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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诡影(二)

    没想到,最后还是和长官一起工作,克洛伊觉得很无奈。

    但是也正如陈所说,他们两人被盯上了。无论对方用了怎样的手法,今天终究是没有得逞,但之后对方的行动就难以预料了,所以就目前而言,两人最好还是待在一起,思考一下策略。

    此时两个人坐在陈的车内,陷入了沉默。根据克洛伊的记忆,那个人的长相和说话强调和陈别无二致,绝不可能是由于酒精和灯光的影响才认错了人。而陈这边,对方扮演克洛伊失败了,不知道是因为陈太过敏锐,还是因为他今天确实也没喝多少啤酒。

    扮演对方熟悉的角色,可以较为轻易地让对方卸下心防,从而获取到相关的情报。可是克洛伊入职才不久,如果是熟知两人交际圈的人,不可能会选择这样的策略——扮做艾尔伯特和陈聊天可能反而更有几率成功。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大可能是和警局内部相关的人。

    果然还是菲利普那边的人吗?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最近警局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威胁到他们的线索。

    抑或是菲利普按捺不住,想主动出击了解一下警方的部署?

    “陈,你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太高了?”克洛伊突然问道。

    “我没开空调啊。”陈有些奇怪,“你觉得闷吗,可以开点窗。”

    克洛伊按下车窗的下降钮,外面并没有什么风,但是确实有冷流渗进了车内,她感觉好了一些,可还是觉得有些热,仿佛车里装了一个供暖器。

    热量还在堆积。

    陈也感觉到不对了,他打开了车门,同时示意克洛伊也下车。两人围着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陈想打开引擎盖,惊讶地发现引擎盖的按钮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像修晶体管电视机那样,用力拍了拍表面。

    很烫!

    本能地,他一把拉住克洛伊就往远离车头的方向跑去,一直到30米外才停下。

    两分钟后,这辆陪伴他多年的标致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正当两人打算慢慢往回走再观察一下的时候,车子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车头便发生了爆燃,原本仿佛焊死的引擎盖此时被炸飞到了旁边的地上。

    好在旁边没有什么车,不至于引发连锁爆炸,而且刚才的爆炸程度也并不算大。但如果刚刚两人在公路上行驶,现在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克洛伊马上打给了消防和警局,陈没有过多地思考事件的起因,反正详细的鉴定报告这两天就会送到他手里。他纠结的是,菲利普真的要取他性命吗?为什么?

    停车场外,一个守望已久的男人迅速离开了现场,克洛伊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但是大脑正全神贯注地投入在电话里,就没有太过在意。男人很快回到了“太阳花”,坐在了一个女子对面,微微喘着气。

    “怎么样?”女子向前探了探身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失败了,我的准备时间还是太长了。”男人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铁牌放到小圆桌上,铁牌上是一个树根在上,树冠在下的浮雕,此时铁牌微微有些变形,像是刚被高温灼烧过一般。

    “算了,这也是第一次实战。”女子皱起了眉头,“不过浪费了一块牌子,头儿会很抓狂吧。”

    如果有人仔细打量,会发现这两人的身形和两个警官的身形非常相似——男的一米七五左右,和陈差不多,在巴黎都不是出众的类型,穿着厚夹克也看不出身材;而女的将近一米七,算上脚上的高跟鞋实际比克洛伊还略高一些,这个身高已经超出了平均水平。此时她穿着露脐背心,针织外套被随意地挂在脖子上打了个结,手指轻敲着的也正是那杯大都会。

    “没办法了,这段时间你先避避风头?那个陈知道你的真实样貌了吧,很难不保证他会查到你。”

    “车是你弄的,女条子也是被你蒙骗的,查到我又怎么样?”女子笑了一下,“查到我请我喝一杯再续前缘?”

    “有道理,那我们还是跟平时一样?”男人挠了挠头。

    “当然。”女子把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我先走了,你尽快报告上去。”

    这对男女和菲利普其实毫无关系,但陈有一点猜得不错,那就是菲利普确实派人暗中盯着警方的行动,纵然自己这些日子束手束脚,但是因为自己的通讯并没有受到监控,所以不是全无可乘之机。车辆爆炸没多久,他就收到了信息,一个模糊的视频里正是那辆在燃烧着的车子。

    逃离现场的男人也被盯梢的人所提到,此时他也非常迷惑,二十区最近的调查行动都是围绕着自己,这平白无故出来的是什么人?是上头派来帮自己的?还是其他和条子有恩怨的组织?

    但无论如何,现在还不能把这个当做好消息——有迹可循最好,如果现场查不出什么东西,那堆条子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搞得鬼,自己之后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监控。

    他烦躁地注视着窗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主持活动了,再这样下去很多事情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之前在警局的时候菲利普当然没有完全和盘托出,他确实不精于洗脑之术,但不代表教团里没有精于此道的人,比如说安妮塔。

    之前听迪伦的故事的时候他就暗自发笑,他很感谢迪伦把一切归咎于安妮塔的媚术,这个傻子真的以为色诱对于男人的掌控能达到那样的程度。虽然不明白具体原理,但是他见过被安妮塔控制的女人,那个女人可是彻底的异性恋!而且包括现在,教团相当一部分后来发展的人也是托她的福才能保持稳定。

    而树枝似乎扮演着一个媒介的角色,是她让菲利普保持定期供奉血液,说这样神才会聆听到教徒们的声音,给他们精神上的恩赐。但在这个秃头男人看来,都是放屁,这就是让她远程洗脑的工具罢了。可是这个树枝当年刺穿了三个人,为什么只有她能利用,这些年菲利普也没有想通。

    私心里,他确实想复现当年的场景,但是不知道是漫长时间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动机早已模糊不清。

    放空许久后,菲利普还是决定打个电话问一下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就在他凭记忆拨号的时候,余光看到办公室门外闪过一个影子。

    此时菲利普的十五楼办公室只开着一个暖黄色灯光的落地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布朗小姐?你在办公室吗?”

    “是我,老板。”耳边传来前台小姐清脆的女声。菲利普吓了一跳,回头发现布朗小姐正坐在自己斜后方的沙发上,微笑着翘着腿。菲利普还在吃惊和疑惑中,布朗小姐又开了口:“最近辛苦你了,集会我会找人组织,过两天找个机会把树枝交接一下。”

    “你…你…”

    “我还以为你之前就发现了。”穿着OL装的前台踩着高跟鞋慢慢向菲利普走来,“放心,我不常来,这次事发突然。”

    是安妮塔!

    女人俯下身子,在菲利普耳边轻轻说道:“上次我就想说,你还是老了啊。如果再年轻一点,倒不是不能给你看一点有趣的东西。”气息扑在菲利普的脸上,虽然已经不复当年,但他的内心还是有点躁动,不禁咽了口口水。

    “好了,布朗小姐该回家睡觉了。再见,科尔曼。”

    虽然科尔曼——菲利普,不想承认,但此时他也不能否认,就算没有那种力量,安妮塔也确实是能够轻易诱惑人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