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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离开之后,再回家,我家便被之前的沙匪洗劫,我的阿娘与阿弟也被杀害。我在疆南毫无办法,于是四处去寻你……”阿拉庆也就是南风口中的轻雨,两人的故事始于三年前割据分裂的疆南土地。

    那时候,王城还未收复疆南,那是一片黄沙漫天,人烟荒凉的土地。在那只有少部分当地的百姓与沙匪的行迹。

    诺大一片疆土,因气候燥热,水源缺乏而野蛮荒芜,无人管理,沙匪横行,自成一派。直到两年前,沙匪嚣张侵入王城西北一脚,皇帝动怒,下兵绞杀,才将那些土兵沙匪一举拿下,将疆南归入王城领土内,使得疆南流民能到王城为商为民。

    那个时候,是南风第一次来到风沙飘茫的疆南。浑身上下没有什么钱财,带着三四个小兄弟,刚开始抢劫就抢到了有权势的一家,被追着逃到了疆南。南风自诩为人正直,不抢老弱,不抢贫贱,抢完放人,只认钱财。偶尔遇到真正的恶霸,地痞,流氓之辈还能以悍匪之名教训他们,搜刮钱财。

    轻雨是南风为她取的中原的名字。

    她说,她第一次见到南风是在一片棉花田里。

    那年,父亲抛弃母亲和她,家里只有尚幼的弟弟。母亲作为成年女子不得在外抛头露面,只得轻雨围着面纱去棉花田里采棉,回去给母亲纺纱织棉,维持家里的生计。

    轻雨在那一片熟悉的棉花田里见到衣着奇怪的陌生男子,慌张不已,在棉花田里躲躲藏藏。一面焦急的采棉花,一面小心的躲避。无奈棉花田不大,南风的耳朵却很灵。一不留神,南风就将鬼鬼祟祟的轻雨抓住,一把匕首在日光下泛着银光,抵着轻雨的腰身。三下两下,他就抓住了她的手反手禁锢在身后。少年南风,在风雨里来去,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生生将轻雨擒住。

    “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南风初来乍到,行事谨慎,只怕来者不善。

    “我……我……你们又是谁?“轻雨小心紧张的结巴,不敢伸张于是反问他们。

    ”我是中原来的,来此……“

    “打劫”二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南风将她的一双手交给小弟们束着,自己跳到面前和她对话。

    “中原?那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少女的手在身后剧烈挣扎着。

    “为什么抓你?你又为什么跟着我们,你是谁的人?”南风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与他们穿衣打扮不同,应该不是前些天追着他们的那些个镖局里的。见她的面纱被风一吹一落,着实碍眼。

    “我,我就是这里的……”话还没说完,轻雨的面纱就被南风毫不留情一把撤下。轻雨惊恐大叫,身体剧烈抖动,挣脱之意明显。

    面纱下,轻雨露出面容。肤色微黄,颜色像是田里的麦穗,鼻梁高耸。薄唇深红,显得那双明眸更加生动机灵。

    ”你……你干什么?哭什么?“本来好好的,南风扯了面纱,轻雨就发了狂似的又哭又闹。嘴里喊着”我的面纱,我的面纱。“

    南风只好又将地上的面纱捡起,想要戴回到她的脸上。可手笨怎么戴也带不好。他无奈用手挠了挠脑袋,将轻雨的手从后面松出来,将面纱塞到她怀里。”还给你,还给你。一个面纱而已,像是我们怎么了你似的。”

    轻雨着急忙慌带起面纱,鼻腔里还在啜泣,低着头不敢看周围这一群陌生男子。

    “你刚刚说,你是谁?“见她安静下来,南风再次开口。

    ”我,我就是住在附近的普通人家。”

    “哦,知道了。”南风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女,衣着干净朴素。他目光又眺向远方的黄沙,“你们这哪里有富贵人家?”南风开口问。

    这问题让少女疑惑,她抬起头看着南风的侧脸,斜阳金光勾勒出他的挺拔五官,气质非凡。”没有,我们这没有钱的,都是穷人,有钱的人都离开了。“

    ”只……只有沙匪,谋财害命的沙匪。“轻雨补充。

    ”沙匪?也是匪吗?“

    ”是。“

    南风听得有了兴趣又回头看着身后三四个还没怎么打过劫弟弟们,若有所思。

    ”他们有钱吗?“

    ”有的,他们会来抢妇女,穷人,小孩的钱。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占他们的房屋,让他们为奴为婢或杀了他们。“

    ”这么畜生!“南风吐了一口唾沫,气愤不已。”抢钱不就好了,怎么还伤人姓命。”

    “所以你们这里女子都带着面罩?”南风回头看轻雨。

    轻雨眼神躲避,不敢直视。”不完全是,女子不得以面貌示以外人,不得外出,不得多话。“

    ”那你怎么?“

    ”成年了,才会如此。我还未到年纪,才……“

    ”什么狗屁规矩!“南风粗鲁的回应。

    轻雨再次抬头看他,中原人长相端正,身材魁梧,面前的男子年纪不大,脾气和本事看着却不小。她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兄弟,内心这么想。

    “我……我可以走了吗?”轻雨见他们几个自顾自谈论着,小心地问。

    南风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她,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蹲在草垛上,孤立无援的模样,自己一帮大男人抢这么一个小姑娘也不合适,抬了抬手臂,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小姑娘看懂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不敢多说什么,拔腿就跑。跑到远处,又停下,回头看一眼,确定他们没有跟上来,一溜烟,消失在棉花田中。

    南风瞧着那一抹小身影,风中凌乱,情不自禁,哼笑了一声。

    “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王碟提问,原本清冷孤寂的寺庙氛围忽然转变得温馨柔情起来,一群人和气地围坐在刚刚的火堆旁,听阿拉庆讲述她作为轻雨和南风的过去,而此时的南风,满眼心疼,目不转睛看着轻雨。

    “后来一次再见他,刚好是一群小沙匪入侵,他救了我们一家……”随着阿拉庆平静又沙哑的嗓音,记忆的阀门打开,怀念,曲折,快乐,不幸各种情感宣泄而来。

    “那群沙匪的年纪还很小,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手里拿着刀剑,模样又凶狠。”

    他们发现了我们这里有一处人家,便兴奋不已,在院子里四处翻找,喊叫。让我们出去,不然就撞开门进来。屋子里只有柔弱的母亲和啼哭的弟弟,我躲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情况。

    那天的风沙格外的大,窗外狂风大作,那群人也被磨了耐性,在屋外什么都没找到,骂骂咧咧,直接要过来踹门。屋内阿娘抱着弟弟,留着泪,我在门边上,祈祷老天。

    “再不老老实实出来,等会进去了有你们好受的。”一个沙匪用拳头蛮力敲打木门,风沙在咆哮,天地一片乱糟。

    这时,恍然间,一阵少年傲然的嗓音响起:“你们就是这里的沙匪?”

    “看穿着,兜里应该有几个钱吧?”似曾相识的声音,轻雨听见他和他的小弟嘀咕。

    砸门的声音停止,屋外的风沙还在卷席,“你们是谁?”沙匪回应。

    “老子是你爷爷!”轻狂拽气,轻雨在门内想起棉花田内的正气少年,像混迹江湖的武林侠士,从天而降,维护和平。

    “别那么多废话,快点,交出钱财,爷爷我就放你们离开!”少年不畏风沙,不畏险,宣告主权。

    那群小沙匪相互一视,显然没见过这场面,没见过匪抢匪的啊。于是谈判:“你是哪的?懂规矩吗?你抢我们作甚?”看了看对方的气势身材,又咽下一口气,商量道:“大不了这屋的我们平分就好,都是道上的。”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人家。

    轻雨在扒在门缝上,看的仔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她看见南风笑了,笑得张扬肆意,他从身后拿出一把刀,轻巧的扛在肩上,随手从旁边扯了一根草芥,咬在一侧,不羁道:“我管你哪条道上,哪条规矩,我只看我自己的规矩。钱交出来,一切好说。”

    那群沙匪看他不好说话,也不含糊,直愣愣冲上去扭打起来。

    南风是有武功的,力气也大,带着那几个小弟,刀剑一挥,人影一闪。那群小匪就被打的求了饶。他们跪在南风面前叫爷爷,还将身上的钱财拿出来献给他。这时候,南风将嘴里的草芥吐出来,接了银两颠了颠,好像在和他的同伴说:“你们疆南的匪,油水不错。”说完,就让小弟们放了他们,那些沙匪屁滚滚地离开了。

    劫了钱,南风心满意足,回头看见门缝里一双湿漉漉的眼,忍不住笑,转身要走。

    轻雨看他要走,忽然打开门,不顾屋内母亲的疾呼,“他们的钱不是我们的。”

    意思是为什么你们还要拿,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欺负我们呢。

    南风看见是熟悉的面纱与眼,笑得更加剧烈了,露出白皙的牙,笑起来连额头的纹路皱在一起。

    “原来是你!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们是专门来救你的?小姑娘,我们是来打劫的。”说着他将手里的银钱高高抛起,又准确的接住,眉眼飒气。旁边的小弟也看着她,捂着嘴巴偷笑。

    “走了!”他转身,手举过头顶,随意的挥着手,和她告别。

    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少年在沙尘里的背影潇洒恣意,无限气概。几个兄弟勾着肩,搭着背,笑语风声,豪情万丈。

    屋内阿娘叫着她的名字,唤她回神,责怪她忽然开了门。轻雨尚且掩着面纱,看不见笑面,却露出了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