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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新街轶事第一卷第十一章鸳鸯腿

    看到刘峻带头上了,猴子和其他人也跟着向上爬去,二十分钟以后,他们终于登上了塔顶。

    塔顶的直径有大约三十米,圆边的宽度不足两米,大家小心翼翼地绕着塔顶的圆边走了一圈,低头向下看去,塔的里面是滚滚升腾的蒸气,一眼看不见底。向远处望去,塔的远处是辽阔的大地,整个的华新街尽收眼底,百米的高度,这在当时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了。

    刘峻对猴子说:″这要是有一架望远镜就好了,准能把整个的市里都能看见了,站的高还是看的远!“猴子说:″那当然了,越大的东西你越看的清,你看远处的楼房,烟囱都能看见,就是看不见人,人是最小的。“

    是呀!刘峻想说的是虽然看不见人,可这些东西都是人造的,除了天地就是人了,人是不是能胜天地呢?刘峻觉得是可以的,他今天的事情不就是证明吗?再说天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像赵明对他说的那样,两个人单打独斗靠的是谁的力气大,谁的手黑,谁敢下手。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如果去打架的时候带把刀,你就有了底气,你如果要是带把枪,那么你谁也不怕了!

    赵明的话在刘峻这里绝对是真理,比他爸刘根生和老师的话強多了,从哪天在黑房子那里看到的血腥与恐怖,刘峻就坚信赵明的话是对的,他爸和老师的话是虚的,是胆子小的人说的,就像这天和地似的,刘峻根本就摸不着边,看不到沿。

    赵明的话是实的,脚底下的水塔,远处的楼房,确是实实在在看的见,摸的着的,看的见的,摸的着看的见的就是真理,这不是周围所有的人都认同的吗?这不就是真理吗?我们的真理就是眼前的事实。

    现在刘峻的真理就是自已征服了他脚底下的水塔,而且他是第一个上来的,这就是事实。

    此时的刘峻从塔项上下来,心里有一种征服的快感,这种感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了,联想起前段时间在学校被八大兄弟压抑的情景,今天被瞬间释放了出来,这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勇气和信心又从新找了回来,真想现在就回去找王欢和八大兄弟算帐,他的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赵明已经在塔下的水里游了一会泳了,这时的他正趴在地上侧着脸晒着日光浴,赵明背部黝黑的肌肉已被太阳晒脱了皮,一片白一片红的卷着肉皮皮。刘峻走过去问他看什么呢?赵明神秘地笑着让他也趴下看,刘峻按赵明说的趴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侧脸看去,看到那边有一个男的在教两个女的跳水,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到,这有什么好看的?人家都穿着游泳的衣服呢?刘峻心里寻思着,可赵明好像却能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电厂冷却塔下的水是比任何游泳池里的水都干净的,因为它是经高温加热以后又经过蒸发的循环流动的水,途中没有任何的杂物参与进来,比起现在公共游泳池里的尿水要干净的多,现在的人绝对找不到这么干净的游泳池了,几年以后,为了安全,冷却塔底下围起了护栏,这里也被禁止游泳了,在电厂的冷却塔底下游泳只有在哪个时候有,现在是不可能了。

    那个时候,虽然幼稚,但酷热难耐的伏天,却是刘峻他们的天堂,过往的记忆,童年的记忆,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刘峻他们就是在河里和这里的水塔下学会游泳的,水塔下近两米深的水,每根支柱下站一个会游泳的人,两根支柱相隔四五米之间,不会游泳的刘峻被赵明从一个柱子下向另一个柱子推过去,那边柱子上的人再接住,就这么循环往返直到你学会在水里挣扎着能浮的起来为止。谁见过这样教游泳的,只有那时候有。

    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玩累了的大家开始向回走了,路过玉米地的时候,赵明总要叫刘峻他们跳下自行车去地里掰几穗成熟的玉米,此时的刘峻和猴子犹如猛虎下山似的扑向玉米地,肆无忌惮地掰着玉米,因为赵明他们在上面做着瞭望呢,赵明他们自行车车把的空档里都插着一把亮光闪闪的,一尺多长的军刺。这就是刘峻他们的胆,现在刘峻也根本不惧什么看地的了。

    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吃完了晚饭,刘峻和猴子照例去工人俱乐部门口晃悠,这是街里晚上最热闹的地方,每晚的工人俱乐部都有影片放映,从一开头的样板戏,到五六十年代的中外老电影逐步的在这里放映,在这里俱乐部已成为刘峻和猴子他们晚上唯一能去的消遣娱乐的场所了。

    今晚放映的是阿尔巴尼亚电影″地下游击队。“

    那时候还不时行卖票,都是单位发票。刘峻和猴子没票,每次都是想办法混进去,今天也一样。

    但今天怪了,晚上来的人很多,眼看电影就要开始了,他俩还没有混进去,俱乐部门前的人也渐渐稀少起来。

    正在刘峻和猴子焦虑之时,俱乐部的门口台阶底下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青干部。

    刘峻一看,立刻喜上眉梢,忙跑过去搭讪,此人是工会的副主席,刘根生过去的徒弟,刘峻的小汪叔。

    那时侯的工人俱乐部归工会管,小汪叔领着刘峻和猴子进了俱乐部。

    今晚的人很多,早就没有空座位了,刘峻和猴子只好站在靠墙的过道边上凑乎。

    刘峻刚刚站了一会,就听到后排的座位上有人在喊着大峻,刘峻一听好像是赵明在喊他,连忙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赵明。

    赵明对刘峻说道:“前面第三排有个穿红的确良衬衣的女的,你去叫她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哪时侯的男女青年约会神祕的很,不像现在这么光明正大,无所顾忌,更没有婚前同居的。什么事都是在背地里干,搞得和特务接头似的,经常需要一个人先去传递消息,这个人必须是不引人注意的哪种,刘峻这样的小孩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刘峻并不是第一回给赵明干这种事情了,他已经很熟悉这种事情的套路了,但每次去的时候刘峻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这不是去叫一个男人,而是女人,对女人的世界刘峻还是十分陌生的,甚至是神秘的。

    所以在心里刘峻并不是觉得自己光是给赵明做事,也是给他自己做事。赵明能给他提供这样的机会,他自己也是求之不得的,因为在人的世界里,他对人的另一半女人还是陌生神秘的。

    影片这时也演到了最高潮的桥段,游击队员阿格龙正朝着给意大利占领军当走狗的上校军官迎面走去,剧场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人们都屏住呼吸等着看下一幕的结果。

    伴随着银幕上紧张的音乐声,这时的刘峻也边看边向前排走去,随着银幕上阿格龙的枪声响起,上校应声倒地,刘峻也走到了那个穿红色的确良衬衣的女人身边。

    女人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没费话就跟着刘峻向后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从刘峻身后摸着他的脸,弄的刘峻有点不好意思了,女人的手是那么的纤细绵柔,这让刘峻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又觉得挺舒服的,此时他又想起了侃大川说的话来。

    后来刘峻又替赵明去找过这个女人几回,知道这个女人叫霞霞,是百货大楼卖布的售货员。

    从那天晚上开始,刘峻就认识了霞霞。并且在赵明的授意下,还去帮霞霞摆平了一件事,这是刘峻第一次在赵明的指导和指挥下打的第一次胜仗,也是他的初试身手,这些天的积累刘峻终于有了实战的检验,为他以后的战斗奠定了基础。

    那时候街上的小混混们,无聊的时候喜欢在马路边上扎堆搞些恶作剧来戏弄路人。

    傻大个平头就是这类爱搞恶作剧的小混混头,他们经常找一些包点心的糙纸和红色商标纸,把马路上的马粪包进去,然后扔在路边,看像似被人不小心丢了的点心,遇上过路爱贪小便宜的人,就会过来捡走。重要的是看过程,看着捡点心的人紧张的神情,左顾右盼的窘象,他们就起哄,十有八九这个人会拿起捡来的″点心“撒腿就跑,他们不知道里面包着的是什么,可以想的出打开以后……,这不算什么太恶劣的事情,开个恶作剧玩笑而己,有的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给别人造成的伤害就不是个恶作剧了。

    有时候傻大个平头他们还会对过路的年轻女性进行骚扰,特别是有几分姿色的。霞霞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管这叫“打倮子“,这个名词是怎么发明的,现在无从知道,反正那时候就是对街上有些风情的年轻女子就是这么叫的。显然这是一种贬意和带有歧视的称呼。就和有婚外情的已婚女人被叫做破鞋一样,′倮子`主要是指未婚年轻女性的。

    有过路骑自行车的倮子,傻大个平头他们就起哄叫喊,看到有对他们不满意的,他们就用石头块扔她,每天在那个时间段等你,等你过来就扔石头打你,让你天天胆颤心惊,霞霞的肩膀和胳膊上就挨过傻大个平头他们好几石头块,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愤恨之极的霞霞在那天晚上就把这件事讲给了赵明听,赵明是何许人也,马上告诉她一半天帮她解决这件事情,因为这个傻大个平头和刘峻年龄差不多大,赵明决定这件事交给刘峻去完成。

    赵明把傻大个平头的情况简单地对刘峻说了一下,详细的事情还得刘峻自已去了解。这是赵明第一次让刘峻去打架,在刘峻看来这无疑是赵明对他的信任,说什么也得把事情干漂亮,刘峻磨拳擦掌,斗志昂场。

    赵明鼓励他说:″尽管放心去干,有什么事情我给你顶着!″有老大撑腰,刘峻还怕什么?

    他还真想试试这些天来炼的结果,他的手早就痒痒了。

    这傻大个平头是个外来户,据说是从市里柳儿巷搬来的,说的还是满口本地土话,他经常自已调侃自已说,我是四方得脑平顶着,爱吃萝卜闷饼子,一副对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扬扬鹜骛的,不机密,是个趁子。

    刘峻和猴子通过几天的了解,基本上把傻大个平头的活动规律掌握了个八九不离十。

    傻大个平头爱打蓝球,经常在学校的蓝球场打到天黑才回家。现在学校放暑假,校园里没什么人,为了防止意外,刘峻叫上了猴子和四憨,三打一,这样更有胜算。刘峻还决定带上家具去,因为这小子比他和猴子高半个脑袋。

    赵明也给刘峻授意说:″最好不要在人多的时候动手,先下手为強,一定要让他长点记性!”

    带什么家伙呢?刘峻回家找了半天,最后在家里刘根生修自行车的工具箱里找到一把铁锤头,锤头把也是铁的,尺寸不大,正好能惴在怀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三个人在下午五点左右来到了学校的操场。

    像往常一样,傻大个平头在学校里玩蓝球一直玩到天擦黑,这时的球场上已经没人了。他坐在地下休息了一会,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正在这时,刘峻、猴子、四憨呈扇形向他悄悄围了过来。此时的傻大个平头还浑然不知,这时的他也不认识刘峻他们,因此没有丝毫防备。

    等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刘峻已经站到了他的眼前,刘峻没有说话,掏出锤子握住锤头从下向上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个勾拳,不过这不是肉拳头,而是铁拳头。傻大个平头被这突袭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没等他站稳,猴子的扫蹚腿就到了,傻大个平头一下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猴子的另一条腿的后扫蹚又到了,这回直接扫在傻大个平头的脸上。

    要说猴子真行,他今天直接把学的鸳鸯腿改成了扫蹚腿,这招被他活学活用了。如果什么也按套路来走,哪就是花拳秀腿,趁傻大个平头脚底不稳,猴子灵机一动,使出了这套鸳鸯腿,还是很灵,刘峻的铁拳没击倒的傻大个平头,被猴子的腿扫倒了,这就是活学活用了,如果对手強大,你又生搬硬套,在实际中还没等你展开,就被别人反制了。

    干的漂亮!赵明和侃大川在远处的自行车上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有个概念刘峻和猴子还没弄懂,就是打架和杀人是两回事。不过现在傻大个平头已被他们打倒了,而且也没有了还手的能力了,他们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刘峻肯定不会再用锤头砸他的脑袋了,但带锤头来还是很危险的事情,万一失手也是会出人命的。

    按傻大个平头的实力,和刘峻或猴子哪一个人单打独斗,也不一定能输了。正因为这样,刘峻才用了铁锤当拳头,猴子才把鸳鸯腿改成扫镗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按赵明的吩咐,明人不做暗事,刘峻把为什么打他告诉了傻大个平头。他被打掉了两颗牙齿,捂着嘴坐在地上,嘴里还有鲜血。他也算是条汉子,知道自已有错在先,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识了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