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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留下与离开

    王碟将阿月带回自己的房间。

    王碟坐在桌前,阿月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眼神却透过额前的发丝偷看王碟的表情。

    “还看什么?将你留在我身边可满意了?”王碟抬眸,似怒。

    “你生气了?”说这话的不是阿月,而是昭昭。她现身,坐在王碟身侧。

    “没有。”王碟不看她,看着面前的阿月。但话却不留神说了出口,阿月疑惑抬头。

    “什么没有?”

    “没什么。额头上的伤口疼吗?”阿月刚想摇头,听见王碟接下来说的话窒住。

    “对自己也是够狠,还拿石头往头上砸。”

    阿月观察王碟的神色,没有嘲讽也没有威吓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唬人;于是故作害怕:“我……我知错了。少爷。”

    “花园里的路铺的都是光滑的鹅卵石,你这头上的破皮,看着就是尖锐不平之物所伤。”

    “那你为何还要救下她?”昭昭在一旁看戏一般的神情,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上敲打。

    王碟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这次不过是拿她让母亲明白我所想的,那林小姐我实在喜欢不起来。”这次王碟是默语,阿月还在面前不安地站着,等待他的后话。

    “原来如此。”昭昭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你真准备让她给你做贴身婢女?”

    王碟没回,反而开口问阿月:“你真准备做我的贴身婢女?”

    阿月看着他似盘问的语气,在心里思来想去,准备先应下再说。

    不料王碟又说:“还是只是想借我的势,留在王府,留在皇城?让他们暂时找不到你。”王碟目光忽然变得严峻,似审问。

    阿月直视他,知晓他已明白自己的目的。她知他乃仁义之人,扑棱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凝重地说:

    “王少爷。您既看穿了我,我只能任你处置;将我逐出王府或是留在身边,我都不会多说什么。”说完,将头抬起,看着王碟。

    “初见你之日,你头上带着那方头巾。来了王府倒是摘了……”王碟开口说的像是些有的没的。昭昭看着他,疑惑。

    “其实你是来自北境之地吧。”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惊讶。隐身的昭昭倒是惊讶:“你这么早便看出来了?”

    王碟没和昭昭开玩笑,一脸郑重看着神色同样平静的阿月。

    “是。”阿月低头,表情隐忍着。

    王碟看着阿月的反应,叹了一口气,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若是还不想说,便先不说。”他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先去把伤口处理了吧。”

    阿月这时才露出一丝惊诧:“你能让我留下?”

    “嗯。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卖身丫鬟,也不会真正,长久的留在这里。今日我予你一个住处,你只当这是你欠我的。但你平日在他人面前,要自称是王府的丫鬟。不然你无端留在此,仍旧惹人疑心。”王碟捧着茶,不咸不淡地说着。

    阿月听着微微动容,向他行礼,却听见了他的打趣:“这不是会行礼吗……”

    说罢,阿月告退。

    王碟与昭昭对面而坐,看着昭昭掩不住的笑意,他跟着笑:“笑什么,没见过小爷这么聪明的!”

    昭昭抢过他手里的茶喝,又说他:“你还不是傻笑。傻子。”

    王碟看着昭昭手里的茶杯,嘴角笑意更甚。眼睛却不自觉躲着看向别处,“我看傻子笑呢,就好笑呗。”

    昭昭顿住,手抬高,装作要将茶杯扔向王碟的姿势。王碟躲避,昭昭大笑。

    两人闹着。

    进入深秋了,天气渐渐转凉,街上的人裹着秋衣,在街角驻足闲聊:

    “近来似是不太平,北境的异族还在叫嚣作乱,陵县又出了瘟疫。听说死了不少人了,朝廷派了几个医师去,好了几天,这几天又加重了,反反复复。”

    “陵县与我们毗邻,不会传染到我们这吧?”

    “听说城门已经关了,但那病不治好,总归是人心惶惶,不知朝廷会让什么人去整治……”

    王府书房,李青正在与王碟汇报近日城中的大小事,周秉文坐在一旁静听。提及陵县的瘟疫,周秉文耐不住插了几句嘴:

    “陵县地理位置特殊,与皇城相交。按说风水地灵,河流顺畅,史上也未曾有过病例。近来怎么忽然有人得了瘟疫?”

    “是外来人传的?”

    李青回想着,摇了摇头:“听说最开始是一个猎户先有的症状,四肢无力,面色通红,神智不清。开始还以为是中毒了,后来县里这样症状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便说是瘟疫了。”

    王碟望向周秉文,发现他也皱着眉,肃穆地看着他。两人心领神会,明白了对方的疑虑与好奇。

    先开口的是周秉文:“少爷想去探探究竟?”

    王碟一笑。

    李青倒是着急了:“少爷,那可是瘟疫,染上会死的,去那做什么?”

    “没事,本少爷吉人天相,倒是想看看这病到底是怎么传的。如若放任下去,不知底细,皇城恐怕也会遭到影响吧。”

    “那少爷,我们何时启程?”周秉文追问。

    “等会,让我先去寻个朋友。”王碟心里想的是林达州,从前外出都是他作伴,最近不知在忙什么,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此刻,心里按捺不住,急急去寻。

    林府书房。

    王碟推门而入,林达州正襟危坐于桌前,桌上的书卷垒得颇高。

    王碟看达州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是他后又轻轻松了一口气。王碟走近:“怎么,最近又在研究什么新诗古画,整日在书房里。街上都不见你的身影。”

    王碟拿起他手下的书,定睛一看:“六经!”

    “你怎么开始读这些书了,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吗?”

    林达州将书从他手里扯过,放回桌前,铺了铺书上的褶皱。认真对他说:“王碟,我要去考官了。”

    王碟看着林达州严肃的样子,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不是不喜为官吗,官场里的人心难测,尔虞我诈你不是一向厌恶吗?”

    “那是我还小,不懂。如今而立之年,怎能真不入仕途了。你也是,真以为自己能游尽天下山水,自由人间吗?我们都长大了。”林达州眼里没有光,目光沉沉。

    “你怎么回事,忽然生出这些念头。我这次来可是邀你去看看……”王碟抓着达州的手臂。

    “不必了。我已经答应了我爹,日后去做少师的。以后入朝为官,为国为民。”林达州自顾自说着,淹没了王碟的话。

    “你……。”王碟有些生气了,又不知该怎么说服他。只松开他的手,在他桌前走来走去。

    林达州重新坐下,看着面前的书,两人静默。

    良久后,林达州开口:“我爹虽有妾室,可这么多年就我一个儿子,他年时已高,不久便要退朝了。族里的其他叔辈祖辈都是势力之人,我爹为官则趋炎附势,若有一日,无权无势了,便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了;这是我娘同我讲的。今年,我爹他的身体愈加不如从前了;他问我何时能成家立业,我看着他鬓角微白;心里再不愿,也不可能再说出一句忤逆的话来。”

    王碟看着达州忽然沧桑的神情,想要说什么,但又止于喉咙。林达州又接上:“王碟我不像你的。父亲是大将军,母亲是当朝公主;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光是天生的好运气,就有人为你称颂,为你敬重。小时候,我们还能抓同一只螃蟹,斗一只蛐蛐儿玩趣,但如今,已不是一道的人了……”

    “你说什么呢!”王碟惊讶,他嘴里竟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王碟的愠怒,达州却笑了。“不是我故意说这些话,拉远了我们的距离。而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王碟,以后再见我,非市井而于朝野。”林达州抱手,决然的样子。

    王碟看着他,明明不忍,却强撑着说这些废话。不想再听下去,他挥了挥手,逃避似的快步离开:“听不懂,听不懂。你这小子,今日是发昏了,改日再找你。”

    留下几句话,就匆匆离开。

    林达州看着窗外的少年的背影,眼眶微红。“喔,眼睛酸了。”他自慰地揉了揉眼,翻着桌前被风吹着的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