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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新街轶事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没落江湖第一卷

    三鬼头说的稀罕吃的,就是狗肉。这里有一家新开的狗肉馆。

    菜谱上写着一长串溜狗肉菜名。红烧、麻辣、五香、凉拌、锅仔、应有尽有。

    三鬼头要了一个锅仔,四狗子要了一个凉拌。

    老板过来放下一把生花椒让他们就着狗肉吃。四狗子很新奇,头一回这样吃。

    三鬼头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闻见狗肉香,和尚也跳墙,就着花椒吃可解狗肉的腥味。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四狗子半斤高梁白下肚,向三鬼头吐露出心声。从天南扯到地北,事情开头说到结尾,声情并茂,不一会就扯到刘峻的身上,刘峻的恶劣,罄竹难书。

    三鬼头边听边点头,时而凝眉,时而微笑。大白脸上小眼眯成一条细缝。

    ″哪现在刘峻就是老大了?”三鬼头问道。

    “当然了,人家就是以老大自居!”四狗子说道。

    ″听说他和猴子配合的很默契,两人随影随形。″

    ″那次不是有我帮忙!要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四狗子忿忿不平。

    ″他家的关系很硬是吧?听说他老子在厂里混的不错是吧?“

    ″扯谈,就是个副职吧,在社会上也没什么关系。″四狗子说道。

    ″那猴子呢?“三鬼头继续问道。

    四狗子说:″猴子不管闲事,只管他自已的事情。″

    ″那四憨现在干什么呢?“

    ′四憨当兵走了。“四狗子说道。

    哦!三鬼头略有所思,和四狗子继续推杯换盏。

    两人从中午喝到了下午,三鬼头对老板说道:″你再去切一块狗肉,一会走的时候给我这兄弟带走!”

    ″多谢老哥,每次都这么客气!“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兄弟!″三鬼头说道。

    舒坦,舒坦,这顿酒喝的,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舒坦过了,四狗子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浑身的筋骨,看着眼前三鬼头那张白里泛红的大脸。

    没有人会在发生事情的时候责怪自己,都是双标。自己无过错,错的都是别人,刘峻不反省,猴子不反省,四狗子也不反省。

    渐渐的四狗子的眼前也模糊起来,骂人可以,对人不对事总比对事不对人好,都是人做的事。刘峻喜欢对事不对人,四狗子喜欢对人不对事,都一样,什么人做什么事,事都是人做的。刚才四狗子是说人,现在是说事。这让三鬼头很震惊,他知道这是四狗子酒后吐真言,让他小声点,不要让周围的人听见。

    四狗子说:″听见也扯淡,谁要说出去,干死他!“他真有点喝多了。

    三鬼头见他确实喝多了,只好将他扶回自己的住处安顿下来。

    醉酒的人醒了的时候只能记住前面的事情,醉了以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三鬼头是外乡人,县里头来的。对北街的刘峻和猴子早有知晓,只不过没有交集。他也算半个公人,游走于各种衙门口之间,给各种人物帮忙跑腿,是名符其实的闲不住,不过三鬼头服务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小头头们,一般的人只做敷衍。

    刚才四狗子喝多了说的事可非同小可,这不正是最近公家正在追查的事情吗?飞车抢夺,飞车抢劫,这不是轻罪。

    三鬼头知道刘峻他们与公家的人并没有交集,他就在权衡着利弊,思讨对策。看着醉歪了流着口水憨睡的四狗子,三鬼头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打定了主意。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三鬼头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居委会历来就是和公家单位频繁接触的机构,两边的人员自然都十分熟悉。三鬼头更不例外。

    今天晚上是郑义,郑组长在派出所值夜班,吃完了晚饭的郑义正伏在案上看一份案情通报。门嗄吱一响,三鬼头闪了进来。

    ″哎,小闫。”郑组长抬头说道。

    ″忙呢?″三鬼头打着呵呵坐在郑义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郑义是这里三鬼头最看好的人,业务能力強,又很会办事情,是毫无争义的销冠。后生可畏,早以昭然若揭。

    这是能力上的,从形势上,郑义是第一批从专业学校分配到这里的,比原来从部队转业分到这里的人更具备文化和专业素质。

    夜猫子进宅,他无事不来。都说郑义情商高,与众不同。放下手里的材料,郑义客气地给三鬼头沏茶倒水,全没这里其他人的作派。

    三鬼头把四狗子喝酒跟他说的刘峻和猴子骑摩托车抢包的事全部告诉了郑义。

    三鬼头临走的时候,郑义从柜子里拿出一条三五牌香烟递给三鬼头说道:″别人给的,我不抽外烟,你拿回去抽了吧!等办完了事我请你吃饭!″

    三鬼头也没推辞,让郑义留步,一个人溜出了派出所。

    三鬼头走后,郑义立刻叫来了他的两个搭档小马和小杨。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决定明天分头行动,争取在三天之内把这个案子拿下。

    郑义何须人也,第二天就放弃了休息,驾着偏三斗带着小杨开始找受害人取证,然后又找户籍上的人查明刘峻和猴子的真实状况,一切准备完毕,他又向部门的头儿做了汇报,并拿出了这些天上面的通报。

    头儿也对这件事很重视,考虑了一下,就让郑义放手去办,自己也能向上交待。

    四狗子是下午被带到郑义的办公室的,虽然心里害怕,但表面上还是故做镇静,他还不知道公家的人为什么找他,硬装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现在唯一的底气就是家里的关系,现在让他心里最着急的就是怎样设法通知他的家人,他是被突然带上摩托车拉到这里的,没来的及和任何人打招呼。

    小杨上来将四狗子身的东西全翻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把他的裤带和鞋带都抽了,还给他带了铐子,这是第一个下马威。

    四狗子有点害怕了,他不知道下一步他们还会干什么?自己是不是会挨逼斗。

    郑义对四狗子说道:″某月某日下午五点左右,在火车站的小路上,……?″

    四狗子心里大惊,连他自已都忘了具体日期和时间了,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郑义问四狗子有什么要说的?说这是给他机会。

    四狗子说他只是让刘峻叫上去玩的,事先他根本不知道刘峻和猴子去干什么?他隐满了是他去踩点报信的事实。

    ″哪你分了多少钱?“郑义问四狗子。

    四狗子心里又一惊,这下脱不了干系了。

    郑义让四狗子把经过写出来,并让他签字按了手印。

    四狗子被铐在暖气管上一直到晚上,好不容易等到郑义进来,就哀求郑义放了自已,并说他舅舅是XXx。

    郑义说:″其实你没必要说假话,要不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早就对你采取另一种方式了。“

    郑义又让四狗子把经过重新写了一遍,签了字按了手印。

    四狗子松了口气,他知道另一种方式是什么意思,自己总算不用挨逼斗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出去。

    半夜的时候,郑义拿来一包方便面让四狗子吃了,还给了他半盒香烟。

    吃完了方便面的四狗子以为就要放他回家了,可小杨进来却让他签了一张刑拘通知书。

    四狗子沮丧极了,还是哀求郑义,郑义对他说,你的事不大!等调查完就没事了,我会帮你忙的。

    四狗子又被带上手铐押上了偏三斗摩托车,车子在夜色中向东山那边驶去。

    ″要带我去哪?″四狗子问道。

    郑义说:″你先去看守所待两天,等调查清楚了就有结果了,这是规定。″

    四狗子听了顿觉眼前一片漆黑。

    摩托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绕了近一个小时,才在东山看守所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

    四狗子被带进一排平房里办入驻手续,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郑义了,只有他可以通知四狗子的家人了。

    郑义对他说:″你放心吧,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的,你要好好配合我们工作,这样才能早点出去。″

    临走的时候郑义又和带他的看守嘀咕了几句,四狗子才被看守带进了监区的大门里。

    这里是两道大铁门,一道由武警看守,第二道由狱警看守。进了两道门就是一长排平顶的监舍了,四周是扎着电网的高墙,高墙的角楼上有持枪站岗的哨兵。

    四狗子被带到平房的一个铁门里,穿过一个过道,又进了一个铁栅栏门里,带他的狱警把四狗子交给了监室值班的看守就走了。

    此时的四狗子有点傻眼了,有一种不详之兆笼罩在他心头,他开始在心里咒骂开郑义了,都是这个郑义把他弄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四狗子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三鬼头的身影,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寒颤,难道是三鬼头?四狗子真不敢想下去了。

    ″把衣服脱了!“值班的狱警命令他。

    四狗子惊了一下,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只剩下裤衩背心。

    “都脱了!″狱警不耐烦了。四狗子只能把裤衩背心也脱了。被检查完全身,四狗子才被带到走廊的铁门里。

    走廊里一间牢门被打开了,四狗子走了进去。一个十五六平方米的屋子里靠墙砌着一溜土炕,土炕上并排躺着二十几个剃着光头的犯人。

    门口铺上的一个人指着里面靠马桶的铺角让四狗子躺上去。四狗子只有一条破被子,连忱头也没有,只好把裤子叠了当忱头睡了下去。

    凑合着躺下的四狗子怎么也睡不着,他还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会怎么样,他更是一无所知。

    ″起来了!“刚有点睡意的四狗子就被值班的犯人叫了起来。

    四狗子睁眼一看窗外天已经有了亮光,屋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起来整理内务了。他被值班的叫到头铺的跟前,就是昨天晚上给他安排睡觉的哪个人。

    值班的告诉他这是号里的班长,以后在这里都要听班长的指挥,这是规矩。

    这就是牢头了,四狗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着问话。

    牢头简单地问了问四狗子是那的人?因为什么进来的?就对旁边的两个人说教教他规矩吧,这小子是个球货!

    两个人让四狗子站到墙角,对他说道:″来,把屁股蹶起来,三点成一线!“

    四狗子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接着就是十几鞋底子抽在他屁股上,四狗子強忍着痛疼没敢大声嚎叫,他知道这是服水土,是号里的规矩,刚进来的都得挨顿揍。

    有人要给四狗子弄几个红烧肘子,老大说算了,好赖他也是华新街的人!

    四狗子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老大也是华新街的,要不这红烧肘子是吃定了,四狗子用感激的目光着头铺,可人家却没看他。

    第二天下午,郑义和小杨又来了一趟,四狗子被叫出去从新又录一遍口供,又签了字按了手印。临走的时候郑义给了四狗子一盒大光牌香烟和一盒火柴让他藏在衣服里,并告诉他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让他耐心地等待。

    和刚进来不一样,这回狱警没有搜四狗子的身,他顺利地把烟和火带进了监室。

    有了军火的四狗子底气足了不少,一回监室就把军火献给了老大。

    老大叫齐三,是青砖楼齐老二的弟弟,是因伤害罪进来的,在这个监区里是硬打出来了。

    有了齐三的照顾,四狗子在号里的曰子好过了许多,很快就调了铺位,每天负责给齐三打饭端水,伺候齐三的日常起居,没想到在这里四狗子还能碰到华新街的人。

    在把四狗子送进看守所的第二天,郑义就领着小杨和小马对刘峻和猴子进行了抓捕,为防万一,郑义特地带了一把五四。

    这时候的刘峻还不知道四狗子已经被抓,就在他刚出单元门囗的时候,被守在门口的郑义他们围上来抓住胳膊,他正准备反抗,却被郑义用枪顶在胸前,这是他第一次被枪指住。郑义告诉刘峻他们是干什么的,刘峻知道自己遇见了公家,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了,枪历害,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猴子是被堵在了家里床上的被子里,等他反应过来已被按住了手脚,他和刘峻也都在当天夜里被送进了东山看守所,不过和四狗子不在一个监区。

    在看守所里猴子吞了一个钢笔帽,被送进医院做了处理又被押回来单独关了小号,手脚都被死死铐在木板床上,吃饭的时候才给他放开。刘峻也被列为了重点看管对象。

    四狗子在里面关了三个月,在家里人的运作下,被判劳教一年。

    刘峻和猴子半年后开了庭,都去砖厂上大学去了,连本带硕总共八年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