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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火星

    可是,若是让顾泽言得到兵权了,谁能来控制他,若是,他倒戈相向,谁能来阻拦他?

    百里风华见南御轩似还有犹豫,低头。

    南御墨摸着龙头,不发一言。

    臣僚们静静等待着。

    “报。”战报由远及近,斥候匆匆上了议事厅,跪下:“报陛下,大将军请求陛下增派援军,军内瘟疫,兵士,死伤过半。”

    “怎么回事?黄奕和的十万大军呢?”南御轩一听,站不住了,站起来,甚为震怒。

    “启禀陛下,车骑将军率领部队由鹅城自西向东救援寿城,途径鹤山,行至灭胡道时,北临已攻占黑扒,占领高地,北临得以截断粮道,黄将军回军救援之际,遭遇埋伏,如今,还困在蒲吕。”丞相俯身禀告,再次请求:“求陛下奉骠骑将军为上将军,先解蒲吕之围,再解寿城之难。”

    丞相话音刚落,百官俯首附和,众口一词,南御轩就是有再多考虑和不信任,都不能在这个关口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最终,南御轩任命顾泽言为上将军,领兵五万,接蒲吕之兵,再接白孤城三万兵士急救寿城。

    五万兵士一走,皇城守将只剩下老弱残兵,若是,顾泽言真反戈,神都,根本不堪一击。

    这,是一场豪赌。

    为皇城稳固,南御轩急调孜绵三万民兵,据守神都。

    一时间,局势紧张。

    听到孜绵三万兵士据守神都的消息,顾泽言冷笑一声,如今,时机还不成熟,他要夺的,是天下,不是神都。

    半夏撩开门帐,走了进来。

    “你准备怎么做?”半夏问。她身穿一身小兵盔甲,头发藏在军帽中,一张小脸,涂上黄泥,已与帐外小兵并无二致。

    顾泽言身穿黑铁甲胄,长身玉立,越加的刚硬冰凉,眸子淡淡一扫,说:“你觉得本将军该怎么做?”

    十月的天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账内燃烧火炭,可,也抵挡不住秋雨过后的湿寒之气。

    半夏勾唇,跪下,抬眼,盯着顾泽言:“回军,攻下神都,夺取社稷。”

    顾泽言背手,越过半夏,神情冷淡:“以五万散兵?半夏,你怎么变得如此愚蠢?还是,你在考验本将军?”

    半夏依旧跪着,火炉噼里啪啦的响,火星蹦炸,落在半夏的衣裳上。

    顾泽言垂眼,看见那一点火苗将要红亮,渐渐熄灭,在半夏的衣裳上,留下的痕迹,只有一个黑点。

    眯起眼睛,他悠悠说:“火,还是太小了。”

    半夏挑眉,站起来,她没有顾泽言高,依旧是仰视着:“如何让这把火大起来?”

    “你的衣裳染上潮气了,若你的衣裳足够干燥,如此,就算火苗微小,亦可焚烧。”顾泽言走近半夏,拍了拍半夏肩上的火星。

    “如何,让衣服干燥?如何,让火星闪耀?半夏,本将军和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去将衣服干燥,本将军去将火星弥漫。”

    半夏是聪明的,很快听懂了顾泽言的话,心脏,跳得飞快,她果然没有选错人,当初,看中他,是因为他的隐忍和虚假,这样的人,该是足够聪明的,如今,果然。

    他能看穿,如今南冥正朔在南御家,如今国家危难之际,倒戈相向,是为不耻与不义,就算得到神都,也不能让人心悦诚服,时机不对,她原是来稳定顾泽言,不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情的,刚才的一番言论,不过是为了刺探顾泽言的想法。

    顾泽言能冷静分析,她很欣慰。

    可,顾泽言若是太聪明了,也不行,她要掌控顾泽言,她要借助顾泽言的力量。

    今日一番话,半夏觉得,自己的步伐不能慢。

    半夏走了。

    顾泽言望着那一盆火,伸出手,烤了烤,寒意渐渐被驱散。

    不能回兵的原因还有一个,北方形势严峻,若是他此刻回兵,北临定会趁南冥内乱加大攻伐,最后,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什么也不能得到。

    如今,他要先去稳定北方。

    慕清听说了前线战事吃紧的消息,作为皇后,她应当履行自己的职责,当即下令全宫上下减半开支,将多余的送去前线。

    南御轩听后很是欣慰。

    慕清听到赞许,没有反应,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到南御轩的要求了,只是,她没想到,她被要求的,不止如此。

    夜晚,南御轩御驾驾临。

    当浩浩荡荡一群人出现时,慕清是没想到的,今日,并不是初一十五,皇帝因何到此?

    接到消息,慕清从意留宫中出来,来到正殿。

    行过礼,慕清问:“陛下怎今日到此?”

    “怎么?你是皇后,朕来此,还需挑日子么?”南御轩坐下,拍了拍手。

    宫人忙进来,越过慕清,就要往寝宫而去。

    慕清看着,有些不解:“如今战事吃紧,原想着陛下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宫。”

    南御轩听后,沉眸,内心极度不快,听到慕清的话,就像是听到天下的责备一般,这场仗,是他要打的,决策是他做的,他应当承受责骂。

    可,慕清是个什么?她竟敢如此嘲讽自己。

    怒火燃烧,南御轩腾的一下站起来,捏碎手中茶杯,新上的茶,滚烫至极,他的手裂开几道口子,鲜血和着茶水流淌,地上,红青混杂。

    走到慕清面前,南御轩将她拖到寝宫:“朕也不想见你,看见你这幅样子,真是倒了胃口。”

    慕清跟着到了寝宫,她向来不喜欢南御轩,所以,才会对他时常言语异常,但,若是南御轩不开口招惹慕清,慕清对他,是守着礼的。

    南御轩的手上,碎裂的瓷片没有得到处理,如今,也扎进慕清的手腕。

    慕清吃痛,没有喊叫一声。

    来到寝宫,宫人已经将寝殿布置完毕。

    慕清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见,正前方,供奉着一尊天神,香案摆好,红烛的火光又大又亮。

    “陛下这是做什么?”慕清是真的不知道南御轩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在她的寝宫里祭天?祷告上天,祈求南冥能顺利度过难关?

    可,为何将香案设于她的寝宫?

    莫非,此处是风水宝地?

    只是,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南御轩并没有回答,接过宫人奉上的香,交给慕清一半,命令:“上香。”

    慕清看去,皱着眉头,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行为如此怪异?

    接过,慕清看着香案,先不管皇帝要做什么,拜了拜。

    南御轩一言不发,坐在主位。

    慕清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南御轩是从未在她宫中待过如此久的,他已经坐了快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就是这样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宫人撤走香案,慕清望着宫人远去的背影,想来,南御轩也要走了。

    只是,南御轩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话,却让慕清如遭雷劈。

    他说:“朕封你为皇后,已有两年,原以为,如此便得到你了,可,北方之事告诉朕,朕还未承受天命,你是天命之凰,朕若是要完全得到你,便要与你行夫妻之礼,方可承天之命,造福社稷。”

    慕清听完,脸色发白,她站起来,手足无措。

    原以为,南御轩是利用她的身份,将自己安置在皇后之位上便好,可,如今,他说了什么?

    以前,慕清便知道,南御轩在男女之事上有洁癖,绝不会接受非完璧的女子,她是先帝的皇后,早非完璧,便一直没将与南御轩的夫妻之实放在心上,也从未担忧。

    今日,却告知她如此种种,她接受不了。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南御轩是极度迷信的,午时,他问过国师,国师说今日亥时乃是一日中最吉祥的时辰,祭拜天地之后,亥时,方可行夫妻之礼,届时,天地合一,天降福瑞。

    后退两步,慕清的心慌乱极了。

    如今,亥时快到了,夜已经黑沉,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

    慕清行至门边,只听南御轩淡淡说道:“不要忘了,朕是为何留着你和南御意留。”

    慕清的脚停住,回望南御轩,咬牙,说:“我知道,只是,你今日不能先同我说么?如此突然。”

    “这件事,早该做了。”南御轩站起来,缓步来到慕清面前,抬起慕清一张苍白的小脸:“你需要准备什么?朕想要便要,需经你同意?”

    慕清听完,冷笑一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时间过得很慢,慕清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再次睁眼,眼里,如同一汪深潭。

    对于慕清的转变,南御轩暗暗吃惊,他原是想要羞辱慕清,却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坚强。

    更声响起,时间到了。

    南御轩单手抱起慕清,转身,朝着内殿而去。

    慕清倒在宽大的床上,从未觉得,有一夜,是如此难熬,她的心,闭着眼睛,将所有的悲伤压下,她只想着自己要做的事,这样,才能忍受这一切。

    自嘲一笑,她的长发扑散在床面上。

    随波逐流。

    她愿意和南御轩完成这一场仪式,贞洁,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完成,为了最终的目标,她,可以牺牲掉一切。

    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伤感,她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