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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城日浴火重生,拜丰碑风界易主

    寒若一路走来的时候,也曾被这个时代所吸引,一切都是前所未见。可毕竟历尽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再如何的不可思议,也只化作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光而已,转瞬即逝。

    她从风声边界而来,发于苍茫的冰河彼岸,缘自嶙峋的冰川山岳,江湖刀光剑影已过,而如今寂寞在二十一世纪文明都市的街头,置身于众人不解与困惑的目光中,黯然萧瑟。早已不是万里狼烟戏诸侯的时代,但寒若的伤心却还带着那个时代的色彩。历史的前行总带着心痛与不公,天理不堪等待,一晃便是几千年,仿佛只有心中的剑,蕴藏着世间所有的真理。

    那个清晨,寒若如今想起来依然后怕。骊宫大火连天,朝阳也失了颜色,看来她料想的事情如约而至了。当初周幽王立她为后时,她便劝诫不可,这一举动恐怕会引发众怒,可幽王一意孤行,使得她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奈何幽王荒唐,仍然上演着狼烟戏诸侯的闹剧,美其名曰博美人一笑。当时她便哭笑不得,好一个博美人一笑,只怕这整个江山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果然如她所料,幽王失去了所有诸侯的信任,任凭犬戎攻城而无人相救,骊宫被付之一炬。

    寒若当时就在宫中,但她并没有疲于奔命,心如明镜已无任何生机。火焰就在眼前,如浩瀚的波涛般汹涌而至,就连头顶上飞过的鸽子也在那一瞬间被烧焦了羽毛,坠入火海之中。看来诸侯们真的不会来救了,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么。圣上此刻恐怕自顾自地舍她奔命而去,那个她曾经最爱的人如今只化作心中最浓烈的恨。绝望覆盖了整个大地,她恐惧的眼神被火光映的血红,火在她的裙摆上燃烧,头发上,皮肤上,整个被笼罩了。撕心裂肺的痛,沉闷的窒息,干涸的眼睛,每一秒钟都是刻骨铭心的不堪回首的记忆。在意识迷离的那一刻,突然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意,奇迹发生了,大火炙烤下,她的皮肤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直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条冰河岸上。

    彼岸繁华似锦,却似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犹如梦境;此岸冷若寒冰,她的身体被寒气包裹,却好似包裹在小时候妈妈暖过的被窝里,莫名的产生一丝幸福。这里到处都是冰山似剑,耸入云天。

    她勉强地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柔弱犹如无骨身轻如燕,然而喉咙却似火烧一般干涸,发不出一个声音来,而且绞尽脑汁依然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想的头痛欲裂。她的脑海中漫天飞舞的都是火焰。

    寒若步履蹒跚地走到河边,俯身用手掬水,就在她碰到水面的一刹那,除了她的手,周围的一大片河水突然结了冰,她能够感受到那水的冰冷刺骨,却使得她的心一下子宁静下来,久久的浸在水中,慢慢习惯了竟感到难得的温暖。只是她自己可能不知道此刻的心就像这河水的温度一般,再怎么冰冷刺骨对她来说只是虚妄而已。胡乱喝了口水,回头看着面前的山峰,迎面是醒目的四个大字‘风骨洞天’,下面一个很大的天然溶洞,里面散发着白蒙蒙的寒气,寒若如今无暇顾及其他,只当自己已死,而面前便是那地狱之门,心无杂念一步一步朝洞中走去。

    进得洞来,方觉大气磅礴,所见皆是晶莹剔透的冰墙,完全见不到任何岩石的影子。墙上的壁龛里嵌有一丛丛火苗,说是嵌一点都不为过,因为那火苗像被冰封一般丝毫不动,但却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仿佛是谁剪下一片天上的太阳放置在这里。洞内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正中间一根从洞顶垂下的冰柱不停的滴着水滴,下方便是一潭清泉,不盈不亏,不知这水是滴到何处去了。靠内壁是一个冰桌和四个冰凳,桌上放着一架墨绿色的古琴,其余日常起居物什都是冰雕,在两侧墙壁上分别有一个洞口,看来是别有洞天。

    “有人吗?“

    寒若卯足力气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回声。此时寒若体力早已不支,不再多想,看到一个洞中竟有床铺,洞口上写着'卧风'二字,便走入洞中,倒在床上和衣睡去。

    醒来时已是清晨,寒若躺在床上睁眼向上望去,整座山峰冰砌浑然天成,在阳光下灿烂多彩,堪称天下奇景。翻身起床,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酸痛无力的感觉,犹如重生一般,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无限舒展焕然一新的活力。

    寒若环绕这间卧室,衣柜梳妆台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床榻之侧有一卷简书,名曰《风往万刹》。打开柜子满满的都是女人衣物,看来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主人到哪里去了。寒若心想既然莫名的来到此处,必是缘分使然,既来之则安之,若有失礼之处,待主人回来再做计较不迟。于是寒若稍作梳洗,换下身上旧衣,略施粉黛,顿时光彩照人。此时已饥肠辘辘,寒若在卧风洞中寻觅了一遭,并无可果腹之物,只得来到另一侧的洞口前,眼前是一条幽暗的走廊,每隔一段路都有一盏犹如冰封一般的寂静火苗,走廊尽头豁然开朗,偌大的洞室的墙壁上洞顶上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图形和文字。寒若已无暇顾及其他,毕竟肚子里此时已经开起了道场,咕噜咕噜的乱叫。穿过这宽敞的洞室,另一侧还有一洞口,仿佛还透着光亮,寒若三步并两步,冲进洞中向着那亮光跑过去。

    在跳出洞口的一刹那,明晃晃的阳光包围了整个身躯,寒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寒风拂面,虽不如春风般和煦,却也是凛冽的让人好生舒坦。原来这洞外别有一番天地,此后山仿似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却奇迹般的漫山遍野的树木葳蕤生机勃勃,而且在阳光下依旧是雾气缭绕,犹如仙境一般。寒若心情大好,昨日的阴霾一下子从心中抹去了,脚步轻快地朝山中走去。说来奇怪,这点山路寒若走起来毫不吃力,动作轻盈,完全不像久居后宫的妃子般柔弱。寒若已经不感到奇怪了,自在冰河岸边醒来开始,一切都如梦似幻,权当是上天注定,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因为她内心深处尚有未竟之事,此生若不去做,怕是死不瞑目。一路走来,满林子的奇珍异兽,遍地都是珍禽野兔,只可惜寒若一介女子,从未习武,折腾半晌没有收获,只勉强摘得果子充了饥。可终究不是办法,不消功夫便又饿了,寒若只得在林中越走越深,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奇妙的地方。

    那是一处树木稀松的平坦之处,一道瀑布从天而降,源头消失在雾气之中。只见有四棵巨木耸入云霄,正中一处数丈高的碑文,龙飞凤舞5个大字‘剑冰山剑冢’,四条锁链从碑中间穿出连至巨木之上,就像是一座囚笼一般,不知道这碑中所埋何物,竟布置如此大的阵仗。碑四面乃四座巨雕,分别为龙,凤,龟,麒麟四大神兽,那道从天而降的瀑布落到半空分成四道,浇在四大神兽的身上。透过水流,那四座雕像仿佛通体冰砌,泛着幽紫色的光。寒若看得入迷,半饷方回过神来,也许这剑冢便是此地主人的世代埋骨之地吧,万万不可失礼。于是寒若在碑前跪下,双手合十。

    “晚辈褒姒,阴差阳错落入此地,多有叨扰,还请前辈见谅,来日必将结草衔环。”

    说完寒若伏在地上,就在那一瞬间,只听到咔嚓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接着那道瀑布戛然而止。四尊雕像离开了水帘的笼罩显得更加深邃透彻,像是紫色的火焰在四尊神兽的体内翻腾,终于喷薄而出。火焰落在了四棵巨木之上熊熊燃烧起来,寒若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四支巨大的火把,冲天的火光让太阳都变得黯淡无光。然后寒若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拖动的声音,四棵巨木上的锁链牵引着那块碑逐渐旋转起来,碑的背面好像刻着密密麻麻的象形符号,不知所云。寒若看着转动越来越快的碑,心像被抓住了一样,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

    糟糕!

    寒若脚下一震,心中惊醒,方觉为时已晚。只见那碑上符号,如活物般闪着光从碑上飞舞而下,绕着寒若旋转,托着寒若凌空而起,顿时觉得全身如被烈火焚烧一般,每一寸皮肤都在不停地撕裂和愈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骊宫大火的场景再一次闪现在她的眼前。她拼命挣扎,可是此时却由不得她了,精灵一样的符号一颗颗的穿透她的身体,仿佛老天爷在绣一幅鬼斧神工的图画,而那符号就像一根一根的绣花针,在寒若的身上留下旷世的作品。刻骨铭心的痛,在最后一针完成的瞬间消失了,寒若恍惚的看到了一只通身赤焰的凤凰涅磐重生,便不省人事了。

    而回到周王朝,骊宫还在一片大火之中,自从褒姒在火中奇迹般的生还之后,足足又烧了7天7夜,方圆三里之内一片死寂寸草不生,飘起的灰烬遮天蔽日,仿佛陷入无尽的黑夜当中。

    寒若所不知的是,那位她深爱的烽火戏诸侯博得美人笑的君王姬宫涅早已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犬戎踏平镐京,大肆搜掠一番而去。周平王宜臼即位,恐犬戎再度进犯,迁都洛邑,建立东周,皆为史话。

    所谓爱恨一瞬间,此事古难全。