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锦绣文章•年货
周一，上海汪伪特工总部76号。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第一天上班的万和拎着一只时兴的公文包，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脚步稳健地踏入办公大楼。
76号副主任办公室里，邵子礼正向秘书方明绣交代任务：“特委会大会下周三召开，你草拟个流程与会议大纲，完成后交给我，审查后再修改。”
“好。”
“有不清楚的地方就看这几份材料。”邵子礼把身边桌上的一摞材料交给了她，顺便交给她一份自己列举的要点。
方明绣接过材料，仔细阅读起来。
“邵副主任，您好。”一位高大英气的年轻人进入了办公室。
邵子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就是万和？”
“是的。”
“欢迎。方秘书，以后有什么需要，就交给万和万助理去做，他先跟着你学习。”他的意思很清楚，万和还不够资格直接跟着他。
万和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任何社会性的工作都离不了人性二字，他在这方面是强者。
“你好，万助理。”邵子礼后面办公桌边一位灰色套裙的女子从一大堆文案中抬起头，朝万和点点头，“你就坐我后面的办公桌。”说着，她递给万和一大摞材料，“先熟悉一下这些资料。”
万和坐下来，放下公文包就投入到资料的研读中，这几份材料都是关于汪伪76号特委会大会的内容，顿时兴趣盎然，目不转晴地研读起来。
邵子礼跟万和强调了一下工作纪律，端着茶杯去隔壁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除了纸张翻动与写字的沙沙声，安静得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万和很快读完了手头的资料，从小就过目不忘的他记住了材料里的大多数内容。
他走到方明绣的办公桌前：“方秘书，我读完了，需要我写点什么吗？”
方明绣正在忙着思考会议流程，顺口说了句：“你会写会议大纲吗？”她清楚，大纲比流程更难写，既要吃透材料的精神，又要提出新的思考，要言之有物，又不能枯燥无味，非常吃力不讨好。
“会。”万和毫不犹豫。
“那好。”方明绣把邵子礼列举的几个要点交到他手里，“根据这几点扩展。你先写，写好了交给我。”
万和接过来回到座位上，认真思考后，开始奋笔疾书，钢笔与纸的摩擦声均匀而快速，一行又一行……，时间在飞逝，思维在字里行间放飞……
方明绣被他笔触的飞速流动吸引，转头一看，半小时不到，他已经写满了两页纸，心下大惊：这个万和真是神啊。不过，她不动神色，想看到他写的内容后再做评价。
很快，一小时过去了，万和递给她满满五页纸，纸上密密麻麻。她瞥了他一眼后，迅速浏览了一页，字里行间流动的文采与缜密的逻辑一下子吸引了她……
待到读完，她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了笑意：“万助理毕业于哪所大学？”
万和从小跟着万秀才学习古文，十四五岁去上海后读过一年初中，感觉太简单，就离开校门，在上海打理万家的生意，没事时读遍了书店里的白话文文字，政治、军事、经济、文学……，只要能看到的他都读……
“没念过大学。”万和实事求是。
方明绣惊讶地看了看他：“你应该上大学。”
万和笑了笑，据他所知，当时，许多著名的大学教授并没有念过大学。
方明绣一口气读完了全文，除了折服还是折服，面前这位年轻人的才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时，邵子礼回来了。
“邵副主任，您读一下。”方明绣把万和写的稿子递给了他。
邵子礼半信半疑地浏览了一下，眼睛顿时一亮，聚精会神地读完全文后，走过来拍了拍万和的肩膀：“小万，好样的，果然是块材料。以后你就跟着我，保你前程似锦。”
“谢谢邵副主任的器重。”
“76号就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好好干。”邵子礼再次拍了拍他。
方明绣笑道：“我跟着你快一年了，也没见你如此美誉过。”
“哈哈哈，你和小万不一样，表扬的方式也不一样。”邵子礼的话语意味深长。
万和听出了几分暧昧，笑笑，他早就听说过，汪伪76号人鬼不分，没有底线。
******
甘城。
进入五九后，孩子们放寒假了，还有一周，春节来临。
万和电话说，他不能回家过春节。张一禾理解他的工作，只要他安全，其他都不重要。
但是，家里的春节必须要热热闹闹的。
她和铁妞把家里的被子床单全部清洗干净缝好后，又把屋顶瓦片破碎的地方请人修葺了一下。
收拾好一切后，一禾与铁妞带着三个孩子去甘城大百货购买年货。
年关将至，甘城大百货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购买年货的人。他们先去百货二楼，给所有人都买了两双洋袜，给小苇买了一条大红色纱巾，给大宝买了一顶狗毛棉帽子，小宝被一顶粉色娃娃帽迷住了，坚持要买，一禾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给孩子打了一顶毛线帽子。
铁妞宠小宝，坚持自己掏钱买了下来，当场就戴到小宝的头上：“真好看。”小宝高兴得又蹦又跳。
一家子开始往楼梯方向走，准备去一楼食品部。在楼梯口附近，他们被一群人挤到了边上，这一群人簇拥着昂首挺胸的万仁太太周华容。
周华容的腿好了，身穿一件貂皮大衣，头戴一顶水貂毛的帽子，一脸的富态。众人围着她指东指西，推荐着四周琳琅满目的服装。
“一禾。”周华容看见了她，移动脚步走到她面前，“办年货吗？”
“是的。”张一禾点点头。
“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孩子这么小，让他们走这么远的路，你这妈怎么当的？等一会坐我车回去吧？万仁刚买了一辆新车。”周华容的口气里全是炫耀。
“不用了。小孩小，锻炼锻炼挺好。”
“你啊，天生的穷命。”周华容哈哈一笑，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张一禾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和铁妞带着孩子去一楼去了。周华容对她从来没有善意，她早就不在乎她的言行。
一楼食品部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孩子们一人拿一只篮子，跟着两位妈妈一排排货架走过去，看见心怡的物品就拿一包或者几包，一圈走下来，几个孩子手里的篮子都装得满满的。
“谁买的谁拿。”张一禾提醒他们，“别要买得自己拎不动。”
“我拎得动。”小宝第一个表态。
“好，可以。”张一禾摸了摸她的小脸。难得过年，她准备满足他们全部的购物欲。
结过帐后，五个人大包小包地走出了甘城大百货。看着孩子们手中重重的包，张一禾有些后悔：不应该由着孩子任性的，万一中途他们拎不动了，她和铁妞两只手都拎得满满的，没办法帮助他们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和铁妞两人带着孩子开始了艰难的归途。
“三嫂子。”一辆军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沈有才摇下了车窗，“上车吧，送你们回家。”
小苇看到爹，快乐地跑了过去，“爹，我拿不动了。”
“没事，爹来帮你们。”沈有才跳下车，把所有人手上的包裹都放到车上后，招呼大家上车。
孩子们雀跃着往车上爬，张一禾拦住了他们，她看到了坐在车前排的周远鹤。
车是周远鹤的，他不说话，他们上去不合适，而且，刚才周华容的趾高气扬让她很忌讳周远鹤，不想惹他。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第一天上班的万和拎着一只时兴的公文包，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脚步稳健地踏入办公大楼。
76号副主任办公室里，邵子礼正向秘书方明绣交代任务：“特委会大会下周三召开，你草拟个流程与会议大纲，完成后交给我，审查后再修改。”
“好。”
“有不清楚的地方就看这几份材料。”邵子礼把身边桌上的一摞材料交给了她，顺便交给她一份自己列举的要点。
方明绣接过材料，仔细阅读起来。
“邵副主任，您好。”一位高大英气的年轻人进入了办公室。
邵子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就是万和？”
“是的。”
“欢迎。方秘书，以后有什么需要，就交给万和万助理去做，他先跟着你学习。”他的意思很清楚，万和还不够资格直接跟着他。
万和听出了他的意思，笑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任何社会性的工作都离不了人性二字，他在这方面是强者。
“你好，万助理。”邵子礼后面办公桌边一位灰色套裙的女子从一大堆文案中抬起头，朝万和点点头，“你就坐我后面的办公桌。”说着，她递给万和一大摞材料，“先熟悉一下这些资料。”
万和坐下来，放下公文包就投入到资料的研读中，这几份材料都是关于汪伪76号特委会大会的内容，顿时兴趣盎然，目不转晴地研读起来。
邵子礼跟万和强调了一下工作纪律，端着茶杯去隔壁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除了纸张翻动与写字的沙沙声，安静得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万和很快读完了手头的资料，从小就过目不忘的他记住了材料里的大多数内容。
他走到方明绣的办公桌前：“方秘书，我读完了，需要我写点什么吗？”
方明绣正在忙着思考会议流程，顺口说了句：“你会写会议大纲吗？”她清楚，大纲比流程更难写，既要吃透材料的精神，又要提出新的思考，要言之有物，又不能枯燥无味，非常吃力不讨好。
“会。”万和毫不犹豫。
“那好。”方明绣把邵子礼列举的几个要点交到他手里，“根据这几点扩展。你先写，写好了交给我。”
万和接过来回到座位上，认真思考后，开始奋笔疾书，钢笔与纸的摩擦声均匀而快速，一行又一行……，时间在飞逝，思维在字里行间放飞……
方明绣被他笔触的飞速流动吸引，转头一看，半小时不到，他已经写满了两页纸，心下大惊：这个万和真是神啊。不过，她不动神色，想看到他写的内容后再做评价。
很快，一小时过去了，万和递给她满满五页纸，纸上密密麻麻。她瞥了他一眼后，迅速浏览了一页，字里行间流动的文采与缜密的逻辑一下子吸引了她……
待到读完，她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了笑意：“万助理毕业于哪所大学？”
万和从小跟着万秀才学习古文，十四五岁去上海后读过一年初中，感觉太简单，就离开校门，在上海打理万家的生意，没事时读遍了书店里的白话文文字，政治、军事、经济、文学……，只要能看到的他都读……
“没念过大学。”万和实事求是。
方明绣惊讶地看了看他：“你应该上大学。”
万和笑了笑，据他所知，当时，许多著名的大学教授并没有念过大学。
方明绣一口气读完了全文，除了折服还是折服，面前这位年轻人的才华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时，邵子礼回来了。
“邵副主任，您读一下。”方明绣把万和写的稿子递给了他。
邵子礼半信半疑地浏览了一下，眼睛顿时一亮，聚精会神地读完全文后，走过来拍了拍万和的肩膀：“小万，好样的，果然是块材料。以后你就跟着我，保你前程似锦。”
“谢谢邵副主任的器重。”
“76号就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好好干。”邵子礼再次拍了拍他。
方明绣笑道：“我跟着你快一年了，也没见你如此美誉过。”
“哈哈哈，你和小万不一样，表扬的方式也不一样。”邵子礼的话语意味深长。
万和听出了几分暧昧，笑笑，他早就听说过，汪伪76号人鬼不分，没有底线。
******
甘城。
进入五九后，孩子们放寒假了，还有一周，春节来临。
万和电话说，他不能回家过春节。张一禾理解他的工作，只要他安全，其他都不重要。
但是，家里的春节必须要热热闹闹的。
她和铁妞把家里的被子床单全部清洗干净缝好后，又把屋顶瓦片破碎的地方请人修葺了一下。
收拾好一切后，一禾与铁妞带着三个孩子去甘城大百货购买年货。
年关将至，甘城大百货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购买年货的人。他们先去百货二楼，给所有人都买了两双洋袜，给小苇买了一条大红色纱巾，给大宝买了一顶狗毛棉帽子，小宝被一顶粉色娃娃帽迷住了，坚持要买，一禾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给孩子打了一顶毛线帽子。
铁妞宠小宝，坚持自己掏钱买了下来，当场就戴到小宝的头上：“真好看。”小宝高兴得又蹦又跳。
一家子开始往楼梯方向走，准备去一楼食品部。在楼梯口附近，他们被一群人挤到了边上，这一群人簇拥着昂首挺胸的万仁太太周华容。
周华容的腿好了，身穿一件貂皮大衣，头戴一顶水貂毛的帽子，一脸的富态。众人围着她指东指西，推荐着四周琳琅满目的服装。
“一禾。”周华容看见了她，移动脚步走到她面前，“办年货吗？”
“是的。”张一禾点点头。
“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孩子这么小，让他们走这么远的路，你这妈怎么当的？等一会坐我车回去吧？万仁刚买了一辆新车。”周华容的口气里全是炫耀。
“不用了。小孩小，锻炼锻炼挺好。”
“你啊，天生的穷命。”周华容哈哈一笑，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张一禾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和铁妞带着孩子去一楼去了。周华容对她从来没有善意，她早就不在乎她的言行。
一楼食品部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孩子们一人拿一只篮子，跟着两位妈妈一排排货架走过去，看见心怡的物品就拿一包或者几包，一圈走下来，几个孩子手里的篮子都装得满满的。
“谁买的谁拿。”张一禾提醒他们，“别要买得自己拎不动。”
“我拎得动。”小宝第一个表态。
“好，可以。”张一禾摸了摸她的小脸。难得过年，她准备满足他们全部的购物欲。
结过帐后，五个人大包小包地走出了甘城大百货。看着孩子们手中重重的包，张一禾有些后悔：不应该由着孩子任性的，万一中途他们拎不动了，她和铁妞两只手都拎得满满的，没办法帮助他们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和铁妞两人带着孩子开始了艰难的归途。
“三嫂子。”一辆军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沈有才摇下了车窗，“上车吧，送你们回家。”
小苇看到爹，快乐地跑了过去，“爹，我拿不动了。”
“没事，爹来帮你们。”沈有才跳下车，把所有人手上的包裹都放到车上后，招呼大家上车。
孩子们雀跃着往车上爬，张一禾拦住了他们，她看到了坐在车前排的周远鹤。
车是周远鹤的，他不说话，他们上去不合适，而且，刚才周华容的趾高气扬让她很忌讳周远鹤，不想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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