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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柯沂与张箐(3)

    属于我和她两个人的时光就这样在研究所中一天天流逝。

    尽管经常会受到那个所谓检查的折磨,但是那份痛苦由我和她两个人一起承受了下来。

    慢慢的,小箐长大了,成长为了一个窈窕的少女。

    对于我向她说起过的那些让她向往的事物,某天小箐向父亲提了一个请求。

    “父亲,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以吗?”

    从她五岁那年之后,小箐再也没有叫过父亲爸爸,而是改口一直用父亲这种生疏的称呼。

    父亲并不在意,因为他从来没有将小箐当成是女儿过,所以称呼这种东西,怎么样都随便了。

    “为什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父亲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小箐原因。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一次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可是每次从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我就好好奇,我想去看看,见识更多的东西。”

    “但是外面的世界会很危险,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会担心的。”

    “没关系的,我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

    “是吗?看来我们小箐是真的长大了,既然你想出去,那就出去看看好了。”

    这个混蛋居然同意了?这种事我怎么都没有想到。

    我很怀疑他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想提醒小箐提防他,只是现在却没有办法。

    得到父亲的同意,小箐显得十分的高兴,马上就去收拾东西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父亲却叫住小箐,我以为他想反悔。

    却没有料到,他只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这更加让我疑惑不解,这混蛋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小箐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离开了这栋研究所。

    感受着小箐愉悦的心情,看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大街上。

    我收起了想提醒她提防父亲的想法,只是不想在她高兴的时候给她泼冷水。

    但小箐太天真了,一个一直被圈养在温室里的姑娘,完全不懂得在外面该怎么与人相处。

    在研究所里她甚至都没有机会上学,连最起码的知识和常识都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认识字和知道一些简单的算术,因为这都是我在无聊的时候教她的。

    指望父亲会教她这些,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只是把她当成实验品,对他来说一个实验品还需要什么知识?

    对于一个对外面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东西,都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少女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看到有人在吃东西,就会冒失的跑上去,问他们在吃什么?

    看到有人在玩手机电脑,又会马上跑上去,问他们在做什么?

    看到有情侣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还是会好奇的跑上去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牵着手?

    总之,凡是她能看到,又感到好奇的,都会冒冒失失的跑上去直接问。

    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基本上没有一个人给她好脸色,礼貌一点的也只是微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小箐来到了一个公园里,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嘴里在嘀咕:“好奇怪?他们为什么都不会回答我呢?还凶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吧?可惜这个时间柯沂姐姐也不在,要不然就可以问她了。”

    唉!对于这样无知的小箐,我也只能默默的叹气了。

    小箐在秋千上荡了没多久,对之前那些人对她的态度感到不服气。

    于是从秋千上直接站了起来,又来到大街上。

    这一次她没有在直接去问那些人,而是来到了一家店前面。

    看着里面那个还算慈祥的店老板,小箐走了进去。

    “大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嗯?”店老板被小箐的话问得愣住。

    “你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还有你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

    店老板看着小箐好一会儿,突然若有所悟,微微笑了一下。

    “小姑娘,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开店吧?”

    “开店?什么是开店?”

    “嗯……,就是卖东西和买东西,我负责卖,客人负责买,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哦!这个我知道!柯沂姐姐对我提起过!就是为了挣钱对吧?”

    “可以这样说。”

    “可是为什么要挣钱呢?柯沂姐姐没有说过?”

    “算是为了生活吧,吃饭需要钱,穿衣服需要钱,但凡是日常生活所需都需要钱来换取,否则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都很难,只有有了钱,才能换取到需要的东西,否则别人也不可能平白把东西给你,你说对吧?”

    “嗯!好像有道理?那我也应该要去挣钱吗?不然我也没办法生存下去。”

    对于小箐这个小姑娘,店老板觉得很有趣,所以很耐心的又问:“小姑娘你是想找工作吗?”

    “工作?什么是工作?”

    “就是可以通过劳动来换取报酬的行为。”

    “也就是说只要工作就可以有钱了?”

    “自然。”

    “那我要!我想要工作!”

    店老板微微一笑,指着店门外的一个招聘广告,说道:“那你可以去那里试试看,他们那里正好在招人。”

    “谢谢大叔!”小箐开朗的跑了出去。

    来到那个招聘广告牌前,小箐看着上面的内容,却歪起了脑袋。

    字她都认识,可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而且上面的地址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所以小箐拉住了一个刚好路过的大婶,问她:“阿姨,这上面是什么意思?这个地址在什么地方?”

    大婶往招聘广告牌上看了一眼,“你说这个啊,上面说他们正在招人,对学历倒是没有具体的要求,只是需要面试,地址在第二街区的3号街23号大楼二层。”

    “???”

    小箐完全没有听懂。

    “学历是什么?面试又是什么?第二街区又在什么地方?”

    大婶仔细打量了小箐片刻,见小箐懵懂的看着她,大婶直接鄙视的骂了一句:“哪来的傻子?”

    然后直接走开。

    莫名其妙被骂了,小箐很不高兴,对着大婶的背影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真奇怪!我才不是傻子!”

    大婶却脚都没有停一下,明显是懒得再搭理小箐。

    小箐鼓起腮帮子,很不高兴。

    觉得这些人都好讨厌,除了之前那个大叔,所以小箐不想再问这些人了。

    又回去问了店老板,第二街区在什么地方。

    店老板很耐心,向她仔细的说了这座城市的分布,还好心送了小箐一份地图,给他标记好那个招聘地址。

    感觉这个大叔人真是太好了,小箐诚心诚意的道谢:“谢谢大叔!”

    然后循着地图上的地址找去。

    小箐并不是真的笨,她只是对外面的这个世界不了解而已。

    那个店老板给她讲了这座城市的分布和地图的查看方式之后,小箐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招聘地址的位置。

    面试的过程一言难尽,我好几次为小箐捏了一把冷汗。

    之后算是勉为其难吧,面试的经理勉强收下了她。

    主要是因为小箐的那句话,她说:我就算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嘛!又不是谁都是生下来就什么事都会做了。

    被小箐说得哑口无言,而且见小箐诚心向学的态度很好,所以面试的经理才勉强收下她,但也只是先试用。

    不管怎么说,小箐从那栋研究所出来的第一天就靠自己找到了工作,我还是很替她高兴的。

    只是工作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就算小箐很好学,很认真,可是却总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不是不会,而是做不好,经常做好了这里,却忘了那边,最后弄得两团糟。

    整个人笨手笨脚的。

    我也没有想到小箐做事原来这么笨。

    只不过之前在研究所里她什么也没有做过,会这样其实我也可以理解。

    因为小箐什么事都做不好,就经常会被经理骂。

    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箐就是这个经理招进来的,他有责任管理好她。

    而且骂归骂,这个经理却一次都没有提过炒了小箐这种话。

    这个经理可能也算是一个好人吧,还有之前那个店老板。

    这样两个人算是我无数次的附身中见过的难能可贵的好人了。

    还不只这两个人,在这里工作的人我发现基本上全部都是很好的人,至少没有一个人对小箐的笨手笨脚抱怨,还经常提点帮助她。

    互帮互助,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小,所以这些人就像家人一样,相互扶持着携手向前。

    这种感觉很好,很温馨。

    无数次的附身中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和小箐感同身受的我感觉心里暖暖的。

    渐渐的,我在小箐的这些同事中,发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他叫凌辰,只有他对小箐的好和别人有所不同。

    那种感觉我也不能理解,但是却有一种幸福感,和来自家人的关爱不一样的幸福。

    我知道这是小箐的感觉,所以我才会受影响跟着有那种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

    但是好景不长,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吧,所以将不幸传播给了他们。

    这家公司在竞争对手的刻意打压下,倒闭了。

    如同家人一样的这些同事们,为了生活只能各奔东西。

    这一天,小箐哭了,哭得很伤心。

    一直骂小箐的那个经理也在最后,以长辈的姿态安慰的拍了拍小箐的肩膀。

    这让小箐更加伤心,因为小箐知道,这个经理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他一直骂她,只是希望她能成长。

    可是她却经常找机会对这个经理恶作剧,报复他。

    这让小箐现在很后悔。

    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如同家人的这些人们,全都要离开了。

    小箐不想他们离开,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小箐一个人留在这里,蹲在角落里哭泣。

    而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知在这里哭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凌辰出现在了小箐面前。

    我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就只是向小箐伸出手,温柔的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我们一起去重新找份工作吧!”

    就只是这一句话,没有额外的话语,小箐在这里爱上了这个男人。

    之后两人一起去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可是新的工作环境却不再如之前的那些同事们。

    这里充满了尔虞我诈,小箐天真的性格在这里吃了很多的亏。

    幸亏有凌辰在,帮助了小箐很多。

    就这样,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两个人,代替着之前的那些同事们,在新的地方一起携手并进。

    时间一天天流逝,

    大概是一年之后吧,凌辰突然向小箐求婚了。

    这样的举动让我和小箐都大感震惊,

    小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红着脸,低着头没有回应,之后突然就转身跑了。

    唉,这个傻姑娘,在这种事上太笨了。

    凌辰那个时候是什么想法,我并不知道,大概可能是认为被拒绝了吧?

    那天晚上,小箐问我,她该怎么办?该不该接受凌辰?

    她的话让我很为难,毕竟我和她一身同心,她要是嫁给了凌辰,我该怎么办?

    那种情况一定很别扭。

    但是属于小箐的幸福,我不想让她错过。

    她的过去已经够不幸了,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她失去获得幸福的机会。

    而且我能感觉到,凌辰那个人是真心的想要呵护小箐。

    和父亲那种将小箐当时是宝贵实验素材的呵护完全不同。

    所以我鼓励她,支持她,接受凌辰的爱意。

    第二天,小箐想去找凌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是这一天,父亲出现在了小箐的面前,将小箐强行带回了研究所。

    小箐向父亲说出了她对凌辰的心意和凌辰向她求婚的事。

    希望父亲能够同意。

    但是回应她的却是一个耳光,这是父亲第二次打小箐了。

    但这一次却和之前的生气不同。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宝物,却被其他人给偷走了一样。

    恨得咬牙切齿。

    小箐问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凌辰在一起?”

    “因为他不配!你是我最高的杰作!你是人类的未来!你是人类向神的领域进化的希望!怎么可以和那种下贱的人类成亲?”

    父亲的话让小箐惊愕,也让我惊愕。

    人类向神的领域进化的希望?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用我的身体在做某种实验吗?我知道小箐也是这个实验的实验体之一。

    可是用我的身体做实验和神的领域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父亲?什么最高的杰作,你是什么意思?”

    小箐不明白,但是她却已经察觉到了某些不敢去想的东西。

    可是这些小箐不敢去想的事,却被父亲无情的说了出来。

    “那当然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人类,不,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人类!你是[进化者],比人类更高层次的物种,现在的实验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可是却一直没办法再向前迈进。同意你出去外面就是想通过让你和外界接触,产生刺激,或许有机会让你进化成真正的[进化者]。可是!你却在外面爱上了人类!还自以为是的想要和人类成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父亲这些话,小箐怔怔的看着父亲。

    “我不是人类?”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不是人类?”

    “你在骗我!你肯定是骗我!”

    “是不是?你在骗我对不对!父亲?”

    “还不死心吗?”

    父亲直接拽住小箐的手,将她强行的拉着去了一个房间。

    在那里,小箐看到了很多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是一只又一只,被装在培养罐里面的扭曲的怪物。

    可是从他们的五官上,小箐依稀能够分别出他们原本人类的样貌。

    “看到了吗?这些就是你的同类,只不过比起你,他们都是些残次品,只有你不一样,你是完美的!如果实验的最后一步完成,你将成为真正的[进化者]!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小箐不断后退,想要退出这个房间。

    “不!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不是怪物!不是!”

    我发现小箐的精神开始失常了,可是我却只能看着,无法阻止她。

    父亲一把抓住小箐的手臂,阻止她继续逃离,还很不高兴的纠正道:“不是怪物!是[进化者]!你不信也得信!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还在胎中的你做了基因改造,所以你从一出生就不是人类,所以你才能比这些垃圾更完美,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母亲。本来她还有利用价值的,可惜了,要不是她做了多余的,我也不会半废弃的将她拿去做实验。”

    这个混蛋!

    竟然在小箐的精神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情况下说出这种事。

    果然,他的话让小箐怔住了。

    “你说什么?母亲死了?你把母亲拿去做了实验?你又在骗我对不对?父亲!你又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把母亲拿去实验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啊?”

    “妻子?那种东西根本就不需要!我之所以娶她也不过是看上了她父亲留给她的家产,我的实验是需要资金的,上面拨下来的那点预算根本就不够。只不过她给我生了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妻子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嘛!这点我倒是承认。”

    小箐绝望了,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种感情。

    如果不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一定杀了这个混蛋!

    之后小箐被关起来了,不再是小箐曾经住的那个房间,而是一个牢笼。

    在这里还有另一牢笼,就是那个人,11号,他也被关在了牢笼里面。

    看起来他恐怕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被关在了这里面。

    小箐并没有去看他,他也没有看小箐。

    两个人毫无交集,那个人一直闭着眼睛沉默着。

    小箐抱着膝盖埋着头蹲坐在地上,绝望的流着眼泪。

    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机会去安慰小箐。

    因为她一直都没有睡觉,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会有心情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