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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

    舒缓的乐符,飞舞的雪花。

    “难忘那美妙的一瞬。”

    唱诗班一开口,惊艳四座。

    “在我面前出现的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梦境。

    “比之纯洁之美的雪花。”

    大学有时候会组织文学系的学生,搞一场诗歌座谈。

    “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喧闹的虚幻的困扰中。”

    座谈会任由学生们自主安排,只要他们能拿出来成绩即可。

    “耳畔响着你温柔的声音,长久,长久。”

    “睡梦依稀可见的可爱面容,沉沦,沉沦。”

    与其说学生们在朗读,不如说是在歌唱。

    “暴风骤雨般的激变。”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

    “哒哒!”手指在鼠标上连敲几下,唱诗的学生们戛然而止。

    返回到保尔加大学官方网站的首页,安德烈躺在床上苦恼着。

    眼下去哪一所大学,成了这个路希亚普通男青年最大的烦恼。

    “如果是去保尔加的话……”安德烈清楚,能培养出一众名人的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不会太低。

    “分数还差一点啊,真是……”总分还距离录取线十几分,安德烈犹豫了起来。

    能通过多交一些赞助费,弥补十一分的差距。

    可安德烈家里并不富裕,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母亲打杂工赚一些微薄的工资。

    好在安德烈考试发挥正常,能上一所中等大学,面对高昂的学费,父亲借了亲戚几万元,表示支持他读大学。

    虽然父亲嘴上同意,可安德烈察觉到了,父亲那昏黄眼角里的疲惫。

    “咳咳咳!库库!呵……嗯。”外面传来父亲的咳嗽声,这位烟不离手的司机已经离不开香烟了,每日清晨起床必须吸上一颗,才能平息那肺腑里躁动的喘息。

    听见熟悉的咳嗽声,安德烈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床沿上。

    奇怪,父亲已经到了去车场的时间,怎么还不见他出发?

    竖起耳朵倾听着,生怕在客厅里的父亲,因为吸烟发生意外。

    安德烈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当初从克林姆乡下地区搬来的,在保尔加市举目无亲,没有一个熟人,安德烈的童年只有几本旧书为伴。

    “你好,我是……”父亲好像在和谁打电话,语气卑微地介绍自己。

    “伊凡先生应该和您说过了,对,我就是他的司机。”

    “是的,我的儿子叫安德烈,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

    “什么?去那里上大学要去……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

    电话那头显然长篇大论地解释了一通,而后把电话挂断了。

    安德烈望着白灰色的房顶,一言不发:“……”

    客厅里重归寂静,只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还有那照常响起点燃香烟的声音。

    “咳咳,哼!”喉咙中痰液涌动,中年男人的脸,隐藏在青色的烟雾后。

    牛族和羊族不一样,每个适龄的男性青年,到了上大学的年纪,或者大学毕业以后,必须到军队服义务兵役三年,而后才能进入社会工作。

    每所大学留有档案,保尔加大学也不例外。

    豹族横扫草原西部时,安德烈的文盲爷爷和贫农姥爷,就是那时候的普通战士,安德烈的父亲,谢尔盖深知自己父亲和老丈人,在战场上面对过什么。

    安德烈轻轻躺回床上,眼睛好久才眨一下。

    放学路上,一群嚣张跋扈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学校,还野蛮地推开了一位家长。

    “嘿!你的礼貌被哪个无赖吃了?”被无端驱逐的家长们,愤怒地围住了校门口。

    人群引发一阵骚动,安德烈和同学驻足观看。

    “那家伙是谁?”路过初中部的大门,安德烈问到身边的同学。

    同学眯眼看也不看:“不用想也知道是奸商伊凡的儿子,很作的一个小鬼。”

    伊凡在本地名声很不好,靠着克扣工钱发家,再买通关系摆平,可他是唯一从不拖发工资的老板。没有本地人愿意去当他的职工,只有急缺钱了,才去找他做一段时间的职工。

    父亲去当他的司机,还要他……要吃多大的亏,伊凡才愿意帮父亲的忙。

    安德烈清楚,父亲是想让自己去当个军官,在后方安稳地画地图。

    “谢廖沙!谢廖沙!”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安德烈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听见妻子在门外呼喊着自己的爱称,谢尔盖急忙扔下烟头跑去开门。

    谢尔盖:“你这是……怎么把胳膊搞成这副模样?”

    眼睛瞪得滚圆,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脑海里,母亲好像出事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安德烈冲出房间查看情况。

    “胳膊被烫伤了,需要拿些药来。”

    见自己的丈夫还愣在原地,伊莎催促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呀?!”

    谢尔盖抿起了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好吧,我去买买看看。”

    看够了母亲胳膊上的伤疤,安德烈悄悄关上门缝,回到床上。

    再次回到视野里,白灰色的吊顶,好像更破败了几分。

    母亲因为伤痛,没看见父亲搓动的双手,安德烈却看得一清二楚,多么无助的感觉……

    骑上自行车,谢尔盖穿过小巷,来到了街上。

    街上的卫生所紧紧地关着门,谢尔盖只得去大医院购买药品。

    “嘿!谢尔盖,你要去哪里?”有人和他搭话,谢尔盖听出来那是谁了。

    “我要去医院,伊万科夫!伊莎被烫到了胳膊!”

    “什么?那你带了多少钱?”隔着一条路的伊万科夫,立刻拉高了嗓门:“天哪,真是一个坏消息,我和你说,我刚刚从医院拉来了一名病人,他和我抱怨了一路,药价上涨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药价上涨?”谢尔盖愣在自行车上,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见谢尔盖愣住了,伊万科夫调转车头,把汽车开到他的身边。

    “是啊,最近什么都贵了,好在米哈伊老板,见大家都不好过,决定每单多给我们两块钱,你不打算回车场吗?”“我我……”谢尔盖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伊万科夫热情地说道:“哎呀,在伊万那个讨人厌家伙手底下干活,还不如回车场里和我们一起喝酒,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好好喝上一晚。”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大不了我们请客,你白喝啊。”清楚谢尔盖的家境不太富裕,伊万科夫只当是他在发愁和朋友吃喝的开销。

    “唉,我想你不知道,安德烈要上大学了,我想让他去一所好一点的学校。”

    谢尔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一股白气夹着淡淡的忧愁,从他的嘴里淌了出来。

    “最近我很缺钱,不得已才离开车场,去的伊万那儿。”“去哪一所啊?本地的保加尔不就很好了吗?再说,他已经是个汉子了,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我们家的伊科夫就是啊。”伊万科夫纳闷,谢尔盖究竟要把儿子送去哪里。

    谢尔盖说出了一个名字,是首都的一所大学。

    “什么!?你要把安德烈送去首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伊万科夫一拍脑袋。

    “那里离我们这里足有十几个车站远!你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天啊!”

    抬手帮伊万科夫扫去车顶上的碎雪,谢尔盖苦笑:“我正是为此事发愁,所以在想尽办法地省钱。”“唉,我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伊万科夫掏出了钱包。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什么呢?这是给伊莎的!我欠着她一块布的钱,算是给她的药费吧,你去医院如果不够,随时打电话叫我来付。”谢尔盖尽管不知道妻子的营生,但还是在伊万科夫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收起来二十块卢布。

    伊万科夫脸上又浮现一抹笑意,他告诉谢尔盖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伊科夫在厂里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准备升他做了车间主任,到时候工资会涨到两倍多,为家里解决了不少的负担,还添置了新冰箱。

    高兴地和伊万科夫分手,谢尔盖又蹬起了自行车,朝着医院行进。

    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欣喜终究是别人的欣喜,谢尔盖又回到了生活的困窘中。

    穿过海军元帅的纪念馆,又穿过宏伟的广场,谢尔盖已是冻得手脚发麻。

    我是被老鹰啄去了眼睛,明明旧手套就挂在衣架上……谢尔盖清楚地记得,缺了一角的衣帽架上,有一双旧绵手套。

    简单地和医生说明了病情,谢尔盖请他开一些便宜一点的药。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的廉价药,刚刚供给出去了,只能尽量给你开一些药物。”医生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另外,你的手不要紧吗?”“不要紧,那我就拿一点烫伤药就好了。”

    “好吧,我给你开单子,你去药房拿。”

    “五十二卢布。”收过单据,收银员说道。

    掏着钱袋的手一停,谢尔盖小声地问道:“多少?五十二卢布?”

    “最近涨价了,两卢布的价格,还是控制过的。”停下打单子的手,收银员解释道。

    “您看新闻了吗?虎族的实验,搞得人心惶惶,狼和羊,也要开打了。”

    “狼和羊打开,关我们什么事啊?”惊诧地问道,谢尔盖失语。

    “枪一响,就要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您觉得东西特别是药物还能便宜下来吗?”

    “哦,那好,那好吧。”不舍地拿出伊万科夫刚刚给的二十元整钞,谢尔盖又排出一把零散的硬币和纸钞。

    “……”收银员瞥了一眼,回头继续开着单子。

    “……”紧紧地抿着嘴唇,谢尔盖虽然没听见叹息声,但收银员眼里不加掩饰的意思,却是清楚地看在眼里。

    身为一个男人,他想打人。

    不是鄙视人的收银员,也不是黑心的老板伊万,更不是阻拦他离开车场的米哈伊老板,热心的好友伊万科夫,时代这种东西,他又无力改变些什么,想打是他自己,捶打自己的无能与恼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