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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儿了的性别

    “过几日就是咱们新帝的登基大典,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给咱家精神戒备着。”夜火照着银衣,显得公公的嗓音格外尖刻,“若是放进来一只野猫野狗,哼,你们婆娘也不用等你们回家了。”

    一旁垂手躬立的随同“是是”地应和着,此起彼伏,在阴冷的秋夜里格外声寒。

    以往,这些工作都是属于锦衣卫的,但如今全换成了宦官来安排布置。

    公公更得意了,扬着下巴走近轿子。一边等候的小宦官俐落地安置好包了牛皮的木凳,让公公踩着入了轿。公公孤身在锦轿里终于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锦衣卫的气运,就随着那逃亡在外的前锦衣卫仪鸾司队长陈子墨去了吧。

    轿中烧着暖暖的团子火,他惬意地歪椅在厚软的座中,确认一般捏了捏袖子。他袖中笼了两封密信,是要直接递给宫里那几位大人物的。若这事儿成了,他想到这,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紫禁城内外翻手云雨的位子就得变了。他一下一下地缕着衣袍上的绒球,慢慢压下心中的悸动,把信上的内容回忆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了,他重重地松一口气,身子陷得更深了。

    金兽碳笼火光暗了一半,轿子吱呀一声轻响稳稳落地,有人小跑着来掀开帘子,那个小宦官又把踏凳放好。这是到了司礼监的内宅了。

    “喜家呀,”公公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那小宦官,不知为何今日这小家伙看起来更俊俏了,“这么多人,”公公边往里走边说,“这么多人,就你小子放的凳子最贴我心儿,不用我多伸一点儿腿,也不用我歪着脚踩不稳。”

    “都是大人调教得好。”被唤作喜家的年轻人躬着身子站起来,抬头看着公公,清秀的脸庞还有些稚嫩,眼睛一亮一亮的。

    “今儿个,不在外头受冻喽,随我进去伺候吧。”公公迈入门槛。

    “多谢大人抬爱。”喜家轻轻拍拍衣服上的灰,跟了进去。

    司礼监为十二监之首,有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太监。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能入得了这里的公公都是熬了些年头吃了些苦的,颇有些威望。

    除去办公用的正宅时常修葺粉刷,就连内宅也只比后宫逊色几分,但没有后宫那般严禁管制,竟布置得格外妥贴些。

    清谈的宫灯不计其数,如莹莹月火,照亮一间又一间的门廊。公公进了其中一个屋,喜家跟着,垂手立在门口。

    “进来,还开着门是想冻死咱家么?”公公拖了长音吩咐道。

    喜家连忙转身关上房门,接着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屋子里有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的药材香,于是他讨好地说:“大人您屋子又暖和又好闻,真香。”

    “狗鼻子倒灵,”公公笑了,得意地说,“这香呀,叫做玉雀涎,其中奥妙,以后再说给你听。”

    “蒙公公教诲。”喜家笑着说。

    “愣着干什么?过来伺候呀。”公公看着他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声音变得温和了些。

    “是。”喜家连忙挪到跟前,伺候着宽衣解带。

    “哎,也不怨你没个眼力见儿,你也着实是没跟在正经主子跟前过。”公公接过喜家双手递来温过水的手巾,一边抹脸一边说,“你这整天跟着咱家忙前忙后的也没个前途……哎?几岁了?”

    “今年入秋刚过的十五。”喜家接过手巾,放进水盆,擦干手去铺整公公的被褥。

    “这换了天,紧跟着呀就得有好大的一番调动,我动动口,给你寻个正经主子罢。”公公被扶到床沿轻轻坐下。

    喜家听到这话,赶忙跪在床边拜谢:“多谢公公提携。”

    “这回儿再叫公公就见外了,”公公摸摸喜家的头,“这几日我也想再寻个干儿子。”

    “爹。”喜家这回没片刻犹豫,言辞恳切脱口而出。

    “哎呦!作死啊,是干爹。这要被你亲爹听了去,要折我的寿的呦。”公公轻轻拍了一下喜家的脸,脸上却笑着。

    “喜家已经十多年没见到亲爹了,早就忘记亲爹长什么样子了。如今公公不嫌弃,您就是我的亲爹。”喜家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快起来吧,”公公旋身上床,探手往被里一摸,“哎,这还未入冬呢,怎就这样凉了。”

    “孩儿给您灌两个热水袋。”喜家起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公公叫停了他,“不用劳神子去找什么热水袋,你上来给爹暖暖就成。”

    喜家一愣,公公的房中都也还有这般操作?他暗想。

    “孩儿上工一日,衣服上都是灰土,脏了您的床。”喜家面露难色。

    “那就把衣服都脱喽。”公公半躺在被子上。

    窗外还有擎着灯笼值班的宦官在轻轻轮动。

    喜家一咬牙,把罩衣脱了,露出里面白洁的亵衣。

    “脱个衣服跟娘们似的。”公公等不及,伸手扯过,睁大眼睛等着眼前才认的干儿子,“你,你,你竟然……!”

    喜家猛地欺身向前,整个身子覆在公公身上,然后感受着一股温热隔着衣物传递出来。

    等他再起身时,公公的心口已经是一滩鲜血,鲜血的中央,直直地没入一柄匕首。喜家随手把手上的血迹蹭在锦绣幔帐上,弯腰捡起地上自己的罩衣。

    穿好以后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转身走向他亲手挂起的公公的银袍,摸索了两下,从袖中掏出两封信,看了看封面和完好的漆印,自语道:“墨哥,信我拿到了。”

    他轻轻开门,与门外当值的宦官对视,轻轻说道:“公公已歇息。”然后走出了司礼监。

    然后走出了皇宫。

    在城墙根下,他挠了挠脸,脸皮搓下来了几块。他在那参差不齐的地方一揪,整张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下。一搓手,不知何处起的火焰把那面具哔哔啵啵地焚尽。

    他长舒一口气,想去找个小楼休息一下,却才迈出了一只脚便停下,袖中刀已出半。

    “厉害,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临画仙儿。”城墙下阴影处走出来一绿衣丫鬟打扮的女子。

    “嗬,难道所有的开场白都要这样么?”儿了嗤笑,“姑娘久处深宫,莫不是折子戏看多了?”

    “戏和江湖,本就没什么分别。”绿衣丫鬟说道。

    “姑娘也是江湖人?”儿了一边问,一边留神周围。

    “我家娘娘有请,夜深了,喝杯茶暖暖身子。”绿衣丫鬟说得不容置喙。

    “嗬,那不知,你带的灯笼,够不够照亮去府上的路?”,儿了话未落,鲤鱼镖已射向绿衣丫鬟点亮的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