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同情谁才好
马金荣见这批货交接顺利，签好单据就安排众人回厂，一路无话。
回到宏友厂，马金荣感觉有些撑不住，吩咐了几句，就说要去补个觉，先走了。
黄达先气鼓鼓的，见老板走了，看看了低头不语的徐巧秀，唉声叹气地，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挠着头说道：“巧秀，你别难过，下次对丽的厂的那些人凶一点就是了，咱们抓好自己的产品质量，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徐巧秀点点头回应，黄达先也没休息好，打了几个哈欠，转身对肖金波说道：“潇洒，我实在挺不住了，我也去补个觉，记得帮我打个饭送宿舍。”
几人各自散去，肖金波也回到车间，上午意外出了一趟车，还有很多事情压着没有处理。
肖金波把事情处理好，也快到饭点了，正准备去食堂，顺便帮黄达先带个饭，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肖金波顺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工人大姐很是愤怒地对着徐巧秀大喊，徐巧秀手里拿着一件产品，沉默地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肖金波上前问道。
大姐见是最近风头很盛的肖金波，连忙把手里的产品递到他面前：“你看看，以前的产品也是这样削的，就是这里有些披锋，现在有的人非得要我返工，不知道摆的什么臭架子。”
说完，还瞅了瞅边上的徐巧秀，显然那个摆臭架子的人指的就是她。
肖金波拿过产品，在手里翻转细细观看，在背面不显眼的地方确实有些披锋，这里其实并不影响装配，更谈不上影响外观，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两个丽的厂质检的故意刁难，并不是徐巧秀故意要求。
“大姐，你消消气，这真不是巧秀故意针对你，今天我们送货，丽的厂那边专门提了这个，要求这里一定要去披锋。”
这位大姐伸出两只手，把手上的水泡和伤口展示给肖金波看，愤愤地说道：“小肖，你看看大姐手上这些水泡伤口，我赚这点钱容易吗？要不是家里小孩读书，谁愿意受这个苦？”
肖金波看着大姐伤痕累累的手，知道这位大姐心里的委屈，但是也知道身为质检的徐巧秀的难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姐，我们出来打工都不容易，但是丽的厂那边就是这样要求的，如果这里不削，丽的厂那边退回来，到时候厂子里不仅要你返工，还要罚你的款，削一下不更省事？”
肖金波把道理讲清楚，大姐也没那么生气了，就是站在哪里不动，肖金波知道大姐是心里堵着气，当着徐巧秀的面不愿下不来台，只好接着说道：“大姐，你先去吃饭，我和巧秀帮你看着，这些我们帮你返工。”
这位大姐倒也不是不同情理的人，脸上转怒为喜，“好，那你这个大师傅帮我一会，我先吃饭休息一会。”
肖金波见大姐离开，转头就笑嘻嘻地对徐巧秀说道：“表妹，要不你也先吃饭去，这些我来帮你。”
徐巧秀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不用你帮忙。”
肖金波吃了瘪，尴尬的摇摇头，正想上前取产品，却被一双小手抢了先，肖金波疑惑地看着徐巧秀，徐巧秀还是板着一张脸。
“表妹，你这是干嘛？”
“你去食堂吧，不是还要帮黄达先打饭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肖金波试了几次，都被徐巧秀抢先，只好无奈地放弃，“那我可去吃饭了。”
徐巧秀手里削着披锋，语气轻柔地说：“快去吧。”
肖金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徐巧秀清瘦的背影，心想这位表妹鸭子嘴硬，豆腐心，人其实还挺好，其实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很难立足，适合在守在家里过日子。
也许那颗豆腐心被千百次扎得鲜血淋漓，才会变得坚硬起来，可能是从里到外的冰冷显得坚硬，也可能是坚硬的外壳裹着一团火热，前者是冷酷，后者是坚强。
肖金波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佛陀上身，总想些不切实际的，自己一个打工仔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赶紧回宿舍取碗，帮黄达先打饭去了。
下午，肖金波在车间里转悠，徐巧秀也好像开了巧，待人比平时多了一些热情，肖金波见车间里没什么要忙的事情，老毛病犯了，就想找个地方摸摸鱼。
肖金波来到粉碎房，迎面碰到一个车间工人在那里探头探脑，把他吓了一跳。
肖金波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大家一起摸个鱼，看把你吓得，正想和这人递烟吹牛，不想他急匆匆就离开。
肖金波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没见过摸鱼这么胆小的。
肖金波绕过粉碎房来到车间后门，好家伙，一堆人都围在这里抽烟吹牛，其中罗大勇笑得最欢。
罗大勇见是肖金波过来，很是狗腿地靠上来，麻利地递上一根香烟。
肖金波看了看手里的香烟，“哎呦，今天发财了，都抽上玉溪了。”
“波哥，今天是见者有份，有人请客。”罗大勇笑嘻嘻地说道，说完还指了指门口的一辆人力三轮车。
肖金波这才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不是厂里的人，肖金波指着那人问道：“那是谁？”
坐在边上的胡军荣说道：“是收破烂的，给我们送烟来了。”
肖金波一问才知道，原来车间里有一些装材料的包装袋，这些搬运把料下了之后，有些用不上的袋子就收起来，专门送给这个人，换点好烟抽抽。
肖金波心想，谁说只有城里人会玩，这帮大老粗也狡猾得很，胡军荣见肖金波板着脸，以为他没捞着好处，正心里生气，赶紧让回收袋子那人过来。
“我说老梁头，拿烟过来，这是我们老大。”胡军荣朝那位正提着一捆编织袋装车的人喊。
那人转过身来，才让肖金波看清，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头戴破旧草帽，身着的确良，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一张黝黑的老脸沟壑纵横。
这张老脸见着肖金波，挤出一朵灿烂的菊花，点头哈腰地从一个破旧皮包里面掏出一包玉溪香烟，抖出两根送到肖金波面前。
“这位老板，抽烟。”这位老梁头笑嘻嘻地说道。
肖金波也不客气，抽出一根，老梁头熟练地掏出火机给他点上，接着又两只手捧着烟，团团地发了一圈，最后把烟盒倒过来，示意没有了。
胡军荣看了，笑嘻嘻地说道：“哎哎，老梁头，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我们头，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肖金波看着胡军荣，心想这平时老实巴交的大胡子，看不出来还挺能算计，这人也没有梁淑珍说得那么老实，浓烟大眼的，心肠忒坏。
老梁头两条眉毛扭得更紧，好像把可怜写在脸上，两只手犹豫着往破包里探去，抠抠搜搜地又掏出一包烟来，也不说话，两只手捧着放到肖金波面前。
肖金波看着，感觉这位老梁头实在太可怜，正想推辞，没想到被一旁的胡军荣抢过去，他哈哈大笑地拆开包装，一股脑儿散了出去。
肖金波见着这副场景，也对这帮土匪无计可施，只能对老梁头歉意地耸耸肩。
老梁头又是点头哈腰，脸上带着无奈委屈的模样，就想去包里再摸索一番，却被肖金波一把拦住，“老伯，算了，当是拿过了。”
老梁头点点头，又是一阵赔笑，慢悠悠地转身装车去了，肖金波看不过眼，就搭把手帮他把剩下的袋子装了车。
看着老梁头吃力地踩着三轮慢悠悠地走远，肖金波回过头来对胡军荣说道：“你这老小子，也太欺负人了。”
胡军荣取下耳朵上夹着的香烟，放到鼻下闻了闻，笑嘻嘻地道：“那老小子滑头得很，我们辛苦一个月的攒的东西，被他两包烟就换走了。”
肖金波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胡军荣好像也没有说错，看着远去的三轮，又看看胡军荣，顿时不知道同情谁才好！
回到宏友厂，马金荣感觉有些撑不住，吩咐了几句，就说要去补个觉，先走了。
黄达先气鼓鼓的，见老板走了，看看了低头不语的徐巧秀，唉声叹气地，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挠着头说道：“巧秀，你别难过，下次对丽的厂的那些人凶一点就是了，咱们抓好自己的产品质量，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徐巧秀点点头回应，黄达先也没休息好，打了几个哈欠，转身对肖金波说道：“潇洒，我实在挺不住了，我也去补个觉，记得帮我打个饭送宿舍。”
几人各自散去，肖金波也回到车间，上午意外出了一趟车，还有很多事情压着没有处理。
肖金波把事情处理好，也快到饭点了，正准备去食堂，顺便帮黄达先带个饭，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肖金波顺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工人大姐很是愤怒地对着徐巧秀大喊，徐巧秀手里拿着一件产品，沉默地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肖金波上前问道。
大姐见是最近风头很盛的肖金波，连忙把手里的产品递到他面前：“你看看，以前的产品也是这样削的，就是这里有些披锋，现在有的人非得要我返工，不知道摆的什么臭架子。”
说完，还瞅了瞅边上的徐巧秀，显然那个摆臭架子的人指的就是她。
肖金波拿过产品，在手里翻转细细观看，在背面不显眼的地方确实有些披锋，这里其实并不影响装配，更谈不上影响外观，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两个丽的厂质检的故意刁难，并不是徐巧秀故意要求。
“大姐，你消消气，这真不是巧秀故意针对你，今天我们送货，丽的厂那边专门提了这个，要求这里一定要去披锋。”
这位大姐伸出两只手，把手上的水泡和伤口展示给肖金波看，愤愤地说道：“小肖，你看看大姐手上这些水泡伤口，我赚这点钱容易吗？要不是家里小孩读书，谁愿意受这个苦？”
肖金波看着大姐伤痕累累的手，知道这位大姐心里的委屈，但是也知道身为质检的徐巧秀的难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姐，我们出来打工都不容易，但是丽的厂那边就是这样要求的，如果这里不削，丽的厂那边退回来，到时候厂子里不仅要你返工，还要罚你的款，削一下不更省事？”
肖金波把道理讲清楚，大姐也没那么生气了，就是站在哪里不动，肖金波知道大姐是心里堵着气，当着徐巧秀的面不愿下不来台，只好接着说道：“大姐，你先去吃饭，我和巧秀帮你看着，这些我们帮你返工。”
这位大姐倒也不是不同情理的人，脸上转怒为喜，“好，那你这个大师傅帮我一会，我先吃饭休息一会。”
肖金波见大姐离开，转头就笑嘻嘻地对徐巧秀说道：“表妹，要不你也先吃饭去，这些我来帮你。”
徐巧秀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不用你帮忙。”
肖金波吃了瘪，尴尬的摇摇头，正想上前取产品，却被一双小手抢了先，肖金波疑惑地看着徐巧秀，徐巧秀还是板着一张脸。
“表妹，你这是干嘛？”
“你去食堂吧，不是还要帮黄达先打饭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肖金波试了几次，都被徐巧秀抢先，只好无奈地放弃，“那我可去吃饭了。”
徐巧秀手里削着披锋，语气轻柔地说：“快去吧。”
肖金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徐巧秀清瘦的背影，心想这位表妹鸭子嘴硬，豆腐心，人其实还挺好，其实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很难立足，适合在守在家里过日子。
也许那颗豆腐心被千百次扎得鲜血淋漓，才会变得坚硬起来，可能是从里到外的冰冷显得坚硬，也可能是坚硬的外壳裹着一团火热，前者是冷酷，后者是坚强。
肖金波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佛陀上身，总想些不切实际的，自己一个打工仔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赶紧回宿舍取碗，帮黄达先打饭去了。
下午，肖金波在车间里转悠，徐巧秀也好像开了巧，待人比平时多了一些热情，肖金波见车间里没什么要忙的事情，老毛病犯了，就想找个地方摸摸鱼。
肖金波来到粉碎房，迎面碰到一个车间工人在那里探头探脑，把他吓了一跳。
肖金波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大家一起摸个鱼，看把你吓得，正想和这人递烟吹牛，不想他急匆匆就离开。
肖金波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没见过摸鱼这么胆小的。
肖金波绕过粉碎房来到车间后门，好家伙，一堆人都围在这里抽烟吹牛，其中罗大勇笑得最欢。
罗大勇见是肖金波过来，很是狗腿地靠上来，麻利地递上一根香烟。
肖金波看了看手里的香烟，“哎呦，今天发财了，都抽上玉溪了。”
“波哥，今天是见者有份，有人请客。”罗大勇笑嘻嘻地说道，说完还指了指门口的一辆人力三轮车。
肖金波这才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不是厂里的人，肖金波指着那人问道：“那是谁？”
坐在边上的胡军荣说道：“是收破烂的，给我们送烟来了。”
肖金波一问才知道，原来车间里有一些装材料的包装袋，这些搬运把料下了之后，有些用不上的袋子就收起来，专门送给这个人，换点好烟抽抽。
肖金波心想，谁说只有城里人会玩，这帮大老粗也狡猾得很，胡军荣见肖金波板着脸，以为他没捞着好处，正心里生气，赶紧让回收袋子那人过来。
“我说老梁头，拿烟过来，这是我们老大。”胡军荣朝那位正提着一捆编织袋装车的人喊。
那人转过身来，才让肖金波看清，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头戴破旧草帽，身着的确良，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一张黝黑的老脸沟壑纵横。
这张老脸见着肖金波，挤出一朵灿烂的菊花，点头哈腰地从一个破旧皮包里面掏出一包玉溪香烟，抖出两根送到肖金波面前。
“这位老板，抽烟。”这位老梁头笑嘻嘻地说道。
肖金波也不客气，抽出一根，老梁头熟练地掏出火机给他点上，接着又两只手捧着烟，团团地发了一圈，最后把烟盒倒过来，示意没有了。
胡军荣看了，笑嘻嘻地说道：“哎哎，老梁头，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我们头，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肖金波看着胡军荣，心想这平时老实巴交的大胡子，看不出来还挺能算计，这人也没有梁淑珍说得那么老实，浓烟大眼的，心肠忒坏。
老梁头两条眉毛扭得更紧，好像把可怜写在脸上，两只手犹豫着往破包里探去，抠抠搜搜地又掏出一包烟来，也不说话，两只手捧着放到肖金波面前。
肖金波看着，感觉这位老梁头实在太可怜，正想推辞，没想到被一旁的胡军荣抢过去，他哈哈大笑地拆开包装，一股脑儿散了出去。
肖金波见着这副场景，也对这帮土匪无计可施，只能对老梁头歉意地耸耸肩。
老梁头又是点头哈腰，脸上带着无奈委屈的模样，就想去包里再摸索一番，却被肖金波一把拦住，“老伯，算了，当是拿过了。”
老梁头点点头，又是一阵赔笑，慢悠悠地转身装车去了，肖金波看不过眼，就搭把手帮他把剩下的袋子装了车。
看着老梁头吃力地踩着三轮慢悠悠地走远，肖金波回过头来对胡军荣说道：“你这老小子，也太欺负人了。”
胡军荣取下耳朵上夹着的香烟，放到鼻下闻了闻，笑嘻嘻地道：“那老小子滑头得很，我们辛苦一个月的攒的东西，被他两包烟就换走了。”
肖金波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胡军荣好像也没有说错，看着远去的三轮，又看看胡军荣，顿时不知道同情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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