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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现实

    午睡梦醒,采昭汗流浃背,几乎是挣扎着惊醒,手在空中捕捉着什么;醒来发现还是自己的房间里。她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心脏,正鲜活的躁动。一怦一怦的,向她昭示着,她刚刚梦见的,或许不是梦。

    “是王碟?!”因为刚睡醒,采昭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摸着心跳,眼底湿润。

    鼻子也有一些发酸,她吸了吸鼻涕,左眼却莫名落下一滴泪,滴落在手背。她怔怔看着手背上的眼泪,手一斜,滑落在被子上,晕开变成一抹湿润。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飞奔去书桌,在杂乱的书堆下翻找着;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角,在最下面抽出了她的日记。手依旧颤抖,但坚定地翻动着书页,过去梦里梦见的王碟,他的遵从,他的反叛,他的觉醒……都是真的。

    握着日记本的手指微微发力,采昭想起自己刚刚惊醒的场面,是她昨夜刚写的那一章的情景。花前月下,灯火明媚,本应该……本应该告白的啊。但就在最后关头,王碟嘴巴微启,那一个“我”字吐露之际;场面变换,恰如昼变,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像是穿越了一般?采昭作为一个成熟的作者,并且又是深耕小说届多年的读者,她用这个词汇同自己解释。

    白色的流动的空间里,她清晰的听见了,王碟的声音,他对着她说:“这就是你想听到的吗?”

    还有前面半句话,采昭摸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碟的语气;怎么会是嘲讽的,冷淡的,像是在开一场玩笑一般戏言的语气。

    “不是对着阿月的!!是对我,他在对我说!”采昭拿着日记本缓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气自己的愚笨,反应慢,急得跺脚;光着脚又踢到了床脚,疼的她抱着脚趾蹲了下来。

    刚才的眼泪瞬间涌到了眼角,止不住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头脑风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蹲在地上好一会,采昭感受到自己的腿好像快要麻了,她才扶着坐回床上;抽出纸巾,醒着鼻涕抹着眼泪。

    她手里的日记本还没舍得放下,她一只手拿着,呆呆坐在床上,手足无措,大脑此时又懵又乱;她该做些什么?怎么没有出现什么“系统”来指引她接下来的行动?

    她认真想了想,做了一个庄重的思考后的决定——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让我见到他吧……”采昭在脑子里数羊欲催眠自己睡过去,潜意识里不断强化想要见到王碟的想法。可是她闭上眼睛,躺了许久,依旧是一片黑漆漆。

    她颓败的睁开眼,盘腿坐在床上;脑子里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除了做梦梦见过王碟以外,当初深夜编辑的时候也听到过他的召唤呀!

    想到这,她马上来了劲。在床上支起自己的小桌子,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上作家网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输完密码,熟悉的作家页面就疯狂跳出99+的消息通知,采昭点击鼠标的手就生生顿在后台的消息界面,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再看一眼,没看错!

    她的读者评论区炸了,随之炸了的还有她的推荐票,月票投票通道;她颤颤巍巍的小手小心翼翼点开了评论区,映入眼帘的是疯狂的粉丝读者留言,有喊她快点跟新的,有推测后续剧情的,还有夸她神反转人设的,五花八门的留言让她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瞬间涨到最高顶点。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是被编辑打入冷宫,被放弃的无名三十八线的小作者;凭借自己三十年如一日的热爱与忠诚每日呕心沥血地创作,浇灌自己微不足道的文学之梦,但她的阅读量与粉丝数量却依旧单薄伶仃。只有那么几个小粉丝,从始至终坚持守护着她,也正是因为还有那么几个人,采昭才选择继续坚持自己的初心,创造出一个自己矛盾又喜爱的角色——王碟。

    沉浸于读者的留言半响,采昭恍然回神,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关闭了后台消息界面,退回首页,一个个界面查看过来。最终定格在了最新章节……

    页面滚动的速度飞快,采昭浏览了最新更新的十章,从王碟受伤的那一章节起就不一样了——与她当初编撰的剧情不同。

    采昭抓着脑子,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每一次她编辑完一章自己都会大致览阅一遍,确认没有错别字与矛盾的细节就会存放在草稿箱里,作为一名被编辑遗忘的冷门小作家,她的稿子都是自己看自己改自己发表的。最近的几章也都是这几天才写好的,存放在草稿箱里,选择好了时间准备定时发送的。

    采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草稿箱,敲着自己的脑壳,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自己昨晚写完之后,一不小心按错了,按成了全部发布了吗?!但……这些剧情为什么也不一样了?

    她一章一章的确认,幸好自己电脑上还存有原稿,已发布的和原稿一对比,就十分清晰明确了——现在网上发布的根本就不是她写的。她没有在做梦——采昭狠狠掐了一把脸上的肉,真实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但是那些又是谁帮她写的呢?一遍又一遍看着最新章节里面的情节,采昭脑子里一个激灵,这……这不就和自己梦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吗!

    从陵县的第二次刺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情节分歧,采昭原来的大纲里没有这一场刺杀,但她在梦里梦到过,梦里的王碟的质问,他的觉醒,他的自虐,他的逼迫。还有一次又一次他的呼喊:昭昭,昭昭。这是采昭的曾用笔名,也是她最喜欢的名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编辑让她改了她就改成现在的名字。

    过去时有时无,似真似假的凭空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是真的!真的是王碟!他真的存在!

    采昭激动的翻看着自己小说里的细节,王碟的一言一行,一静一动;原来他真的鲜活的真实的存在着,在另一个世界。她看到花前月下的最新一章里,王碟拼命灌自己酒的行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见到她,为了逼自己或者说是逼迫搭建起她与他二者联系间的某个体系,用自己做要挟,打破壁垒,横跨空间维度,来问她一句,也为了证明自己。

    采昭在脑子里展开想象,整理出上面的逻辑结构,她脸上沾染上笑意,自喜自叹道:“莫不是我已经把他写活了?!”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采昭顿时喜上眉梢,津津乐道自己的创作天赋。

    “滴滴”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采昭拨开枕头,拿起手机才发现,尘封多年的编辑大人竟然主动联系她了。并且电话,短信,微信各种联系方式都轰炸过她;但她之前都因为太过沉溺于王碟是否存在的事没有注意到。

    点开微信的对话框,是编辑的长篇轰炸提醒。采昭全篇看下来,却皱起了眉头;她的编辑居然现在来干涉她,在看到了王碟这一角色的突破之后,居然要魔改,将他反派黑化,将昭昭变成女主人公。可小说里哪有什么昭昭,她不过是因为情节生变,最近几章才出现的一个虚幻的人物啊!况且,王碟又怎么能变成一个大反派呢?

    她回了几句,但编辑却以“市场流行,读者爱看”的理由劝她,还说她好不容易,大抵是用了八辈子的运气才有了这几天的忽然开窍,写出的东西不那么死板固化了,要她听自己的话,抓住这个机会,积累读者……

    采昭看着编辑的劝导,气急了,她想着;王碟本来就是自己为原来的那几个小粉丝与执着而创造的呀,也是他自己有趣生动才吸引了新一批的关注,又怎么能为了哗众取宠而改变呢。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自诩正义的,潦草的回复了编辑的微信,回到电脑屏幕前,开始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