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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古语云“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大夫人张萍这出连环计唱的是相当之高明,可谓一箭五雕。

    一是离崇儿本就无事,纵使二夫人邓昭雪被骗前往寻人,也算是母为其子,将功补过;

    二是邓昭雪能寻到离风自然是好,即使找不到人也事不关己,若是离家大公子死于非命,最后怪罪下来,邓氏母子也难逃其咎,自然少了个眼中钉肉中刺。

    其三,离家大公子本就是个低能儿,倘若真死了,也算为夫君铲除了一个继位大都督的人;

    其四则是若能找回离风,这功劳自然归于大夫人自己,有七福做人证,说是大夫人派人将人找到,二夫人这份人情怕是硬生这世要背着,以后哪还有脸跟自己争风吃醋之理;

    最后一利便是支开了邓昭雪,张萍自然可以独享着与郎君“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天伦之乐。

    岂不美哉!妙哉!

    但何筮何许人也?岂能算不出这一环?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怕是张萍这次是要吃不到羊肉却惹来一身骚,竹篮打水却是一场空啊!

    夕阳西下,酉时四刻,话说刘管家从东林射圃已回到何府。

    刘颐办事还是让何筮大为放心,但七福那边却迟迟未有回信,离懿到底有否发兵前往鱼嘴峰,尚不知晓。

    “刘颐,少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回老爷,我已问过家丁,尚未见离将军派来的口信。”

    “那你回来路上可见有队伍行军于东郊?”

    “回老爷,未曾见有任何斥候哨马。但进城东时遇到了都督府家里的车马和好些个家丁正出城,应该是二夫人张萍院内的人。”

    “你怎知是二夫人?看到张萍了?”

    “那倒没有,在城关只瞧见二夫人那贴身丫鬟金凤正下车打点出城。”

    “奇怪,都这时辰了出城作甚?”

    “对呀,我也觉得蹊跷,城门戌时就关闭,他们这个时候出城作甚?”

    “糟糕!”

    “糟糕!”

    何筮刘颐异口同声,估摸着七福这老奴定是上了大夫人张萍的道!

    “刘颐,你赶紧快马再跑一趟都督府,务必亲自找到三少爷,让他立即发兵鱼嘴峰;若在离府不见人,再辗转城南关台,看看他是否在那儿巡防;若两处还是跑空,到镇南帅府找张天霸要人便是。”

    “老爷,三处都找不到人,该如何是好?”

    “不会,懿儿不是没有交代的主,你去便是,尽快回报。”

    “是,老爷!”

    刘颐自中午去找张叔礼到现在一粒米都没进肚子,幸得方才进门时顺手吃了碗水,现在又要赶紧找到三少爷,三少爷还不知去向。

    这番折腾下来肚子唱的都是空城计。怕只怕,到时候离懿也给他唱这么一出空城计,肚子定是要闹革命。

    离懿这个时候可没工夫去城南巡防,他正与大夫人张萍在二夫人的厢房里闹秋乏。

    离懿没搞懂他这两位夫人摆的是什么龙门阵,一觉醒来莫名得很,进了二夫人的厢房,却钻了大夫人的被子。反正都是吃肉,哪一块先进夹口也就不太讲究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颐空着肚子来到了都督府。

    离焱大将军还在世时,那会开始都管这儿叫大将军府。

    朱漆大门上方仍悬着“大将军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凌凌的大狮子,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左右各一站岗,还有两个来回寻,颇有气势。

    都督府与何筮的中郎府比起来那显然气派不少,何府也只能算个寒舍罢了。

    刘颐与都督府的赵总管那是老相熟,俩人都是离焱将军这辈留下的老人,打了个照面后便开始打听起三少爷的去处。

    刘颐问道:“兄长可知你家三少爷现在何处,我家老爷有命于我要速速传令少将军,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赵总管回:

    “三少爷就在府上,自晌午到现在没出过二夫人的院。”

    刘颐纳闷道:

    “这就奇怪,白日我家老爷让七福来给少将军传话,也没见他有个回信,七福可有回府?”

    赵总管回道:

    “七福早些时候就回啦,现在正与他家闺女桂娟在下房谈天来着。”

    刘颐接着又问:

    “嘿!这老小子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事后少不了要吃军杖。再多嘴问句,二夫人是不是前脚刚出了门,还带了不少家丁?”

    赵总管如实说:

    “对对,是这么个事,临前捎了些灯炉、火把啥的,看那阵仗是夜了才回。”

    刘颐疑惑问到:

    “那少将军为何没跟着一并去?”

    赵总管笑笑回道:

    “那不是有大夫人在服侍着,他去做甚。”

    赵总管这话可把刘颐绕糊涂了。

    嘿!不仅是刘颐,就连离懿自己都弄不清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吧!

    “刘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你这神色可不太好。”

    赵总管好奇问到,也感觉大事不妙。

    刘颐拍了拍脑袋呼起:

    “嘿!瞧我光在这扯这些个淡,别再耽误了大事,快快快,快带我去禀报少将军!”

    赵总管领着刘颐一路小跑,穿堂过巷便到了二夫人院门口。

    大夫人的丫鬟小春燕可比那金凤丫头机灵不少,远远见了两位管事便主动上前屈身行礼。

    想起今儿那臭丫头金凤被夹在两位夫人中间差点没被剥了皮,后怕得很。

    “见过赵总管,见过刘总管。”

    “赶紧去通报三少爷,说刘管事有重要军务相报。”

    “这……夫人她……老爷他……”

    “还愣着在这儿作甚,麻溜去啊,耽误了军情,这可是杖毙之罪。”

    小春燕听毕吓得腿软,今儿七福来报时她也在场,这个事情里里外外她通透得很,要是怪罪下来怎么也算个知情不报,属从犯。

    小春燕一溜烟跑到了厢房外禀报,连拍了数下门都未见回应,甚是着急。

    刘颐也在院门外焦急等待着。

    不一会儿张萍才心慵意懒地走向门来。

    半截素纱还未将香肩遮挡完全,玫红色的心衣掩藏不住她丰腴的姿韵。

    嘴里嘟嘟囔囔埋怨着小春燕,怨这胆肥的贱婢,敢败了她的雅兴,这才慢悠悠地将门打开。

    “鳖下的东西,你这死丫头抽的什么风,若无有个好的交代,有你好看!”

    大夫人虽出自名门将后,但这吃人的脾气一上来,满口粗言秽语让人大跌眼镜。

    “启禀夫人,院外中郎将府刘总管求见老爷,说是有军命来报。”

    小春燕挤眉弄眼地向张萍拼命使眼色,而张萍却一脸怨气没反应过来。

    “知道了,你叫他候着吧,我这就去给老爷宽衣,催命的玩意事儿!”大夫人不耐烦回到。

    九月的天过了秋分入夜后,一缕缕秋风便开始带来一丝丝凉意。

    张萍轻轻悠悠的撩起蝉衣往肩上放,也不打紧。

    “呀!丫头你刚说是中郎将府?莫不是……?”

    张萍忽然感背后一阵发凉,不知是风大了些,还是她穿得少了些,或许是心寒了些……

    “还傻愣着干嘛,快请刘总管进院,老爷这便就来!”

    看来张萍发着春梦的脑子这会儿忽的已完全清醒过来。

    离懿听闻是刘总管受命前来,定是有紧急军务耽误不得,身穿一身淡紫单丝罗便匆匆出屋领命。

    离懿昂藏七尺八,长身玉立,头发以竹簪束起,剑眉星目,如此神明俊郎的美男子,也难怪张邓二人会为他整日争风吃醋了。

    话说这离懿是离焱大将军的小儿子,官拜“卫将军”,统率中垒营、步兵营和屯骑营三部。风华正茂,军功赫赫。就是他这二位夫人嘛……

    刘总管将今日之事一一转告离懿,望其能在亥时前率众将士赶到鱼嘴峰-露旱亭设伏。

    离懿不愧为卫将军,得知何中郎部署便知其中用意。

    何老先生是让张叔礼领“血飞燕”环溪涧沿岸横向搜索,而自己的部队在鱼嘴峰居高临下纵向侦查,若遇突发状况亦能借屯骑营突击的优势及时接应,内外联动。

    但今日“啸天铁骑”一并出动,并非是寻人如此简单,莫不成是七商有危险,甚至于是致命的威胁。

    “有劳刘管事回报先生,末将即刻火速前往鱼嘴峰。崇儿那边也有劳刘管事关照着。”

    离懿平素虽性格心高气傲、风风火火,但在领兵打仗方面则心细如发,慎小谨微。

    待刘颐离开后,离懿仍站于庭院中一言不发,此时他是肩膀上放烘笼——脑火得很。

    大夫人张萍和丫鬟小春燕兢兢战战地在一旁不敢吭声。

    依张萍以往的作风,丫鬟给主子顶罪挨板子的事可不少做,小春燕心想这次恐怕就不是一顿板子就能挨过去的事儿,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哎,这吃人的年月何时是个头,总会遇上些阎王爷打瞌睡点错名的事儿。

    “小春燕,七福现在何处?”

    离懿开口便冲着春燕丫头,可没把她吓湿了裆。

    “回老爷,七福现在夫人院里的下房,正和桂娟姐在一起。”小春燕哆哆嗦嗦地回道。

    “这么说你知道七福来传话的事?”

    离懿这么一反问俨然明白了定是张萍从中作梗。

    “这……老爷恕罪,奴婢该死,求老爷恕罪!”

    小春燕吓瘫跪倒在地,连声磕头求饶。

    张萍反应也是快,对春燕丫头连骂带掐,生怕她多说无益连累了自己,这恶人先告状的风格已驾轻就熟,苦就苦了这身微命贱的小春燕。

    若非是离懿有军务在身,再耽误些时辰定是坏了大事。他怒目而视,指着张萍气不打一出来,怒斥道:

    “你……你……你这次可真是糊涂啊!若是七商有难,你就等着吧!哼!”

    怒火中烧的离懿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张萍和小春燕在凄凉冷落的空宅大院中抽泣。虽为中秋,但她俩的心俨然已进入了瑟瑟寒冬。

    张萍万万想不到,这点女人间的心思较量,怎么就给七商带来祸事。

    现已十万火急,离懿以迅雷之势率屯骑营中的“先锋军”,轻装薄甲,火速赶往鱼嘴峰。并已下令今夜所有护城的中垒营众将士须烽火互通,严加防范。

    临行时,离懿还命“十早先生”卓韦方,率先锋军余部前“甲仗库”驻守,由骠骑将军离秋调配。

    这“十早先生”乃离懿帐下的军师。

    何筮这盘棋下的是什么个路数?!

    如今张叔礼和离懿都已令命,另则那神秘女子为何要密报二公子离秋关于离懿设伏之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来这七商城真是个多事之秋的地方,小至家长里短的钩心斗角,大至军事营务的阴谋诡计。

    风山渐也是命苦,初到广生殿就掉入这是非漩涡,还不如做一个傻头呆脑、不理世事的离风来得自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