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焦尾檀木奏一曲，兄弟同心对彷徨
“那我不是要当叔叔了？”辕东勾了勾辕牧牧的肩膀，“老哥你可以啊！”
“那我们这些当叔叔婶婶的可都要好好表示表示了。”吕望站起身子欣慰地笑了笑，“恭喜牧牧哥，祝早生贵子！”
“哎，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还不是一个样，和我的小冉一样都是心头肉。”原来稳重的辕牧牧嘴皮子滑溜了不少，一看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苍儿，蓝幻婷还有徐甜梦几个姐妹纷纷围上前，拉着周小冉到小隔间问七问八。特别是尚未圆房的徐甜梦，被其他三个小少妇说得满脸通红，包厢内一片欢乐。
燕山少年郎，意气风发，当如此。
……
会宁酒楼的小池子边，豆大的雪花飘落而下，在玄武石和汉白玉铺成的长廊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一位须发皆白但却散乱的老人身穿素服，佝偻着背瘫坐在廊边的石椅上，一把老旧的油纸伞在左手中轻轻晃动着，似乎是在避免着什么东西不被雪尘沾染。右手拿着一壶陈年的白干，弥出阵阵酒香。
酒楼来往的酒保也知此人身份高贵，不敢贸然去询问些什么，只是路过时略微弯腰行礼，权当是一尊佛像似的。
“阿夜，不知道那边儿有没有如此的焦尾琴材，还能供你做出这样的绝世之琴……”那个老人的背似乎更加弯曲了，低下头轻轻抚摸着伞下的陈旧的古琴，“这可是我为你寻到的。”
“我拿出七段焦尾时，你笑得可开心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你笑得那么开心。”老人将古琴收起，“你说你这人，也没什么爱好，就那么喜欢弹琴啊。”
“你还说有七段焦尾檀木，可以演奏七曲古乐。为你自己弹三曲，为我弹四曲，还没弹完呢，你…你……”
“呵……”周不琴抽出腰间的宝剑，“十几年前以前我们都是七境，一起练七音剑语的时候你总说我笨，悟性低，要不咱俩的合击早就达到八境的水平了。”
“前几年我们都到达了八境，你又说如果不是我悟性低，七音剑语早就弄出天罡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听着你那腹黑的语气真想在你那冷淡的脸上来两下子。”
“阿夜，你醒来看看这把七星剑，我练出剑气了……如果再和你合击七音剑语，应该可以到达九境了吧……”周不琴没有做多说什么，把那把焦尾琴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木箱子里。
“周老弟，节哀吧，阿夜还在的话，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啊。”披着破旧的羊毛褥子，拄着拐杖，吕苍狼苍老的声音传来。
以他兴华会大供奉的身份，足以天天穿金带银，蟒袍加身，但他就喜欢穿着这匹当年吕延送给他的羊毛褥子。
“嗯……”周不琴点头向吕苍狼示意。
“周叔，这是我在我爹身上找到的……”辕安杰心中苦闷，看到周不琴和吕苍狼在此，便走过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爹在上面留了话，说是一定要您来打开。
“好……”周不琴颤颤巍巍地接过，“阿夜啊……”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小湖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冰，几只鱼儿想要浮上来冒泡。
脑袋一顶，却没有撞开……
“吁~~！”
酒楼外，一个青衣小厮戴着乌纱斗笠，勒好了高头大马，从门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他手持一块吴苏台令牌，会宁酒楼内外布置的重重守卫见此牌皆放行。
“天狼营三卫四百里急报，这是公文。”青衣小厮压低了斗笠，显得轻车熟路，“麻烦通告一声。”
“好嘞！”门外的周庚不敢怠慢，“辕小公子，望元帅，外头有人说要见你，说是有急报。”周庚小声地说。
“好。”辕东点了点头，“天狼的公文来了，大哥我们一起出去一趟。”
“要得，要得！”吕望连连点头。
酒楼暗阁，隐秘处。
一盏黄铜烛台闪动着若隐若现的烛光，映衬地青衣小厮的脸红扑扑的。
“雪衣！你怎么来了？”两人很诧异，“可是乌然方向有异动？”辕东小声问道。
“嗯。”那名被称作雪衣的小厮轻轻地应了一声，拉起乌纱露出了长俊朗而秀美的面庞，“大人，这是我们的第一手线报。”正说着，雪衣将袖子中的密信抽出，双手递给吕望。
吕望接过信封。
“这次行动可还顺利？”辕东问道。
狼军八营，明面上是血狼营最强的主力，但吕望和辕东在天狼营中花的心思和银子其实是最多的。兵马未动，情报粮草先行，自古使然。
天狼营一千二百人，除了四百护卫和四百斥候外，还有五个卫所共四百密探，分别侦察乌然，虞国，燕山，辽国，最后一所由辕东亲领，选拔最优秀的杀手和密探，平日驻扎在吴苏台，负责辕东和吕望的秘密任务。雪衣正是天狼营驻乌然卫所的卫长。
“乌然人看得特别紧，而且图真常年驻扎银帐，我们掩盖不了气息。”雪衣顿了顿，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所以只能选择在半路劫道，得是得手了，但损失了八个弟兄……”
“他们都是自杀的，没有给乌然人留下一点线索。”雪衣握紧了拳头。
“唉……我会给他们厚葬。”辕东倚在桌沿旁，长叹了一口气。这些精锐密探都是他亲手教出，自然带有很深厚的感情。
吕望翻开那张密信，越往下看瞳孔越发紧缩，在雪衣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们这次做得很好。等你们从乌然回来，我保你作三品武备使。”这相当于郡内武官的第二把交椅。
“谢大人重恩！”雪衣拜谢。
辕东来回走了几步，“这样，雪衣，你去营务处领一千两抚恤用的银子，从吴苏台挑八个你心仪的手下。记着时刻关心乌然的动向。”
雪衣单膝跪下受命，“为狼军和大帅效死，在所不辞！”
“退下吧。”吕望扶起雪衣。
“是！”雪衣点头，将乌纱重新放下，走出门外。
直到一人一马重新消失在大雪中，两人才相视一眼。
吕望先开口道，“乌然十三部一次性召集出来，还派安颜木参加草原会盟。就是两年多前打燕都时不过出动九部，图真的野心不小啊！”
“十三部，那恐怕有数万人了？”辕东定了定心神。
“是！”吕望肯定，“十三个谋克，加上乌衣军和程兆的私兵，麾下至少六万人马。”
辕东脸色一变，“六…六万！那我们这一万多人，加上羽军顶多三万，这……”
“怕了？”看着辕东诚惶诚恐的眼神，吕望苦笑。
“倒也不是。”辕东挠了挠头，“老五我跟着大哥打了这么多年仗，手上的命少说有百十条，鬼门关也半只脚踏进去好几回了，哪还带怕的呢。”
“哈哈，是啊！不怕，不怕。”吕望走到烛台前，将那张薄纸放入火苗中，“像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糙汉子，怎能不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呢？”
“看看你那年打白马时受的伤。”
“这么多年，好得差不多了。”辕东嘴角往上勾了勾。
“别嚷！”吕望从怀里掏出了一罐药膏，“大夫说这伤动了骨头，如果不根治，每逢阴雨天肩胛骨都会隐隐作痛，是不是？”
“大哥你……？”辕东看着那瓶药。
吕望拧开盖子，“是啊，雪蟾和灵蜻是难找了些，本来去年就想给你的，只可惜没寻到何时的药引子。”
辕东把上衣脱下，暗自抽泣了一下。
“五弟，你知道吗？”看着那张纸沾染了些许蜡油，迅速燃烧起来，吕望把门关上，用手指抹了棕灰色的药膏涂在辕东的背上。
看着辕东背上的结痂的伤口，吕望缓缓开口，“小时候，白狼谷的长辈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一直往北走，到了乌然，朔方，云帖的北方，就再往北走，等到极北之地的时候，你会看见一群白狼哩！快一丈长的白狼。”
“它们并非上古异种，比普通的草原狼大一倍多，修为最强的也止步于兽王。但它们不畏生死，嗜血成性。或许单只狼算不得什么，当它们两只，三只，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能击垮他们，就连饕叔那样的天兽都要绕行。那可是白狼啊，极北之地的白狼！”
“强和弱，并非一成不变。世间万物，枯荣交替，无非是人心在变化作怪罢了。”吕望握紧辕东的肩膀，“阿东，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害怕。管他什么乌然铁骑，九境图真。”
“天塌下来，有大哥为你撑腰，地崩了，有狼军给你顶着。保持必胜的信念，我们兄弟五人团结在一起，就是不可打败的。永远，永远，不会被打败。”
“记住了吗？”吕望有些老茧的手在辕东的背上认真地涂抹着。
“嗯！”辕东从未见到过这样认真的吕望，愣了好一阵才缓慢而坚定地道，“大哥我记住了！”
“好兄弟！”
“那我们这些当叔叔婶婶的可都要好好表示表示了。”吕望站起身子欣慰地笑了笑，“恭喜牧牧哥，祝早生贵子！”
“哎，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还不是一个样，和我的小冉一样都是心头肉。”原来稳重的辕牧牧嘴皮子滑溜了不少，一看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苍儿，蓝幻婷还有徐甜梦几个姐妹纷纷围上前，拉着周小冉到小隔间问七问八。特别是尚未圆房的徐甜梦，被其他三个小少妇说得满脸通红，包厢内一片欢乐。
燕山少年郎，意气风发，当如此。
……
会宁酒楼的小池子边，豆大的雪花飘落而下，在玄武石和汉白玉铺成的长廊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一位须发皆白但却散乱的老人身穿素服，佝偻着背瘫坐在廊边的石椅上，一把老旧的油纸伞在左手中轻轻晃动着，似乎是在避免着什么东西不被雪尘沾染。右手拿着一壶陈年的白干，弥出阵阵酒香。
酒楼来往的酒保也知此人身份高贵，不敢贸然去询问些什么，只是路过时略微弯腰行礼，权当是一尊佛像似的。
“阿夜，不知道那边儿有没有如此的焦尾琴材，还能供你做出这样的绝世之琴……”那个老人的背似乎更加弯曲了，低下头轻轻抚摸着伞下的陈旧的古琴，“这可是我为你寻到的。”
“我拿出七段焦尾时，你笑得可开心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你笑得那么开心。”老人将古琴收起，“你说你这人，也没什么爱好，就那么喜欢弹琴啊。”
“你还说有七段焦尾檀木，可以演奏七曲古乐。为你自己弹三曲，为我弹四曲，还没弹完呢，你…你……”
“呵……”周不琴抽出腰间的宝剑，“十几年前以前我们都是七境，一起练七音剑语的时候你总说我笨，悟性低，要不咱俩的合击早就达到八境的水平了。”
“前几年我们都到达了八境，你又说如果不是我悟性低，七音剑语早就弄出天罡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听着你那腹黑的语气真想在你那冷淡的脸上来两下子。”
“阿夜，你醒来看看这把七星剑，我练出剑气了……如果再和你合击七音剑语，应该可以到达九境了吧……”周不琴没有做多说什么，把那把焦尾琴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木箱子里。
“周老弟，节哀吧，阿夜还在的话，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啊。”披着破旧的羊毛褥子，拄着拐杖，吕苍狼苍老的声音传来。
以他兴华会大供奉的身份，足以天天穿金带银，蟒袍加身，但他就喜欢穿着这匹当年吕延送给他的羊毛褥子。
“嗯……”周不琴点头向吕苍狼示意。
“周叔，这是我在我爹身上找到的……”辕安杰心中苦闷，看到周不琴和吕苍狼在此，便走过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爹在上面留了话，说是一定要您来打开。
“好……”周不琴颤颤巍巍地接过，“阿夜啊……”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小湖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冰，几只鱼儿想要浮上来冒泡。
脑袋一顶，却没有撞开……
“吁~~！”
酒楼外，一个青衣小厮戴着乌纱斗笠，勒好了高头大马，从门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他手持一块吴苏台令牌，会宁酒楼内外布置的重重守卫见此牌皆放行。
“天狼营三卫四百里急报，这是公文。”青衣小厮压低了斗笠，显得轻车熟路，“麻烦通告一声。”
“好嘞！”门外的周庚不敢怠慢，“辕小公子，望元帅，外头有人说要见你，说是有急报。”周庚小声地说。
“好。”辕东点了点头，“天狼的公文来了，大哥我们一起出去一趟。”
“要得，要得！”吕望连连点头。
酒楼暗阁，隐秘处。
一盏黄铜烛台闪动着若隐若现的烛光，映衬地青衣小厮的脸红扑扑的。
“雪衣！你怎么来了？”两人很诧异，“可是乌然方向有异动？”辕东小声问道。
“嗯。”那名被称作雪衣的小厮轻轻地应了一声，拉起乌纱露出了长俊朗而秀美的面庞，“大人，这是我们的第一手线报。”正说着，雪衣将袖子中的密信抽出，双手递给吕望。
吕望接过信封。
“这次行动可还顺利？”辕东问道。
狼军八营，明面上是血狼营最强的主力，但吕望和辕东在天狼营中花的心思和银子其实是最多的。兵马未动，情报粮草先行，自古使然。
天狼营一千二百人，除了四百护卫和四百斥候外，还有五个卫所共四百密探，分别侦察乌然，虞国，燕山，辽国，最后一所由辕东亲领，选拔最优秀的杀手和密探，平日驻扎在吴苏台，负责辕东和吕望的秘密任务。雪衣正是天狼营驻乌然卫所的卫长。
“乌然人看得特别紧，而且图真常年驻扎银帐，我们掩盖不了气息。”雪衣顿了顿，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所以只能选择在半路劫道，得是得手了，但损失了八个弟兄……”
“他们都是自杀的，没有给乌然人留下一点线索。”雪衣握紧了拳头。
“唉……我会给他们厚葬。”辕东倚在桌沿旁，长叹了一口气。这些精锐密探都是他亲手教出，自然带有很深厚的感情。
吕望翻开那张密信，越往下看瞳孔越发紧缩，在雪衣的肩膀上拍了拍，“你们这次做得很好。等你们从乌然回来，我保你作三品武备使。”这相当于郡内武官的第二把交椅。
“谢大人重恩！”雪衣拜谢。
辕东来回走了几步，“这样，雪衣，你去营务处领一千两抚恤用的银子，从吴苏台挑八个你心仪的手下。记着时刻关心乌然的动向。”
雪衣单膝跪下受命，“为狼军和大帅效死，在所不辞！”
“退下吧。”吕望扶起雪衣。
“是！”雪衣点头，将乌纱重新放下，走出门外。
直到一人一马重新消失在大雪中，两人才相视一眼。
吕望先开口道，“乌然十三部一次性召集出来，还派安颜木参加草原会盟。就是两年多前打燕都时不过出动九部，图真的野心不小啊！”
“十三部，那恐怕有数万人了？”辕东定了定心神。
“是！”吕望肯定，“十三个谋克，加上乌衣军和程兆的私兵，麾下至少六万人马。”
辕东脸色一变，“六…六万！那我们这一万多人，加上羽军顶多三万，这……”
“怕了？”看着辕东诚惶诚恐的眼神，吕望苦笑。
“倒也不是。”辕东挠了挠头，“老五我跟着大哥打了这么多年仗，手上的命少说有百十条，鬼门关也半只脚踏进去好几回了，哪还带怕的呢。”
“哈哈，是啊！不怕，不怕。”吕望走到烛台前，将那张薄纸放入火苗中，“像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糙汉子，怎能不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呢？”
“看看你那年打白马时受的伤。”
“这么多年，好得差不多了。”辕东嘴角往上勾了勾。
“别嚷！”吕望从怀里掏出了一罐药膏，“大夫说这伤动了骨头，如果不根治，每逢阴雨天肩胛骨都会隐隐作痛，是不是？”
“大哥你……？”辕东看着那瓶药。
吕望拧开盖子，“是啊，雪蟾和灵蜻是难找了些，本来去年就想给你的，只可惜没寻到何时的药引子。”
辕东把上衣脱下，暗自抽泣了一下。
“五弟，你知道吗？”看着那张纸沾染了些许蜡油，迅速燃烧起来，吕望把门关上，用手指抹了棕灰色的药膏涂在辕东的背上。
看着辕东背上的结痂的伤口，吕望缓缓开口，“小时候，白狼谷的长辈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一直往北走，到了乌然，朔方，云帖的北方，就再往北走，等到极北之地的时候，你会看见一群白狼哩！快一丈长的白狼。”
“它们并非上古异种，比普通的草原狼大一倍多，修为最强的也止步于兽王。但它们不畏生死，嗜血成性。或许单只狼算不得什么，当它们两只，三只，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能击垮他们，就连饕叔那样的天兽都要绕行。那可是白狼啊，极北之地的白狼！”
“强和弱，并非一成不变。世间万物，枯荣交替，无非是人心在变化作怪罢了。”吕望握紧辕东的肩膀，“阿东，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害怕。管他什么乌然铁骑，九境图真。”
“天塌下来，有大哥为你撑腰，地崩了，有狼军给你顶着。保持必胜的信念，我们兄弟五人团结在一起，就是不可打败的。永远，永远，不会被打败。”
“记住了吗？”吕望有些老茧的手在辕东的背上认真地涂抹着。
“嗯！”辕东从未见到过这样认真的吕望，愣了好一阵才缓慢而坚定地道，“大哥我记住了！”
“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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