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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叫我勇敢一些

    一只普通的风筝,大概可以飞到一千米左右的高空,很多人都说风筝是被束缚着的鸟儿,但是看着在空中高高飘荡的风筝,夏羽还是替它感到自在。

    可是才飞了半个多小时,地上的小女孩儿却嚷着累了要回家,旁边的男人就一点一点的缠起了丝线,将那风筝从天上拽了下来。夏羽很想过去狠狠地推她一把,但是他看了看女孩儿身旁高高壮壮的男人——算了,她有爸爸。

    骑在男人的脖颈上,女孩儿的小辫子娇气地甩荡,夏羽努力的别过脸不去看她,可是怎么也藏不住眼中的那抹羡慕。

    他不懂为什么同样作为父亲,这个男人就可以将女儿扛在肩上,而自己的却爸爸连话都懒得和自己说。

    独自一个人在公园里游荡到很晚,路灯在他身后打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就像个躲在阴影里的怪物,夏羽有些怕了,他快步向家的方向奔跑,可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怪物。

    推开门,那股刺鼻的熟悉味道就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有些干呕,门口有一只玩具的脑袋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那是奶奶去年买给他的玩具,前天就被爸爸拧下了头,屋里满地狼藉,母亲衣不蔽体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皮带抽打的痕迹,她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中没有泪水也没有感情。

    夏羽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想动却又不敢动。

    卫生间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刺鼻的味道更加浓重了,他轻蔑地往女人身上吐了口痰,好似没有看见夏羽一般径直走了出去。

    摔门声过去了好久,只有七岁的男孩儿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了男人已经离开,连忙跑到母亲的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

    女人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涌现出了悲怆与憎恶,她狠狠地推开了男孩儿的手,一个耳光就砸了过去,她大声的哭着,用力的宣泄着。

    三四个小时过后,身为父亲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他看到了被女人扒光衣服在门口罚站的夏羽,稚嫩的皮肤爬满了新鲜和陈旧的淤青,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腾而起,他拉开家门愤怒的咆哮:“臭娘们儿故意让我丢人是吧......“

    夏羽孤零零的站在门外,身上的伤痕就好像人为涂上的油彩一般,他看着自家门口围观的邻居们,眼中没有泪水也没有感情。

    七岁的他知道妈妈为什么憎恶自己,在婚后不久男人就开始酗酒,经历了几次家暴后她想要离婚,却在此时发现已经怀上了自己,传统的外公外婆知道后坚决地把她送回夫家,男人家境优渥,他们认为有了孩子男人必定有所收敛。

    确实,在夏羽出生前后的两年间男人没有打过她,也很少喝酒,但一个人的本性怎能被轻易改变。

    生意上的一点挫折便让男人重新拿起了酒瓶,在女子的哭诉中两位老人愤怒的上门讨说法,却目睹了女儿在他俩面前被殴打强奸,老人想要阻止,但是男人狞笑着将岳父岳母关在了门外,门内女子的惨叫与婴儿的哭喊,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乐章。

    大病一场的愚昧夫妻再也没能走出医院,从此女人彻底没了依靠。

    久被欺凌的弱者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将自己遭受的一切折磨都归咎于懵懂的夏羽: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就不会身陷地狱无法挣脱。

    好在夏羽有一个奶奶,虽然这位同样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但是没教育好儿子的老太太已经尽力去保护自己的孙子了。

    有邻居给老太太打了电话,十分钟左右她就赶来,脱下外套包裹住那涂满了油彩的小小身躯,没有去管屋里厮打的两人,抱起孩子就走。之前她心疼儿媳主张过让两人离婚,但是听人说会有人问询原因,那样儿子有可能因家暴坐牢,便不再提及此事,甚至送了不少好处给周围的邻居们,封住悠悠众口。

    在奶奶的照顾下,夏羽身上的伤痕逐渐淡去,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他新交了很多小朋友作为自己的玩伴,每天都在蓝天白云下玩耍,秋天入了童学,他也是班级里人缘最好的那个,被推举成为了班长。

    在奶奶家一呆就是两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转变,奶奶说夏羽的父母也趋向了和解,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儿子始终都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夏羽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原谅了男人的混蛋行径,他们准备重新开始生活,请奶奶把小夏羽送回去。

    那是奶奶第一次看到夏羽哭,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孩子把一切委屈都埋藏到了心底,无论表现的多么积极阳光,其实他一刻也没有感到过快乐。

    两年后,夏羽长高了不少,他穿上了自己认为最精神的衣服,学着大人们精心打理自己的仪容,甚至特意修剪了发型。

    奶奶说妈妈嘱咐过让夏羽自己回去,孩子的父亲愧对奶奶,还没有准备好怎么与她面对,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觉得难堪。

    于是在一个与以往相似的傍晚,夏羽现在了自己家的门口,他趴在门上悄悄的偷听,心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传出那熟悉的声音。

    理了理衣服和头发,他从门口的一块石头下面掏出了钥匙,轻轻拧动。

    “咔嚓”,门开了。

    那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让夏羽想起了有一次父亲喝醉了吐在屋地上,妈妈不让他去打扫,那滩秽物在那里发酵了大概一个礼拜,父亲实在忍受不了才叫他去收拾。

    虽然味道难闻,但是客厅里以往的满地狼藉不见了,屋子干干净净的,窗台还摆放着几盆竞相开放的鲜花。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的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朝着他温柔的一笑。

    夏羽又想哭了,这在梦中已出现过无数次的笑容真的来到了现实,他有些呆滞的站在那里,任由母亲帮他脱下了外套,拉到餐桌边上。

    此刻他就是刚刚放学回到家里的孩子,听着母亲念叨着这两年间的思念,她说自己以前太偏执了,把最不公平的待遇给了最无辜的夏羽。

    夏羽好似沉浸在梦里的局外客,他真的想要抱住妈妈说我不怪你,但他的身体始终无法动弹。

    他就坐在那里听着妈妈不住的道歉,她说对不起夏羽,我不该懦弱的生下你;她说我还记得你爱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我给你烧了满满一锅;她说这两年那个男人没有丝毫收敛,变本加厉的霸凌让她无可忍受,只能动手杀了他。

    他看见妈妈的嘴角流下了鲜艳的血,凄美的说:对不起,夏羽,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你要勇敢一些。

    夏羽没有哭。

    他安安静静的看着一群人从房间里抬出了父亲腐烂的发臭的尸体:原来这家里难闻气味的来源一直都是他。

    他看着人们将母亲的双眼和上,但嘴角的那抹温柔的笑始终未曾淡去。

    走出家门的时候,他端着满满一锅的红烧肉,和两年前被他藏在门口电表箱里的无头玩具。这就是他所有的童年回忆了。

    回到奶奶家的夏羽沉默了好几天,就在老人以为这个孩子撑不住了的时候,夏羽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叫我要勇敢一些,我想改个名字,羽毛太柔软了,我要叫大勇,夏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