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寒凉悲痛

    “贺逻，我好冷……”

    医馆之中，赵欢儿却突发高烧不退，冷汗涔涔的同时又在恶梦中喃喃呓语。只是那个名字，方艽听了便也将她的来历猜得个大概。

    “贺逻……崖底……崖底好冷……”

    方艽从昨夜发现后便一直照顾着因病浑身打颤的她，生怕她翻来覆去伤到右足。但见她眉心紧皱，那一副痛苦不堪又令人心生怜惜的模样委实让方艽的心揪了揪。

    “母妃……”

    “母妃为何……不要欢儿。”

    见她连做恶魔都是将自己的双臂下意识的抱紧，在卧榻之侧蜷缩成一团，紧闭的眼眸泪落不止。

    她梦见坠落崖底那几日，夜夜的寒凉侵袭着她，周遭尸体碎肉无数，引来无数虫蚁撕咬啃食，毒藤蔓草也阻拦着她试图逃出昏暗的路径。梦见王后宫中服毒自尽的那日，她是痛苦万分地抱着尸身寒凉的母亲，心中却渴望还能寻求一丝温暖……

    方艽于心不忍，只得将她一把揽于怀中，听着她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痛苦的呜咽。最后甚至紧紧攥着方艽的衣袖不放，却又一遍又一遍的在梦中叫喊贺逻的姓名。

    数年前宫中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痛苦。

    方艽握住她手，却只感觉到一阵寒凉侵袭。他试图用自己的掌心给予她温暖，可偏偏一日一夜过后依旧寒凉……

    不知不觉间二人十指紧扣，不知何时，方艽的泪落在手背上，听着怀中人轻唤着他人的姓名。

    直到最后赵欢儿昏厥在梦中，方艽紧觉着她手腕一松，像是如释负重，方艽却也替她感到解脱。

    第二日一早，赵欢儿睁眼之时房中别无他人。正当她从卧榻上坐起，却是毫无防备地瞧见方艽推门而入。

    他捧着盆热水，笑意可鞠地朝赵欢儿径直走来。

    “柳姑娘，昨夜你高烧不退，现已该是好了？”

    听着方艽所说，她竟全然不知。高烧不退？她只觉着自己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你先洗漱，我而后再来。”

    瞧见赵欢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匆忙说完便将门关上走了。

    赵欢儿盯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发髻的杂乱。准备洗漱之时却又想到，莫不是自己发烧时对着人家方艽胡乱动手动脚了？！可她毫无记忆。

    直到之后方艽又进到她养病的卧房中，她瞧见方艽的一言一行都比先前更为小心翼翼了。

    “慢着。”

    赵欢儿面露冷漠，叫住了他。

    “柳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方艽谨慎着回头忘，偏是对上赵欢儿那一双深如澈潭的眼眸，他竟是动也动不得了。

    “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

    赵欢儿却是以最冷漠淡然的面容说着毫无感情的道谢。方艽迟愣了些，眼巴巴看着她再点了点头。

    “我想叨扰多日，已是足矣。”

    方艽后知后觉才听出她话中含义，又慌忙凑上前。

    “姑娘腿脚不便，才两月之余，如何能好？”

    “何况，离了这医馆，姑娘还能去哪？”

    “方艽，我自有打算。”

    她眼眸中的决绝，令方艽不解。突然间，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若姑娘是在为昨夜之事担忧，那么大可放心！”

    “方艽昨夜跟姑娘清清白白，方艽绝无逾矩之处！”

    他甚至，当着赵欢儿的面立起了誓。她并非是觉得方艽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只是害怕自己昨夜糊涂，对着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