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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大雨,回光,磨刀石

    随着周围的环境极速掠过,江煜明的体力已经流失了近四分之一,现在他还没有到达极限,但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向前看,能看到一张暗红色的膜。

    江煜明折根树枝扔了过去,结果还没等树枝靠近就开始自燃,接着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他向两边看去,却只能看到膜像是无限延伸一般,根本看不到尽头。

    确定目前无法出去的江煜明索性坐在地上,他知道这是秦祁的杰作,现在想来,和秦祁对抗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刚刚自己和他碰面的时候,他甚至连神赐都几乎没有使用,仅是运用战斗经验和脑力,就让自己数次乱了阵脚,况且这张膜把周围包了起来,如果不战胜秦祁,自己恐怕是出不去了。

    他从怀里抱出了刚刚救出来的白色猫咪,接着就微微一怔——他感觉这只猫有些眼熟,而且它让人感觉格外灵动,仅看眼睛的话,更是让人感觉它不是猫,而是人。

    它看起来很自来熟,而且还伸出了右爪。

    于是江煜明就用右手抓住——他以为猫想要握手。

    但猫却做了一个抓狂的表情,同时伸出右耳,使人能看到耳朵里面。

    黑幕中江煜明看到猫的右耳里有一粒星辰般耀眼的白点。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养过一只雪白的,在公园附近捡到的流浪猫,一段记忆被吹去名为淡忘的灰,渐渐形成影像:

    午后的阳光慢慢踱进一间房里,照亮了一个一对母子,男孩正在逗猫,女人则静视着,阳光也小心翼翼地绘出他们的影子。

    “为什么江米的毛这么白,但耳朵里面是红色的?”男孩正观察着名为江米的小猫的耳朵内侧。

    “因为猫的耳朵内侧没有毛发啊。”女人回答道。

    “但这和江米这个名字不符啊,江米就应该像它的名字一样,全身都是白色。”

    “可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全身上下只有白色,江米可就不是猫咯。”女人很有耐心地为男孩解释。

    男孩则是不顾这句话奔出房间,将阳光为他刻的影子也一并带出,房间里只剩下江米和女人,江米伸了个懒腰,阳光为它勾勒的影子也渐渐拉长,暖色使它多了几分睡意。

    男孩回来了,他吃力地提着一桶白色的油漆走来,用画笔沾过后贴近江米的猫耳朵,“只要我把江米的耳朵涂白,那它就符合自己的名字了,这样它也会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猫咪。”

    但男孩仅点上一笔就被女人夺去画笔,“你只是感觉它并不独特就不经它同意地为它加入你认为足够独特的细节,那你怎么不问问它的意见呢?况且现在让我们提起江米,想到的不识食物,也不是其他的猫,这足以证明它足够特殊了。”

    “哦……”

    “而且有时候太过特殊也不是一件好事。”

    男孩抬起头,“什么意思?”

    “这件事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总之不想变得特殊是变得成熟的标志,到时候你可能会选择独自一个人住也说不定哦。”

    女人见男孩还在懊恼,于是拍拍手,“我看你好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作为奖励,今天晚上要不要吃煮江米?”

    “煮……江米?”男孩看向手中的江米,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所谓“江米”不是指自己手中的猫,二十指糯米,才嚷道:“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哈哈哈……”

    阳光悄悄靠近,将两人一猫紧紧抱住,整个房间都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思绪飘回现实,江煜明平淡地说

    “啊,你是江米,我记得上次在这里把你搞丢,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踏踏踏……”一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江煜明顺着声音望去,一头大腿肌肉格外发达的黑影眨眼间便出现在自己百米外。

    “猎豹!”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抱着江米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这头出现在城市里的猎豹绝对是秦祁搞的,江煜明知道,如果停下来的话,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自己绝对死得比现在跑得还快。

    耳边的风格外聒噪,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但江煜明听到的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却变得越来越近。

    江煜明现在开启神速的时间已经将近一分钟,按秦祁的说法,一分多钟后自己的体力就被耗尽,到时候只怕任这只猎豹料理。

    所以江煜明决定依靠自己对周围环境的熟悉来甩开这只豹子。

    他钻进一条小巷里后,猎豹的速度果然慢了许多,基本能达到与自己持平的程度,才想松口气,却又硬憋回去——他的脸上感觉到了星星点点的凉意,这使他瞬间就明白现在的情况——下雨了。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下雨后双方都会行动受限,但他是通过神赐提速到这种程度的,想要维持平衡已经花了不少精力,到时候下雨,自己的速度绝对会大幅下降,而且自己作为逃亡者,雨天的视觉受限更是不利。

    雨下大了,江煜明迫不得已将速度变慢。

    “踏踏踏……”脚踏润湿地面的声音不绝,江煜明的头发已经湿透了,刘海完全黏在额前,一人一豹没有对话过,但双方的企图彼此都心知肚明,人想逃出去,豹想把人带回去……

    带回去?

    江煜明忽然意识到猎豹即使在下雨后也与自己的速度持平,感觉就像是故意维持这种状态的……

    但江煜明意识到得太晚了,两团模糊的黑影渐渐映入眼中,地上的水流带着丝丝淡红,秦祁的脸在滂沱大雨与溅起的水花中逐渐清晰。

    “小骗子,又见面了。”

    江煜明喘着粗气,现在他只剩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自己好像被逼到了绝路,江煜明也开始明白为什么秦祁即使看着自己离去也完全不动摇脸色,自己的一切举动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那头豹子也给自己一种可以甩掉它的假象,现在看来,这头豹子对这座城的了解恐怕不比自己弱。

    “我不欺负人,给你公平对决的机会吧。”

    秦祁朝猎豹勾了一下,猎豹就化为一点光亮微微升起,在雨夜穿行,接触到秦祁时消失了,江煜明也借着光亮看到了秦祁的平和表情。

    公平对决?

    江煜明看秦祁的表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二个神赐——『心瞳』,虽然目前仍然无法知晓它的作用,但江煜明却笃定——这也是自己为战胜秦祁所需的一环。

    『心瞳』开启!

    江煜明感觉以自己为球心生成了一个球体,他看不到这个球体,但能隐约感觉到球体的存在,感觉它不断变大,感觉球里面充满了自己的眼睛,他能“看”到任何在球内的存在,当秦祁被包裹进去的时候,江煜明看到秦祁全身都被深红色覆盖,他手上的长剑也被染了一层深红,当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时,右手变成了淡黄色,除此之外,他能清晰地看到亲戚背后那把仍然插在南迷身上的匕首变成了粉红色,这些色彩以外,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白色。

    江煜明又发现了另一个变化:他眼前的雨滴开始缓慢地从眼前划过,而且只是思考一下就能知道刚刚一秒内有多少雨滴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试着抬起自己的右手,却发现格外吃力,这才明白加速的只有自己的思维。

    他又联想到当时介绍里一堆搞不懂的色彩,以及那所谓的层次化是什么意思了,看来这个神赐能将木偶及神赐的所蕴含的能量层次化,而且越是排在后面的色彩就越强大,再看向秦祁的剑时发现比没开神赐时长了一截,瞬间意识到秦祁的剑有一部分是透明的。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神赐放在一起用了!

    『神速』开启!

    开始行动后感觉和平时奔跑没两样,但周围的一切却都变慢了,他的目标是场上唯一色彩比较显眼的物品——那把扎在南迷身上的匕首,他有预感,那是反败为胜的唯一利器,此时沉浸在求生欲望中的他并不知道江米已经失去踪迹。

    他开始奔向秦祁,在对方眼里自己如同黑夜中的骑士,刺破无数雨幕冲来,但在江煜明眼里,他感觉自己是个时间小偷,把时光拼命收入囊中,他未曾尝试英勇,而只想要求生。

    江煜明再次来到秦祁面前,上次是为了救江米,而这次是为了结束战斗,秦祁如上次一样斩击,但已经能看到隐形刀锋的江煜明只是侧身就将刀锋避开,随后,他跃起赴向那柄匕首,但还没碰到就收回手——秦祁掷出的黑色长剑比他更快的触及匕首,并将匕首从南迷尸体上弹出,落到了南迷尸体旁。

    “你想用那杂碎的匕首杀我?让我染上他恶心的血?”

    亲爱的表情阴沉下来,“果然那杂碎选择的人也让我不爽,本来还期待你能有什么表现……”

    江煜明对这眼神感到不适,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做只能等死,他将手伸向南迷尸体旁的匕首,但秦祁如鬼魅般显现在江煜明面前,在心瞳状态下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如何过来的。

    秦祁将右掌轻轻贴在江煜明的小腹上,随后江煜明就开始在大雨中翻滚,贴着地面摩擦,在他摩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看起来如他留下的拖尾。

    江煜明躺在地上,此时他的体力被那一推耗尽,神赐被迫关闭,全身都受撞击骨折,身上全是溢出的血,他能感觉自己的血液正汇入地上的积水,其中伤得最重的要数腹部,一阵阵剧痛让他想要咳血,呼吸渐渐困难,肺部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一块碎骨扎进去了。

    “我不想陪你玩了,刚刚那下是收过力的。”

    秦祁从南迷身边拔出黑色长剑与猩红匕首,并把那柄匕首随意地丢向后方。

    伴随着匕首落地发出“锃”地一声,江煜明的视野内失去了匕首的踪迹,也将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之火吹灭。

    他看着雨夜中手执长剑漫步走来的身影,眼睛逐渐被雨水遮挡而变得模糊,最后居然将对方看成了手执生死簿的阎王。

    “喵!”

    又是熟悉的叫声,但秦祁并没有丝毫反应,依然缓步走向江煜明。

    “锃!”

    匕首又出现在江煜明面前,而且就在他的右侧不远处,只要一伸手就能握到,江煜明笑了笑,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江米送过来的,这只猫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自己现在全身骨折,还有一块碎骨扎进了肺,别说伸手,就连呼吸都漏气。

    可能是由于失血过多,他眼前的一切都如盖上了一层薄纱般,越来越模糊,人离死亡不远时应该大脑一片空白,但江煜明就喜欢胡思乱想。

    人都说死之前会看到以前的一连串画面……

    似是察觉江煜明所想,他眼前的模糊逐渐清晰,看到了南迷临死前的眼神,那是平淡,幕后人面具后的红光,那是戏谑,秦祁冷淡的眼神,那是憎恶,这三道目光不断扎他,随后三人一齐开口。

    “被迫帮南迷寻死,被迫加入游戏,被迫与秦祁对战……以及被迫选择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死法,我真是受够了,人当然会死,但……唯独不想以这种方式!”

    眼前的虚影又变回现实,秦祁把剑立于江煜明上方,仿佛一个将要处刑犯人的刽子手,江煜明想动,想挣扎,但整个人依然如一具死尸躺在地上。

    “你甘心吗?”脑里居然响起了南迷的声音。

    “你应该清楚答案吧?把我变成这幅样子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答案!”江煜明喊出了声,让秦祁的动作微微一顿。

    “最后:眼睛是关键……”南迷的声音消失,而江煜明居然感觉胸膛里流动着无尽的体力,他伸手握住匕首,居然将已经骨折的身体顶起,伴着蕴含无尽痛楚与骨碎的“噼啪”声,即使秦祁的剑已经扎进自己的血肉,他也依然如不知疼痛般拼命站起,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等秦祁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顶到他的脖子,丝丝鲜血顺着匕首滑下。

    “你输了,秦祁……”

    江煜明喘着粗气。

    “对,你赢了,我没想到你的神赐居然能快到这种程度,我根本没看清楚。”秦祁居然笑起来。

    江煜明强撑着站立,他刚才根本没有使用神赐,那股力量力量貌似是南迷的?

    “我现在这幅样子连匕首都拿不稳,你应该可以一剑砍了我吧?”

    “本来我就是想试试你为什么会被那杂碎选中,你知道吗?新人神赐只能维持两分钟这个定则就是他提出的,而且我那一掌应该把你的体力耗尽了,结果你越过那杂碎所谓的两分钟定则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推翻了他的定则,相当于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这样我也舒服了……”

    “你就那么笃定这力量是我自己的?”

    “幕后人没给你讲过吗?你以为神赐是什么?”

    “幕后人创造的特殊力量?”

    “不,神赐是使用精神力量的机器。”

    “那是什么?”

    “原来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看来不应该由我告诉你,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那你为什么叫南迷杂碎?”

    “我以前喜欢一个女孩,她的长相就是我刚见你的时候变的样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她喜欢却那个杂碎,那个杂碎是个疯子,他居然明目张胆地拿这个喜欢他的女孩挡刀,要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问及为何这样做时,他却只是回答,‘当她决定接触身为木偶的我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了。’”

    江煜明不敢评论,生怕一言不合,他手上的剑就捅在自己身上了。

    “我虽然恨那杂碎,但我更恨幕后人,没有他就没有这一切,你将来注定要面对他的,而我是个手中沾满鲜血的魔鬼,迟早要死的,当然,你也别害怕成为魔鬼。”

    江煜明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

    “『红莲壁火』,也就是那层屏障我已经解开了,等下你可以直接回去。”

    江煜明心里不对劲的念头越来越重。

    “我还有个儿子,在红塔市上初三,我看你应该是高中生,和他同龄也有共同话题,虽然他的自理能力很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抽空看看他,不要为我悲伤,你可能不知道,你手上拿的这把匕首会最后摧毁被划伤皮肤的人的灵魂……最后,他叫秦鉴。”

    “等等!”江煜明终于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了,但刚想制止又被涌上来的痛意吞没。

    秦祁握住江煜明的手,把匕首从喉部移向腹部。

    血液顺着匕首滑到江煜明手心里,秦祁的眼神从平静变为解脱,满天的雨如剑般,想要把秦祁的伤口扩得更大,江煜明默默注视着仍滴着血珠的匕首,它仿佛在向他陈述这游戏的残酷。

    秦祁倒下,江煜明也因为没有支撑而被带倒。

    “吼……”

    一道吼声把江煜明拉回现实,一头猎豹从树上跳下来,然后慢慢走向自己,他这才明白危机还没解除,但现在的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何况是秦祁的猎豹呢?于是他决定闭眼等死。

    随后他感觉有东西爬到自己身上,灼热的吐息让江煜明惊得差点昏厥过去。

    “喵!”

    不是豹子?江煜明睁开眼,看到在自己身上的是浑身湿透的江米,而猎豹早已消失不见。

    还不等江煜明疑惑,秦祁的呼吸就停止了,江煜明眼前出现几行字:

    八号木偶已死亡,击杀者为七号木偶,现正在选择新的八号木偶,已分配八号木偶生气神赐之一给击杀者。

    八号木偶击杀者,你获得了他生前的神赐之一:通灵契。

    通灵契:能在双方允许的情况下建立联系,可以无视语言,直接通过心灵对话,建立契约的双方在契约结束前同生共死,本神赐拥有者能中断双方对话,但需三天时间才能改变契约对象,随着通灵契使用,双方会越来越默契。

    幕后人想见你。

    当江煜明读完最后一个字时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江米。

    ps:『心瞳』看到的颜色代表的是木偶的实力,从弱到强是白黄绿蓝紫红黑(有部分参考的是跆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