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也许是老天听见了祈祷，当苏余当着陈双两人的面将一条三丈来宽的泄水道掘好后，那连绵不绝的雨幕竟突然变小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是浓厚水汽形成的一层薄雾，无声又无息悄悄包裹住整个世界。
“这样一来这些人应该是没什么话说了！”
苏余两手搭在锄柄末端，拖着下巴，望着陈双跟李柱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如是想着。
他匆匆赶来的目的除了担心李柳出事外，另外一层则是想借此来堵住一些人的嘴巴，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惜在出发前大费周章的找那一票人。
与他同行的这些人有两个共性，一来是年轻，容易煽动，再有一个就是这些人家里或多或少在这紧挨着“山篮子沟”的地方都有耕地，严格来说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因为这片地受过委屈。
许多事情一个人做不得，但一群人却可以。
毕竟，人言可畏！
某伟人也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不一会儿，被派去回收蹩脚手段的李柳也扛着锄头，顶着那件比她大出好几号的蓑衣，踩着田埂，踉跄着走了回来。
这丫头回来后，一把将锄头扔下，四下张望了两眼后悄悄凑到了苏余身旁：“他们就，就走了？！”
苏余斜瞥了她一眼：“昂，不走难道还留他们吃饭啊！”
“啧！”李柳掸了掸斗笠上的积水，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捞上一比呢，没意思！”
她想的简单，只觉得苏余将自己打发出去是准备狮子大开口，这套路她们姐弟两曾用过许多次，熟门熟路，刚才她甚至都有些期待了，可没曾想等来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但这明显不符合常理，自家人自自家事，如此一想，李柳不动声色的看了苏余一眼。
莫不是这家伙得手了，但不多，所以他偷偷昧下来了？！
嗯，这么想才合理，是这黑心黑肺的家伙能干出来的事，前些日子悄悄偷李老狗家的鸡便是如此，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我，然后自己将整只鸡吃了。
李柳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苏余自然一清二楚，不过眼下这环境他也不好多跟她去解释这背后的弯弯绕，在苏余看来，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单纯一些的好。
野蛮生长是一回事，这小丫头随她娘，心思深！人心这玩意还是要让她自己慢慢去看才好。
但，当哥哥的，小树该修还是要修的！
于是，他抬起腿，就是一脚，力道不大但也让毫无准备的李柳在泥地上打了几个趔趄。
“赶紧回去！你出来多久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啊！你娘褥子该换了！哦，对了，我今儿带了只青皮狼回来，回去后记得收拾，大骨头记得拆出来，剃干净点，我还指着那它们跟葛老头换药呢！”
“你……”李柳站稳身形，正准备发作，可听到这话又莫名蔫了下来。
“又是青皮狼……干干巴巴的，不好吃！鹿肉好吃，家伙什还能卖钱，你下次带鹿回来呗！”
闻言，苏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哪那么容易撞上，你当是自家养的呢！”
自家里变故发生，苏余便默默扛住了家里已经垮下的担子。尽管他也才十岁，但没得选。
也就是那时起，苏余与躺在床上的赵梅冥冥有了一种默契。她保证这个家不会散，而他则负责让这个家能生存下去。
有点像前世军队的分工，赵梅是负责精神建设的政委，而苏余就成了负责物质基础的团长。
日子虽过得磕磕绊绊，但勉强也算是过下来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李柳扛着锄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苏余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刚掘出来的水沟，雨水冲刷下亲眼所见远胜千言万语。
“那等下记得回来吃饭！”
李柳瘪了瘪嘴，没有多问，扛着锄头钻进了雨幕。
可走了没两步她又返了回来，盯着苏余看了两眼：“要给你送蓑衣来不？！小心着凉！”
“回吧！我没事！那东西我穿着不自在。”
“哦，那我走了！”
李柳再次转身，别看她年纪小，其实懂的都懂。
夜色深深，细细小小的身影就这么在苏余的目视下，一头扎进了水雾，踉跄着渐行渐远。
直至那背影消失不见，苏余这才仰起头，拿掉斗笠任由雨水洗面。
他倒吸了一口混杂着雨水的凉气，悄悄将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嘶~这他娘的还挺疼！”
苏余嘴角有些抽抽，他捂着左胸，紧紧皱起了眉头。
衣衫下是三道微微凸起且泛红的爪印，破了皮，痒痒的。但这并不是苏余疼痛的来源。
痛感来自于身体内部，那受到剧烈震荡的脏腑，他忍了一路。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十三岁，欺负欺负那些性子温润的草食动物也就罢了，正面与落单的青皮狼搏杀，还妄想毫发无损，终究是痴人说梦。
万幸，终究还是他赢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余紧皱着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疼痛中意识再一次变得清晰，这时他开始刻意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噜噜”声音隐晦的自喉间震颤发出，一道道暖流自发在身体各处形成，再聚于一处自发在体内运转，缓缓修复着体内伤势。
苏余痛的身体有些发抖，除了实在忍不住从唇边挤出一两声闷哼，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这一刻，他心里酷酷的想着，瞧见没！咱这才是狼灭，你个挺尸的不过只是条小狗子罢了！
“你……在干嘛？！”李大牛背着锄头在苏余身前站定，脸上不明所以的古怪，这神叨叨的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嗯？！”苏余睁开眼，目光有些许凌厉，待看清来人后他脸皮在再次恢复了松垮，嬉皮笑脸地的打着哈哈。
“你这是？”
“嘿……走得急，没穿蓑衣，有些抽抽！”苏余笑嘻嘻看着他，“你那边安排好了？”
“挖好了！”李大牛沉吟了片刻，脸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郑重，注视着苏余，“石头……跟人起了争执，受了点伤，但他还是抗下来了，就怕……”
“怕村里有人说闲话？”
“嗯！”
苏余笑了，“若你弟来说我还信，可你……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怕？！”
“出门前我爹交代过，人言可畏！”面对调侃，李大牛不为所动，只是平和的将心里想法说出，希望能从眼前这人口中得到答案，“这话最先还是从你嘴里听到的，后面我也是去问我姐夫才知晓这中间的道理。”
苏余有些诧异，李大牛嘴里的姐夫他知道，是个成日之乎者也的秀才，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大牛这么个莽夫竟然还有这么旺盛的求知欲。
“你姐夫光给你解惑，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说了。”李大牛想了想，有些羞怯，“但我听了个半懂。”
“说的什么？”苏余有些好奇。
“什么，什么人虎，成金什么的……”
李大牛想的有些吃力。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疼痛加身，苏余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差不齐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说着，李大牛顿了顿，“不过出门时我爹说让我多跟你说话，特别是在做决定前，一定要来找你！我也觉得你有主意，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这里，苏余大抵明白了李大牛的来意，他家在这的耕地最多，想来应该是被那些找上门闲言碎语弄得心烦意乱，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怎么想的？”苏余双手搭着锄柄，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大牛，“你认为我们这么做是错的么？”
“错…也没错。”
这问题李大牛自己暗暗想了许久，所以当苏余问起，他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错是二牛说的，反正我认为是没错！早前我们寻水的时候不也跟他们现在一个样么？那时他们嘴巴可是要比现在硬得多，反正我觉得就应该这样子，但我姐夫说应该要以，以德抱怨，虽然听不太懂，但我总觉得他说的不对。”
听到这，苏余笑了。
“你这姐夫教书把脑袋教坏了？！他要在说这话你就问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越想苏余越不得劲，他看着李大牛没好气的笑骂道：“他老韩家厉害啊！粪坑里蹦出个棉花球来，他这要是当圣人啊！”
……
“这样一来这些人应该是没什么话说了！”
苏余两手搭在锄柄末端，拖着下巴，望着陈双跟李柱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如是想着。
他匆匆赶来的目的除了担心李柳出事外，另外一层则是想借此来堵住一些人的嘴巴，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惜在出发前大费周章的找那一票人。
与他同行的这些人有两个共性，一来是年轻，容易煽动，再有一个就是这些人家里或多或少在这紧挨着“山篮子沟”的地方都有耕地，严格来说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因为这片地受过委屈。
许多事情一个人做不得，但一群人却可以。
毕竟，人言可畏！
某伟人也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不一会儿，被派去回收蹩脚手段的李柳也扛着锄头，顶着那件比她大出好几号的蓑衣，踩着田埂，踉跄着走了回来。
这丫头回来后，一把将锄头扔下，四下张望了两眼后悄悄凑到了苏余身旁：“他们就，就走了？！”
苏余斜瞥了她一眼：“昂，不走难道还留他们吃饭啊！”
“啧！”李柳掸了掸斗笠上的积水，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捞上一比呢，没意思！”
她想的简单，只觉得苏余将自己打发出去是准备狮子大开口，这套路她们姐弟两曾用过许多次，熟门熟路，刚才她甚至都有些期待了，可没曾想等来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但这明显不符合常理，自家人自自家事，如此一想，李柳不动声色的看了苏余一眼。
莫不是这家伙得手了，但不多，所以他偷偷昧下来了？！
嗯，这么想才合理，是这黑心黑肺的家伙能干出来的事，前些日子悄悄偷李老狗家的鸡便是如此，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我，然后自己将整只鸡吃了。
李柳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苏余自然一清二楚，不过眼下这环境他也不好多跟她去解释这背后的弯弯绕，在苏余看来，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单纯一些的好。
野蛮生长是一回事，这小丫头随她娘，心思深！人心这玩意还是要让她自己慢慢去看才好。
但，当哥哥的，小树该修还是要修的！
于是，他抬起腿，就是一脚，力道不大但也让毫无准备的李柳在泥地上打了几个趔趄。
“赶紧回去！你出来多久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啊！你娘褥子该换了！哦，对了，我今儿带了只青皮狼回来，回去后记得收拾，大骨头记得拆出来，剃干净点，我还指着那它们跟葛老头换药呢！”
“你……”李柳站稳身形，正准备发作，可听到这话又莫名蔫了下来。
“又是青皮狼……干干巴巴的，不好吃！鹿肉好吃，家伙什还能卖钱，你下次带鹿回来呗！”
闻言，苏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哪那么容易撞上，你当是自家养的呢！”
自家里变故发生，苏余便默默扛住了家里已经垮下的担子。尽管他也才十岁，但没得选。
也就是那时起，苏余与躺在床上的赵梅冥冥有了一种默契。她保证这个家不会散，而他则负责让这个家能生存下去。
有点像前世军队的分工，赵梅是负责精神建设的政委，而苏余就成了负责物质基础的团长。
日子虽过得磕磕绊绊，但勉强也算是过下来了。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李柳扛着锄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苏余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刚掘出来的水沟，雨水冲刷下亲眼所见远胜千言万语。
“那等下记得回来吃饭！”
李柳瘪了瘪嘴，没有多问，扛着锄头钻进了雨幕。
可走了没两步她又返了回来，盯着苏余看了两眼：“要给你送蓑衣来不？！小心着凉！”
“回吧！我没事！那东西我穿着不自在。”
“哦，那我走了！”
李柳再次转身，别看她年纪小，其实懂的都懂。
夜色深深，细细小小的身影就这么在苏余的目视下，一头扎进了水雾，踉跄着渐行渐远。
直至那背影消失不见，苏余这才仰起头，拿掉斗笠任由雨水洗面。
他倒吸了一口混杂着雨水的凉气，悄悄将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嘶~这他娘的还挺疼！”
苏余嘴角有些抽抽，他捂着左胸，紧紧皱起了眉头。
衣衫下是三道微微凸起且泛红的爪印，破了皮，痒痒的。但这并不是苏余疼痛的来源。
痛感来自于身体内部，那受到剧烈震荡的脏腑，他忍了一路。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十三岁，欺负欺负那些性子温润的草食动物也就罢了，正面与落单的青皮狼搏杀，还妄想毫发无损，终究是痴人说梦。
万幸，终究还是他赢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余紧皱着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疼痛中意识再一次变得清晰，这时他开始刻意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噜噜”声音隐晦的自喉间震颤发出，一道道暖流自发在身体各处形成，再聚于一处自发在体内运转，缓缓修复着体内伤势。
苏余痛的身体有些发抖，除了实在忍不住从唇边挤出一两声闷哼，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这一刻，他心里酷酷的想着，瞧见没！咱这才是狼灭，你个挺尸的不过只是条小狗子罢了！
“你……在干嘛？！”李大牛背着锄头在苏余身前站定，脸上不明所以的古怪，这神叨叨的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嗯？！”苏余睁开眼，目光有些许凌厉，待看清来人后他脸皮在再次恢复了松垮，嬉皮笑脸地的打着哈哈。
“你这是？”
“嘿……走得急，没穿蓑衣，有些抽抽！”苏余笑嘻嘻看着他，“你那边安排好了？”
“挖好了！”李大牛沉吟了片刻，脸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郑重，注视着苏余，“石头……跟人起了争执，受了点伤，但他还是抗下来了，就怕……”
“怕村里有人说闲话？”
“嗯！”
苏余笑了，“若你弟来说我还信，可你……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怕？！”
“出门前我爹交代过，人言可畏！”面对调侃，李大牛不为所动，只是平和的将心里想法说出，希望能从眼前这人口中得到答案，“这话最先还是从你嘴里听到的，后面我也是去问我姐夫才知晓这中间的道理。”
苏余有些诧异，李大牛嘴里的姐夫他知道，是个成日之乎者也的秀才，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大牛这么个莽夫竟然还有这么旺盛的求知欲。
“你姐夫光给你解惑，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说了。”李大牛想了想，有些羞怯，“但我听了个半懂。”
“说的什么？”苏余有些好奇。
“什么，什么人虎，成金什么的……”
李大牛想的有些吃力。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疼痛加身，苏余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差不齐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说着，李大牛顿了顿，“不过出门时我爹说让我多跟你说话，特别是在做决定前，一定要来找你！我也觉得你有主意，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这里，苏余大抵明白了李大牛的来意，他家在这的耕地最多，想来应该是被那些找上门闲言碎语弄得心烦意乱，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怎么想的？”苏余双手搭着锄柄，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大牛，“你认为我们这么做是错的么？”
“错…也没错。”
这问题李大牛自己暗暗想了许久，所以当苏余问起，他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错是二牛说的，反正我认为是没错！早前我们寻水的时候不也跟他们现在一个样么？那时他们嘴巴可是要比现在硬得多，反正我觉得就应该这样子，但我姐夫说应该要以，以德抱怨，虽然听不太懂，但我总觉得他说的不对。”
听到这，苏余笑了。
“你这姐夫教书把脑袋教坏了？！他要在说这话你就问他，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越想苏余越不得劲，他看着李大牛没好气的笑骂道：“他老韩家厉害啊！粪坑里蹦出个棉花球来，他这要是当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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