打算收服他们的首领，恩威并重，抑制为主，眼下主公如此开明，愿意教化蛮夷，当然更好。”
当今天下绝大部分士族都反感蛮族，田丰竟然能接受？
王旭心中诧异，抬头看田丰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田丰微微一笑：“凡事当然以大局为重，在下岂能不识大体，蛮族问题由来已久，杀伐只会激化仇恨，威服也只是一时，唯有安抚融合是长远考虑，早前那刘虞担任幽州刺史，便曾提倡接纳各族百姓，深得爱戴，属下亲自前往看过，颇有成效。”
这番话让王旭无心再看竹简上的平蛮内容，轻轻放下竹简，看着田丰问说：“元皓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田丰沉凝片刻，徐徐起身走到书房西墙边，指着挂在墙上的荆南四郡地图。
“主公，荆南蛮族主要集中在武陵郡西部和南部山区，人数占据荆南四郡的三有其二，长沙，桂阳和零陵则占据三有其一，其中又以我零陵郡最多，真正说起来，实现主公的想法最好就从零陵入手，蛮族过少，施政以后的影响不够大。蛮族太多，初期实施起来比较困难。”
王旭皱眉接话：“这个我知道，却不知该如何入手，刘虞当年在幽州确实得到边塞各族敬重，但同样遭到很多抵制，苦心经营多年也没能化解各族矛盾，等他被调走，一切都变回原样，我如今怎么在短时间做到？”
“主公莫要自己给自己添设障碍。”
田丰微笑着走回原位落座，从容笑说：“幽州与荆南全然不同，塞外匈奴和鲜卑与我族有数百年矛盾，即便是臣服的南匈奴，近百年来还不时有部落叛变，边塞百姓多有深仇大恨，安抚融合的举措自然很难实施。
荆南蛮族却大不相同，他们臣服已久，与我族交流极多，不少地方都有两族混居，很多蛮族人识得教化，即便比起扬州的山岳各族和益州南蛮，他们也更容易交流，尽管不时有叛乱发生，起因都是地方官吏的压迫和歧视，眼下只要制定合理有效的政令，严格实施，达成目标并不难。”
王旭闭目沉思半晌。
“具体该从何入手？”
田丰轻轻抚弄下颌短须，面色沉静：“其一，颁布政令安抚全郡百姓，让他们容忍。如今大难刚过，正是零陵百姓最信任和爱戴主公的时候，没有排斥心，容易接受。
其二，派遣能言善辩的人去说服蛮族首领，宣扬蛮族将获得平等对待，把蛮族村落并入郡府管理，根据他们的风俗特殊治理，最好再许诺蛮族首领可在军中任职，明之于理，诱之以利。
其三，严令两族不得歧视，彼此不得谈论关于族群矛盾的话题，依律法行事，若是官吏违背，罪加一等，定期派人巡查监督，听取两族百姓谏言。”
田丰深吸口气，加重语气接道：“主公，大乱刚定，民众忙于生计，无暇它顾，可以大大渐少阻力，以主公目前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和威望，必能压住一切反对者，正是大好时机。”
“元皓这三条举措真是大合我意。”王旭笑着接道：“我觉得还可以加一条，修改朝廷针对蛮族的兵役和徭役律条，减少蛮族服兵役的人数，允许他们与普通士卒混编，承诺他们可以凭本事获得升迁，徭役则改为与普通民众相同，元皓觉得如何？”
“可行！”田丰点点头，补充道：“这需要军中将领支持，务必保证蛮族兵员的待遇与普通士卒相同，注意军中纪律，杜绝欺压，不然会有相反作用”
“我会跟高顺他们好好谈谈，他们治军很严，应该不会有太大差错。”王旭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觉得派遣谁去与蛮族头领沟通最好？这个人既要能言善辩，又要有急智，还要深明政令的含义。”
田丰眼中精光闪烁，笑着反问：“主公心中已有定夺，何须问我？”
“哈哈哈……”王旭大笑出声：“我只是想看看你我二人想的是否相同。”
“庞季，庞子幼！”田丰微笑回应。
王旭再无疑虑，大笑着站起身：“那此事就全权交予你负责，遇到阻力可随时告诉我。”
“来年开春以前，必定完成此事。”
田丰应一声，却没有告退，微笑着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王旭非常惊讶。
这田丰未免太神了，怎么知道我还有事情想说？本还打算卖个关子，等他起身再叫住他，现在反倒变成他在等我说。
想到这里，王旭灵机一动，想诈诈田丰，故作疑惑地问：“元皓，你可是还有别的事？”
田丰从容地锊着胡须，望着他半晌，陡然大笑。
“哈哈哈……主公何必故意戏弄我，既然主公已提到蛮族，必然是打算迈出稳定零陵的最后一步，为何还有一事避而不谈？”
心思被拆穿，装那啥没装成，王旭有些尴尬。
“元皓，你真是太聪明，跟你开个玩笑都很难……既然你早有准备，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件事明显比蛮族的事难办得多，田丰的脸色很严肃，沉默许久才叹口气。
“近百年来，地方官员上任最怕受当地士族门阀抵制，这个无可避免，我近来仔细了解过，零陵先有蛮族叛乱，后有区星等盗贼为祸，本地士族门阀受到极大损失，以主公的家世和名望，他们不敢与你对抗，主公适当限制便好，不用挂心。”
田丰顿了顿，略微降低声音：“若是放眼整个荆州，那就非常困难，荆州名门望族极多，比之北方也不遑多让，实力和影响力非同凡响，主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制定限制的措施。
尽管对现状意义不大，但今后掌控其它郡，特别是荆州以北，便能顺理成章地照搬套用，不至于太过突然，然后逐步拉拢、限制、分化、削弱，驱逐掉不听号令的家族，方能彻底掌控荆州。”
王旭思考良久，缓缓追问：“有没有具体措施？”
田丰立刻摇头：“没有！必须逐条推出，根据这些家族的反应再行下一步，不然必定动摇根本，一旦引起激烈反弹，主公难道去找不识字的百姓来做官吏？若是逼迫过急，他们联合起来架空主公怎么办？
近来通过考核被征用的官吏，每十个中就有五六个与本地门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三四个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在他们兴办的私学读书，是他们的门生。
不过零陵郡的士族门阀大多都在战乱中没落，影响力大不如前，正好在他们身上尝试新的政令措施，为应付荆州的名门望族探路，属下初步设想是把他们引向钱财，削弱他们对权力的影响。”
“元皓此言极是。”王旭斩钉截铁地道：“他们有多少钱不管，土地范围必须控制，家族实力必须控制，附庸的民众数量要控制，权力的掌控必须限制，不然根本无法彻底掌控荆州，将来兴起义兵，极易横生变故，你务必多帮我出谋划策，争取早日着手执行。”
“属下定然尽力而为！”
田丰轻声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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