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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张留下的信息

    我没想到黑洞来的这么快,想必一定是有新的变故,才让她想尽办法赶到了。

    陆续又有两条短信传进来,一条是黑洞发给我的她现在住处的地址。另一条是老李的,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在收到我的短信后打了个电话就回复我了。他说现在就有一个人选,老家就是林城的,大山里蹦跶出来的,现在闲的蛋疼,正好满足我们的要求,同时把一串地址通过短信发了过来。

    我觉得我们只是去一个车辆厂,正经企业单位,不需要进山,但有这么个人聊胜于无。

    我决定和陈浩博分头行动,直觉告诉我,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没有时间让陈浩博去验证黑洞说的是真是假了,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再去验证什么了。我让他天亮之后去老李给的那个地址,而我要去见黑洞,把事情问清楚。

    陈浩博向来不用我担心,明确一个目标之后,他的行动力是惊人的,这也是我能和他成为死党的原因,他点点头,回家准备。

    我就坐在桌子前闭目养神,静待天亮。

    两个小时后,我穿好衣服,前往黑洞发给我的地址。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压的很低,天就没怎么亮,云层里不时便会闪出蓝色的闷雷。我一出家门就感到了不合季节的寒冷,看来有场大雨。

    黑洞并不富裕,所以太好的酒店她住不起,只能住在一家便宜的小宾馆。

    宾馆环境跟它的价位相得益彰,雷雨天气电压不稳是常事,又因为夹在两栋楼之间,狭窄的走道和昏暗的灯光让人有一种窒息感。我敲开黑洞房门的时候,屋里黑的几乎看不到她人。我问她怎么不开灯,她耸耸肩,指了指走廊,我才意识到走廊里的灯光是应急灯,停电了。

    我跑下楼,前台接待正睡的昏天黑地。我喊醒她说明来意,小姑娘对我打扰她睡觉的行径颇有微词,不客气的将三根蜡烛拍在吧台上,不耐烦的道“三块钱!”

    我付了钱,没看她,拿着蜡烛回到黑洞房间,她刚刚将窗户关好,我把蜡烛点亮,房间里瞬间充满了黄色的光。我看着她,不算漂亮,但是收拾的很干净。面相跟她的年龄有些不符,30岁的她,看上去更显老一些。我有些歉意,毕竟是我的粉丝。只是我的情况也太不乐观,实在没能力装大款给她找一家好的酒店。好在她倒是不太介意。略去了无意义的寒酸,我们两个就像老友一样,没有任何陌生人的隔阂,我直截了当的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黑洞点点头,她的眼睛出现了一些变故,左眼已经几乎失明,右眼也只有零星的可见度。用她的话说,她的眼睛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就一点点出现问题,医院也查不出来原因,她觉得和那副画可能有些关系,因为老张的纸条提到不可直视某物,而她一直以来,唯一长时间看过的,只有那副画。

    讲到这里黑洞的精神开始变得不稳定,一直无措的用双手搓着脸颊。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们对着坐在桌子两侧,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她好像被梦境折磨的很惨,以至于现在我看她的头发,觉得那不是一个30岁女人该有的发量。我不想这么冷场下去,刚要开口,就看到她搓着脸的手停了下来,将手移开,又再次捂住脸,反复几次,我看到她开始发抖。

    “怎么了?”我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抖如筛糠,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从她双掌中间传出来,“我...我看到老张了。”她的声音颤抖的让我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我看着她双手完全遮住了眼睛,她能看到吗?是这些天的梦让她精神崩溃了吗?我往前凑了凑,轻声道:“他在哪?”

    “就在...你身后!”

    我瞬间炸起白毛汗,几乎就在同时,我的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那是一种好像喉咙里卡住了东西,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嘶嘶”声。

    我僵硬的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黑洞,你是不是神经衰弱,我身边什么都没有。”

    黑洞此时已经坐到了她身后的床上,背后紧紧靠着墙,离我很远,“不,我看的很清楚,他就在你耳边,嘴里...嘴里都是血,我刚才试过了,我睁眼看不到他。”

    她的手掌没有离开过眼睛,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所以挡住了视线,其实按照她的说法,她此刻正死死盯着我的背后。难道说,老张真的在我背后,只是我看不见他。只有没有视力的人才能看见?这是什么玄学!

    我学着黑洞的样子,双手覆盖住眼睛,缓慢的回过头去。

    瞬间我的血液都要倒流,全身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因为一张满是血的怪脸,几乎就贴在我的鼻尖。

    蜡烛灭了。

    黑暗里,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很久,我才重新点亮蜡烛,黑洞坐在床上双手抱膝,身体轻微的的抖动,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走出来。

    我的神经比较大条,对于这些灵异事件始终抱有其他想法。饶是如此,刚才老张那张脸贴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浑身不自在。

    我点亮蜡烛后没过多久就来电了,钨丝灯泡呻吟了两分钟才重新亮起来。外边的雨下得很墨迹,只有雷声,雨点倒是没几个。关了窗户的缘故,房间里出奇的闷热,我的背后全是发黏的汗液,衣服糊在背上,十分难受。能清楚看到黑洞的额角也全是汗,头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

    “你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老张吗?”我问道。刚才那张脸糊满了血,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不知道黑洞是怎么认出来那就是老张的。

    黑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说她发现老张上吊的时候,尸体就是这个样子。我看了看桌子上凭空出现的一张纸,没有字,但是刺满了小洞。又是一张盲文纸,这次是什么,还是那幅画?

    这明显是老张离开时留下的,我尝试着从科学的角度上去解释。遗憾的是,我在本来就储存量不大的脑海里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任何一种方法能解释刚刚的现象。我是个阴谋论者,我天生除了父母对其他人的信任度很低。这让我在前20几年的生涯里少受了很多欺骗,很多事情发生时,我都会去考虑这件事背后的人为因素。

    冷静下来后我发现了几个很疑惑的点。

    1,老张出现在我耳边的时候,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但他离去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了房间门的开关。既然他作为灵异鬼怪的形象出现,离开时却要通过门。作为一只鬼,这种离开方式未免过于逼格太低。鬼不要面子的么?

    2,桌子上的蜡烛烧的也太快了些,虽然接待员将蜡烛递给我的时候就不是整根,但是从我点燃到老张出现,蜡烛熄灭,也不过10分钟左右,来电后我检查过桌面,蜡烛是因为燃尽才熄灭的。

    3,最玄学的点就在这,老张既然出现在我的身边,那他应该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他只在这里出现,我在家的时候没有出现。显然是只能我在这里的时候,他才会出现,换种说法,只有我在这里,才能看到他。我睁眼回头的时候,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按照了黑洞所说,将双眼蒙住之后才看到了老张,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那这个现象该如何解释。

    上过生物课的几乎都知道,如果把眼睛比做一个照相机的话,晶状体相当于照相机的镜头,视网膜相当于照相机的底片。光线通过折射,形成的物像会落在视网膜上,产生的信息通过视神经传导到视觉中枢。这样再反馈到视网膜表面形成物象,眼睛就可以看到东西了,这是我们看到东西的原理。把眼睛蒙住的话,就相当于切断了光线折射的通道,那么我能够看见老张,一定是某种物质没有通过光线,而是直接作用在了神经上,更可怕的是,用这种方法,可以有目的的让人看到它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这种物质的来源,只能是蜡烛。在老张离去到来电的这段时间里,黑洞有过一次剧烈的情绪波动,她近乎疯狂的摔打房间内所有拿得起来的东西。包括剩余的两根蜡烛。我倒是觉得这两根蜡烛不会有什么手脚,因为能做到这样设局,吧台的接待员小妹一定脱不了干系,我相信如果我推测正确,现在下楼,吧台一定换了人。她给了我三根一模一样的蜡烛,但只有一根的烛芯是被拉直的,其余两根蜡烛的烛芯都躺倒贴在烛身上,看似随意,不过当我在黑暗中迫切光明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那根很容易点燃的蜡烛,这是一个很浅显的心理现象。

    这里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矛盾点,如果是通过类似于催眠的方式让我看到老张的鬼魂,那么在老张鬼魂消失离去时的开门关门声是谁干的。我很确定黑洞在那个时候就蜷缩在床的角落里,难道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房间里?桌子上的盲文纸也是那第三个人留下的?

    无从考证,这栋宾馆选的极好,就连走廊里都没有摄像头。最大的问题是,黑洞为什么要这样设局,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吓唬我吗,我不信有人会浪费时间来做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她是想利用这种方法,让我去到那栋梦里的荒楼么?但无论是什么,从现在起我对待黑洞,已经不能再把她当作一个我的粉丝来普通对待。

    我拿着盲文纸,递到她面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看她的眼神,跟刚才有一些不一样。

    “又一张盲文纸,但好像不是画,应该是有什么信息。”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能想办法弄懂它么?”

    黑洞点点头,“那次之后,我就基本的学习了一些盲文,翻译出来应该不难。”她拿着纸看了很久,看向我,眼里的恐惧已经消失了,“是个坐标。”

    我没有说话,看来我的推测应该没有差很多。按照我的推测,事情的走向我大致有了个初步的判定,黑洞应该可以‘猜’出盲文纸上的信息是什么。当然,一切都是我的推测,也许是我的性格使然让我如此多虑,也许这就是一个灵异案件。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道。

    “我要去这个坐标代表的地方,也许会有答案。”

    我点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黑洞虽然一直在引导我,但她对我没有恶意。

    我将我的想法也告诉了她,我们要前往不同的目的地,保持着通话畅通,我们得时刻保持联系。黑洞表示同意,并决定立刻出发,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我拖着她的行李下楼时,特意留了个心眼,往前台看了一眼,不是刚才那个妹妹,果然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