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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南荣策现身讲明暗,龙泉殿姐姝再相斗

    吕风本想留黄狼在千峰山多住几日,还亲自作了安排,让林征白天陪他游山玩水,再让公良守晚上陪他喝酒吃肉。可黄狼哪有游玩的心?自从得了铁魁刀和铁岩甲两件宝贝,心里便急着回大黑山找那飞熊试刀。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黄狼就开始在房中收拾行李。铁岩甲全身上下都是五彩的锦绣,穿在身上赶路太过招摇。黄狼见床上的素丝床单不错,自己就拿床单做了个包袱,连同几套吕风送的新衣服和铁岩甲一起包好斜挎在身上。再把铁魁刀横插在腰间。那些吕青送的金锞子分装了几个钱袋,都塞进怀里收好。又对镜戴好帽子,便来找吕风辞行。

    吕风再三挽留,不过见黄狼去意坚决,只能率领众人送黄狼下山。

    晨光普照,瑞气升腾。吕风夫妇,吕家姐姝,再加一众千峰山弟子,如众星捧月般把黄狼送到山门。

    一路上黄狼嘴上哼着走调的小曲,走起路来都是一窜一跳的。此时黄狼心里又美又急,美的是得了宝贝,急的是想快回大黑山找那飞熊寻仇。

    到了山门前,黄狼拱手向吕风等人告别。众人又客套几句——

    吕风:黄公子路熟了,以后可以常来常望。

    吕青:多谢黄公子搭救,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公良守:不知何时再与黄公子喝酒……

    林征:不知何时再与黄子试拳……

    黄狼:多谢众位款待,我就告辞了。

    还不等吕风说下句,黄狼急不可奈,大叫一声“乘风”一个箭步向前飞窜出去。黄狼心里急,也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新学的乘风术。可在众人眼里,黄狼的乘风术犹如儿戏一般。黄狼的乘风术还不熟练,勉强飞起来三尺高,五十多步远,结果“咕咚”一声重重的撞到了山门上,怀里的钱袋子都被摔出来一个,众人一片惊呼。

    范成见状急忙跑过去推开山门。

    黄狼把钱袋子捡起来,向怀里一塞,脸上一红,对着范成嘿嘿一笑,又大叫一声“乘风”,这回飞出了六十多步远,又是“咕咚”一声,重重的撞上了一棵大树,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黄狼就这样磕磕绊绊,越飞越远,又撞了两次山石,人影不见了。

    见黄狼走了,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吕风还想挥挥手,可黄狼的人影已经没了,只能把手放下。

    众人的心思还在送别之中,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吕风回头一看,原来是吕鸣骑着驴精跑了过来。看样子吕鸣已经疯玩了好久,满头是汗,头发都粘在额头上。再看那驴精被吕鸣装扮的不伦不类,耳朵上里别着两只大红花,驴尾巴上编着绿柳条,四蹄上都缠着粉花藤,驴嘴也被胭脂描的通红,随着大口喘气,一张血盆驴嘴一张一翕甚是笑人。看到驴精被吕鸣捉弄成这副模样,众人无不掩面而笑。

    吕风笑罢,一指驴精问吕鸣:鸣儿,客人要走,你不来送客可是有失礼数。它又为何没随黄公子一起走?

    吕鸣得意的笑道:大灰狼把这小毛驴送给我了。

    驴精听闻一下子又急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是他的牲畜,他凭什么把我送给你?

    各种妖怪大家都没少见,这能说话的驴子,很多人到是第一次见。

    吕风看了看驴精:能人言,就必通人性,不知这驴子如何称呼?

    驴精道:你管我叫驴大仙就好。

    吕风一笑:哈哈哈,驴大仙,呵呵。说你是妖,你还不够格,说你是一头驴,还委屈你。酬谢黄公子时,本也想有你一份,可是青儿却从没听到你想要些什么?

    吕鸣:他是我的驴,他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得是我的。

    吕风:鸣儿不可无礼,既然这位驴大仙驮你姐姐一路归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驴大仙想要什么,现在张口也不晚。

    驴精晃了晃耳朵,用力想想:我要什么?我没啥想要的。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你们家的小仙女都太难缠,我得走了。

    吕鸣:你不能走,你是我的驴。

    驴精:再说一遍,我是我,他是他。我才不是你的驴,你再跟我顶嘴,我就管你爹把你要来,让你给我当伺候驴的丫鬟。

    吕鸣一听抬手作势要打:不听我的话,看我不揍你。

    吕风:鸣儿不可无理,这位驴大仙既然通了人性,就当以人待之,黄公子的玩笑话,你不可当真。既然这位驴大仙没想好要什么,大可留在千峰山上慢慢想。如果嫌弃千峰山小,也可云游四方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向我吕某人讨要。青儿,他驮你回来,与你有恩,为父这安排可否?

    还不等吕青说话,吕鸣道:大灰狼都不要你了,你就在这呆着,天天陪我玩,我不打你,好不好?

    驴精一撇嘴:你不打我?哼!你爹是仙侠的盟主,言必行,行必果,吐口水都是个钉,他的话我能信,你个小毛孩子,黄嘴丫子没褪干净,说什么我才不信,我要留在这千峰山上,总有一天你得打死我不可。

    驴精一贯的嘴臭,吕鸣一撅嘴,嗔道:你小瞧我,看我不揍你。

    吕鸣说罢轮起凤鸣剑又要打。

    吕风喝道:住手,不可。鸣儿你且下来,这驴大仙也算是千峰山的客,你如此这般无理,岂是待客之道?再这么闹,我还得罚你三天不吃饭。

    吕鸣听父亲要罚自己三天不吃饭,知道父亲是动了怒,撅着嘴从驴精的身上跳下来。

    驴精摇头摆尾,用力甩掉挂在身上的花花草草,长出一口气,硕大的驴眼转了两圈:你这千峰山也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倒也适合修炼我的驴性。

    众人一听这驴精还要修炼“驴性”,无不笑之。

    驴精接着说道:你们家的小姐要是不欺负我,你再管饭,我倒是愿意在你这山头上多住几日。

    吕鸣:小毛驴,那你别走啦,你陪我玩,我给你弄好吃的,我不打你就是。

    吕风一笑:她再打你,你就来找我告状,我来罚她。

    驴精晃了晃耳朵:念你这老头是仙侠的盟主,我就先信你几天。

    见驴精能留在山上,吕鸣一阵欢呼,一纵身又跳上了驴背:走,小毛驴,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驴精:我想泡温泉。

    吕鸣指了一条路:这边走,跑起来!

    吕风还想唠叨叮嘱几句,可是驴精跑的飞快,眨眼之间驮着吕鸣跑远了,吕风无奈笑笑,众人也笑笑散去。

    吕青见驴精最终留在了千峰山上,心中也是一片欣慰,虽说被驴精的臭嘴挤兑一路,可是驴精也在自己落难之时不求回报驮了自己一路,也算是“驴子嘴豆腐心”了,细想想这驴子可比那些口蜜腹剑、落井下石的人好太多了。也但愿这驴子能在千峰山上得个正果,将来真成一个“驴大仙”。

    吕青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内宅里走着,南荣策三步两步追上吕青。

    南荣策:二小姐请留步。

    吕青一回头,见是南荣策:大师兄找我何事?

    南荣策拱手道:自打二小姐你回来,全是师傅交待下来的各种差事,忙的我脚打后脑壳。我看你的腿上似乎有伤,也没来得及细问问你,这伤是怎么受的?可好一些了?

    吕青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皮外伤而以,多谢师兄劳神关心。

    南荣策长出一口气:没事就好,你若需要什么东西跟我说就是,我下山采买时一并带回来。

    吕青:多谢师兄,我要有什么用的,自然会和师兄讲。

    南荣策:我看那个狼精两眼之中野性未消,那个驴子更不用提了,还是个畜生。你回来的这一路,那两个妖怪没难为你吧?

    吕青又笑道:难为到是没有,他们品性有点粗野,但心眼都不坏的。

    南荣策冷笑一声:二小姐不经常下山,我经常替师傅下山采买,有时路远,见的各式妖物多了,没几个好东西。他们没吃你,那是因为你是千峰山的二小姐,他们为讨赏才把你送回来。你若是个寻常女子,他们早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了。妖物就是妖物,与你我非同类,二小姐与它们打交道还是小心为上。

    吕青一听南荣策说“吃肉”又想到了王婆婆与阿牛,想到那血腥的一晚,腹中的肠胃一紧。心想:大师兄言之有理,我若不是千峰山的二小姐也许早就丧命在大黑山上,骨血被几个妖怪分吃了。今后再见到妖物,即便看到它们可亲,可也要时刻提醒自己他们是妖物,与人不同。

    想到此处,吕青便答到:大师兄放心,你的话,我记下了。

    南荣策告退转身正想走。

    吕青长出一口气,收回了心思,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叫住了南荣策:师兄请留步。

    南荣策: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吕青:山下的隆昌镇,师兄可熟悉?

    南荣策:我三两天就要去一次,自然熟悉,二小姐要问何事?

    吕青:隆昌镇正中的大街上,有一家饼铺,师兄可知道?

    南荣策:二小姐说的可是“千峰油饼”?

    吕青:正是,正是!

    南荣策:二小姐问他们做什么?

    吕青又想到那饼铺的掌柜“秦三”,他居然敢说这饼铺是“吕大仙人的买卖”,还有那里的伙记,居然说千峰山收钱才肯教人本领。如此败坏千峰山的名声!吕青想到这里恨的牙根发痒,自己若不是有伤在身急着回家,就出手修理他们了,这回定让大师兄下山好好整治他们!

    吕青道:我回来时路过那家饼铺,那里的老板大言不惭,居然说他的饼铺是吕大仙人的买卖,如此败坏我们千峰山的名声,师兄最好带几个人去管教他们一番,省得他们再盗用父亲的名头,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南荣策看了看吕青的表情,思考片刻,慢慢说道:那“千峰油饼”的确是我们的生意。那里的老板叫“秦三”非常能干。他是不是言语有唐突,什么地方得罪二小姐了?不知者不怪,二小姐你要是气不过,我让他上山来给二小姐磕头赔个不是!

    吕青闻听此言“啊”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愣了片刻,说道:到不是他言语唐突,只是他坑蒙拐骗,不老老实做生意,点菜的时候一个价,结帐的时候又是一个价,让人气不过。

    南荣策轻轻一笑:十商九奸,不会投机取巧,怎么好赚钱?二小姐不经常在江湖走动,对江湖的明暗规矩不大了解,多历练一些自然见怪不怪了。

    吕青:既然真是千峰山的生意,他骗上欺下,如此经营,也是败坏我们的名声。

    南荣策:二小姐有所不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若是没有足够的油水,谁会给我们卖力啊?而且我们是按着流水抽红,他赚的多了,我们的利也多。秦三那小子非常能干,每月都上交不少呢。

    吕青:难道就不怕山下的百姓来告状?

    南荣策一笑:那就让他们来告嘛,他们来告状,我们也不会少一文钱。过阵子我还想找人在镇上开个“千峰文书馆”,找两个识字的人,专门代写状纸、家信,我们还是可以抽红。

    吕青:这样做,那山下的百姓岂会和我们一条心?

    南荣策哈哈一笑:逢年过节,我们拿点小钱去做点善事,事虽小但广为宣扬,老百姓就都知道千峰山上的仙人个个都是大善人。为非作歹的是他秦三,千峰山的油饼好,都是他秦三给烙坏了。实再闹大了,呵呵,我们就把那秦三轻轻责罚一下,老百姓看到了还都要说千峰山上的仙人个个圣明。

    吕青:可一次可以,二次可以,时间久了,老百姓就知道上当了。

    南荣策:那帮老百姓哪有那么好的脑子?都是乌合之众、蠢东西!受了天大的委屈,过几天就全忘了,再赏他们几句好话,给点小恩惠就又夸你是圣人。真闹出大事,就把秦三撤掉,换个秦四、秦五,接着干既可。

    吕青感觉师兄南荣策的这番话不对,但却无力反驳。这一路所见所闻,与书上写的大不一样。书上写乡野村民,都是“民风淳朴”。可乡野间哪来的淳朴村民?都是见利忘义,耍小聪明,爱占小便宜的刁民。书上写妖怪都是“不通人性”,可那些妖怪见过世面、略有根骨,反而可以讲道理、打交道。也不知是书上写错了,还是这世道错了。

    吕青顿了顿又说道:那店里还有个伙计,胡说什么……我们千峰山收钱才肯教人本事,学土遁要一百两银子,学腾云驾雾要二百两银子,学御剑飞行要五百两银子,学长生不老得一万两银子。还有个姓徐的市井混混,自封什么“头领”,仙术不曾入门,就敢自称是父亲的“关门弟子”。我估记他们一定是冒用我千峰山的名头行骗,如此败坏我千峰山的名声,师兄不可不管。

    南荣策面色尴尬,嘿嘿一笑:那个徐头领我知晓,他是隆昌镇里乡勇的头领,办事也很麻利,隆昌镇里日常有什么大大小小的纠纷,都是他出头管理。

    吕青:可他连手诀都不会,却还自称是父亲的关门弟子,师兄不知道嘛?

    南荣策笑道:二小姐有所不知,管事、管人要有个名头,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他虽是乡勇的头领,但本领难以服众。于是他就找我,想让我引见拜师,可我看他的天资实再是愚钝,师傅也不可能收他。于是就关闭山门,让他在山门外磕三个响头,从此就算是“千峰山关门弟子”。

    吕青:师兄,你……

    听了南荣策一番话,吕青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南荣策又说道:收钱教本事也是我的主意,既然有人想学,又肯花钱,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我让几个师弟在隆昌镇边上,开了一家仙术馆,专门教人一些入门的法术,土遁一百两,腾云驾雾二百两,御剑飞行五百两,想要像徐头领那样成为“关门弟子”要一千两,学长生不老一万两。呵呵,这么多年来也没见有人学会,可做白日梦,想成仙的大有人在,天天来学的还不少呢。

    吕青:啊?

    南荣策看着吕青吃惊的表情,笑道:二小姐有所有不知,江湖有明规矩,有暗规矩。几位小姐和师傅、师娘,是千峰山的脸面,必须堂堂正正用明规矩。但撑死小人饿死君子,所以还得有点不能说的暗规矩。就好比小姐您看那么多圣贤书,如果真有个人每时每刻都按圣贤书来坐卧行走,那不是傻子嘛?书上说君子要言行合一,心口如一,可是二小姐您想想,你要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把说出来的都办到,不把天下人都得罪光了?

    吕青愣了片刻:可是……可是……父亲他知道嘛?

    南荣策:师傅他老人家虽然从来不管不问,但也都是知情的,千峰山上的大小事情哪里能逃过他老人家的法眼?他老人家也知道水清无鱼,藏污纳垢的道理,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二小姐也请放心,这些事我做的自有分寸,而且都有人分头承接,真闹出乱子,拉他们去顶雷也就是了。如此以来,既无伤千峰山的大雅,又能得真真正正的实惠。既然总有人作白日梦想成仙,这个钱我们不赚自然有别人来赚。而且这笔钱到头来也都是花在正路上,千峰山上下人口众多,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都是钱,每年这笔钱也不是小数,就算家大业大,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古人云,靠山吃山,如果不广开财路,众位师弟都要饿肚子练剑呢。

    吕青:可是,可是……

    吕青连着“可是”几声,也不知下句说什么。

    南荣策轻轻一笑: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吕青:可是,我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南荣策笑道:二小姐,切勿把书本上的大道理照搬到日常俗事中来,大道理之所以是大道理,就不可以用在小地方,小地方自然要讲一些小道理。对于这些事情二小姐也不必吃惊,总有一天几位小姐要掌管山上事物,这其中书本上没有,不足向外人道哉的事情还有好多呢。人间俗事也大都如此,并不是看书就能学来的,如果只是看书本就能学到这些东西,小孩子只需翻翻书也就长大成人了。

    南荣策一番话把吕青说的彻底无言以对,呆在了原地。自己从小只知修仙练剑,从来吃喝不愁,只知花钱,却从不问钱从何来,哪里知道背后的这些关节?

    南荣策见状也不多言语,只是呆立一边,过了好片刻吕青才回过神来。

    南荣策又说道:我听师娘说,二小姐还伤了元气,需要调养。前几天我收了支千年的人参,一会我给小姐送过去,熬点水喝,多多少少能点益处。

    吕青长出了一口气:不必烦劳师兄了,我无大碍,只是母亲担心我,才把我的伤说的很重。

    南荣策:师娘是天下医仙之首,她老人家的话不可不信。

    吕青:师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了。

    南荣策:我这就差人把人参给二小姐送去。

    …………

    此时内宅中正清静,吕彤解了禁足,多日不曾舞剑,手痒的要命,强拉了几位师兄弟还有林征在龙泉殿里切磋剑法。吕鸣骑着驴正新鲜,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吕青慢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在房内,想一想天地大道,又想一想人生境界,原本清晰顺畅的思脉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吕青就这样呆坐,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敲门,吕青应了一声。侍女瑶花轻轻推门,端着一个漆盘走了进来。

    瑶花道:南荣策公子,差我给二小姐送的人参。

    吕青歪头一看,漆木盘中一块红布包裹着一只人参,掀开红布再看,即便外行也都知是上上等的好货,全芦全须,体态丰盈,已经有了人形,少说也要有千年才能成此一物。

    瑶花道:南荣策公子说,要二小姐熬水喝,补补身子。

    吕青叹了一口气:你放那里吧。

    瑶花见吕青抑郁寡欢的样子,也不敢多言语。她也搞不懂为何二小姐见了这样的宝贝不开心?南荣策善于笼络人心,瑶花平时也收了很好处,想要什么小物件只要打个招呼,南荣策几天之后就必然奉上。拿人的手短,瑶花还想借机夸赞,多为南荣策说几句好话,但见状只能把漆盘放在桌上,轻轻退出去了。

    吕青看着那只漆盘出神,心道:这样的一只人参,也不知要几千两银子。如果按书上所说,大师兄赚的这些钱,也都算“不义之财”。可是没了这些“不义之财”千峰山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又从何而来?在千峰山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知钱财的重要,在山下的隆昌镇,没钱吃饼也是真难过。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到处都是“不义之财”,却从没听说过何处有“有情有义之财”。还有那黄狼说什么“一人修仙,十人受罪”。父亲却说凡事要“先私而后公”……可是……可是……何为天地大道?这天地之间也不知是哪里错了!真让人想不明白!

    正所谓:

    枯枝败叶随处见,娇花绽放难新鲜。

    只闻书中多君子,奸邪贼盗满人间。

    江湖红尘混善恶,难有慧眼辨忠奸。

    鼠窝狗洞遍地有,天地大道在哪边?

    吕青长长叹一口气,猛又想到姜增寿说自己没有财运,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我吕青今生是什么样的命数……

    吕青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越想越乱,越想越想不明白,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

    转眼数日后。吕风高坐龙泉殿之上传道讲法,吕家三姐姝,林征,与一众弟子静听。讲完了心法,又讲剑招,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吕风讲了一大通,众弟子中有人听的津津有味,有人却听的打起瞌睡。吕风言罢要找两个弟子示范对练,便问道:台下众人,谁听懂了?

    吕彤第一个举剑跳起来:父亲,我听懂了,我来!

    一见吕彤跳起来,众弟子中有心一试的也不敢举手了。都知道这三小姐剑招高明,而且与她对练又不敢全力以赴怕伤了她,这就更赢不了。即便侥幸赢了,这三小姐争强好胜,日后难免被穿小鞋。而要是输了就更没面子,众人都会嘲笑“连女娃娃都打不过”。无轮输赢都是丢人,没人想讨这个不自在。

    吕风扫视一圈见无人举手,一眼看到了坐在后面吕青,便点手叫吕青:青儿,你来……

    父亲点名叫自己,吕青手拿天青剑慢慢站了起来。众弟子左右挪身分开一条路,吕青来到吕彤面前。

    吕风向两个女儿问道:我刚刚讲的剑法要义,你们二人可都记得?

    吕青与吕彤一起点头。

    吕风:彤儿,我来问你,见招拆招,何解?

    吕彤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随机应变,敌变我变,此为见招拆招。

    吕风点点头,又问吕青:青儿,无招胜有招,何解?

    吕青:气势压人,封其进退之路,静观其变,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无招胜有招。

    吕风听罢又点点头:既然你二人都领会了其中要义,那你们二人对练几式,让我看看你们二人领会的如何。

    吕青、吕彤,抱剑在手,齐声答到:是,父亲!

    看到二小姐要与三小姐对练,众人一下都来了兴致,纷纷交头结耳小声议论,就连那些摸鱼打瞌睡的也都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等着看热闹。大伙都知道这二位小姐平日总是明里暗里较劲,如今在殿前比戏,定有一场好戏看,甚至有人暗暗赌起了酒钱。

    吕彤见父亲点名让吕青与自己对练,眼睛顿时一亮来了精神,跨前一步,行了个剑礼:姐姐请!

    吕青站定,也抱剑还礼:还请姝姝手下留情。

    两个人虽然嘴上客气,可都是话里有话,目光交错,顿时有了火药味。

    吕风道:比武切磋,只为验方证法,熟悉变化,谨记刀剑无情,点到为止。

    吕青、吕彤再次齐声答到:是,父亲。

    吕风手捻须髯,点了点头。两姐姝各退了半步,再次抱剑行礼,接着剑身出鞘,各自擎剑在手,拉开架势。吕彤手擎红云剑,毫不犹豫无半点停顿,出剑当胸便刺。吕青转身闪开,手腕一翻,反手向吕彤刺来。吕彤回剑格挡,剑身相交,一声脆响,两人旋即跳开,顿了一顿,再次挺剑斗到了一处。

    姐姝二人开始的几招都是例行的套路,互相试探。可三个回合过后,两个人手上都不约而同开始发力,剑带寒风,招招直奔要害。又过了三招,两人同时剑气暴涨,整个龙泉殿内都是一片剑光。

    吕青催动天青剑,心道:人家的姝姝都听姐姐话,我这姝姝却争强好胜约我比武,还差点害我的性命。幸亏我福大命大,历经磨难总算逃回一命。可回到千峰山之后,到如今几日过去了,这姝姝却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可想而知她心里压根也没我这个姐姐!

    吕彤催动红云剑,心道:我坠入龙泉殿被父亲骂了一顿,又禁足多日,可是姐姐回来之后,父亲却不骂她,反倒嘘寒问暖。交了些奇怪的妖怪朋友,父亲还是不责骂她。全身上下不见有什么大伤,可却还把她当个宝供着。父亲分明就是偏心!这千峰山上没我的活路了!

    姐姝两人都是越想越气,越打越气。打着打着,起了胜负心,打着打着,动了真怒,下手愈发狠辣。

    吕风一见二人的架势,一皱眉头!这哪里是什么“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分明就是招招拼命,要是其它的弟子如此“对练”自己早就骂上了。这两个宝贝女儿,同父、同母,一起从小长大到,本应情同手足,也不知都是吃错什么药了,两个人从小就连吃饭、喝水都要分个高低上下。本以为,吕青归家之路历经磨难,而吕彤也是被罚禁足多日,经此一事两个人能有所反醒,知道“姐姝同心”的道理,可到头来还是老样子。

    此时吕青只想赢不想输,手上的天青剑气势如虹;而吕彤不想输只想赢,手上的红云剑大开大合。

    吕青突然眉头一挑计上心来,剑花朵朵,故意在下三路露出个小破绽。吕彤心切,横剑向吕青的双腿扫来。吕青心中一笑:傻姝姝,你中计了。

    吕青猛的腾空而起,双手持剑,天青剑泰山压顶,向吕彤的头上压来!吕彤急忙举剑格挡。可吕青的剑势以成,如水银泻地。而吕彤以下斗上,顿时吃了亏。

    一声脆响,众人一片惊呼,天青剑与红云剑又架在了一起。吕青本是以巧占优,可吕彤双手一振用起了蛮力,顿时扯平了局势。

    吕青一惊,心道:几日不曾比试,我这姝姝的蛮力又增了几分。

    吕彤心中冷笑:被父亲禁足多日,无法练剑招,只能练气力,姐姐你故意卖个破绽还当我是小孩子不成?

    两支宝剑架在一起,姐姝二人四目相对,同时紧咬牙关全身用力,剑刃相交之处火花四溅,谁也不想退让。突然又是一声响,众人又是一片惊呼,原来是吕青、吕彤脚下的青砖同时被踏裂了几块。

    见到此情景,吕风无奈的摇摇头,大叫一声:住手!

    吕彤想着再加把力气马上就能赢了,腰背一弓,沉肩坠肘,手上还要发力,突然感到一股气浪,排山倒海一样压来。吕青、吕彤姐姝两个人同时被这股气浪推坐了一个屁股墩,接着这股气浪又猛的消失不见了。如此收放自如,除了仙侠盟主吕风还能是何人?

    吕青、吕彤两个人都是发梢带汗,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互相瞪了一眼,同时又扭头看向父亲。

    吕彤心想自己再加把力气就要赢了,此时父亲却让住手,明明就是偏袒姐姐,不想让自己露脸,想到此处,吕彤刚要张口争辩……

    吕风面沉似水,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彤儿,我让你见招拆招,你却招招强攻……

    听到吕彤被责骂,吕青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有些得意。

    吕风又看了一眼吕青:青儿,我让你无招胜有招,你却来个花样百出……

    轮到吕青被责骂,吕彤的心中也是一片窃喜。

    吕风看着两个女儿一脸的无奈:你们两个,也倒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唉!

    吕风长叹一声,眉目不展,一扭头看侍女灵琴不知何时站在一边,问道:你又有何事?

    灵琴见吕风在气头上,也不敢大气说话,小心回禀道:大小姐回来了,一个人在房里哭呢。夫人请您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