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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请找到我(下)

    一脸疲惫不堪的表情,甚是罕见,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出金黄色的肤色。

    “如果别的同学看到这一幕的话,绝对会幻想破灭吧。”

    春人吐槽道。

    “没事~~反正我只在春人面前这样子。”

    她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诶?”

    “哎哟,你脸红啦?哈哈。”

    见春人中计,紫姬川双手比出‘yes’的手势,为自己微不足道的胜利而欢呼,还真是孩子气。

    “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就是了。”

    她呼呼的笑着,可眼中却完全没有笑意,更多的是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

    “要是世界毁灭了的话就好了。”

    趴在桌子上,紫姬川再次复述道,手掌无力的从桌面上垂下,过了一会儿,又犹自补充,“啊,不行,不行,这样的想法太过消极了,还是明天学校爆炸好了。”

    “这也根本谈不上积极吧。”

    “呵呵呵,也是呢。”

    紫姬川傻傻的笑道,就像是突然退化了十岁般。

    “说起来,这周六我们还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呢?这次的话,我想去海边呢。”

    紫姬川忽然说道,

    “上周六我们玩的很开心吧,哼哼,这可是有我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哦?毕竟,春人太害羞,肯定不会主动邀请别人。”

    她回味起周六发生的事,原本略带苦涩的笑容,也缓和了起来。

    面前的窗户大开着,似乎是之前的同学走的时候忘记关上了,微暖的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紫姬川从位子站起,走向窗边,最后以有些危险的姿势坐到了窗台上,身后是几米高的空地,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绝对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她明知如此,却居然小小的摇晃着自己的脚,像是在享受着这样的状况。

    “喂喂,这样很危险的,快下来。”

    春人提醒道。

    “那时候,舞园跟你发生了什么了,对吧。”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荡秋千般的晃腿,明明一脸轻松,春人却感到了不容敷衍的威慑感。

    “在当时我离开的时候,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抬起头,她那暗含紫光的眼眸静静的盯着春人,被她的眼睛所注视,春人下意识的移开视线,那双眼眸,仿佛能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都被她所窥探般。

    春人愣了一会,随后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也会说出你此刻内心的想法?”

    这是等价交换,春人对着紫姬川说道,后者在听闻后,略显惊讶,

    “我内心的想法?”

    “.......我认识的紫姬川沙华,是一个有着孩子气的一面,时而胆小的,时而执拗、顽皮,时而又表现出冒失、无语的一面的女孩子。”

    春人述说着。

    “这还真是过分的评价啊。”

    “是啊,她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根本不是什么完美超人,被人谩骂,会感到愤怒而不悦;被人迁怒,会感到委屈而哭泣。被人骂就会还嘴,被人打就会还手,理所当然的,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春人说着,内心同时涌起了一团愤怒之火,这不是对着别人,而是自己,因自己的迟钝,在当时并没察觉到紫姬川的感情,以为事件已经圆满的解决了。

    “才不是‘没事’吧。”春人对着有些茫然的紫姬川,说道,

    “你明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想要生气,却默不作声;想要大骂,却忍气吞声。我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在我的面前,轻松一些,将自己的不满全部说出来。”

    为当时的自己感到愤怒,春人下定了决心。

    紫姬川在恍惚了几秒后,却笑了出来,“哈哈哈,没想到春人你也会对着女孩子说出这么好听的话啊,糟糕,是向我表白了吗?”

    刚才严肃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被揶揄的春人,羞红了脸,辩解道,“啰嗦,只是作为青梅竹马,不能坐视不理罢了。”

    紫姬川晃着腿,饶有趣味的抿笑着。

    “不过,谢谢你了,春人。”

    “啊啊,我当时确实好想开口大骂呢,突然之间的闯到班级里来,脸上一副就是来找茬的样子,看着就不爽,无端的将过错都揽到我的身上,明明稍微用脑子思考一下,都不会这么想的吧。”

    “嗯?紫姬川?”

    “歇斯底里的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教养,明明都是同样接受过义务教育了吧?情绪那么激动,像是一个炸药包,已经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了,却连情绪都控制不好,当时好像是问了‘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吗’,哈哈,就是因为你太麻烦了啊,活该!”

    紫姬川吐着舌头,对着不在眼前的某人,大声叫骂道。

    “真的是——————受够了呢!嘛,如果她肯写五千字的检讨书的话,我可以再考虑、考虑接不接受她的道歉。”

    “那个、您辛苦了?”

    春人不知为何的用上了敬语。

    “忍耐自己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呢。”

    紫姬川悲伤的说道,

    “......可是作为胆小鬼的我,只能是忍耐着呢。”

    “我也曾经幻想过,索性不要再顾虑这么多,干脆自由自在的活着......但终究还是因为害怕着别人对我的议论,不敢迈步。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周围的人看着我,都会莫名其妙的期待着我,完美的解决每一件事,明明不可能的好吗?有时,我会想,他们注视的真的是我本身吗?而不是他们所想象当中的‘紫姬川沙华’吗?”

    “哈哈,那个想象当中的‘紫姬川沙华’,还真是厉害呢,完美的解决任何事,对所有人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任劳任怨,不会有丝毫的不满,也不会消极,简直就是超人,可惜,相比之下,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紫姬川辛辣的讽刺道,春人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也在紫姬川所指的那群人当中,

    “已经,差不多有些腻了呢,扮演大家眼中的乖孩子,干脆退学待在家里好了,那样也比较轻松吧。”

    “那样......”

    “———那样可不行,对吧?”

    紫姬川接过春人的话茬,接着是露出春人熟悉而又恐惧的坏笑,

    “嘛,如果有哪个好心人,愿意每天放学后,都能适当的倾听一下我的烦恼,陪我一起痛骂那些烦人的家伙的话,我想上学也就不会那么的痛苦了吧,这样子我也会稍微的喜欢上学校,啊~啊~要是有这样的人,就好了呢。”

    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上演,她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春人,那分明的是在暗示,“我亲爱的、好心的、温柔的青梅竹马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眼下的氛围,令春人根本无法拒绝,于是,他只能近乎嘟囔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只到四点。”

    “当然。”

    打了个响指,紫姬川阴谋得逞的露出笑颜。

    窗边的少女笑靥如花,明明是一幕如诗歌般的美景,可春人只觉她的笑容带着邪恶,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

    *

    “话说,绘里她今天没有等你吗?”

    今天舞园并没有缠着春人,也因此,舞园和春人两人才会在放学后的教室里闲聊。

    “......她今天有事先回去了。”

    春人说道。

    “是吗。”

    过了一会儿,紫姬川又问道,“我已经说出了我内心的想法,那么,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你也应该说出,当时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她装作不在意的扭开了头,可视线不时的在瞟向春人。

    “......我明白了,但是得等到明天我再告诉你。”

    春人答复道。

    “是吗。”

    紫姬川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从窗台上滑下,

    “好了,差不多要到跟学姐约定的时间了,我要准备走了。”

    “嗯,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背上书包,两人并排走在走廊上,而因为目的地的不同,春人走到楼梯口要往下走,而紫姬川则是继续往前。

    “啊,春人。”

    忽然,紫姬川叫住了走下楼梯的春人,似乎是想起有什么话忘记说了,

    “你说过‘没有事物是不会改变的’,对吧。我最近......逐渐也明白了这点,即使是我在寻找的东西,看来也并不一成不变的,春人也是有所改变了呢,啊,当然,这不是指贬义。只是我想,或许一直没有勇气迈步的我,也能稍微的鼓起一点勇气去改变吧。”

    她望向远方的建筑,说道,“最近,感觉会发生很多事呢。”

    以一句云里雾里的话作为结尾,她夸张的摆手。

    不过没等春人走下楼梯几步,紫姬川却又叫住了春人。

    “又怎么了?”

    “那个,忘记说了,明天再见。”

    “......明天再见。”

    说完后,紫姬川呼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任务般,然后心情愉悦,小跳着犹自的走向前方,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春人。

    ???

    *

    ——————那是春人所说的谎言。

    舞园并不是因为有事而自己先回家了。

    实际上,直到与紫姬川见面前,春人都一直跟舞园待在一起。

    当时的两人,正在某个无人的部室里,以极度暧昧的姿势贴在了一起。

    她的呼吸阵阵的吹向春人的耳朵,潮湿而带着热量的热气,柔软而舒适的体感,形成一种暧昧的氛围,裹上了人的理智,使人思考变得浑浊。

    两人的距离极近,肌肤之间,互相都能体会的到对方那激烈的心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芳香,充斥鼻腔,这或是香水,或是荷尔蒙的味道。

    这是一场巧合的令人生疑的‘意外’。

    反应过来后,春人挣扎着,赶紧从地上爬起,嘴上下意识的说着对不起。

    而舞园还跪坐在地上,以仰望的姿态看着春人,明明裙子在平时一直都是严密的遮挡住了下身,但此刻,却不成样的散乱在地,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这种平时见而不得的对比感,令春人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背脊攀爬。

    扶起舞园后,两人同时低头整理自己有些脏乱的衣服,彼此相视却又无言以对,显然刚才发生的事,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感、感觉,怎么样?”

    舞园拍着自己的裙子上的灰,问道。

    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的春人,顺着话题,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脑内的印象,

    “很香......很软,啊,不是!”

    说出口后,春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对方很明显的是在问自己感觉有没有事吧!怎么会联想到那个方面!

    为自己的误会而羞愧,春人支支吾吾的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是、是吗......那个,多谢?”

    舞园低着头说道,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这并不是自己看错了,春人心想,一般的女孩子会感到开心的吗?

    随后,舞园小小的握紧了拳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吞吐着词语说道,“如、如果,春人想、想要的话......稍微给你摸一下也是可以的?”

    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还刻意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而经过刚才发生的意外,春人已经充分理解了,它比看上去的要更大的事实。

    作为正人君子的春人,这时候应该义正言辞的说教一番,教育她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才不失为吾辈楷模。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己的身体在对此负隅顽抗吗?!’

    春人为自己诚实的内心而感到一丝悲凉,不过也不要太责备他了,他只是个外行童贞罢了。

    眼看舞园一副壮士断腕的姿态,向自己逼近,春人情急之下,说道,“被异性触碰身体的话,会感到厌恶的对吧?!”

    “如果是春人的话,我不介意。”

    进一步靠近。

    “......我想要被春人触碰。”

    可恶,明明自己都红着脸,还说出那么令人害臊的台词。

    “只要是春人想要的话......我怎么样都可以。”

    仅仅半步的距离,她的决意通过表情传递,含情脉脉着,吐出自己的气息,牵引出春人的欲望。

    她的视线如同漩涡,吸引着春人向她靠近,一瞬间的犹豫,想要抱紧眼前的她,但终究是理性,又或者因为其他的因素,让春人唤回了理性。

    将手搭在舞园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我们还只是初中生......这样的事还太早了,而且我们还不是那样的关系吧。”

    “......”

    听罢,她意兴阑珊的低下了头,本来狂热的表情,忽的低落。

    不知怎么安慰的春人,只是说道,

    “......那个,我先走了。”

    “——————你要去找沙华吗?”

    她提问道,因为低着头,春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嗯......我想她现在应该很难受,需要人来倾诉。”

    春人说道。

    “那我呢?”

    ......

    ......

    “抱歉,是我说太多了,紫姬川她虽然很坚强,但因为太过善良,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一味的忍耐着自己的感情,我想,她现在一定需要春人你的帮助吧,没事的,今天我一个人回家也没有问题......毕竟,你看,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苦笑道,表情略带着寂寞与不甘,但转瞬即逝,很快的隐藏在了过长的黑发下。

    *

    “所以,我只能这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