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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苏荷又一次回到梦中世界,走进花园。

    零铛和麦灵并肩坐在秋千上,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

    苏荷有些不好意思,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低着头走到长椅边坐下。

    刚说过要保护战友,结果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苏荷的脸火辣辣的,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零铛和麦灵从秋千上下来,走到长椅边。

    零铛双手捧着苏荷的脸,蹲下来和苏荷四目相对,柔声安慰她:“你确实保护了战友啊,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很棒的。”

    苏荷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向零铛点了点头。

    零铛把苏荷揽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背,唱起了一支歌。

    这支歌苏荷童年时曾听过很多次。

    零铛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搂着她,为她唱这支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零铛的歌声很温柔。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暖啊。”苏荷心满意足,把自己投进零铛的怀抱。

    零铛抱起小姑娘坐在长椅上,想让小姑娘更舒服一点。

    麦灵脸上带着笑意在长椅坐下,抬起小姑娘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怀抱很温暖,轻拍自己的手让她舒适安心,耳边听着首熟悉的歌,脚放在那个爱笑的大男孩腿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苏荷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

    “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你去保护。”零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口中含糊不清的咕哝着,浓浓的睡意袭来,苏荷进入了梦乡。

    医疗车中,苏荷身上再一次燃起了黑色火焰。

    医者发现了苏荷的异状,连忙把谢寒叫了过来。谢寒看着她身上的黑色火焰越来越多,愣在原地,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色火焰的范围越来越大,逼近了医者和谢寒。

    看着欢快起舞的黑色火焰,谢寒心中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冲动,伸出手轻轻碰了黑色火焰一下。

    黑色火焰对谢寒的唐突有点生气,顺着谢寒的手指流向他的身体。

    谢寒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僵在那里。

    灵魂被黑色火焰灼烧,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停顿下来。

    黑色火焰流过谢寒全身。

    “原来只是一个妄人啊,好奇却并无恶意。”黑色火焰缩了回去。

    谢寒看着黑色火焰从身上流过,全身紧张,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色火焰并没有再搭理他,回到了苏荷身上。

    黑色火焰继续扩张着它的地盘,恢复行动能力的谢寒拉起医者慌忙跑了出去,医疗车被黑色火焰占据。

    黑色火焰向苏荷收缩,然后猛然爆发,谢寒和医者倒退着躲避黑色火焰。

    医疗车附近的异状引起了注意,所有看到的人都围拢过来。

    谢寒大声喊着:“千万不要被黑色火焰接触到。”

    “会灼烧灵魂的,很疼!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医疗车中的苏荷像是心脏,黑色火焰就像血液。

    血液向心脏流入,心脏再把血液泵出,只是每次泵出血液后的范围越来越大。

    众人不停后退,后退的距离越来越远。

    走已经跟不上黑色火焰的扩张速度,谢寒心有余悸生怕再和黑色火焰接触,扭身就跑。

    面前诡异的黑色火焰和谢寒的举动让众人都感觉到了危险,纷纷撒开腿跟着谢寒一起跑开躲避。

    苏荷泵出黑色火焰的频率越来越高,范围越来越广,众人从小跑变为中速跑,最后变成了全速奔跑。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主力作战部队成员,虽然辛苦倒也能支撑下来。

    只是苦了几名医者和其他非战斗人员,呼吸早已乱套,一个个张大嘴巴恨不得把舌头都伸出来。

    谢寒拉着医者的手鼓励他:“这才跑了两公里多,小意思!五公里越野还有负重呢,我们现在是空手跑,很轻松的,加油!”

    谢寒:“诶?看!老鼠!再看那边!兔子!黑色火焰到底是什么?好像所有生命都在害怕它?”

    医者早已疲累欲死,心脏剧烈跳的像要即将爆炸,恨不得多长出几张嘴呼吸,哪有闲情逸致回答蹦蹦跳跳、犹有余力的谢寒?

    又跑了一公里多点,黑色火焰扩张的势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猛。

    医者知道自己完了。

    当初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因为觉醒了精神力被特招进入部队,压根没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

    看黑色火焰这势头没完没了,自己绝对是跑不过它的。

    据说碰上会很疼?

    疼怕什么!再跑下去自己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亏不亏呀,没死在敌人手里,死于奔跑脱力?

    疼,比死强的多。

    既已做出决断,医者当机立断马上停下,就地瘫倒摆出一个大字型。

    爱咋地咋地吧,哥哥我不奉陪了。

    谢寒正愉快的奔跑着,仿佛找到了还是一名新兵时的感觉,偏头想和医者再说点什么,发现医者已经躺在地上。

    “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战友!”巨大的责任感让谢寒压抑着对黑色火焰的恐惧,转身跑回去扛起医者把他背在身上扭头就跑。

    营救行动干净利落,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谢寒心中为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医者没有抵抗。

    一是没有力气,二是感动。

    难得谢寒没有抛弃自己,这兄弟能处,遇到事他是真上啊!

    背上多了一个人,谢寒慢慢也跑不动了,速度降了下来。

    终于,黑色火焰接触到了医者的屁股。

    医者感觉屁股上传来一股灼热感,但并没有像谢寒所说的那种疼痛感。

    他有些奇怪,想要开口告诉谢寒,却说不出话。

    他大口喘着气,呼吸着维持生命所需的氧气,嘴却只有一张实在是抽不出来空。

    黑色火焰迅速流过医者全身,通过他的身体接触到了谢寒。

    黑色火焰愤怒了:“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刚才就敢碰我,已经给了你教训,怎么还敢来?”

    黑色火焰决定给这个讨厌的家伙一个教训,轻轻刺了他一下。

    谢寒猛然停下。

    几秒钟后,惨叫声从谢寒口中响起,医者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谢寒叫的是:“哦………”

    医者叫的是:“啊………”

    两人声音一前一后交相呼应,押韵也是极准,和声虽称不上悦耳动听,倒也颇有几分二重唱的味道。

    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骏马,谢寒一骑绝尘向前冲去。

    这种拼命爆发最是耗费体力,没过多久谢寒又一次被黑色火焰的爆发覆盖住身体。

    俗套的剧情反复上演。

    被黑色火焰的爆发覆盖—原地停下几秒—响彻天地的惨叫声—谢寒加速跑—再次被黑色火焰的爆发覆盖。

    反复几次后,医者终于回过气,有气无力的告诉谢寒:“停下吧……黑色火焰没有恶意……不伤害自己人……”

    谢寒却哪里肯信!

    虽然放下医者自己就能轻松离开黑色火焰的爆发范围,逃离这种深入灵魂的痛苦,但让他抛弃战友,谢寒自问做不到。

    医者主动要求自己放下他,肯定是怕牵连自己,医者真是一位宅心仁厚有担当的好人。

    身为一名军人,他谢寒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会抛弃同袍,更不会抛弃医者这样的好人。

    谢寒咬牙坚持,脖子上青筋绷起,背着医者继续向前跑。

    俗套的剧情又连续上演了三次。

    医者委屈的哭了起来,泪水滑落在谢寒脖子上。

    “我活着就是在受罪。”医者绝望的想着。

    谢寒听到了医者的哭声,感觉到脖子上医者的泪水。

    他大口喘着气安慰医者:“不要怕!坚持住!我不会抛弃你!咱们一定可以逃出去!”

    “无须感动,这是我该做的!”

    “保护战友是军人职责所在!我只是在尽责,你不需要感谢我!”

    听着谢寒大义凛然的话,正暗自神伤、绝望无助的医者停止了抽泣,咬着牙,抬起双手朝着谢寒的脖子掐了过去。

    即将掐到谢寒脖子的时候,医者心念一转停下了手。

    “这兄弟能处!这个时候还不愿抛弃你,人生能交到几个这种朋友?”

    “虽然这货有点轴,脑补的有点多,但毕竟是个好人!”

    “也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已经受了那么次罪,也不差这几次了。”

    医者闭上眼睛不再挣扎,心若死灰。

    俗套剧情又上演两次之后,黑色火焰终于停止了爆发。

    已经跑了很久黑色火焰都没有再追上来,谢寒扭头向后面看去,发现黑色火焰再也没有爆发的迹象,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放下背上的医者,谢寒大口喘着气,紧张的问他:“怎么样,没事吧!能坚持吗?”

    医者看着谢寒那张真挚的脸上满是关切之情,长叹一声。

    他又能说些什么?

    医者闭上眼,违心的向谢寒点了点头。

    巨大的成就感让谢寒咧开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听到谢寒爽朗的笑声,医者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又一次被震惊了:月夜下,谢寒身姿挺拔如松,双手叉在腰间仰天长“笑”,一口白牙在月光下闪着光芒,险些刺瞎了他的狗眼。

    胸中一阵憋闷,医者张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谢寒急忙跑到医者面前安慰他:“没事!我当新兵时的时候也跑吐过几次。”

    医者擦擦嘴角,摇了摇头,心中暗道:“造孽呀!”

    谢寒估算着距离,自己最少跑了九公里,甚至有可能是十公里。

    前三公里他是无负重跑,后六公里他却是背着一个人跑。总用时约三十四分钟,这成绩很能说得过去了。

    谢寒心中有些小得意,却不想在医者面前炫耀,免得伤及他的自尊。

    既然黑色火焰不再爆发,也该回临时驻扎点了。谢寒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医者是万万走不回去的,毕竟刚刚都吐了,需要好好休息。

    谢寒很贴心的在通话器中呼叫想为医者叫一辆车,没想到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他有些奇怪,自己跑了将近十公里,其他人是怎么这么快就回到临时驻扎点的?

    没过一会车就来到两人面前,谢寒不顾医者的反对把他抱进车里。

    回到临时驻扎点,谢寒心中更是惊奇:怎么大家看起来都是气定神闲,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不对呀?连我都跑成这样,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松?

    这时他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是有一点灼烧感,但不疼呀。我直接躺平不动,黑色火焰也没再搭理我。”

    谢寒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色火焰哪有那么好说话?

    灵魂被黑色火焰灼烧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令他不寒而栗,其他人怎么说黑色火焰只有些许灼烧感?

    谢寒询问了几个人,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复。

    谢寒一脸茫然,疑惑的看着众人。

    众人目光中带着怜悯,一齐坚定的向谢寒点着头。

    谢寒愣在原地,心情像是坠入深渊。

    医者目光幽怨的看着谢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过你黑色火焰不烧自己人的。”

    叹了一口气,医者看着谢寒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落忍,安慰他道:“谢谢你没有抛弃我,你是一个可以相交一生的朋友。”

    谢寒在心中反复思索:自己没有得罪过苏荷,反而帮助过她很多次,以苏荷的性格绝不会恩将仇报。

    黑色火焰只烧自己不烧别人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那轻轻一碰?

    谢寒心中委屈。

    至于吗?不就碰一下吗?怎么就那么记仇?

    看着众人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谢寒更是郁闷,索性也不再遮掩,向他们说道:“你们在笑什么?”

    “啊…那个…嗯…我们都坐在地上看你背着医者一路狂奔。”

    “黑色火焰不烧我们,至于为什么会烧你们俩,我们也挺纳闷的。”

    “你和医者的叫声确实有点那个……啥,不过是声音传到我们耳朵里的!可不是我们想偷听啊,这事确实不赖我们。”

    谢寒身旁,医者不忍再朝他心头扎刀子,脸别到一边在心中默默说道:“错!黑色火焰也不烧我!只烧他!”

    谢寒:“唉!”

    向前走了几步,谢寒胸中憋闷,又是一声“唉!”

    “苏荷的情况呢?”毕竟还是正事要紧,谢寒控制情绪向众人问道。

    “您和医者去看看吧,她……有些奇怪。”

    谢寒心中一惊,连忙和医者一起跑向医疗车,没有在外面发现异常。

    两人战战兢兢走进医疗车,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张大了嘴巴。

    黑色火焰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飘在半空,不时有黑色火苗在上面吞吐。

    “苏荷在哪里?这东西是什么?”满是疑惑的谢寒走上去,刚伸手想摸就被刘医者一声爆喝阻止。

    “停下!”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是想被烧一辈子吗!”刘医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冒失的谢寒。

    “这黑色火焰,我感觉它好像是有智慧的,还很记仇。”

    “上次你就摸了一下,被它烧了几次?”

    “这形状我怎么越看越像一枚蛋或是茧?这时候你摸它,还要不要后半生了!”

    “千万别再摸它,否则它见你一次烧你一次!”

    谢寒的手在即将摸到椭圆体的时候堪堪停下。

    医者的提醒让谢寒明白了刚才他的举动到底有多冒失,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谢寒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手抽了回来。

    确认自己并没有碰到黑色火焰,谢寒向医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看着这个黑色火焰组成的椭圆体,谢寒也发觉这形状确实像一个茧或蛋。

    苏荷在里面吗?如果苏荷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破茧成蝶?或是凤凰涅槃?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六兵团还有叛徒没有?在这里是否安全?

    苏荷应该就在黑色火焰之中,问题黑色火焰是绝对不可被触碰的,意味着无法撤离。

    一大堆问题困扰着谢寒,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解决办法。

    谢寒做出了决定,招手示意医者跟他一起撤,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医疗车,生怕惊动黑色火焰。

    刚从医疗车出来,谢寒就跑到通讯车上拨通了卫南星的专线电话。

    看着卫南星出现在屏幕中,谢寒向她敬礼,简要介绍了发生的事和目前面临的情况,谢寒向卫南星提出了支援请求。

    谢寒:“现在苏荷绝对不能移动,我们只能在这里建设防线。”

    “我请求最高等级的支援,包括反导导弹、机甲战士、重装旅和空中支援。”

    “六兵团向元川、李明达到底在哪,死了没有我们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叛徒也不清楚,请您和高潜元帅解决六兵团的问题。”

    卫南星反应很快,平静的回答:“同意你的请求,你要求的所有支援都可以满足。至于六兵团,我会向高潜元帅请示如何处理。”

    卫南星:“尽最大努力,用所有手段保证苏荷的安全。这是作战目标,也是命令,明白了吗?”

    谢寒:“是!坚决完成任务!”

    屏幕关闭,谢寒开始发布命令,整个临时驻扎点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