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后微风拂过，田野里金黄的波纹荡漾。
南风带着轻雨在山间游荡，偶尔捉小野猪，偶尔爬树摘果，在无人的旷野，追逐打闹，日子潇洒。
有一天，轻雨来见南风的时候，忽地摘了面纱，惹得南风瞠目结巴：“你……你怎么不戴了？”
轻雨娇羞应答，”不是你说的吗？“说完就一蹦一跳，跑向远方。
南风摸着脑袋，想了想，害羞的挠了挠头；拔腿追上去：“诶，你跑什么啊！”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穿过山林小丘，穿过岩石峭壁，实在闹不动了。轻雨停在沙丘里，喘着气，脸上的红晕未消，转头质问南风：“不要叫我诶，多难听啊。”
南风倒是不累，站在她的身侧，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一大片太阳，给她荫蔽：“谁让你的名字又难听又难记，什么娜汗什么拉。”南风含含糊糊念着她的名字。
轻雨又气又笑：“什么啊，我们疆南人的名字都是如此。是你傻。”轻雨踮起脚拍他的头。
南风闷头挨打，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要不我给你取一个中原人的名字？像我的名字一样，又好听又好念。”
“像你的名字一样？”轻雨轻咕出声，扑棱着大眼睛望着他。
“对啊，我的名字就是我自己取得。南风，自南边的狂呼的风，自由自在，随遇而安。怎么样？”
“那我呢？我叫什么？疆风嘛？还是疆沙，我们疆南最多的就是风沙了？”轻雨的眼神里闪烁着疑惑，一本正经的看着南风。
南风忍不住大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疆沙，也太难听了吧！“
感受到他的嘲弄，轻雨不理他，撅着嘴将头瞥向一边。
“欸欸欸，别气，你太搞笑了。让我想想，认真想想。”说着南风支起下巴，摇头晃脑着。
疆南天气炎热，两人在沙丘里呆一会便躲到树下，风沙刮到树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要不，你就叫轻雨吧！”南风解释：“就像一阵轻飘飘的斜风细雨，江南，中原的江南，那边的雨就是这般。像细细的梭子，落到身上不觉得疼反而凉凉的，很舒服的。”
“轻雨？轻雨！”她在嘴里反复，似在品味这两个字的神秘意境。
“反正那么的疆南缺水，你名字里带雨，这样也是在祈祷大漠降雨。怎么样？“南风补充。
”好，就叫轻雨。我喜欢。“轻雨抬头，牙齿咬着下唇，红唇娇艳，难得一幅娇弱害羞的模样。
”诶，走吧走吧。“南方不自然的面对她这般模样，催促她快走。
”都说叫轻雨了，不许再叫我诶了！“轻雨回神，扯住南风准备逃跑的衣角。
在他身后，抓在汗衫的一角，一前一后，南方跑的不快，轻雨就在他的身后，跑着，笑着。
疆南快如冬的时候，白昼的日子被压缩；第一场凛冽的雪来的时候，南方告诉了轻雨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我身边的十几个兄弟，我要带他们去北地看看。不能再留在疆南了，疆南人少，冬天又寒，没有营生了。“他对轻雨解释。
后又追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轻雨看着大风刮红了的南风的鼻尖和脸颊，替他掸去帽子上的落雪：”南风，我家里还有阿娘和弟弟。“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平静，没有挽留也没有哭闹，她彷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听到她说”不愿“，南风却也懂得，他抬头看她，她却不直视他的眼睛，认真扫着他身上的雪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风嘛！就该在天地间闯荡，四处为家的。“
”轻雨，其实……其实我想。“
”好啦，我才不是小气的女子，我喜欢的就是你身上的野劲。“轻雨不让他说完，帮他整理完衣裳，眼里憋着泪。
她将南方掰过身，用力将他推出去，不想让他看见她快忍不住的泪水：”快走吧，我要赶紧干活了。你走的那天告诉我，我去送你。“说完便急忙转身。
南风被她推出去，回头看她假装忙碌的身影，心里忍不住发酸，他看着轻雨身后破败的屋子和轻雨红肿的手，才想起自己正值壮年，却两手空空，只有一帮拼命的兄弟。一狠心，转头离开，脚踩在雪地里，脚步凝重，少年初懂，有牵挂的人的滋味。抬头是白茫茫的无边疆地，天大地大，方为少年，赤手空拳，有了平生最大的抱负。
听着南风的脚步声远了，轻雨才堪堪抬头，看一地的脚印，远去，消失在山丘中。轻轻地，滴落一颗晶莹的泪。
“然后呢，你就走了？就这么抛弃阿拉庆自己走了？你也太很狠心了吧！”王碟听着阿拉庆的叙述，愤愤不平地看着南风。
南风垂着头，咬着牙十分自责，手里紧紧握着阿拉庆的手。他不顾王碟的挖苦：“轻雨，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娘会……你又为何流落到如此地步？“
”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说你新收的一个兄弟找不到了吗？”轻雨望着南风，眼睛里尘封的悲伤涌出。
南风想了许久开口：”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本来他也是沙匪，后来被我们劫了之后，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说是自愿到我们的队伍来。都是流落的匪，我就想着收留了他。但我们离开疆南的前一天就找不到他了，想着是不愿离开吧，也没当回事。“
”怎么了？“南风补充，看着轻雨伤心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那天……“
难得没有雪，风却很大。南风带着行囊和兄弟们走在路上，盘算着去北地的计划。
风声呼啸，远远地，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南风有所感应，一回头，就看见轻雨裹得厚重，吃力的在雪里追他们。
南风看见了，像她奔去，那群兄弟们没见过南风这般，停在原地喊他”当家的“。
南风接到轻雨，回头对那群小兄弟招招手，大声疾呼：”你们先走，我马上来。“
再看轻雨，她换了厚的面纱，带了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有与南风一人呆在一起时，她才会摘了那层纱。
”昨天不是与你道过别了吗，今日又出来送什么？娘们叽叽的，想我在弟兄们面前出丑嘛。“南风嘴上怪她，心里又在心疼她这天气追出来，肯定又要哭着回去。
”还不都是你。”轻雨重重捶他胸口。两人都心有不舍，此刻在雪地依偎。天飘飘然下起小雪，落在身上，远远看去，像两个雪人。
一阵打骂笑闹之后，南风看着雪地上弟兄们一行人的脚印被雪覆盖，渐渐淡了。才认真对轻雨道：”我要走了，真的。”
望着轻雨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嘴上又违心的挂着笑，南风抓着她的手，目光真挚：“轻雨，我一定还回来找你的。到时候等你阿弟及笄成人，放下所有顾虑，我带你走，好吗？”
风夹着雪，刮在身上又冷又疼，明明四肢快被冻得僵硬，轻雨觉得那只被南风交缠紧握的手却格外温暖，像有一把火，在掌心烤着，那份炽热通过手传递到轻雨的心底，在寒冷的的冬，显得格外珍贵。
南风带着轻雨在山间游荡，偶尔捉小野猪，偶尔爬树摘果，在无人的旷野，追逐打闹，日子潇洒。
有一天，轻雨来见南风的时候，忽地摘了面纱，惹得南风瞠目结巴：“你……你怎么不戴了？”
轻雨娇羞应答，”不是你说的吗？“说完就一蹦一跳，跑向远方。
南风摸着脑袋，想了想，害羞的挠了挠头；拔腿追上去：“诶，你跑什么啊！”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穿过山林小丘，穿过岩石峭壁，实在闹不动了。轻雨停在沙丘里，喘着气，脸上的红晕未消，转头质问南风：“不要叫我诶，多难听啊。”
南风倒是不累，站在她的身侧，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一大片太阳，给她荫蔽：“谁让你的名字又难听又难记，什么娜汗什么拉。”南风含含糊糊念着她的名字。
轻雨又气又笑：“什么啊，我们疆南人的名字都是如此。是你傻。”轻雨踮起脚拍他的头。
南风闷头挨打，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要不我给你取一个中原人的名字？像我的名字一样，又好听又好念。”
“像你的名字一样？”轻雨轻咕出声，扑棱着大眼睛望着他。
“对啊，我的名字就是我自己取得。南风，自南边的狂呼的风，自由自在，随遇而安。怎么样？”
“那我呢？我叫什么？疆风嘛？还是疆沙，我们疆南最多的就是风沙了？”轻雨的眼神里闪烁着疑惑，一本正经的看着南风。
南风忍不住大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疆沙，也太难听了吧！“
感受到他的嘲弄，轻雨不理他，撅着嘴将头瞥向一边。
“欸欸欸，别气，你太搞笑了。让我想想，认真想想。”说着南风支起下巴，摇头晃脑着。
疆南天气炎热，两人在沙丘里呆一会便躲到树下，风沙刮到树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要不，你就叫轻雨吧！”南风解释：“就像一阵轻飘飘的斜风细雨，江南，中原的江南，那边的雨就是这般。像细细的梭子，落到身上不觉得疼反而凉凉的，很舒服的。”
“轻雨？轻雨！”她在嘴里反复，似在品味这两个字的神秘意境。
“反正那么的疆南缺水，你名字里带雨，这样也是在祈祷大漠降雨。怎么样？“南风补充。
”好，就叫轻雨。我喜欢。“轻雨抬头，牙齿咬着下唇，红唇娇艳，难得一幅娇弱害羞的模样。
”诶，走吧走吧。“南方不自然的面对她这般模样，催促她快走。
”都说叫轻雨了，不许再叫我诶了！“轻雨回神，扯住南风准备逃跑的衣角。
在他身后，抓在汗衫的一角，一前一后，南方跑的不快，轻雨就在他的身后，跑着，笑着。
疆南快如冬的时候，白昼的日子被压缩；第一场凛冽的雪来的时候，南方告诉了轻雨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我身边的十几个兄弟，我要带他们去北地看看。不能再留在疆南了，疆南人少，冬天又寒，没有营生了。“他对轻雨解释。
后又追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轻雨看着大风刮红了的南风的鼻尖和脸颊，替他掸去帽子上的落雪：”南风，我家里还有阿娘和弟弟。“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平静，没有挽留也没有哭闹，她彷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听到她说”不愿“，南风却也懂得，他抬头看她，她却不直视他的眼睛，认真扫着他身上的雪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风嘛！就该在天地间闯荡，四处为家的。“
”轻雨，其实……其实我想。“
”好啦，我才不是小气的女子，我喜欢的就是你身上的野劲。“轻雨不让他说完，帮他整理完衣裳，眼里憋着泪。
她将南方掰过身，用力将他推出去，不想让他看见她快忍不住的泪水：”快走吧，我要赶紧干活了。你走的那天告诉我，我去送你。“说完便急忙转身。
南风被她推出去，回头看她假装忙碌的身影，心里忍不住发酸，他看着轻雨身后破败的屋子和轻雨红肿的手，才想起自己正值壮年，却两手空空，只有一帮拼命的兄弟。一狠心，转头离开，脚踩在雪地里，脚步凝重，少年初懂，有牵挂的人的滋味。抬头是白茫茫的无边疆地，天大地大，方为少年，赤手空拳，有了平生最大的抱负。
听着南风的脚步声远了，轻雨才堪堪抬头，看一地的脚印，远去，消失在山丘中。轻轻地，滴落一颗晶莹的泪。
“然后呢，你就走了？就这么抛弃阿拉庆自己走了？你也太很狠心了吧！”王碟听着阿拉庆的叙述，愤愤不平地看着南风。
南风垂着头，咬着牙十分自责，手里紧紧握着阿拉庆的手。他不顾王碟的挖苦：“轻雨，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娘会……你又为何流落到如此地步？“
”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说你新收的一个兄弟找不到了吗？”轻雨望着南风，眼睛里尘封的悲伤涌出。
南风想了许久开口：”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本来他也是沙匪，后来被我们劫了之后，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说是自愿到我们的队伍来。都是流落的匪，我就想着收留了他。但我们离开疆南的前一天就找不到他了，想着是不愿离开吧，也没当回事。“
”怎么了？“南风补充，看着轻雨伤心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那天……“
难得没有雪，风却很大。南风带着行囊和兄弟们走在路上，盘算着去北地的计划。
风声呼啸，远远地，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南风有所感应，一回头，就看见轻雨裹得厚重，吃力的在雪里追他们。
南风看见了，像她奔去，那群兄弟们没见过南风这般，停在原地喊他”当家的“。
南风接到轻雨，回头对那群小兄弟招招手，大声疾呼：”你们先走，我马上来。“
再看轻雨，她换了厚的面纱，带了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有与南风一人呆在一起时，她才会摘了那层纱。
”昨天不是与你道过别了吗，今日又出来送什么？娘们叽叽的，想我在弟兄们面前出丑嘛。“南风嘴上怪她，心里又在心疼她这天气追出来，肯定又要哭着回去。
”还不都是你。”轻雨重重捶他胸口。两人都心有不舍，此刻在雪地依偎。天飘飘然下起小雪，落在身上，远远看去，像两个雪人。
一阵打骂笑闹之后，南风看着雪地上弟兄们一行人的脚印被雪覆盖，渐渐淡了。才认真对轻雨道：”我要走了，真的。”
望着轻雨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嘴上又违心的挂着笑，南风抓着她的手，目光真挚：“轻雨，我一定还回来找你的。到时候等你阿弟及笄成人，放下所有顾虑，我带你走，好吗？”
风夹着雪，刮在身上又冷又疼，明明四肢快被冻得僵硬，轻雨觉得那只被南风交缠紧握的手却格外温暖，像有一把火，在掌心烤着，那份炽热通过手传递到轻雨的心底，在寒冷的的冬，显得格外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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