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独一无二

    “姑娘不必再多礼，我那两不成器的徒弟已原原本本的将方才事情原委与我告知。”

    “是我这做师父的不才，还望姑娘见谅。”

    “伊大夫，无碍。”

    她的确是并没有计较在心的，可见这老者还是很护着自己的徒弟，但又不能在人前失了分寸。

    “姑娘中的毒也已在慢慢退散，只是这头颅可还感觉有什么不适？”

    听着他所说，赵欢儿轻抚了自己的后脑，这被一圈纱布缠绕着的头颅，还散发着浓厚的药草味。除了还带着轻微的疼痛感，并无其余的感受。

    她摇了摇头，伊大夫却陷入了沉思。她虽不知伊大夫的思虑，但很快便也想起了从苍梧山崖走到市井之时的情况。

    “小女子遇您前曾有过一段时日，记不得遇害前后的所有事，也记不得自己来自何处，更记不得姓名。”

    赵欢儿将此情况如实相告。

    “既是如此，姑娘家中可有亲人是患有’胎痫’？”

    赵欢儿听后沉思片刻，摇了头。因为哪怕是有，她也并不知情。偌大的王宫中无数王侯贵族要隐藏不得以的病症，便也是谁都无法知晓的。

    胎痫，即是疯病。倘若她有疯病，自己又为何不知？

    “伊大夫，不是小女子不愿听您妄言，只是如今，家中已无至亲。”

    她将话说得平淡，可心中掀起的波澜怕是此生难平。

    早于四年之前南平王设计南越先帝，将其戕害。后又笼络南越众朝臣举书上柬，令其王后随先帝同去。她却以一人之力抵万众，不惜性命将王父遗诏从南平王府盗回并将其谋反罪行宣告天下。至此，护下了年幼的胞弟也就是现如今的南越新主赵汶。偏偏在一切都要归回正轨之时，南平王又再次以兵力怒压百官上柬弹劾王后，令其困于宫中无奈服毒自尽。再紧随其后，便是王后丧葬数月后的宫门暴动，南平王举兵谋反！

    这逼宫之举终是令其走投无路，她原也打算从城门自戕后一跃而下就此一了百了，偏是那时贺逻领兵前来，在城门之下与叛军以命相拼……

    事后她也才得知，贺逻本在阳关追除余下的叛军余孽，硬是顶着重伤赶回王都。此后，不论大小事宜，她便是将余生的信任都交由他。原是进宫数年里，贺逻守着南越江山也守着她。

    “这乱世动荡，世事皆难料，姑娘节哀。”

    她听着那老者所慰籍的话，心中却了然。

    “小女子原以为这世间纷乱居多，本就不再存有信念。”

    “可偏还有一人，愿舍命相陪，值得我去奔赴。”

    在困难落魄生死交加之际，唯有想到贺逻才能让她唇边方留有一丝笑意。在她眼中贺逻同幼年时一样，毫无顾忌的将她从迷失的山林中领出，又毫无保留的出现在她眼前以命相陪，他是赵欢儿仅存于这世间的最后一丝幸运。

    “若我猜得没错，姑娘心中所念，必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良人。”

    听罢，她将眼眸望向面前的老者，因为她自己也没能确定是否就是贺逻，再无旁人。

    “至少眼下，他在姑娘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就此之后，她肯定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