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忏悔，或者毁灭
说实话，李道生想到了慕容萱的逃脱，但是却没预料到她居然会被慕容素抓个正着。
红香楼的乱战，最终结局让皇家李氏始料不及。李宏楠的身死，事情的曝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李问雨按照原计划和白山演戏，离开承天京，剩余的人仙高措手不及之下只顾得上李道生。
慕容萱失去了红香楼作为承天京的立足点，自身也暴露在李道乾的眼中，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再留下来了。
当时包括李道生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在顾得上她。
以慕容萱的手段，没有人仙限制的情况下，依靠着隐遁功夫，换几个身份，想要离开承天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一次，她的好运彻底到头了。
“你是怎么抓到她的？”李道生好奇。
慕容萱说道：“接到你的消息，结束了劫火教的事情之后我便到了承天京。因为知道你会用千生骰子，所以时刻都关注着从城里出来的人，没想到却等到了她。”
这还真是自投罗网了……
李道生摇了摇头，看着被捆缚着跪在地上，修为也已经封锁的慕容萱：“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直接杀了？”
闻言，慕容萱抬起头来，一双眼中充满了麻木，仿佛即将被宣判死亡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慕容素对上她的眼神说道：“纵然你千般万般针对我，针对圣宗，可是你我终究师姐妹一场，我不愿意杀你。我会把你带回宗门，让你在师父的墓前忏悔，等到什么时候你从中知道悔过，再由宗门决定到底应该如何处置于你。”
李道生默默点头。
当初他没有杀掉慕容萱，就早已经料到慕容萱会如此处理。
她是一个不会怨恨的女人，当初慕容萱出卖宗门所做的一切，在她心里，受伤最重永远都是欧阳玉和圣宗的这些弟子。忽略了四十年来她自己承受的巨大压力，也忽略了千年冰蕊和多少次差点就身死道消的事实，依然将决断的权利，交给别人。
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仙姑。
但是不领情的永远都是慕容萱。
听到慕容素的话，她不由得冷笑起来：“慕容素，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慈悲！要杀要剐随便你，要我忏悔，门都没有！当年我做的一切，现在我做的这些，我从来都不后悔！也永远都不会后悔！是她们欠我，是你欠我的！拿不回来，是我的本事不够，你杀了我吧！”
李道生说道：“我看她是不会悔改了，杀了吧？”
“呸！”慕容萱对于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一口啐出来，厉鬼一样盯着他：“你也有脸说这种话吗？是谁比我更虚伪，是谁比我更能骗人啊？呵呵！我听你说话就像放屁，我是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会信了你！”
李道生看了一眼慕容素，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好吧，他承认，当初没有杀慕容萱，其中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骗了她那么久，不好下手的缘故。
不过好在仙姑并没有什么反应，让李道生心里送了一口气。
慕容萱看着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样子，不由得冷笑连连：“自从进了风波楼的监牢以后，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掉一滴眼泪！今天你们让我活下来，我慕容萱发誓，会不惜一切，杀了你，杀了你们！杀光朔雪宗，杀了所有人！”
慕容素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师妹，何必呢？”
“哈哈哈哈！”慕容萱惨笑：“你当然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得到朔雪剑的是你，得到宗主之位的是你。凭什么？明明是我更优秀，我比你年轻，比你修为高，比你更听话，凭什么？！她们就是喜欢你，就因为一个狗屁的朔雪剑，选择了你，没有选择我，你问我何必呢？！”
她的头发挣扎着披散下来，昔日美艳的脸庞已经宛如疯魔：“如果没有我，恐怕现在你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天之娇女，和卫长风、冼清秋并驾齐驱，过着背靠巨大靠山的美丽日子。那时候我呢？谁都会说，我是你的师妹，是你，是欧阳玉的附庸，靠着你们，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活着，是为了你们吗？我的价值，我的天赋，是要挂在你们身上才有的吗？你妈的！”
“就为了这个？”李道生不由得心底叹息。
异世界的成年人固然厉害，可是年轻人都这么精神分裂的？这不就是一个寻找自己的价值，却不想被别人标定，可是却又没有自信能够适应人生的后浪吗？
固然，慕容素的运气是不错，你不可否认这世上永远有那种太运气好到极点的人。
想要超越这种人，可能一辈子的努力都是不够的。可是一个人的成就和价值，永远都不应该是这么算的。
李道生摇头：“说到底，你从开始都不相信自己能让自己满意而已，我该说是你的想法太多，还是勇气太少了？”
“你赢了，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世界不就是这个狗屁模样？”慕容萱歪过头去，引颈受戮。
“我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李道生突然说。
慕容素看向他，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李道生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了慕容萱的脸，将她怨毒的目光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慕容萱狠狠地盯着他，却突然看到了他手中多了一截白色的东西。这截白色的东西，像是一段摘光了花瓣的骨朵，又宛如冰雪打造，散发着凛然的寒意，冰冷刺骨。
“不！”看到这件东西的瞬间，慕容萱猛然变色，露出了惶恐的神情，疯狂地挣扎起来。
李道生死死地捏着她的两腮，任由她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并且缓缓用力。
慕容萱拼尽全力咬紧牙关，可是被封锁住修为的她根本无法反抗。牙齿被捏开，两腮的肉被她自己的牙齿切开，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从口角沁出来，滴落在地上。
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感觉便落入唇齿之间，一遇到血液瞬间化为清流落入了喉咙当中。
李道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晋升造化吗？今日我便成全你，给你一个机会。千年冰蕊，难得一遇的宝贝，服用之后立刻就可以拥有造化境的修为，感觉怎么样？”
“不！我不要……我不要……”慕容萱跌落在地，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
身上的绳索被解封的修为一下挣断，她身上的通明境界气息飞快地膨胀。慕容萱在地上扭成一团，疯狂地想要压制自己的修为提升，驱赶贯通进入血脉当中的千年冰蕊。
可是，最终却无济于事。
这种本身力量几乎能够匹敌人仙的恐怖灵物，几乎扎眼之间便冲破了慕容萱自身真元的重重封锁，顺着血脉一路到了胸口。
“啊！！！”
慕容萱尖叫一声，身上的枷锁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地打开，造化境的桎梏如同纸糊的一样。
“李道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容萱抬起了手。
然而，千年冰蕊第一次入体的寒毒爆发了。
寒毒侵蚀的痛苦，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慕容素和李道生更加了解。刚刚晋升的慕容萱，还没有好好体验造化境的美妙，就“噗通”一声重新跌倒在地。
大量的寒气从她的经脉中喷涌而出，山洞当中渐渐挂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甚至连她身下的石板都开始慢慢发灰，变得腐朽起来。
纵然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慕容萱眼中嫉恨的火焰依然熊熊燃烧，蜷缩在地上，艰难地抬头，也要死死盯着李道生和慕容素。
“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杀光……杀光……！”
李道生耸了耸肩：“狠话谁都会说，但是做起来比较难。尤其是你现在都已经五十七了，最多也就只有三年好活。李宏楠都杀不了我，三年的时间，就你？你可好好想想吧！”
慕容素也是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希望余下的残生当中，你能有所悔悟。师妹，我和师父，都在圣宗等着你。”
说罢，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山洞，腾空而去。
山洞中不断传来慕容萱痛苦的惨叫，以及对于他们恶毒的咒骂，李道生置若罔闻，和慕容素并肩朝着南方继续飞去。
“任由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千年冰蕊的解药，就是她自己的泪水。”李道生感慨：“要么攥着仇恨自己等死，要么放下仇恨获得新生，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吧？到底选择生还是死，从现在开始都将是她自己的选择。”
慕容素也是说道：“希望剩下的三年，她能醒悟过来吧。”
李道生却对此并不抱有希望：“怕是够呛了，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终究还是想要慕容萱死，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而已，结果在他看来已经很清晰了。
“话说我入宗都已经五年了。”李道生突然说。
“嗯。”慕容素点点头，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有等到李道生的下文，两个人周围只有风声在真元护罩之外呼啸而过。
她不由得扭头，问道：“五年很重要吗？”
“也不是。”李道生说：“我只是想，今年过年以后，仙姑你要过六十大寿吗？”
慕容素俏脸一红，轻叱道：“你找死啊？”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没想到当初对自己的年纪一点都不在意的仙姑，也开始担心寿数增加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李道生问：“那要不我不叫你仙姑了？”
慕容素沉默了片刻，却轻轻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不用，就这样吧……”
这世上的人，有人叫她宗主，有人叫她慕容宗主，还有人直呼她的名字，也有人亲切地叫她素儿。可是“仙姑”这两个字，似乎专属于李道生一个人。
慕容素很喜欢这种专属的感觉，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也不影响她想要去珍惜。
但是一转头，她就看到李道生正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便不由得窘迫了起来。
心里一慌，慕容素不由得手忙脚乱：“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李道生轻咦一声，凑过来问道：“那我要叫娘子呢？”
“不行！”
封建社会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慕容素不由得羞红了脸：“休要胡言乱语！这等玩笑，岂能是随便开的？！”
李道生无辜到：“可到底是你先对我动的手，我不亏吗？”
“什么？”慕容素觉得简直无法理解，脑子里一片混乱，开始语无伦次：“我……谁对你动手了？分明是……分明你也动手了……哎呀！”
李道生不由得哈哈笑起来，笑过之后见慕容素的嘴唇都开始微微翘起来，说：“好了，不闹了。”
他轻轻伸出手来，握住了慕容素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道：“仙姑，我们回家！”
慕容素感受着包裹在手掌上的温暖，便一直暖到了心头上，欣喜着点头：“好，我们回家！”
毫无疑问，重新返回朔雪宗的李道生，并没有受到弟子们欢呼雀跃的欢迎。不告而别的入职承御帝国，让他过去在众多弟子心中留下的好印象上蒙上了一层灰尘。
实际上，许多弟子都很难寻找一个合适的态度去面对他。
除了慕容素等等几个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李道生前往承御帝国的真相，更没有人详细了解过他在帝国任职期间到底做过什么。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身中五劫咒，修为注定一步步跌落，换做是她们自己，在面前的选择也只可能有和李道生所选择一样的这条路。
甚至是没有李道生的天赋，她们都没有路可以选。
从个人层面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表面上李道生脱离宗门的选择。可是从宗门的角度讲，又让她们难以接受李道生在这个时候将宗门弃之不顾。
所以，李道生返回宗门的时候，他和慕容素没有通知任何人。
几个路过的弟子看到了他的回归，甚至都没上前打招呼。但是匆匆离去之后，却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更多人的耳朵里。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李道生回来了！
而李道生和慕容素却没去管这些，而是一路返回了宗主峰半山腰的小院当中，在熟悉的大梨树旁坐下来，抬头看着东方已经熹微的晨光，享受着黎明前的宁静。
鱼晚歌见到她们两个，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是欣喜起来，木头一样的脸上都不由得有了些笑意。如今已经是通明巅峰的候选宗主，熟门熟路烧了水，开始泡茶。
然后，就捧着茶杯坐在李道生的身边，一边轻轻抿着茶香，一边在石凳上高兴地微微摇晃。
一直等到天光亮起来，慕容素才再次开口。
“这一次你叛出承御帝国影响不小，李道乾不会善罢甘休，你有把握吗？”
“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也不知道李道乾这个人能果断到什么程度。不过拖上一年两年还是可以的，等过两天，我再给他加个码，顺便带上其他两个帝国。”李道生说着，看向慕容素：“最好在一年之内，仙姑你能突破人仙，到时候就万事无忧了。”
等到她突破人仙，手持朔雪剑才能够发挥神器真正的震慑效果，再没有人敢随意侵犯宗门。
慕容素却说：“你不许我去极北，第二颗千年冰蕊又给了慕容萱，一年之内突破人仙，谈何容易？”
李道生呵呵一笑：“谁告诉你，我就只有一棵千年冰蕊的？”
“还有？”慕容素微微有些吃惊：“你从哪……算了，我不问。”
李道生说：“放心吧，突破所需要的资源和契机，我这里全都有。等过几天看看李道乾的反应，我们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与世隔绝，防止叶摘空来偷家，到时候突破所需的一切条件就全都完备了。”
只是，到底去什么地方突破才算安全？李道生略微沉思。
这个时候，山间却突然有三道身影飞掠而来。
钟盈带着乐音和微明来到小院门口，打了声招呼推门进来。
一进门，微明便迫不及待上前抓住了李道生的手，急切地说道：“李师兄！你快跟我去三山，我和山主有紧急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说！”
正在思考问题的李道生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微明说道：“三山，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啊？”微明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李道生却推开了他的手说道：“三山的事情不着急，反正你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再等上十天，我和仙姑跟你一起去。”
“慕容宗主也去？”微明一愣。
钟盈也是张了张嘴，看向慕容素，却发现慕容素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安之若素，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她的眼神在李道生和慕容素身上转了两圈，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
红香楼的乱战，最终结局让皇家李氏始料不及。李宏楠的身死，事情的曝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李问雨按照原计划和白山演戏，离开承天京，剩余的人仙高措手不及之下只顾得上李道生。
慕容萱失去了红香楼作为承天京的立足点，自身也暴露在李道乾的眼中，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再留下来了。
当时包括李道生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在顾得上她。
以慕容萱的手段，没有人仙限制的情况下，依靠着隐遁功夫，换几个身份，想要离开承天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一次，她的好运彻底到头了。
“你是怎么抓到她的？”李道生好奇。
慕容萱说道：“接到你的消息，结束了劫火教的事情之后我便到了承天京。因为知道你会用千生骰子，所以时刻都关注着从城里出来的人，没想到却等到了她。”
这还真是自投罗网了……
李道生摇了摇头，看着被捆缚着跪在地上，修为也已经封锁的慕容萱：“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直接杀了？”
闻言，慕容萱抬起头来，一双眼中充满了麻木，仿佛即将被宣判死亡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慕容素对上她的眼神说道：“纵然你千般万般针对我，针对圣宗，可是你我终究师姐妹一场，我不愿意杀你。我会把你带回宗门，让你在师父的墓前忏悔，等到什么时候你从中知道悔过，再由宗门决定到底应该如何处置于你。”
李道生默默点头。
当初他没有杀掉慕容萱，就早已经料到慕容萱会如此处理。
她是一个不会怨恨的女人，当初慕容萱出卖宗门所做的一切，在她心里，受伤最重永远都是欧阳玉和圣宗的这些弟子。忽略了四十年来她自己承受的巨大压力，也忽略了千年冰蕊和多少次差点就身死道消的事实，依然将决断的权利，交给别人。
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仙姑。
但是不领情的永远都是慕容萱。
听到慕容素的话，她不由得冷笑起来：“慕容素，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慈悲！要杀要剐随便你，要我忏悔，门都没有！当年我做的一切，现在我做的这些，我从来都不后悔！也永远都不会后悔！是她们欠我，是你欠我的！拿不回来，是我的本事不够，你杀了我吧！”
李道生说道：“我看她是不会悔改了，杀了吧？”
“呸！”慕容萱对于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一口啐出来，厉鬼一样盯着他：“你也有脸说这种话吗？是谁比我更虚伪，是谁比我更能骗人啊？呵呵！我听你说话就像放屁，我是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会信了你！”
李道生看了一眼慕容素，不由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好吧，他承认，当初没有杀慕容萱，其中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骗了她那么久，不好下手的缘故。
不过好在仙姑并没有什么反应，让李道生心里送了一口气。
慕容萱看着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样子，不由得冷笑连连：“自从进了风波楼的监牢以后，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掉一滴眼泪！今天你们让我活下来，我慕容萱发誓，会不惜一切，杀了你，杀了你们！杀光朔雪宗，杀了所有人！”
慕容素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师妹，何必呢？”
“哈哈哈哈！”慕容萱惨笑：“你当然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得到朔雪剑的是你，得到宗主之位的是你。凭什么？明明是我更优秀，我比你年轻，比你修为高，比你更听话，凭什么？！她们就是喜欢你，就因为一个狗屁的朔雪剑，选择了你，没有选择我，你问我何必呢？！”
她的头发挣扎着披散下来，昔日美艳的脸庞已经宛如疯魔：“如果没有我，恐怕现在你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天之娇女，和卫长风、冼清秋并驾齐驱，过着背靠巨大靠山的美丽日子。那时候我呢？谁都会说，我是你的师妹，是你，是欧阳玉的附庸，靠着你们，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活着，是为了你们吗？我的价值，我的天赋，是要挂在你们身上才有的吗？你妈的！”
“就为了这个？”李道生不由得心底叹息。
异世界的成年人固然厉害，可是年轻人都这么精神分裂的？这不就是一个寻找自己的价值，却不想被别人标定，可是却又没有自信能够适应人生的后浪吗？
固然，慕容素的运气是不错，你不可否认这世上永远有那种太运气好到极点的人。
想要超越这种人，可能一辈子的努力都是不够的。可是一个人的成就和价值，永远都不应该是这么算的。
李道生摇头：“说到底，你从开始都不相信自己能让自己满意而已，我该说是你的想法太多，还是勇气太少了？”
“你赢了，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世界不就是这个狗屁模样？”慕容萱歪过头去，引颈受戮。
“我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李道生突然说。
慕容素看向他，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李道生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了慕容萱的脸，将她怨毒的目光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慕容萱狠狠地盯着他，却突然看到了他手中多了一截白色的东西。这截白色的东西，像是一段摘光了花瓣的骨朵，又宛如冰雪打造，散发着凛然的寒意，冰冷刺骨。
“不！”看到这件东西的瞬间，慕容萱猛然变色，露出了惶恐的神情，疯狂地挣扎起来。
李道生死死地捏着她的两腮，任由她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并且缓缓用力。
慕容萱拼尽全力咬紧牙关，可是被封锁住修为的她根本无法反抗。牙齿被捏开，两腮的肉被她自己的牙齿切开，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从口角沁出来，滴落在地上。
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感觉便落入唇齿之间，一遇到血液瞬间化为清流落入了喉咙当中。
李道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晋升造化吗？今日我便成全你，给你一个机会。千年冰蕊，难得一遇的宝贝，服用之后立刻就可以拥有造化境的修为，感觉怎么样？”
“不！我不要……我不要……”慕容萱跌落在地，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
身上的绳索被解封的修为一下挣断，她身上的通明境界气息飞快地膨胀。慕容萱在地上扭成一团，疯狂地想要压制自己的修为提升，驱赶贯通进入血脉当中的千年冰蕊。
可是，最终却无济于事。
这种本身力量几乎能够匹敌人仙的恐怖灵物，几乎扎眼之间便冲破了慕容萱自身真元的重重封锁，顺着血脉一路到了胸口。
“啊！！！”
慕容萱尖叫一声，身上的枷锁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地打开，造化境的桎梏如同纸糊的一样。
“李道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容萱抬起了手。
然而，千年冰蕊第一次入体的寒毒爆发了。
寒毒侵蚀的痛苦，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慕容素和李道生更加了解。刚刚晋升的慕容萱，还没有好好体验造化境的美妙，就“噗通”一声重新跌倒在地。
大量的寒气从她的经脉中喷涌而出，山洞当中渐渐挂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甚至连她身下的石板都开始慢慢发灰，变得腐朽起来。
纵然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慕容萱眼中嫉恨的火焰依然熊熊燃烧，蜷缩在地上，艰难地抬头，也要死死盯着李道生和慕容素。
“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杀光……杀光……！”
李道生耸了耸肩：“狠话谁都会说，但是做起来比较难。尤其是你现在都已经五十七了，最多也就只有三年好活。李宏楠都杀不了我，三年的时间，就你？你可好好想想吧！”
慕容素也是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希望余下的残生当中，你能有所悔悟。师妹，我和师父，都在圣宗等着你。”
说罢，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山洞，腾空而去。
山洞中不断传来慕容萱痛苦的惨叫，以及对于他们恶毒的咒骂，李道生置若罔闻，和慕容素并肩朝着南方继续飞去。
“任由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千年冰蕊的解药，就是她自己的泪水。”李道生感慨：“要么攥着仇恨自己等死，要么放下仇恨获得新生，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吧？到底选择生还是死，从现在开始都将是她自己的选择。”
慕容素也是说道：“希望剩下的三年，她能醒悟过来吧。”
李道生却对此并不抱有希望：“怕是够呛了，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终究还是想要慕容萱死，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而已，结果在他看来已经很清晰了。
“话说我入宗都已经五年了。”李道生突然说。
“嗯。”慕容素点点头，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有等到李道生的下文，两个人周围只有风声在真元护罩之外呼啸而过。
她不由得扭头，问道：“五年很重要吗？”
“也不是。”李道生说：“我只是想，今年过年以后，仙姑你要过六十大寿吗？”
慕容素俏脸一红，轻叱道：“你找死啊？”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没想到当初对自己的年纪一点都不在意的仙姑，也开始担心寿数增加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李道生问：“那要不我不叫你仙姑了？”
慕容素沉默了片刻，却轻轻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不用，就这样吧……”
这世上的人，有人叫她宗主，有人叫她慕容宗主，还有人直呼她的名字，也有人亲切地叫她素儿。可是“仙姑”这两个字，似乎专属于李道生一个人。
慕容素很喜欢这种专属的感觉，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也不影响她想要去珍惜。
但是一转头，她就看到李道生正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便不由得窘迫了起来。
心里一慌，慕容素不由得手忙脚乱：“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李道生轻咦一声，凑过来问道：“那我要叫娘子呢？”
“不行！”
封建社会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慕容素不由得羞红了脸：“休要胡言乱语！这等玩笑，岂能是随便开的？！”
李道生无辜到：“可到底是你先对我动的手，我不亏吗？”
“什么？”慕容素觉得简直无法理解，脑子里一片混乱，开始语无伦次：“我……谁对你动手了？分明是……分明你也动手了……哎呀！”
李道生不由得哈哈笑起来，笑过之后见慕容素的嘴唇都开始微微翘起来，说：“好了，不闹了。”
他轻轻伸出手来，握住了慕容素有些冰凉的小手，柔声道：“仙姑，我们回家！”
慕容素感受着包裹在手掌上的温暖，便一直暖到了心头上，欣喜着点头：“好，我们回家！”
毫无疑问，重新返回朔雪宗的李道生，并没有受到弟子们欢呼雀跃的欢迎。不告而别的入职承御帝国，让他过去在众多弟子心中留下的好印象上蒙上了一层灰尘。
实际上，许多弟子都很难寻找一个合适的态度去面对他。
除了慕容素等等几个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李道生前往承御帝国的真相，更没有人详细了解过他在帝国任职期间到底做过什么。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身中五劫咒，修为注定一步步跌落，换做是她们自己，在面前的选择也只可能有和李道生所选择一样的这条路。
甚至是没有李道生的天赋，她们都没有路可以选。
从个人层面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表面上李道生脱离宗门的选择。可是从宗门的角度讲，又让她们难以接受李道生在这个时候将宗门弃之不顾。
所以，李道生返回宗门的时候，他和慕容素没有通知任何人。
几个路过的弟子看到了他的回归，甚至都没上前打招呼。但是匆匆离去之后，却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更多人的耳朵里。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李道生回来了！
而李道生和慕容素却没去管这些，而是一路返回了宗主峰半山腰的小院当中，在熟悉的大梨树旁坐下来，抬头看着东方已经熹微的晨光，享受着黎明前的宁静。
鱼晚歌见到她们两个，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是欣喜起来，木头一样的脸上都不由得有了些笑意。如今已经是通明巅峰的候选宗主，熟门熟路烧了水，开始泡茶。
然后，就捧着茶杯坐在李道生的身边，一边轻轻抿着茶香，一边在石凳上高兴地微微摇晃。
一直等到天光亮起来，慕容素才再次开口。
“这一次你叛出承御帝国影响不小，李道乾不会善罢甘休，你有把握吗？”
“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也不知道李道乾这个人能果断到什么程度。不过拖上一年两年还是可以的，等过两天，我再给他加个码，顺便带上其他两个帝国。”李道生说着，看向慕容素：“最好在一年之内，仙姑你能突破人仙，到时候就万事无忧了。”
等到她突破人仙，手持朔雪剑才能够发挥神器真正的震慑效果，再没有人敢随意侵犯宗门。
慕容素却说：“你不许我去极北，第二颗千年冰蕊又给了慕容萱，一年之内突破人仙，谈何容易？”
李道生呵呵一笑：“谁告诉你，我就只有一棵千年冰蕊的？”
“还有？”慕容素微微有些吃惊：“你从哪……算了，我不问。”
李道生说：“放心吧，突破所需要的资源和契机，我这里全都有。等过几天看看李道乾的反应，我们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与世隔绝，防止叶摘空来偷家，到时候突破所需的一切条件就全都完备了。”
只是，到底去什么地方突破才算安全？李道生略微沉思。
这个时候，山间却突然有三道身影飞掠而来。
钟盈带着乐音和微明来到小院门口，打了声招呼推门进来。
一进门，微明便迫不及待上前抓住了李道生的手，急切地说道：“李师兄！你快跟我去三山，我和山主有紧急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说！”
正在思考问题的李道生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微明说道：“三山，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啊？”微明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李道生却推开了他的手说道：“三山的事情不着急，反正你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再等上十天，我和仙姑跟你一起去。”
“慕容宗主也去？”微明一愣。
钟盈也是张了张嘴，看向慕容素，却发现慕容素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安之若素，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她的眼神在李道生和慕容素身上转了两圈，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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